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跟付家對上的結果是,之前大把朝孟霏飛來的請帖瞬間消失了一半,京城璃一些名門望族,都縮回了他們之前伸出的友誼之手,開始謹慎觀望。
孟霏不在乎。
就算如此,她現在依舊是請不完的課,赴不完宴。
這些人的冷淡并不能對她造成傷害,只要衛逸一天還手握大權,她在女人堆裏,就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哪怕她年紀輕輕,比同樣一品诰命的夫人們年輕了不止一半!
哪怕孟霏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你有錢跟你有權有勢那完全是兩碼事。一群人圍着你拍馬屁奉承你,把你當娘娘一樣捧着,有時會讓人産生一種錯覺,仿佛你就是世界的中心,地球都要圍繞着你的轉。
一個不小心,人可能就飄起來了。
孟霏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追逐權力:“這确實是個好東西啊!”
但這樣的“好東西”,自然也是有很多人争的。
那個付家小娘子上吊死了。
就在劉葉表明了态度絕對不會納她進府的第二天,被發現吊死在了房間。她父母一時激憤想不開,帶了白绫乘着夜裏吊死在了劉家門口……
事情就此鬧大。
禦史彈劾劉葉逼死人命,之前付小娘子落胎的事也被翻出來,這會兒說辭就是劉葉逼迫良家婦女,劉夫人草菅人命了。
甚至還要追責劉葉上司馬成的罪過,理由,沒有管束好下屬。
衛逸回來說起的時候都笑了:“他怎麽不說是我沒管束好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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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霏笑:“他哪裏是不想,不敢而已。”
這些日子,孟霏是實打實體會到了衛逸如今的地位,不說別的,就是當今的皇叔,福王府的福王世子妃,看見她,也是客客氣氣的。
沖的都是衛逸的面子。
孟霏現在想起來都挺有意思的。
“福王家那個二太太,一直在跟我套近乎,世子妃臉都綠了。”孟霏跟衛逸說,“你說她就不怕回去了福王罰她?”
做的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衛逸嗤笑了一聲:“福王世子雖精幹,二少爺卻才華昭著,只因是次子又是繼室所出,被福王打壓頗多。這次各部缺人,我給他調了個戶部的實缺。”
剩下的不用多說,孟霏明白了,看着自家丈夫:“你這手離間計好啊,福王家這怕是鬧翻天了。”
衛逸笑笑,見孟霏裙擺上壓了塊沒見過的白玉吊墜,順口問道:“聽說這幾天許多人來送禮,有塊雕琢極好的蓮花白玉,便是這塊了?”
孟霏提起玉佩拿給他:“是啊,不止質地好,雕工更是精細,你瞧上面這尾魚的魚鱗,真是活靈活現。”又笑自己這段時間忙成狗,“每天光是招呼他們就累得夠嗆,庫房裏一堆的禮到現在都沒造冊完呢。”
衛逸瞧着她眉飛色舞的模樣,眼神止不住也柔和下來,淩冽的五官都仿佛軟化了許多。
衛适看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付家今兒拉了三車東西去西市叫賣,說要賣了還國庫錢,引來一堆人看。京畿府衙那邊,付家族親還在那裏告劉家……”衛适打趣看着衛逸,揶揄道,“可我怎麽看着二哥你心情不錯?”
衛逸橫了他一眼:“回家了還來找我?什麽事?”
衛适擺擺手:“沒什麽大不了的……哥,你跟嫂子,和好了?”
衛逸嘴角的笑容收了收:“什麽和好?我們也沒吵。”
衛适才不信呢:“哥你直接把制鹽方子都給出去了,還有鏡子肥皂這些的方子也都漏出去了,這是把聚寶盆都給了人,嫂子真一點不生氣?”
衛逸臉上的笑容徹底收了,眉峰瑣起:“你嫂子不是小氣的人。”
衛适見他不高興了,趕忙道:“我就這麽一說,我當然知道嫂子大氣,不然這些年能把納金山銀山全往軍隊裏投?嫂子想來待你好,一顆心全在你身上,我知道!”
衛逸神色這才松緩些,衛适趕緊說正事:“皇帝那邊往外送了消息,催促勤王軍進京,看消息,大概一個半月能到……”
衛逸一邊聽着,一邊卻不由自主地分散了精神。
衛适都看出了他之前跟孟霏的關系緊張,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
西北軍無論是誰,都道孟霏對他全心全意,癡情一片,可衛逸有時卻分明感受到,孟霏在自己心底劃着一條線,有些事,有些心思,她藏着掖着,根本不肯對他吐露半點。
有時候,他覺得孟霏信任紅纓和紅纓比他更多。
這些年,他多少也能猜到孟霏身上的不妥。一個後宅女子,怎麽會懂如此多的奇技淫巧?衛逸幾次試探,可孟霏都顧左右而言他,他曾猜測過無數種可能,但沒有想到,居然會是如此驚世駭俗的秘密。
這麽大的事,這女人卻死死瞞了他五年。
衛逸心底又是憤怒又是股說不出的挫敗。
這女人,就這麽信不過他?
