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謠言說一萬遍也會變成真理，輿論的威力作為現代人的孟霏比誰都了解。在這沒有網絡的時代，紙媒将會是一把大殺器。
她當然要把它掌控在手裏。
衛逸如今的地位，說是位高權重，但在這封建王朝，也可能是把雙刃劍。
孟霏把自己要刊印的東西遞給林掌櫃：“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好好做，做的好了，以後我們就誰都不用怕了。”
改良後的新型活字印刷，改進後的紙張，保證了印刷效果更提高了印刷效率，這些東西，孟霏早一年前就開始準備，現在，該是投入使用的時候了。
林掌櫃低頭快速浏覽了那幾篇文章，吸口氣之餘，更是滿面佩服。他就知道，他家夫人怎麽可能是那等毫無籌算的人，原來他擔心那麽多的事，夫人早就有了解決之道了。
林掌櫃心悅誠服：“夫人放心，小的一定不負夫人所托。”
衛雅婷還在不甘心，她到現在也不能接受她以前正眼都不會多瞧一眼的庶女居然能有今天的成就，更沒有辦法接受哪怕自己今後登上後座還要看孟霏的臉色。
她第一次派人去調查了孟霏，然後結果……
衛雅婷在李珂面前哭的跟個傻子，李珂不耐煩之際，對這個早已容顏盡失的正妻他早已厭棄，偏如今他一切都還要靠衛家，只能強自裝着體貼安慰。更不要說，衛雅婷對孟霏的不滿，正和他意！
“衛家能有此主母，你該高興才是啊！”李珂帶着些許無奈地道，“景略被貶邊關，從前鋒一路到将軍，多虧了弟妹，這些年，夫妻情深，你便是看在這點上，也該對弟妹好點！”
道理是這道理，可衛雅婷自小性子便最是霸道，人前人後，必要占個最先，李珂這一通勸，非但沒叫她放下成見，反而更厭惡了孟霏幾分。
“她區區一個庶女，能嫁進我衛家已是她幾輩子積德，便是為衛家做些貢獻也是應該的。她若安安分分，我自也和和氣氣待她，可你看她，仗着些許功勞，一個兒媳婦居然越過了我母親把整個衛家全把持了！”
衛雅婷想起老母親一再勸誡不準跟孟霏起沖突，咬緊牙關，“母親寬厚，我可不是那任她欺負的，她像在我面前擺威風，做夢！”說着，又是得得意起來。“她跟二弟未必關系多好，成婚都五年了，連個孩子都沒有。母親說，二弟待她不冷不熱的，也不見得就十分在意。”
氣頭上的衛雅婷直接就忽略了衛老太太說這話時那滿面遲疑之色，越發篤信自己沒錯，“今日我且先忍忍，待得日後……”
她臉上露出冷笑，李珂瞬間狂喜起來。他當然知道衛雅婷未盡之語，那是等她當上皇後——她時皇後，那自己可不就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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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你看到了嗎，當初你為了老大廢了我圈了我，到最後，那把龍椅還是我的！
他看看衛雅婷，年老色衰的臉讓他心底有瞬間嫌棄。不過沒事，大不了以後他多納妃子就是了，看在衛逸衛景略的份上，他留着她皇後之位！
夫妻倆對視一眼，眼底居然都是滿滿柔情蜜意，俱都微笑，場面別提多溫馨了。
至于孟霏？他們早就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只是隔一天，這兩夫妻就笑不出來了。
京城內外，突然有人在免費發放個叫“報紙”的東西，整整四大張的紙，第一頁便在講如今大軍圍城的情況。偌大一個“五路大軍為何圍城”的标題一出，登時滿城嘩然。
要說如今大家最關心的事，可不就是這兵亂到底什麽時候結束嗎？
自打衛逸圍了京城，京城內外，誰不是人心惶惶？寧當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這世道要亂起來，大家日子還怎麽過？百姓愁生存，權貴愁前途，但無一例外，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圍城的幾路大軍頭上。
他們都是什麽人？為什麽叛變？此次兵變何時結束……種種問題別再他們心底，早就在私下議論瘋了。
可好奇歸好奇，老百姓誰也不敢随便亂打聽——這可是造反大軍，要是得罪了，回頭一刀砍了你，這命沒了，算誰的？
