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百貨大樓出來，林初平兩人又找了個三輪車腳夫。
這年頭，西田市已經有幾個廠子倒閉破産，百貨大樓門口就有很多這種幹腳夫的下崗職工，林初平他們剛出來，就有人問用不用搬東西。
林初平挑了個三十出頭模樣的中年男人，瞧着以前應該也是幹力氣活兒的，身上肌肉特別結實。
讨價還價，八毛錢送到市公園後面租來的小院兒裏，還管搬。
院子是幾天前，林初平第一次來市區找人訂做小吃車時，就直接在市裏租下個兩進的院子，價錢還行，最重要的是差不多在市中心，接下來要往那邊去出攤，距離都不算遠。
這時候電器用料還都實在，這一臺電冰箱重得他一開始幾乎沒搬起來高繼東生怕冰箱被摔，趕緊上前搭把手。
冰箱确實重得很，林初平估摸着得有個兩三百公斤了。還是三人齊上陣，才把冰箱妥善安置好。
安置好電冰箱，又插上電瞧着正常運轉了，高繼東才松口氣。
霞姐他們還沒來，林初平兩人便先把衛生打掃了。
十點多，胡霞十人終于來了，大家夥兒一起動手，很快就把這兩進的院子打掃幹淨，高繼東還把本就幹淨的冰箱又擦了一遍，林初平把胡霞帶來的腌肉放冰箱。
這個院子面積大，房子坐北朝南有三間，左右又各有一個耳房，另外東側面西還有兩間小房，一個是廚房，一個是儲存室。
西面則種着一棵桃樹，桃樹旁邊是狗窩和雞圈，西側門出口處是個廁所。
臨近中午，林初平又帶人去街上吃飯。
最後進了個面館，素面一碗一塊錢，帶肉的是一塊五，要是肉不夠吃的話可以論兩加，一兩牛肉一塊五。
這一年來，農場越發艱難，工人們也都小心翼翼，都說要素面就行。
林初平還指望他們好好幹，給農場賺錢呢，便又叫店家切一斤牛肉，給每個工人碗裏添上點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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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姐忐忑：“小東家，這……還沒開始賺錢哩！”
林初平笑着安撫：“你們好好幹，咱們很快就賺錢了。”
其餘幾人也是不安，但牛太香了，他們呼哧呼哧敞開懷往嘴裏扒。
飯後，林初平就帶人回院兒裏。
林初平：“爸，你帶平哥跟徐偉哥他倆，去買幾個床板，晚上咱們就得睡這裏了。”
張平是自家農場的，人特別機靈，讓他跟着老爸去買東西林初平也放心，至于徐偉和另外一個趙傑，他們是小舅舅派過來他那農場的工人，來學習做串串香的。
高繼東點頭，帶人出去。
屋裏還剩下八個工人，林初平也不耽擱時間，在桌子上攤開一張簡易的手繪地圖。
這是林初平第二次進城時，在城裏逛了半天，自己畫的地圖。
地圖比較簡單，就橫豎幾條路，路上标注幾個符號。
林初平指着上面的符號一個一個介紹：“首先是市一小，霞姐你到時跟平哥去這裏先出攤；這裏是一初中，芬姐你跟娟姐在這兒；這裏是文化路，這邊臺球廳跟街機室多，海哥跟大智你們倆最壯實，去這裏……”
布置好各個攤子的位置，林初平又交代：“平時上學時候肯定學生生意好，等周日學生休息，你們看也去公園、河邊這種年輕人人。流量大的地方，也可以在文化路這邊出兩到三個攤子……總之周日這天，你們随機應變就是。”
衆人：“好。”
林初平又說：“做這種餐飲生意，特別是小吃攤，最重要的就是勤勞能幹，能守得住攤子才能賺到更多的錢。雖說沒了休息時間，工作也比較累，但是你們放心，幹得多你們拿的也多，我按每天收入提成給你們發工資！”
劉曉娟眼睛一下就亮起來了，當場問：“小東家，發每天營業額多少？”
林初平：“百分之十。”
劉曉娟又問：“也就是說，我每天賺100塊，自己就能得10塊錢？”她又掰指頭計算：“那我一個月，就能拿……”
見劉曉娟算不出來，林初平笑着替她回答：“是兩個人能分300塊。”
劉曉娟差點就流口水了，是他們一個月工資一倍呢！
劉曉娟呼吸急促。
趙芬卻嗤笑：“想得那麽美啊，一天賣一百塊，就得賣出至少2000個素串呢。”
劉曉娟蔫了。
林初平則笑着鼓勵他們：“別沮喪，一百塊是2000個素串，也不過是1000個葷串，要是各賣五十，就是1000個素串，500個葷串，加起來就變成1500個了。況且，前天大家夥一起吃，一個人一次就能拿幾十個串串呢。”
