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回子恰好林川也在， 他見了趙然，就沖趙然比大拇指：“你這主意好呀， 在我們串串香旁賣豆漿。”
趙然嘿嘿一笑， 他說：“也是看你們顧客吃餅夾串吃得幹渴嘛！”
接着，趙然眉毛一挑，說：“我今兒個， 其實也就為這事兒來的。我這兩天在市裏幾個學校門口也看了，你們串串香的餅夾串确實賣得火爆，但就是有點幹， 很多學生在你們那餅夾串之後還要再去買杯豆漿喝， 我就想着呀， 要不然咱們兩家搞個合作呗。”
趙然這是想把他的豆漿借林記在西田市各個學校門口賣，畢竟學校門口的門店租金都挺貴， 他要是只賣豆漿飲料，就單獨在學校門口租下一個門店， 忒也劃不來。
眼下， 要是能跟林初平他們合作，就是個極好的機會了。
林川對這個提議也躍躍欲試， 他看向外甥。
但林初平卻冷靜得很：“就連趙老板都看出豆漿這個市場的前景了，你說我們林記有沒有看到呢？”
趙然自打進來臉上就一直挂着的笑，這會突然就挂不住了。
是啊！市場需求擺在這， 林記為什麽不自己做呢？要是合作還要分他一份錢呢，林記這是何必呢？
況且林記就是林崗土生土長的，這邊物資豐富，林初平他們完全可以低價購入原材料。員工也都是現成的， 林記要真是自己去做豆漿， 可比跟他合作劃算得更多！
趙然苦笑， 他在心裏思索半天，最終還是決定跟林初平聊聊他這會過來的真正目的。
“我大舅子在汽水廠銷售部工作。我知道林記有個林小歡，他不是一直都在惦記汽水廠的奶磚麽。上周我跟大舅子也說了這麽一件事兒，後來大舅子跟汽水上廠長提了那麽一嘴，廠長決定明年夏天嘗試也去做做奶磚。剛開始做奶磚，産量肯定不會太高，到時應該可以全部供給你們林記用。”這是趙然還林初平之前給他的那麽大一個人情了。
林初然眉毛一挑。
林川很快也能明白。趙然這次過來的目的八成就不是談什麽豆漿的生意，畢竟跟他們合作不成，趙然還可以去跟文具店等其他學校門口的店商談，但這個奶磚的生意就是獨一份兒了！
想到這裏，林川對趙然的也是态度一變。他是沒想到，趙然竟是個心胸如此開闊的漢子！
直到趙然起身離開，林川還是忍不住小聲問了句：“真不跟趙然合作賣豆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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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平笑，小舅舅這是感情用事了。
他搖頭，問：“小舅舅，你喝過他們的豆漿沒？”
“肯定喝過！”林川閑着沒事兒就去各個門店附近逛，有時還要學顧客的消費習慣去親身體驗。基本上只要是市裏學校的門口，有他們林記的地方都有他們趙然的飲料在賣。
林初平問：“那小舅舅，你在縣城裏喝過他們的豆漿嗎？”
林川突然就明白了。趙然賣飲料只是在西田市市區裏賣，而他們的串串香不光在市區，還在西田附近的廠子裏，以及再往下數幾個周邊縣城都有攤子和門店。
若是跟趙然合作賣豆漿，這完全就是幫趙然開闊更廣闊的市場啊！而趙然說的什麽優先拿到奶磚，到時究竟是不是還是兩回事呢，哪兒能拿這個當交換？
商業上，一碼歸一碼。林川這就反應過來了，他堅定道：“那咱們就自己做。”
林初平：“做豆漿這事兒比較麻煩，咱們需要好好打算。若是每天咱們半夜在農場裏熬好了豆漿，然後淩晨用貨車四處送的話，運輸成本太大了，倒不如看有沒有什麽小型的豆漿機，咱們把料配好，送到串串香門店，他們直接就能開打。”
關于打豆漿的配方，林初平倒是有現成的。
要想豆漿喝着細膩香甜，主要需要做三點。
第一，黃豆需要提前焙熟，焙熟的過程就能把生黃豆的豆腥味去掉；第二，需要加入一些澱粉含量高的糧食，比如大米，這樣打出來的豆漿才能口感更柔滑；第三，則需要添加黑糖，不加黑糖打出來的豆漿遠沒有加黑糖的香甜。
聽外甥說商用豆漿的配方他那裏就有，那麽，要想做豆漿，就只剩下機器這方面需要解決。
林川說：“那這就包在我身上！”
整個11月的上半月，因為炸餅的加入，林記的串串從一開始的小吃變成了一頓飯，林記營業額也再度提了上來。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西田市突然冒出來一家名為高記串串香的炸串店！
林初平聽了胡霞的電話，當即就坐着貨車前去市裏。