現在這報紙一出，別說是平頭百姓，就是官宦之家，誰不是偷偷拿回去看了又看？
作為一個文科出來沉浸網絡也曾瘋狂追星為心中愛豆瘋狂屠榜的手機黨，那些發明創造對孟霏來說才是意外，引導輿論走向她的真正拿手好戲好吧。
報紙是個新東西，出來就得先聲奪人！光明報，她很有私心地給報紙起了這名字，然後第一刊，就拿軍隊來開涮！
大家不都關心這次兵變嗎？咱先來分析分析這次地五路大軍都是什麽人啊？
最大一股勢力地西北軍将領是舊安遠侯世子？哦，安遠侯世子是誰？啊，老安遠侯，聽說過，好像老老老安遠侯是開國大将啊，老老安遠侯在邊關守了一輩子？老安遠侯不是東西，被皇上下令砍了還抄家奪爵。這次衛将軍來，就是查到自家老爹是被人冤枉的，帶兵過來講證據的。最近查出來，衛将軍還真沒弄錯，老安遠侯就是大皇子故意陷害才兵敗的！當初那場仗，死了一萬多人呢！
這這這、這老安遠侯死的有點冤啊！
第二大勢力是東北的鎮北軍？欸，那首領不是早幾年還被皇上誇獎過“忠勇可嘉”嗎？啥，他們在邊關抵禦蠻夷，結果朝廷接連三年沒發足饷銀了？去年連棉衣都沒有送過去，凍死了一片人？這不對啊，去年我們百姓不是還加稅了？就說是為了鎮北軍加饷銀來的啊？腦袋靈光的就開始想起來，去年皇上似乎往泰山游玩了一圈，那場面浩浩蕩蕩的，特別好看——那花了多少錢？反正鎮北軍凍死了一大片，陳将軍是沒辦法了，一定要找兵部戶部讨個說法——你們怎麽送的東西啊？
第三股勢力——南邊的綠營？不是，你南邊的跑那麽遠湊什麽熱鬧啊？哦，南邊這兩年一直鬧民變，是因為一直有人在加稅加稅加稅，綠營不知道鎮壓了多少次，次次都是殺的自家百姓血流成河——這綠營的兵丁很多自己就是南方人，這麽殺老鄉，兵都要嘩變了，首領受不了啊，幾次上折子都沒結果，他沒辦法，只能帶着兵北上來問個答案了……
第四股勢力……
第五股勢力……
孟霏可不是現在文人，文鄒鄒各種诘屈聱牙的字眼看的人眼暈，連新聞要素都沒打算遵守的她直白用白話文寫了頭版頭條，為了論證，她順便貼出了好幾個省過去五年稅收的征收情況——正中間就是京都附近的稅收——那一年比一年高的稅收，直接就叫百姓心頭恻然。
順便再歷數一下幾位統領的豐功偉績，什麽邊關奮勇殺敵了，什麽幾十年如一日忠于朝廷了，什麽世代忠良了，那一個個的，幾乎都是道德楷模。當然，孟霏也清楚人的劣根性，你要一直說好，那人逆反心起，反而會事與願違。最後一版就寫了今上登基後多麽勤政多麽愛民多多麽……呃，反正很好很好，你們這些軍隊，現在惹事的大皇子已經被處置了，你們到底還打算圍多久啊？你們這麽做，要不得的啊，也不看看周邊百姓都吓成什麽樣了？你們會影響百姓生活的！
還沒等百姓罵出來，最後一個板塊，報紙上說，會去信詢問西北軍大将衛逸，對此次圍京的具體想法……
通俗易懂的話，信息量滿滿的內容，萬衆矚目的焦點問題，報紙一放出來，就跟滾油裏滴進了水，直接沸騰了。
百姓哪怕再傻，看到這些也知道這次大軍圍城是有道理的啊。這報紙不地道啊，這時候了還幫皇帝說話，他好不好我們還能不知道？這一年年的加稅大家夥兒的日子都要揭不開鍋了，他還那兒年年選秀納妃子呢！
只是大家也好奇，這誰啊，這麽大膽？還敢去信詢問西北軍将軍？
更有人背後嗤笑：嘩衆取寵。倒是這報紙的印刷幹淨整齊，字體娟秀，尚算有可取之處。
只是這再多議論，在第三天第二版報紙上，果然刊印了衛逸對于此次圍城的想法一二三點後，再次都轉為了震驚！
“卧槽！”
這一天，不知道多少人噴茶摔碗，只恨爹媽給自己少生了雙眼睛，這、是不是真的啊？
一夜之間，衛逸地名字響徹了京畿內外，誰都知道了有這麽一號人，至誠至孝，為給父親讨回一個公道，那叫一個嘔心瀝血，在邊關拼死殺敵，這些年跟匈奴大小戰争，居然每戰必勝，去年能跟匈奴和談，都是他的功勞……
還有某某在跟人說，西北軍路過之處，對百姓是秋毫無犯，連柴火都是付錢買的，比起別的兵，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西北軍的八大紀律也徹底火了，人人誇贊！
孟霏聽着底下人的彙報，滿意點點頭，開篇還不錯：“叫人把報紙朝四周鋪出去，不計一切代價，給我把光明報的口碑給坐穩咯！”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