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徐磊介紹：“我們東家規定了， 紅色毛巾是擦幹淨東西的，比如說我們手碰了串串， 手上沾了油， 或者是桌面上濺出來的油點點，這都是幹淨的，就用幹淨的毛巾擦。白色的就是抹布， 哪裏不幹淨了擦哪裏，東家還要來檢查呢，我們要是弄得不好， 就得扣我們的錢。”
這下， 家長們更好奇了：“東家？”
徐磊一邊催促周飛炸串， 他一邊張羅劉穎過來挑串串，還一邊點頭跟其他人說着：“是啊， 我們東家還交代我們一個專門收錢找錢，一個專門炸串。東家說了， 錢是千人摸萬人蹭的， 不幹淨，上面有細菌， 我們要是摸摸肉串再摸摸錢，很快肉串就不好了。就這，東家還給我們做過實驗呢！”
這下， 人們聽了更是好奇，有的好奇實驗，有的好奇他們東家。
劉穎一邊聽徐磊說他們的實驗，一邊挑串串。
“是啊， 我們東家專門拿出兩塊肉， 一塊用我們摸了錢的手在上面蹭蹭， 一塊就洗幹淨了擺着，夏天在棚子底下，前面那塊肉三個小時就臭了，第二塊肉是四個小時才慢慢發臭的。”
人們聽了，有的說：“你們東家還真舍得！那肉出來應是給它放壞了，糟踐東西啊！”
還有人說：“你們東家懂得挺多啊。”
徐磊抓住這句話，立馬接道：“可不是？小東家可是盛海畢業的大學生呢，他當時畢業就有外企去招他，小東家想着家裏就老東家一個他不放心，多好的外資企業工作都不要了啊，他是大學生，講究！
其實剛給我們培訓時，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的，我們也挺煩，但他是我們東家，要是不按他說的來，不給我們發工錢吶！就只能照着他要求去做，他還讓我們剪指甲洗澡洗頭，要我們手上保持幹淨。我們都是幹慣了農活兒的人，這手一年四季都是黑黢黢的，平時上哪兒這麽講究過？不過你們還別說，洗多了，手還真白了。”
人們開始伸着脖子看徐磊的雙手，不能不承認，人家小販手就是幹淨，瞧着粗糙，但指甲縫裏幹爽得很，這樣的手去做吃食，他們看着至少心裏不膈應。
徐磊見他說的越多，來拿串串的人拿的也比平常時候多，他還來勁兒了：“我們平常幹淨習慣了，現在要突然手上油乎乎的自己都感覺手上像是糊了一層什麽東西似的，渾身難受！”
劉穎平時也喜歡吃串串香，她點點頭：“你們小東家還挺會的，這個串串香，好吃！”這點她必須承認。
其他人聽說他東家是大學生，只覺得這個小販是騙他們的，上哪兒會有盛海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放棄那麽好的外資企業，回他們這一窮二白的小城市？
但聽他編瞎話還挺有意思的，下飯！吃串串都覺得更香了。
劉穎看着前面的豬肉串，好吃，拿兩串；羊肉串瞧着也不賴，肉鮮紅脂凝白，也拿兩串！身後還有人提醒她，說是毛肚也好吃，她也拿兩串……就這麽兩串兩串下來，剛一直在說話都沒在意，竟都拿一大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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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磊笑眯眯的接了串串，他快速的數，數完了靈機一動，道：“一共收您三塊兩毛錢，對了，我們這雞皮吃着也特別好，您買的多，送您一串嘗嘗。”
劉穎剛還在心裏後悔一下花太多錢呢，這下聽見被送了一串，心裏多少會好受那麽一點點。
前面串串炸好了，大多是就地找個地方站着吃，他們還想聽小販是怎麽噴他們東家的大話，紛紛問這攤子還有什麽玄妙之處。
“這……”這徐磊可說不上來什麽了，他們當時培訓聽課考試什麽的，學的東西是挺多，但考試完他也跟着忘記了。
徐磊撓撓頭：“你要是讓我現在就說個一二三，我說不出來，但我現在都是按照小東家要求做的。”
劉穎忍不住問了句：“那要是不按着你們小東家說的做呢？”
徐磊跟周飛兩人同時搖頭：“那要是被發現了，要扣我們工資的！”
人們好奇：“還扣你們工資啊？你們直接拿賣串串的錢不給他，他能有什麽辦法？”