還說什麽,他會殺她?
衛逸不由冷哼一聲,眼眸冰涼,登時就吓了衛适一跳。他揉揉眉頭示意他接着說。
衛适猶豫一下,說道:“國庫真的沒錢了,咱們幾路大軍看來是要留下過年,這是大筆開支,我估摸着我們自己要補貼不少……二哥,你真打算接管商號?沒有嫂子在,我怕商號收益會下降。”
衛逸神色冰涼,周身的溫情瞬間消散,冷冷看了衛适,直看得這個曾經上過戰場的年輕将軍不自然地低下了頭,他這才冷然道:“你嫂子不是西北軍的大管家,她是我的妻子,曾經在西北是萬般無奈,如今,你還要你嫂子出去經商?”
衛适額頭冷汗都沁了出來,懊悔道:“二哥,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他後悔不已,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垂頭道:“是我錯了,我犯糊塗了說的。”
衛逸哼了一聲,嚴肅警告他:“你嫂子如今是一品诰命,我的發妻,商號那些事你做不好,那就找人來做,以後再叫我聽到這種話……”
衛适被他淩冽的眼神看着,低下了頭。
兄弟倆的對話孟霏沒聽到,不過她倒是現場聽了一出丫頭們對她的八卦會。
“這個新任的安國公夫人,我聽說,不過就是哥小官家的庶女,地位低下,比奴婢好不了多少,也就是靠着那張臉還看得過去,西北缺女人,才迷住了安國公!”
“何止啊,她早年在西北,出入軍營不知道多少次,還在外頭抛頭露面跟男人吃飯喝酒……誰知道做過什麽龌龊事?”
“成親那麽多年了,連個孩子都沒有,安國公都多大了,膝下別說兒子了,連個女兒都沒有,屋裏還沒一個通房妾室,要我說啊,這位的醋姓,也太大了!”
這些人說着說着,哈哈大笑起來,紅纓登時暴怒,跳出去大罵道:“哪來的小蹄子,敢在這裏胡說八道!”
嚴苛的女主人看着都快暈過去了,孟霏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麽,不過看她着誠惶誠恐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這麽就算了也不大好,于是從善如流地黑着張臉,叫人拉車,走了。
後面男主人都追出大門來道歉了,孟霏看着挺不好意思的,都快五十的人了,急得頭上一頭汗,可紅纓說得也對,
“今兒來赴宴本就是給了他家面子,現在連個下人都管束不好,嚼舌根嚼到咱跟前了,不擺出點架勢,他們還當咱們是軟柿子呢!”
孟霏覺得很有道理,于是一刻沒聽,叫車夫趕車去酒樓,她剛才做客時忙着應酬,還沒吃飽呢!
等包廂裏菜上齊,一通扒拉完墊了肚子,孟霏才有心情理會來的人:“外頭怎麽突然那麽多關于我的流言?”
站在靠牆邊的是個打扮極普通的小厮,一張大衆臉屬于扔在人群中就看不見的那種,說話聲音倒是帶着笑,跟報菜名似的一通說道:“流言是這幾日起的,自打劉夫人被指悍妒,便有人拉扯了西北軍的女眷出來,後來便扯到了您,先是說夫人無子,國公無妾,後來便拉扯出了夫人的身世。”
“前面禮部章大人在酒樓裏請客吃飯,也曾說起這事,曾提過您不堪為诰命。雲家的大太太跟有人說起,說您配不上安國公,有意對國公爺使美人計!”
孟霏明白了,這是看衛逸不好惹,所以打算跟他攀親,偏偏自己占着國公夫人的位置——這些人,是心急了。
“衛逸還真是塊香饽饽啊!”
孟霏擦擦嘴,神色如常地出了酒樓,還當着老板的面誇了納小厮幾句:“是哥機靈的,下次我來,還叫他來伺候。”又打賞了幾兩銀子,老板小厮都是連連道謝。
只是回去的路上,孟霏越想越來氣,好歹她也是上過大學,受過高等教育的,這些年還養了西北整個軍隊呢,怎麽就配不上衛逸了?
但再一想這些人說她沒孩子,孟霏登時又跟癟了氣的氣球,軟了!
作者有話說:
後面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