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高繼聰本以為他跟林春強的合作都談得差不多了， 之前他還聽說林春強家的豆子賣不出去，在外面借債給農場工人發工資， 甚至這幾個月他連工錢都借不來了呢。
他願意收購林春強的豆子， 唯一要求就是兩家簽訂長期合作合同，他農場的肉菜賣誰不是賣，賣給他們高記不也一樣？
反正高繼聰自覺已經穩穩拿捏住林春強， 結果他等了好幾天，也不見林春強上門來找他。
不過，高繼聰根本就沒把這事兒放在眼裏， 他現在最愁的是， B超照出來的孩子， 是個女娃！
女娃怎麽能行？
錢生得了老板的話，就開始去拉林記的牆角。
不多時， 林川就氣沖沖的找上林初平，說起高繼聰不要臉搶人的事兒。
林初平也不覺得意外， 高繼聰什麽時候不抄他， 林初平反而覺得不正常呢。
林川見自己這個外甥，遇事越發冷靜了， 他嘆口氣，這反倒是顯得他不夠穩重。
林初平率先開口，問起有意向加盟的商戶目前狀況。
林川：“現在情況是， 大多數意向加盟的商戶跑來質問咱們林記為什麽加盟費和保證金都比高記的多，而且加盟商裏頭，也有一部分人聽到風聲，想找你要個答複。”
說完， 林川眉頭緊皺， 看向外甥， 他是想讓林初平出個主意的，但看着比他小得多的外甥，這話他有點說不出口。
林初平也沒讓他為難，沉吟片刻，道：“要是再有加盟商質問，你就把他電話轉到我這邊，我親自去跟他談。至于意向加盟的那些商戶，你還照常跟他們談就行。”
見小舅舅着實擔心，他笑着又安撫兩句：“小舅舅我懂的，四百塊錢對于平常人來說，可能夠一家三口美美的嚼用兩三個月了。但對于真正想做加盟商的人來說，大多數連3200的錢都咬咬牙掏了，400塊錢的差價對于他們來說是需要考慮的點，但不是最需要考慮的點。”
林川聽懂了，他嘆了口氣，又搖頭：“果然是長江後來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啊。”
“小舅舅就是當局者迷，被那些吵嚷的商戶問煩了，等過兩天你醒過來勁兒自己就能想通的。”對于這點，林初平絲毫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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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村西農場三個子女似乎是完美繼承了老爺子的經商頭腦，三家農場面積按理說在村中排不到前幾，但之前經濟還可以的時候，三家農場經濟效益遠比鎮上大多數農場更高。
被林初平一點通，林川在回頭面對一些質問的商戶，他就顯得游刃有餘了。
當然，也有個別商戶不依不饒，非讓他們林記也降低加盟門檻，這林川自然是不願意啊，他一直都想做直營店，要不是距離和交通限制，他哪兒舍得讓這些外人把錢賺了去？
面對林記堅決不降加盟門檻，大多數意向加盟商都在心裏打鼓了。
就在他們猶豫這些天裏，這些商戶們也沒閑着，他們走遍了西田市的大街小巷和市郊所有開串串店的工廠，甚至連附近的縣城都沒放過。
根據他們所知，林記雖說串串味道好，但總部要求也多，油要兩天換一次，穿好的串串也不能隔夜，據說等回頭到夏天，總部還要求他們買冰櫃呢！
倒是高記，雖說串串味道不如林記的，但據他們觀察，高記自己的員工都要求沒那麽嚴，炸油也是四五天才換一次，有位置偏僻的門店一周才更換一回，光在油這方面的成本上，就能省多少啊！高記老板說他們要求沒林記那麽苛刻，看樣子是真的。
一群商戶們結成短暫的利益聯盟，他們在分頭統計林記高記兩家串串香生意狀況。
不管怎麽說，統計數據才最重要。滞留在西田市的商戶們決定再觀察統計兩家直營店的銷售狀況，利用數據反推他們兩家串串店的真實盈利水準。
而在這個時候，得了老板的意會，錢生悄然接觸當中幾個商戶……
4月1號，這些意向商戶們按照約定時間聚集在一起，他們把各自統計的數據表拿出來。
高記是後來者，大多數攤子和門店都開在林記對面或是旁邊，倒是方便了他們的觀察，商戶們互相分享着他們各自的統計結果。
滕俊賢算是這場聯盟的發起者之一，他站在最中間組織其他商戶們互相分享他們這幾天觀察結果，當然，滕俊賢他自己也有發言。
場上大概有三十來人，他們基本都是奔着加盟林記串串香來的，人雖然多，但互相交流觀察結果和互看統計表都很有序。
足足四十分鐘後，商戶們才大概把場上所有的數據都看過來遍。
“我覺得還是林記的客流量大，在這點上是毋庸置疑的。”
“但林記加盟門檻太高了！比高記足足貴了四百塊錢呢。”
“我看林記确實要求的嚴，他們對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要求這麽多，要真加盟林記，他收咱們那麽多加盟費，不得每個月都想盡辦法扣咱們錢啊？”
“……”
場上的商戶們紛紛發表自己的見解，當然，更多的商戶只是低頭默默地聽。
滕俊賢也聽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這時，又有人拿着手裏的統計表說了：“其實我覺得還是加盟高記劃算，我最近觀察就發現高記跟林記相比，雖說客流量沒他們多，但實際上也沒少多少，再算算他們大概的利潤，我覺得高記跟林記差不了太多。”
