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接下來的時間， 高繼聰就開始到處去找相關資料，去給高記串串香辦理上市資質。
正巧碰上政策紅利， 外加高井的支持， 原本一年多才能辦成的手續，愣是半年就完成了。
而這個時候，高記的幾大農場也陸陸續續正在收獲， 加盟商們确實買到了更加便宜的原材料，對于高記的支持也是日漸高漲。
高記串串香的口碑日益發酵，這對高記串串香的上市非常之有利！
于是， 高繼聰精挑細選一個合适的日子， 打算在1999年3月1日這天， 高記成功在盛海證券市場挂牌上市！
初次發行股票為20萬股，定價每股20元， 這就代表着能為高記串串香至少帶來400萬元的資金！高繼聰激動極了，他感覺渾身都輕飄飄的。
但拿多少原始股出來呢？于萍給高繼聰澆了一盆冷水。
思來想去， 高繼聰謹慎道：“拿出8%吧， 市場對咱們高記非常有信心。”因為到現在，林記都沒透露出要上市的打算， 也就是說，全國也就他們高記這一家用上600多個加盟商的串串香行業巨頭。
于萍可不跟曾寧那麽好哄，她冷哼：“才拿8%出來？你覺得市場能買賬？”随即， 于萍又冷着一張臉，告誡高繼聰：“寧寧那51%的股份，你想也別想，她那些股， 我不允許她動！”
不光是于萍， 就連高井聽聞了高繼聰的計劃， 也打電話警告高繼聰，說是曾寧那51%的股，不許賣。
高繼聰沒有半點法子，他高記能這麽快就上市，高井在背後出的力氣丁點兒都不少。這才跟高井之間的關系正處在蜜月期呢，況且高井控股的蘭斯汽水也在西田市如日中天，高繼聰還打算繼續低價從蘭斯汽水廠進汽水呢。
況且，高繼聰也篤定了曾寧對他的癡情，思來想去，反倒是覺得曾寧拿着那51%的股份更安穩。
左右股份在曾寧手裏也就跟沒在一樣，實際上高記從來都是他在掌權。股份在曾寧手中，于萍高井都不會惦記那些，況且再有人惦記高記的股份他若是不想出手卻不方便拒絕，就可以用這個借口了。
高繼聰裝作很沒辦法的樣子，說是股市那8%只能從自己名下的49%出。
終于到了3月1日，高記串串香第一次發行股票，高繼聰激動的心都在顫抖。
可惜，就跟于萍說的那樣，高記股票實在定價有些不劃算，初次發行的20萬股票足足在一周後才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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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一周後拿到整整400萬的可用資金，高繼聰仍是心滿意足，他已經做好了打算，決定大幹一場，搶在林記之前快速争取淮省周邊五個省份的縣級市場！
高繼聰志得意滿，只等明天拿着錢大幹一仗了。
這天夜裏，高繼聰興奮得一宿都沒睡，他在心裏演習一遍遍接下來怎麽要跟林記搶奪市場。
于家農場這邊，于萍跟曾寧同樣興奮的沒睡覺。
第二天，也就是3月8日。
曾寧于萍突然現身高記，曾寧以高記最大股東身份，要求召開高記股東大會，要求把目前高記的管理人高繼聰撤換掉。
高記才上市一周，夫妻就反目了，妻子要求罷免丈夫的董事長職位，把他從高記最高領導人臺上趕下來，最關鍵的是她手裏握着高記絕對控股權，她有51%的高記股份！
而曾寧在會議上同樣給高繼聰甩出一紙離婚協議。
市場所有的人也懵逼了。
……
“妙啊！”林初鳴得知這震天大新聞時，第一反應就知道，這肯定是林初平一手操縱的。
而林金安，是在高繼聰被趕下臺後，才後知後覺想起那日林初平跟于萍在一個巷子深處小飯館裏，長達一個小時還多的談話。
莫不是……林初平？
林金安倒吸一口冷氣。