徐磊苦笑：“我們都是林崗的，媳婦孩子都在村裏，跑？我們拿着百來塊錢上哪兒跑去？”
這倒是！現在這個時候，找人做生意都喜歡找那些親戚朋友。就這，還有不少拿親戚的錢卷款跑了呢。遠的不說，古溪就有個小舅子，把姐夫的錢全弄走跑了，搞得姐姐在婆家脊梁骨都要被戳斷了，還受盡白眼，好幾年了，頭都擡不起來！
有人怪道：“你們不學會做串串香了嗎，自己做啊，自己給自己當老板，賺得肯定更多。”
人們卻見周飛徐磊齊齊搖頭。
周飛：“不成不成！從鎮上運趟菜，光運費就得好幾十塊，還有做這個小吃車又是兩百多，還有保鮮制冰的冰箱兩千塊，去汽水廠進貨少了也拿不到最低價……別看做串串生意就這麽一個小攤子，要想做好，後面一大堆都不能省。”
徐磊也說：“我們要是自己出去單幹，去菜市場買菜買的少拿不到最低價，肉菜洗切的時候也有損耗，賣不完壞了損失也是我們自己的，最關鍵還有肉串呢，我們肉都是提前經過調味的。”
人們聽到這個，有正在吃串串的，趕緊拿個肉串嘗嘗。
被徐磊這麽一提醒，人們發現林記的肉串還真是味道更豐富，吃起來口感也更軟和。
“是哦！我之前在一高那兒也買過李記的，當時只是覺得李記的不好吃，現在嘗了林記的肉串，感覺就是要好吃很多！”至于怎麽好吃，他們描述不出來。
劉穎沒吃過李記的，她想想剛才看見李記攤子後面鬥裏，她就只犯惡心，這會兒看看林記攤子上哪兒都幹幹淨淨的，她瞧着順眼多了。
有人一拿林記和李記的做對比，後面也有人跟道：“李記的肉一吃就知道，那是老母豬肉，辣椒孜然都蓋不住那一股子的騷味兒！”
“媽媽，老母豬肉怎麽了？吃了對身體不好嗎？”尚雪小聲的問。
劉穎搖搖頭：“少吃兩口沒問題，吃多了容易得病。”
尚雪是個心思敏。感的女孩，她把老母豬肉吃了容易得病的事兒記在心裏，打算明天上學了提醒好友，她剛放學時還看見好朋友小玉在買李記串串呢！
劉穎終于拿到她們的串串，熱騰騰的冒着香氣，小雪用力的吸鼻子，大聲道：“真香啊！”
周飛還不忘提醒：“那雞皮好吃，你們趕緊趁熱嘗嘗。”
在旁蹲着吃串串的另外兩人也立馬贊說雞皮串串好。
接連聽幾人都說雞皮好，劉穎也起了好奇心，首先拿雞皮串串。
剛炸出國的雞皮聞着就是噴香噴香的，稍微吹兩下吃，咬起來咯嘣咯嘣脆，脆勁兒過去，裏面還是韌的，口感特豐富，雞皮是皺着串的，褶起來的地方又是軟乎乎的。
“還真怪好吃！”劉穎感慨。又脆又韌又軟乎，外面脆的地方沾了湯汁，裏面褶皺地方也擠滿湯汁，又香又辣！她決定下次買串串，必須要拿這個雞皮串。
小雪眼巴巴的看着媽媽，劉穎把剩下一小截給了女兒。
小雪吃了，雙眼眯眯着，大聲贊道：“真好吃！”
接着，小雪又問媽媽：“媽媽，咱們明天還來吃嗎？”
說實話，劉穎心裏是有些不舍錢的，這一次就花了三塊錢，天天來吃錢包還受得了？但這林記的串串香着實好吃。
劉穎琢磨道：“咱們三天來吃一次，好不好？”
三天？小雪皺皺鼻子，勉強同意了。
劉穎兩人在一旁把串串吃完，簽子還放到回收的竹筒裏，見旁人吃完串串還要再來一瓶汽水，她突然也感覺口渴，心想反正三天吃一回，多花點兒就多花點兒吧，便也又要瓶汽水。
喝到口時，劉穎才發現，竟然還是冰的吶！
這麽熱的大夏天，吃完辣乎乎的串串正是渾身冒汗時候，突然來這麽一瓶冰爽的汽水，真是渾身舒坦，劉穎小雪母女倆齊齊打飽嗝。
第二天早上，尚雪就去找好朋友一起上學，上學路上，小雪就認認真真把昨天傍晚他們在十字路口吃林記串串香的見聞講給好友小玉。
小玉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她聽了老母豬的不好，一下整張小臉就皺在一塊兒了。
被好友這麽一提醒，小玉也悄悄繞到李記攤子後面，發現他們那攤子還真跟老師說的那樣不新鮮，正面看不見的地方，好多蒼蠅哦！
小玉也被惡心到了，一想起昨天晚上吃被蒼蠅爬了腐爛的肉，說不定還吃了蒼蠅蛆！小玉就恨不得把昨天吃進肚裏的都吐出來。
到班裏一坐，小玉就開始跟前後桌說這事兒，小玉這個大喇叭，很快全班學生都知道校門口李記串串香衛生不行了，傳着傳着，甚至還有人說起李記串串裏面生蛆蟲！
就這樣，到了中午，王帥奇怪發現他招攬學生的話好像不管用了。