滕俊賢看了眼身旁好友，他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
“怎麽了？”好友看他笑得奇怪，小聲沖他問。
滕俊賢：“你發現沒，就那幾個人，一直在反複說加盟林記的不好。”
好友這才幡然發現，他也立即意識到了：“難不成是高記的托兒？”
滕俊賢搖搖頭：“具體不能确定，但我總感覺不對勁。”
兩人私下裏交頭接耳的模樣很快就被其他商戶發現，滕俊賢是個有能力的年輕人，從組織這場會就能看出來。
商戶們見他似乎有什麽話在跟好友私下裏說，紛紛嚷嚷：“滕老板，你想說什麽跟咱們大夥兒也交流交流啊！”
滕俊賢卻不願做這個出頭人，他說：“我正跟好友商量要怎麽回去呢，出來這麽久，手裏的錢都快花完了。”
滕俊賢穿着算是當中最新潮的了，明顯就是個家底殷實的，他這句話顯然就是句俏皮話，但這句俏皮話當時讓場上緊張地氣氛瞬間瓦解一空。
滕俊賢：“不管怎麽說，咱們都是奔着賺錢來的，到底是林記還是高記，這麽一調查一交流，大家心裏基本都有數了。不過，我還是在這裏提醒諸位一句，咱們都是成年人了，一定要自己獨立思考，別總聽人家說什麽咱們就想什麽。”
說完，滕俊賢就帶着好友率先出門而去。
滕俊賢這麽一席話，讓剛思路還跟元正幾人的其他商戶頭腦瞬間就清醒了，這些商戶們眼見着滕俊賢一走，他們也紛紛站起離場。
一共三十多人，滕俊賢他們前後走了十來個，就還剩下19人。元正幾人眼看還剩這麽點兒，立刻抓緊時間跟他們繼續擺數據。
“你們瞧，在學校門口這些流量最大的地方，高記跟林記根本就沒差多少，咱們回頭加盟了回去開店就開在學校門口，能少賺咯？”
“我打算明天就去高記談加盟，你們有人跟我一塊的嗎？”
跟着滕俊賢走的那幾個商戶落了幾步，還能隐約聽見元正幾人的發言，他們相互對視，随即撒開丫跑去找滕俊賢。
“俊賢老弟！你走這麽早，是因為元正他們幾個嗎？”
滕俊賢挑挑眉毛，看來是有人發覺元正幾人不對勁了啊。不過，怎麽還是有那麽多人沒看出來元正行為舉止的怪異？
但一想起當中四百塊錢的差價，滕俊賢就明了了，是被金錢蒙蔽了理智呵！
見滕俊賢不說話，其餘幾人也看出來了，他這是在默認，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站出來直接問：“俊賢老弟明天要去林崗鎮嗎，要不然咱們一起？老哥我暈車可太嚴重了，到時希望老弟能照顧照顧我。”
這話說的，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真正意思了。滕俊賢嘴角抿出一抹笑，：“老弟照顧老哥，那是天經地義。”
這便是側面回應他剛的問題了，滕俊賢決定明日去林崗跟林記簽加盟合同。
十來個商戶紛紛表示，明日他們會一起去。
4月2日這天，林記迎來14個加盟商，當天來，當天就簽約了，拎包住到二農場接受培訓。
至于剩下那19人，則跟元正一起去了高記。但跟滕俊賢他們不同，去高記的那一批人，幾乎就沒有跟高記現場就簽約交錢的，大家都是持觀望态度。
元正三人交了錢，也生怕不能拉來人頭拿回他們的加盟費，只能想盡辦法說服剩下那17人。
那17個倒是謹慎，他們還想看元正他們在高記加盟的後續表現呢，握着手裏的錢死活不肯拿出來。
高繼聰見此，便又生一計，他讓錢生去定雲市一趟。之前他高記加盟費和保證金的價錢一傳出去，聽說之前在林記加盟的商戶們就坐不住了，根據他手下打聽得來消息，定雲市裏頭有個叫田昌的人，鬧的動靜最大。
錢生當天夜裏就乘車去了定雲。
第二天，田昌就從他所在的縣城跑來林崗鎮，找上林川大吵大鬧，說是要退錢。
“憑什麽不讓我退？是你們林記總部先不講理的！”
“我就老老實實的根據你們要求賣炸串，你們憑什麽就欺負我，扣我的保證金？一扣就是200塊，比我們一個月賺得都多！”
“你們林記簽合同時說得多好聽啊，肯定不會随意亂給我們加盟商扣帽子，肯定不會亂扣我們保證金，等簽了合同交了錢，你們總部的就是大爺，我們加盟商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你們欺負，你們說我們操作不合格我們操作就是不合格？”
他這一鬧，頓時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林川态度很冷靜，他解釋：“是我們抽查暗訪發現你們用使用超過三天的炸油反複炸串……”
還不等他話說完，田昌就把他打斷了：“你說我們違規就是我們違規了嗎？那兩天我們攤子生意忙，不過就是油用的多，便渾濁了，怎麽在你們口中就成違規了？憑什麽誣陷我們老實人？就憑你們惦記我們每年1200塊的保證金嗎？”
林川這正在給新加盟商培訓呢，這被攪得培訓課都上不了，他讓工人先把田昌安置去旁邊的廳房坐下先去冷靜，說他給新加盟商上完了課就詳細跟他談。
但田昌可不樂意，他仍是大聲嚷嚷，直說林記總部欺負他們老實人，不依不饒非要林川當場退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