能猜出高記變天幕後策劃者的人不多，也就林初鳴、林金安，以及直到9月份才迷迷糊糊有所感覺的林小歡。
眼瞅着高記的高繼聰下臺，曾寧上臺，高記上層管理人員也來了個大換血，但偏偏高記在戰略上還沿用高繼聰之前的策略，甚至都沒丁點兒對付林記的新法子。林小歡這才想起，一直都沒把高記當回事的小東家。
林小歡突然感覺他真特娘的跟對人了！
高記上市後，拿了大筆資金，确實跟高繼聰之前計劃的一樣，拿去跟林記搶奪縣級市場，但沒了高繼聰這個首腦管理，高記處處落後林記一步。
曾寧甚至幹脆就下令，高記直接照着林記學就是了。
就跟林初平之前所說那樣，林記不可能完全占據串串香市場，高記的出現也只是彌補了林記在繁忙時的市場需求，兩者雖是競争關系，但到底再沒跟之前那樣争個你死我活。
甚至于高記還開始學林記，徹查內部經營衛生。
整個99年，高記的重心都放在這個上面，而與此同時，林記因為基礎打得牢固，很快向更遠處的市場發展……
林小歡卻對這個高記新掌門人高興不起來：“換了個新人，還是照着咱們林記的抄，沒意思！”
林初平失笑：“怎麽還跟小孩兒似的？”
其實，不光是林記高記川記，甚至這幾年因行業龍頭的帶動，讓不少人都加入串串香這個行業當中，不光是川省的人過來開店，還有不少淮省的人去川省學了正宗的串串香回淮省開店。
不光是林記高記這樣超大品牌的串串香，整個淮省別的什麽張記胡記趙記串串香都有，不過是沒跟高記這樣徹底發展起來罷了。
況且，現在他們林記做串串香，最賺錢的點兒又回到了農業本身上面來，林初平接下來打算跟林崗蔬菜聯盟簽訂長期供應合同，并且想辦法提高他們的蔬菜果類糧食蛋乳等産品的産量。
這些，就需要科技的介入了。
林初平想到淮大，之前他就給淮大食品安全相關的專業投資研究出了劣質豆油對人體的危害，接下來林初平打算繼續給淮大投錢，去研究農業相關。
林初平人生信條一貫都是低調做人高調做事，他作為林記串串香的話權人，平常不愛以自己這個身份出面各種活動，但林記要給淮大投錢搞科研這回事兒，林初平是不打算低調的。
林初平叫來徐維：“你去聯系淮大農業科學院院長，咱們林記準備給他們投200萬元的科研基金，回頭搞個發布會，最好能讓咱們林記在省臺上也能露露臉。”
“200萬？！”徐維瞪大雙眼。
林初平接着又投出一個重磅炸彈：“順便去淮市市郊物色塊地皮，我打算在淮市建起一個林記加工工廠，不用太大，三四十畝的就夠了。”
徐維晃着神兒，出去了。
林初平搖搖頭，徐維做淮市總經理多少還是有些生，可眼下确實也沒什麽好用的人才了。
林初平突然想起現在已經是三月中旬了，馬上就是六月的畢業季，不少大學生已經開始出去找實習工作，他一拍腦袋，倒是把這事兒給忘得透透的。
沒辦法，林初平只能給徐維繼續打電話，把招大學生的事兒也交代給他。
好在，徐維雖然沒什麽大能力，但林初平交代他的事情基本都能做得很好。
3月16日，淮省省臺的新聞聯播上，給林記向淮大捐款200萬元接近三分鐘的新聞專訪！
省臺都這麽重視了，下面的傳統紙媒能放着不管？就連之前被高繼聰買通的《淮市快報》，都跟風把這個新聞放在了頭版上去，更別說其他家報紙了，那簡直就跟省臺一樣，對林記那是一水兒的好評。
這次林記的好名聲讓接下來一個多月時間，串串香生意都好上一個新臺階，不比當初豆油出現食品危機時的差！
特別是在省大附近那兩家串串香門店的營業額，更是一路暴漲，淮大師生都喜歡到那邊吃串串。
緊接着，3月25日，徐維就給林初平找了城郊七八塊合适的土地，林初平選擇了個靠近火車站，距離省高速口也不遠的一處破産工廠舊址。
接手價不低，但好在舊廠荒廢還沒幾年，廠房和工人宿舍樓還能用，其他建築修繕修繕也可以繼續使，廠裏甚至還有游泳池、電影院和歌舞廳這些娛樂場所。