趙芬吐舌頭：“那不一樣，那是東家不跟我們要錢，我們敞開了拿的。”
但劉曉娟卻若有所思。
林初平瞧其他人也跟劉曉娟差不多，淡淡一笑，讓他們自己計算去，他則是吩咐人把帶來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歸置。
被褥拿出來晾曬，水井重新清洗了，鍋碗拿出來擺廚房，帶來的濃縮湯料也得加水重新煮開，小碗裏裝上水，疊摞起來放冷凍室凍冰塊……
瞧劉曉娟她們心裏計較得差不多了，林初平讓人去把小吃車推回來。
還剩下三人，林初平跟她們一起把帶來的菜得清洗、分切，竹簽子也得煮煮去去味兒。
三點多，高繼東他們回來了，帶回來三張床板，把原來兩張破舊得用不成的床板替換下來，接着他們也開始在廚房穿簽子。
像是食用油、爪籬、煤爐這些零零散散的東西，第二次進城時林初平就買好了。
又過了一會兒，王海幾個男人就把小吃攤推回來了，因為林初平圖紙給的詳細，做出來簡直就跟林初平想要的不差幾分。
把材料擺上，燃起煤爐，一切順手。
下午近五點，萬事俱備，只差推車出攤了！
因為是第一次出攤，林初平只是讓胡霞王海他們兩組先出攤，其他幾人則是先看看。
胡霞是幹脆幹練的女性，而且特別會來事兒，嘴皮子也利索，和她搭班的平哥也麻利，而且這個攤出攤選址也比較有代表性，胡霞他倆去的是學校門口。
出攤時候正好趕上學生放學，胡霞到地方時學生娃們正排隊往校外走呢，娃娃們還要喊口號。
瞧着一點都不寶氣，倒是讓林初平真切感受到了這個時候人們的淳樸。
現在還是低年級學生放學時間，這些孩子們手裏大多沒什麽錢，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況且這是第一次出攤，胡霞心裏憋着一股子氣。
可惜，串串香可是個新鮮事物，很多人見都沒見過這東西，冷不丁地擺出這攤子，還有人以為是賣菜的呢！
可誰家賣菜是切小塊串竹簽上賣的？
大家不解，搞不清楚這攤子是幹嘛的，眼看着出攤都五六分鐘了，愣是連問的一個人都無。胡霞心裏開始着急，她下意識地想去往小東家那邊看。
可惜，小東家倒是對她挺自信，還咧嘴朝她笑！
胡霞急啊！她感覺下一秒嘴皮就要冒燎泡了似的心焦，可往小東家那兒看了好幾眼，小東家也不像是要給她出主意的樣子。
又是一道叮鈴鈴的下課鈴聲，沒幾分鐘，四年級的學生就出來了，胡霞眼瞅着一個個學生只是好奇地望望她這攤子，但實際還是去別的小攤買小吃。
胡霞心裏更着急了。
林初平嘆氣，并搖頭。
現在的人還是太淳樸了啊！就像霞姐，她平日裏在農場幹活兒風風火火，在處事兒上也有她自己的主意，可現在讓她出來做生意，她曾經千般萬般的利索勁兒此刻好像全沒了。
“小東家？”趙芬也傻眼，他們的這串串吃着那麽香，怎麽就不見有人來買呢？
趙芬又問林初平：“這下咋辦？不見有人來買串串吃啊。”
高繼東也看向兒子，只見兒子臉上絲毫不見愁緒，瞧着像是他有主意的模樣，便也問了句。
林初平不願讓父親多操心，小聲說：“萬事開頭難。其實霞姐就是忘記了一回事兒，咱們攤子招牌寫的是‘串串香’，但實際上這個小吃本地人都不了解到底是怎麽個‘香’法兒。其實只要她自己炸上一把，把香味散出去，孩子都嘴饞，被香味吸引了自然生意就打開了。”
趙芬差點沖上去給胡霞說道，但被林初平一把拉住了。
“小東家？”
“兒子？”
高繼東他們一臉不解。
林初平倒是沖他們笑笑，道：“你們放心，霞姐是個心裏有主意的。你們瞧，她現在就要琢磨辦法。”
高繼東他們再次伸直了脖子往胡霞那邊看，果然，胡霞跟張平就商量了起來。
沒過兩分鐘，胡霞就開始扒開煤爐子扇風，她摟一把串串，開始自己給自己丢炸串。
油炸的香氣一下就出來了，正好此刻的風也給力，風勁兒足，竟然把油炸的香氣和煮鍋裏幾十種香辛料的混合香味吹到一百多米開外林初平一行人這兒。
劉曉娟大力的吸氣，她說：“真香啊！我之前明明都吃了好幾次，但現在聞着還是嘴饞。”
徐偉笑着說：“要不怎麽叫‘串串香’呢？”
幾人說話間，就見學生們開始往串串香攤子那兒走，甚至還有的直接開始挑串串了。
“終于開張了！”劉曉娟長舒一口氣，她剛才那緊張勁兒就跟她就是胡霞一般，這會兒瞧見攤子終于開始忙起來，她才把心放肚子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