尤其是他越伸手招攬，那幾個學生就越是往更遠處走，一邊走，還一邊小聲的在說些什麽。
王帥心裏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但他也沒多想，還有不少學生昨天沒吃上便宜串串，今天擠着來吃呢！
特別是今天林記攤子沒來，更讓他有一種打敗林記的錯覺，王帥高興得甚至哼起了歌兒。
“來啊看一看啊，李記串串香素串四分葷串九分，比林記便宜一分錢還更好吃，來一來看一看啊……”
小玉一看同學要去買串串，她趕緊拉住好朋友：“別去！”
好友：“為什麽？昨天你請我吃串串了，今天中午我請你。”
一說這個，小玉就更是愧疚，她竟然請好朋友吃那種串串，她可真小氣，多花一分錢去吃林記的不好嗎？
小玉帶着譚冰繞到李記串串攤子後面，都不用她張口，譚冰就捂着嘴巴：“怎麽這麽多蒼蠅？”
只見攤子桌板下面的倉鬥裏，一堆髒兮兮的竹簽子，一堆穿了肉的生肉串，交混在一起，時不時的還有蒼蠅飛來進去的。
小玉見譚冰惡心，又把好友拉去十字路口的林記串串香，繞到他們攤子後面，只見丁是丁卯是卯的，箱子盒子上面都幹幹淨淨，蒼蠅就在旁邊的垃圾堆，但就不往他們串串攤子鑽。
小玉歉疚的說：“對不起啊，你讓我抄試卷，我還請你吃那樣的串串……你要是想吃，我還請你吃林記的串串。”
譚冰雖然也胃裏翻湧，止不住的惡心，但還是強忍着說沒關系：“可能是當時也不知道……嘔……”她吐了。
小玉趕緊拉譚冰去路邊照顧，半晌過去，譚冰仍是止不住的吐。
實在沒辦法，小玉只能拉着譚冰回家，她走一路吐一路的，到家差點虛脫。
小玉感覺實在太抱歉可她又幫不上什麽忙，再三跟譚冰道歉，可這個時候譚冰已經吐虛脫了，而且還開始拉肚子，她虛弱得眼睛都快睜不開，臉色白得跟紙一樣。
“小玉，你先回家吧，我們帶冰冰去醫院。”譚冰母親道。
小玉拉着好朋友的手，都快哭了：“對不起啊……”就不該貪圖那一分錢的便宜。
……
雖說周飛他們倆攤子生意還是不如以往，但比起昨天就賣了十幾塊的營業額來說，今天能賣五六十塊錢，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況且，今天上午擺攤，好像漸漸的有小學生還回來買他們的串串了。那情況就跟三農場家的周芬攤子當時經歷的差不多。
周飛兩人收攤回去路上，兩人還在說，要是按這樣來算，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們營業額就能恢複跟之前那樣，他們甚至還決定回去就去三農場家的院子裏坐坐，好好兒把這事兒說道說道。
結果回去剛一坐下，就聽王倩他們在喊：“徐磊哥你們在嗎？今天我們攤子對面也來了個李記串串香！怎麽辦啊！”
徐磊是林二農場的，他們租的院子就在三農場租的小院不遠處，平時他們收攤回來休息，也喜歡聚在一起聊聊天。
昨天回來徐磊他們二農場的商量半天怎麽對付李記串串香的經驗，商量到半夜，琢磨出來點兒話術，便困得睜不開眼了，也沒往三農場家院子去。
王倩是三農場的，按理說他們之前就對上過李記的串串攤子，怎麽還跑來他們二農場家來求助了？
周飛心口放佛被狠狠敲了一擊！
徐磊也是如臨大敵，但好在他們昨天出攤就對上李記串串香了，根據昨天一天争取來的顧客，他們多少也有了些經驗，冷靜後，坐下給王倩傳授經驗。
之後，徐磊他們才了解到一高最近情況。
學生們陸陸續續都放假了，一高倒是還有高二高三的還在學校裏上課，但之前李進他們還沒來時，周芬他們有幾天都能賣到150塊呢！
現在一方面是李進這個勁敵，再加上其他小吃攤子也來好多了，現在腹背受敵，周芬他們一天也就只能賣個八、九十塊……這還算是多的呢！
夜裏，三個農場的員工自發的組織在了一起，互相讨論這兩天來勢洶洶李記串串攤子。
林大林二農場都有他們東家交代怎麽處理這事兒，唯獨三農場小東家一直沒出個對策。
胡霞見他們三農場的一直都在跟二農場的讨教，她心裏着急，想着他們三農場還是按小東家說的，老老實實做自己生意會比較好，可其他人根本就不聽她的，都圍在徐磊他們跟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