不過，林初平只打算給員工們保留游泳池和電影院，剩下的歌舞廳和歌劇院這些都要被改造為冷庫。
還有引進的一條專門做餅胚的生産線，光是這條全自動生産線，就花了三百多萬。
再加上其他一些項目款的花費，三四這兩個月，從林初平手裏足足出去了一千多萬！
林記的生産廠房改造同時，林初平也聯系老爸，讓他去問三農場的工人有沒有願意到省城上班的。
能去省城上班這消息一放出，在整個林崗鎮裏都炸開了鍋。
有人說：“去省城的機會啊！能不珍惜？”
也有人認為：“去省城就是去工作的，孩子帶過去也沒人能領。”
甚至還有人嚷嚷：“去省城打工，到時家裏分田可沒自己的了。”
話是都這麽說，但等報名時，那還真是人擠人紮堆都想往省城去。怎麽不去？小東家給解決住宿吃飯問題，到省城的廠裏賺到就是能存到的錢，要真是拼一拼，能在省城買套房子，那從今以後可就是省城人了呢！
就連十三婆，她最近都是得意洋洋。沒別的，大孫子能去省城工作呢！
不過，十三婆也挺煩惱，大孫子要留在村裏孝敬她，不想去省城，孫媳又特別想去省城。向來聽話的平安竟在這時候跟個倔驢似的，奶奶的話也不停，老婆的話也不聽，攪得十三婆惱火得很。
鎮上在三農場工作的工人們其實多數是跟十三婆他們一樣，老人家既希望兒子兒媳能留在身旁照顧他們當爹媽的，給他們養老送終，又怕耽擱了孩子的前程。
總之，這麽一個月過的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趕在4月結束前，總算是把願意去省城工作的工人都統計得差不多了，農場大半人都願意去的，攏共是127人。
正正好兒，這些工人送去淮市，也免得林初平再麻煩着招工了。
5月初，高繼東給這些打算離家遠赴省城的工人放了足足七天假，5月8日這天，127個員工乘坐大巴車，前往淮市。
而留在三農場的還有97人，他們眼睜睜看着制作餅胚的攪面機等機器也跟着一起被運走，巴巴望着高繼東：“老東家，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麽？”
他們是眼見着三農場所有機械都被搬走，生怕農場裏沒了他們的活計再被辭退。
“種地！”這是高繼東最喜歡的事業，他已經提前找了書記，又承包更大的一片山地，光是山地開荒，都是個大工程。
接下來，高繼東打算給這邊山地重新做規劃，挖兩個大池塘，池塘裏養養魚蝦，最好是能種上更多的蓮藕，陡峭地方就放羊，地勢平緩的就再多種些菜。
随着他們林記現在快速擴大，進出貨也多是在鎮上多家農場采購的，利潤點也降低不少，高繼東知道他就算是再開這一千畝地，到時出貨也出不了多少，但他是個踏實的性子，心裏總想着能讓林記多賺點錢，就多賺點才是最好。
老爸是個什麽樣的性子林初平再清楚不過，重生前他就不願進城過城裏人的生活，更別說現在農場安定，他能願意進城才怪。
林初平也樂得由他，老爸做什麽高興，就由他去好了。
工人送到淮市後，就立馬開始投入生産，林初平本打算回家去看看老爸，免得他頂着大太陽幹活兒太多給累着，沒成想剛到縣裏，曾寧就聯系他了，想請他吃頓飯。
吃飯的飯館就是那日林初平說服于萍的那間，林初平到時，見曾寧坐在當日林初平坐的位置。
看到林初平走來，曾寧立即起身，朝林初平笑笑，右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沖林初平：“先坐下。”
林初平低頭瞧她比劃那地方，正是當時于萍所坐的。
坐在這個位置，正好能瞧清楚曾家高高的灰磚院牆，但院子裏究竟是個怎樣的光景，坐這兒是瞧不見的。
曾寧嘆了口氣：“我也是後來才聽說，媽她早好幾年，就經常坐在這兒了，她既想看我，又不願意看到我。”
林初平沒說話。
