替婚

第4章

“怎麽？”顧姝彎起眼睛，溫柔地看着妹妹，“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

“姐，你不要結婚了好不好！”顧諾枝極力忍了忍，卻還是沒能忍住說出了心裏話。

“……”顧姝默默地收回了手，終究是什麽也沒說。

“你分明就不喜歡那個女人，你們甚至連面都沒見過。”顧諾枝咬了咬唇角，琥珀色的眼眸中噙滿了淚花，盈盈光暈溢動。

“沒關系，結婚後見面的機會就多了。”顧姝安慰着妹妹，同樣也是在安慰自己。

“其實，我們以前見過。”

“以前見過？”顧諾枝一臉詫異，問道。

“嗯，我們是高中校友，同年級不同班。”顧姝垂下兩扇眼睫，認真回憶，“她在文科班，我在理科。”

顧姝和冷晚倆人是高中校友，一個理科一個文科。倆人的學習成績都特別好，一直穩居年級第一，難免不被旁人拿來做比較。

除此之外，冷晚還是整個高中部的校花。所以，學校的師生們沒人不認識冷晚。

倆人在學校自然也有碰面的時候，不過并沒有什麽交集。

“這麽說，姐你和姓冷那女人認識很多年了？”顧諾枝繼續問。

“只是校友而已，又不熟。”顧姝回答。

“先不管認不認識，可她明明就是……”顧諾枝想起了父親的叮囑，将“殘廢”兩個字壓在了舌根，沒能說出口。

“枝枝，乖，快別說了。”顧姝輕輕皺了皺眉，眼神示意妹妹別亂講話。

因為旁邊還有兩個工作人員在，顧姝不得不謹慎些。有關那個女人的傳說很多，雖都無從考證，可有一點卻是不争的事實。

這個姓冷的女人脾氣古怪，性格陰冷。關于這一點，顧姝很确信。

畢竟倆人是校友，顧姝或多或少還是知道一些有關這位冷總的事跡。

冷晚這人就和她的姓一樣，整個一大冰塊。不單性子冷，整個人還比較陰沉。總是獨來獨往，不和旁人接觸。在女孩子們最相信友情的年紀，冷晚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

“好啦，我不說了。”顧諾枝撇撇嘴，雙肩也跟着一垮。擡手，替姐姐理了理頭紗。

“不過，姐。”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麽，顧諾枝再度開了口，“那個人怎麽都沒來陪你試婚紗？”

“她很忙。”顧姝垂下眼簾，柔聲回答。

“這年頭誰不忙，搞得跟個日理萬機的總理似的。”顧諾枝沒好氣道，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不對，是總理都沒她忙。”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玻璃門被推開的聲音。

循着聲音，姐妹倆以及一旁的兩位工作人員們紛紛看向了門口。

來人一身黑色西服正裝，手裏提着個淺灰色的公文包。一頭幹練的黑色齊肩短發，容貌屬中等。

身高倒是很高，保守估計至少淨身高有一米七。

正當顧諾枝發呆的空當，黑衣女人大步流星地來到了倆姐妹的面前。

“顧總。”黑衣女人先是沖着顧姝問好，然後偏頭看向了一旁的顧諾枝。

“顧二小姐。”

顧諾枝不認識這人，并不知道給如何稱呼，便回以了對方一個官方式的微笑，也算作打了招呼。

“吳秘書，你怎麽來了？是冷總的意思？”顧姝沖着來人露出一個大方的微笑，問道。

“對，是冷總的吩咐。”吳秘書點頭，随之取出公文包裏的ipad，指紋解鎖。

倆姐妹愣愣地看着吳秘書拿出ipad，俨然一副要辦公的模樣。實際上，這位吳秘書也确實是來辦公的。

“我來是為了給顧總您做一個滿意度調查。”吳秘書一臉不茍言笑，“顧總，請問您對婚紗還滿意嗎？”

“五分是非常滿意，四分是較滿意，三分是滿意度一般。補充一句，選項裏沒有兩分和一分。”

顧姝：“……”

邊上的顧諾枝撲扇了一下兩扇卷翹的長睫，好奇地發問：“打三分會怎樣？”

第一次見到這樣新穎的滿意度調查，真是有夠新奇的。想不到，這冷總還挺有趣的嘛。

吳秘書捏緊了手裏的感應筆，扭頭看向一旁的顧諾枝，機械地吐出兩個字。

“重做。”

實際上，總裁的原話是四個字：“燒掉，重做。”

一旁的顧姝聞聲，倏地一下瞪大了雙眼，趕忙回答一句，“五分。”

“好的，顧總。”吳秘書點點下巴，在第一題後面勾選了一個“五分”，記下。

“請問，顧總您對婚鞋還滿意嗎？五分是非常滿意，四分是較滿意，三分是滿意度一般。同樣，選項裏沒有兩分和一分。”

顧姝嘴角動了動，笑容略顯尴尬，“五分。”

吳秘書點頭，用感應筆在“五分”這選項中打了個“√”，嚴謹地記下。

顧諾枝覺得有些無聊，便臨時走開了。出了內堂，顧諾枝來到了大廳。本想出去走走，這才發現外頭下雨了。

還是大暴雨。

夏季的天氣就是這樣變化莫測，分明剛才還是豔陽高照。頃刻間，便已暴雨傾盆。朵朵烏雲密集，暴雨夾着狂風，人工湖畔的嫩綠枝條險些折斷了腰。

雨珠“啪嗒啪嗒”落個不停，飄打在幾淨的車窗玻璃上，形成一道道蜿蜒水痕。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停靠在路邊，車裏坐着個一身黑衣的高挑女人。

精致的面龐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病态的蒼白，一雙狹長的丹鳳眼輕輕閉着，密實的長睫輕掃而下。

從五官到下颌線，再到天鵝頸，每一處都完美到無法複制。

女人一動不動的樣子，如一尊上好的漢白玉雕塑。

下一秒，女人緩緩撐開了一雙眼皮，如玉石般的黑色瞳孔裏斂着一股子陰戾，讓人心生畏懼。

女人接通了響個不停的手機，将手機貼在了耳側，殷紅的唇阖動了一下。

“喂。”

“……”

“好，你可以下班了。”

收線後，女人扭頭看向了車窗外。

窗外雨霧一片，潮氣企圖透過車窗縫隙爬進車內。一番努力後，一絲雨意飄到了女人的鼻尖，陰冷潮濕。

目光所及之處，遠遠地只能看到婚紗店櫥窗裏的兩個模特。

新郎穿着筆直熨帖的黑色燕尾服，新娘一身潔白華貴的婚紗，手裏拿着一捧嬌豔欲滴的捧花。

突然，一抹清麗的高挑身影出現在了落地窗前。

一襲薄荷綠長裙，荷葉邊裙擺沿着白皙小腿逶迤婉轉，一頭亞麻色長發披散在雙肩兩側。

因隔得太遠，外頭又雨霧厚重的緣故，所以看不太清那人的臉。

豪車裏的女人眸光一滞，如湖泊般平靜的眸色起了一絲漣漪，遲疑幾秒。

轉過頭去，薄唇阖動了一下，冷漠地吐出兩個字。

“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