胡霞告訴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高記串串香，不論是串串的種類、員工炸串的操作，甚至是湯料鍋的配方，與他們林記都有七八成相似。
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高記也同樣複制林記的發展計劃，快速在西田市拓展市場。一夜之間，西田市大小街巷冒出七八家門店！
胡霞嘴上都冒泡了，見了小東家的面，她焦急說：“高記串串香還打出開業大酬賓的旗號，他們所有的肉串都比咱們便宜一分錢呢。”
倒是比之前的李記串串香要高明些，他們只肯在肉串上做小幅度的降價。
這個時候人們普遍更喜歡吃肉，而且對價格也比較敏感。高記串串香就這麽一個限制性的降價，也從林記手中搶去不少顧客。
“小東家、小東家……”胡霞跟在林初平身後，她心裏慌亂得很，但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林初平倒是神色自若，他帶着胡霞去高記門店買串串吃。
高記串串香的生意着實不錯，林初平在隊伍後面排了十來分鐘，才終于快要輪到他們。
林初平在擺出來的串串裏，快速詳盡掃一眼，又觀察前面四個買串串的人，他眉毛挑了下——還沒跟上賣炸餅嗎？
那這跟風速度有點慢啊。林初平不禁有些失望。
随便挑了幾個炸串，林初平跟胡霞在路邊上吃他們高記的串串。
胡霞一吃到口中，她心裏更亂了，高記的串串果真跟傳說的一樣，味道與他們林記吃起來相差不大。
胡霞看小東家慢悠悠地吃，一邊吃，一邊還嘴上挂着一抹笑，她心裏都快急死了：“小東家這……”
不等胡霞說完，林初平就“噓”的一聲，站起來拉着胡霞到旁邊的背光的巷子裏。
胡霞看見不遠處走來的高繼聰！
“今天早上生意不錯吧！”高繼聰雙手背後，他穿得西裝革履，腦門前面的頭發還用摩斯梳到後邊，大皮鞋在路上踩的啪啪作響。
才20出頭的年紀，打扮得就跟四五十歲的老頭差不多。
胡霞看高繼聰這架勢、這問話的态度，心裏明了：“難不成高記串串香的老板是他？”
那天高繼聰跟曾寧去見了曾寧的幹爸。
那是高繼聰第一次見那麽豪華的別墅，電視劇裏財閥住的，也不過那樣吧。
這次與曾寧幹爸的見面，給了高繼聰極大的勇氣和野心。
他卑微極了，巧舌如簧，沖着曾寧幹爸再三發誓，今後一定會對寧寧好一輩子，再加上曾寧可能是懷孕的緣故，幹爸便同意了他們倉促的婚禮。
婚禮結束後，在高繼聰巧言下，從幹爸那裏借了10萬塊錢啓動資金，思來想去，高繼聰決定也做串串香的生意。
但林初平那個兔崽子手裏秘方一直捏得很死，高繼聰想辦法請了好幾個大廚，也只是勉強把他們的配方破解個七七八八。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高繼聰突然發現市面上竟然已經流傳出串串香的配方了！
他氣得不行，想盡辦法捉到了這個賣串串香配方的人，是個名叫王貴的小混子。
與王貴見面後，王貴說他知道林記串串香真正的配方，之前他賣的不過都是幌子。
王貴詳細地說了是市面上其他攤子肉串跟林記肉串的區別。西田市除了林記，其實基本就沒什麽做串串香的，但王貴說的這個區別，卻說在了高繼聰心坎兒裏。
還真就跟王貴說的那樣，他的配方做出的肉串吃起來是緊實塞牙的，但林記的肉串不管怎麽炸、炸的時間再長，吃到口中仍然有肉味兒不說，還不塞牙，關鍵是軟乎乎的，連老頭小孩兒都能咬得動。
就光是肉串這一項，就讓高繼聰不敢輕舉妄動。
但王貴說他有辦法讓他們高記的肉串跟林記的一樣，就憑這一句話，高繼聰便放了王貴。
第二天，王貴就去食品批發市場批發了一大袋小蘇打，然後換了包裝，找到高記聰，說這就是他林記嫩肉的關鍵。
高繼聰把小蘇打往肉裏面一加，腌制上半小時，發現肉質果然比之前鮮嫩得多，再下油鍋炸，吃起來還真跟林記的肉串差不多。
拿到林記最受歡迎肉串的破解秘方，高繼聰欣喜若狂，立即着手準備去做他高記的串串香。
林初平的串串香能快速賺錢，最重要、最關鍵處就是能快速占領市場。
于是高繼聰也決定如法炮制，私下裏打造幾個串串香攤子，也去租幾個門店房，同時培訓一批員工。
就在11月11號這天，正是先生算的吉日，他宣布高記串串香正式開始營業，營業前一周肉串九折。
高繼聰都想好了，他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低價促銷的方式，快速把林記在西田市的市場份額擠出去！
而他這個方案也成功得到了幹爸的認可，高繼聰順利從他手裏又拿到了10萬塊錢的借款。
