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天清晨安沐雨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跟季錦城的目光相遇了。直勾勾的目光在空氣裏交接,安沐雨愣了一下,尚未想起來季錦城怎麽在這裏,季錦城就先移開了目光。安沐雨依舊如同往日一樣地起床洗漱,他好像已經忘記了昨晚的事,季錦城看着他,真是希望他永遠不要想起來,好像不想起來那樣的場景就不會再現一樣。
可他自己,卻怎麽也忘不了。
事實上,安沐雨卻記得很清楚,昨晚那些混亂、嘈雜的記憶,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一樣,或者說,是發生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可是,幾乎是睜開眼睛的一霎,他就記起了昨晚的事情。可是,除了這樣假裝忘記,他真不知道還能怎麽辦。無論什麽反應,都不适合如今的他。那樣無助、驚慌的感覺在事隔數年之後又傾襲而來,鋪天蓋地,恨不得将他粉身碎骨,挫骨揚灰!
安沐雨強忍着假裝季錦城不存在,從容地洗漱、穿衣,打開門。正待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季錦城從床上起來,急匆匆地整了整被子,三步兩步走上去,“你去哪?”他已經不放心了,昨晚失控的安沐雨和今天這樣好似已經完全忘記一切的安沐雨,都讓他覺得自己被排斥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一個曾經他曾駐紮的地方,現在卻連看也看不到一眼。
安沐雨并沒有答話,毫無停頓地關上了門,如果不是關門的聲音那麽大,季錦城幾乎要以為安沐雨真的沒有聽見自己的話。只有他一個人的房間,還殘留着安沐雨身上的味道,卻被打翻在地的洗衣液的味道所充斥着,帶着點薰衣草的味道,輕微的味道,還帶着那麽點澀。
季錦城打開房門沖出去的時候安沐雨已經不在家了,想着也許是去學校了吧,季錦城穿好衣服就出門了。等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季錦城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就拿起了手機,看樣子是要打電話給誰。
“喂,漢臣,我季錦城,有空嗎,想約你見個面。”季錦城口中的漢臣是他以前孤兒院的玩伴,兩個人一起上學,從幼兒園到大學,是摯交好友,漢臣也是知道他和安沐雪的事情的。
“那好,下午兩點,我在我們公司下面的咖啡廳等你。”季錦城收了電話,愣了幾秒,打開手機,手指停在安沐雨的名字上,想了想還是合上了手機。暗下來的屏幕映出他那一張倦怠的臉。
季錦城到咖啡廳的時候,漢臣已經來了。
“漢臣”,季錦城打了招呼,要了杯咖啡。
季漢臣擡起頭來,透出一個微笑來,“錦城,你來了啊”,說着還不忘伸手拍了拍季錦城的肩膀,“你啊,現在可真是大忙人啦,怎麽今天有空召見我啊?”季漢臣放下手機還不忘調侃他。
季錦城也不拐彎抹角,“我找你有事,是......是關于你專業上的事,我也不懂,只能問你。”
季漢臣詫異地看着他,“最近壓力大,精神不正常啦?”
季錦城白了他一眼,“不是我,是.....是一個朋友。他,他好像不能自制地想要洗手,總覺得洗不幹淨,而且,洗手的時候全身都在抖,好像,好像......”季錦城斟酌了一下,“連意識也是不清楚的,早上醒來好像也忘了自己做過什麽,你說,這是怎麽一回事?”
季錦城講完,季漢臣就問:“你确定說的不是你自己?”
季錦城搖了搖頭,“是我,是我.....”是他誰呢?“是我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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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于什麽原因要不間斷地洗手?”
“他總說有......有髒東西。”季錦城沒有說血,換了一個委婉的說法。
“那這種情況出現的次數多嗎?”
“我看見過一次,可就這一次時間就達到了十幾分鐘,他,很辛苦,而且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季錦城又想起昨晚安沐雨的樣子,手不能自控地抖了一下。
季漢臣看着吞吞吐吐的季錦城說道:“據你的描述,你的這位朋友應該是強迫症患者,甚至有患上精神分裂症的可能,出現了幻覺妄想。如果次數很多的話是很危險的。你最好帶他來我們醫院,我幫他好好看看。很多人都有這種神經疾病,但是畢竟這種事情可大可小,所以還是建議你帶他來我這兒,我幫他看看。”
季漢臣打量着季錦城,眼前這個和自己同姓的人,從小一起長大,名字也是那位和善的孤兒院院長給起的。從幼兒園一起長大,到大學裏相依相伴地成長,這些年來,看着他幸福過,也看着他痛苦過,卻不曾看見他露出過這種表情,帶着點猶疑不決,還有一絲,愧疚。
“嗯,我會跟他商量商量。”
“嗯,既然是你的朋友,你應該比較了解。一般來說如果是這種突然的狀況,那麽應該有一定的原因,那麽這個原因也許就是解開他這個強迫症的鑰匙了,還是跟他好好溝通溝通吧。”季漢臣說着就站起來身,“我先走了,下午醫院還要開個會,我這還是溜出來的呢。”
送走了季漢臣,季錦城一個人坐在咖啡廳裏,靜靜地看着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當初和安沐雨相遇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人頭攢動的街上。那時候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麽呢?是接近他,然後傷害他,要讓他也覺得痛,覺得苦,覺得孤單,覺得寂寞。可是如今自己卻為了讓他生活得容易一些來問漢臣。季錦城自嘲地笑了,還是狠不下心,怎麽狠得下心?那是安沐......沐雪的弟弟啊。
安沐......那是安沐雨.....
作者有話要說: 醫學上的事情,倫家不懂,默默百度了的說~
考究黨求放過~~
阿恍自己也是深受強迫症所害啊,總要确認一樣東西很多遍,莫名的不相信自己,真是受夠了那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