其實林初平也很好奇于萍對曾寧是個這樣奇怪的态度，但到底事關人家隐私，願意說的話林初平就聽，不願意說出來林初平也不想去打聽。
顯然，事情解決後，曾寧是願意向林初平敞開心扉的。
曾寧：“我其實也就是現在，才知道曾游是我幹爸，高井所謂的幹爸，其實就是我親生的爸爸。”
上來，就直接給林初平投擲了個深水炸彈。
林初平眼睛眯了眯，他是如何都沒想到，這裏頭竟然彎彎繞繞到這地步！
曾寧又繼續說：“早些年剛流行起搞農場時，我媽就發現種植咱們本地土品種的蔬菜種子産量不大，味道也一般，她發現日國有着更優秀的品種種子，也就是那時候認識了我親爸高井。兩人陷入愛河，後來媽她懷了我，她打算找幹爸結婚，這時候才發現幹爸早就結婚了，他是日國一家跨國公司的入贅Z國女婿……”
林初平不知道要怎麽開口，這些家庭隐私曾寧是明顯說多了，但她目前好像急需一個情緒上的宣洩口，根本就沒看林初平，她自顧自說着：
“我媽因為身體上原因，沒辦法打胎，要是當初把我打了，可能今後就再也懷不了孩子了，所以我媽本打算回來獨自把我産下，跟幹爸一刀兩斷。沒想到幹爸卻說曾游是他堂兄，他沒有生育能力，願意與媽假結婚。我媽說，當初也是怕我因為非婚生子從小被人戳脊梁骨，就同意了這假結婚……”
曾寧捂着臉開始哽咽。
林初平點着頭，難怪了，于家農場之前也是市裏實力數一數二的農場，于家兩老聽說感情一直都很好，在他們那個年代只有于萍那一個獨生女本就奇怪。看來是有什麽跟生育相關的家族性遺傳疾病了，所以于萍當初才艱難決定生下曾寧。
可不曾想，生下曾寧之後，才是她這輩子最痛苦的開始。
高井在家族裏不受重用，就算是跟家族女兒有了兒子，但仍是多年拿不到實權。後來随着Z國逐漸對外開放，高井才拿着微薄的一點錢回到國內投資。
曾游也就是那個時候，拿到高井給他投資的一筆錢，開了西田市最大最高檔的酒樓，并且憑借這成為西田市第一富。可惜，接下來就有更多的酒樓源源不斷的湧出，永福盛的第一樓地位漸漸不保，于是曾游就開始不擇手段起來……
聽到這裏，林初平眉頭肌肉忍不住一跳，他追問：“是用大煙殼嗎？”
曾寧陷入痛苦中無法自拔，根本就沒在意到林初平的變化，她只是仍自顧自說着：“是啊，可媽媽發現他違法使用大煙殼時，已經過去四五年了。盡管媽媽在發現後，就立馬與他離婚，斷絕生意上的往來，但曾游靠着大煙殼已經硬了翅膀，就連……幹爸也拿他沒辦法，也就是這個時候，媽媽才發現幹爸他在日國那邊不光是已經結婚，甚至還有個比我更大兩歲的兒子！”
林初平有些明白于萍當時痛苦的心情了，她既自責于做了小三還生下私生子，過不去內心社會道德那關，又恨曾寧的父親欺騙她感情，更恨他識人不清扶持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曾游。
所以于萍不願意見到她代表她錯誤過去的曾寧，但又沒辦法抵抗她作為母親疼愛孩子的本能，所以她只能遠遠看着曾寧。
林初平也不知道要怎麽說，對于曾寧于萍的不幸來說，什麽勸慰的話都那麽蒼白，不幸發生就是發生了，簡單幾句安慰對她們心中的苦楚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唉！”林初平也只能低頭嘆氣。
曾寧卻努力笑起來：“媽媽她其實是很感激你的，說多虧你當初喚醒了她，讓她帶着我走上一條正确的道路。”
林初平搖搖頭：“我說再多都沒用，主要是你們能擺正心态，然後努力為自己應得的去努力。”
林初平還是沒忍住，勸道：“現在你們的日子已經走上光明的坦途了，希望你們能往前看才是，你們的未來生活會光明璀璨，千萬不要拘謹于過去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