高繼聰計劃得很好，他拿出5萬塊錢做促銷，就算是不賺錢也一定要快速讓他高記的串串香在西田市站穩腳跟。
事情也果然像高繼聰預料的那樣，11月11日開張，這一天，市裏所有攤子家門店的收入總和就突破了2000元。
乖乖！做串串香竟然這麽賺錢，高記聰激動得心裏怦怦直跳，更加堅定了複制并超越林記串串香的計劃。
他甚至還拿出兩萬塊錢去租一片地，自己搞農場，準備學林初平那樣雇工自己種菜、養雞鴨豬，給串串香門店直接供貨。
高繼聰算盤打的啪啪作響。
高記串串香開業的第二天，他忍不住心裏的激動，跑到全市各個攤子，各個門店去看門口排着長隊的顧客。
根本就沒在意一邊小巷子裏的林初平。
胡霞看高繼聰那騷包欠揍的樣兒，就恨不得沖上去朝他臉上啪啪來那麽兩巴掌。
“這這算哪門子親戚！”胡霞恨極了。
林初平臉上倒是淡定。
根據重生前這個小叔的作為，就知道他不是個甘于平凡的人，這麽長時間沒露面，原來是憋這樣的大招啊。倒是符合他的人設。
只是讓林初平不解的是，這麽多高記串串香門店和攤子在同一時間開業，顯然需要強大的財力在背後做支持。
高繼聰家裏一窮二白，顯然是沒這麽多錢的。
那麽，他又是打哪兒拿到這麽大一筆巨款的呢？
林初平挑了下眉毛，沖胡霞說：“你着重打聽我這個小舅舅娶的媳婦兒是哪家的？”
“啊？”胡霞本想小東家怎麽說也要想出個主意去對抗這個來勢洶洶的高記，但萬萬沒想到竟得了這樣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任務。
胡霞雙眼直視小東家，見他臉色認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她納悶極了，但也仍是點頭：“我這就去打聽。”
曾家算是在西田市相當有名的家族了，就算是曾游被槍斃，曾家一幹親戚在此之前，就靠着曾游賺得盆滿缽滿，整個曾家在西田市都是一大富戶。
現在，曾游唯一的女兒大婚，女婿自然也是萬衆焦點，特別是這個女婿還是個農家出身的窮小子。這樣癞**吃上天鵝肉的事兒，更是讓人在茶餘飯後八卦連連。
胡霞回去，稍微跟本地人一打聽，就知道出來了，她馬不停蹄去找小東家。
胡霞把曾寧和高繼聰結婚這事兒一說，在林初平心裏就基本對上號了。
難怪高繼聰能一下拿出那麽多的錢搞這個高記串串香，林初平猜測，八成是從曾寧手裏拿的錢。
但轉念一想，林初平又覺得不對。
高記串串香攤子一開始就鋪得這麽大，每個10萬塊錢鋪不下來的。
十萬塊，在1996年可是個相當大之數目了。高記一下就把攤子攤這麽大，肯定還留有後手，也就是說，高繼聰手裏至少還有個幾萬塊錢讓他揮霍。
那麽加起來就是十幾二十萬啊！難不成曾寧還真放心大膽，把她所有的錢都給了高繼聰？
況且，曾游被槍斃，永福盛大酒樓所有資産也被查處。曾寧手裏的錢頂多也就是曾游給她的零花錢和生活費，能有那麽多嗎？
難不成是高繼聰從曾寧母家那邊得到的錢？
林初平心裏覺得蹊跷，正琢磨着呢，就聽胡霞打斷他的思緒：“小東家，你快想想辦法吧！”
林初平笑了下，安撫胡霞：“現在時值秋冬，串串的生意其實并不好做，你親自看店也知道的，串串被炸出鍋之後沒多久就會冷掉，冷了的串串并不好吃。咱們這個月收入猛的提高，也完全是因為推出了這個炸餅。”
“是的。”小東家說得沒錯，胡霞重重點頭。
林初平接着又說：“這個高記來勢洶洶，但實際上你看他們還沒有完全破解咱們的炸餅。也就是說咱們現在其實并不很需要擔心自己的生意受損，因為去他們那邊吃炸串的，九成都是去吃肉。而高記的農場還剛剛起步，他們的肉都是從外邊買回來的，再加上油、人力、房租、水電等成本，他們只賣肉的話，根本賺不了多少錢。”
按照林初平的思路，高記只賣肉串不賺錢的話，估計堅持不了多久。
而高記要想賺錢，估摸着也要學他們，去做炸餅了。
也就是說林初平他們現在還有一個炸餅的時間。
胡霞眉毛一皺：“那也不能等着他們把炸餅做出來啊！”
林初平往椅子靠背上靠了下，等他們把炸餅做出來？
等他們真把炸餅完美複刻出來再說吧！
到時估摸林記的豆漿都折騰出來了。生意場上，一步落後，步步落後。
當然在這之前，林初平還是要提前做些打算。
了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高記串串香的底細，林初平就回林崗了。
到鎮子上第一件事兒，林初平就找林金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