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有話要說：應該不好猜吧？留言~~
我逃到了奶奶家，請了一天半的假。過程很順利，聽護士姐姐說當我推開門，醫生就立刻拿出病假證明了。而當我拿着病假證明進到班主任的辦公室時，她立刻跳起來要幫我叫救護車。于是當我從康生街的老房子揀了幾件衣服就近到奶奶家避難時，奶奶吃驚的合不攏嘴也全在意料之中。
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胃裏徹底吐幹淨了，才意識到手機扔在康生街的老房子裏。父母來了要把我接回家，最後還是拗不過我，叮咛半天回去了。終于想起夏沐同學那可憐的選拔，可掃到顯示晚上8點26分的表，也只有滿懷愧疚的份了。真混亂，我長這麽大還沒一連串的幹過這麽多糗事。沮喪地狠狠把自己丢進床裏。
“洛嫱啊，來喝點粥。”奶奶推門進來，坐到了床邊。
“奶奶… …”我撒嬌地把頭擱到奶奶腿上，用手攬住她的腰。奶奶家離康生街的老房子最近，幼兒園時代，一直是奶奶負責接送我，所以和奶奶格外親。
只是，幼兒園時代啊。“她不是喜歡我。”夏沐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我神經質的瑟縮了一下，把頭在奶奶懷裏埋的更深些。我很明白自己的做法非常鴕鳥，就像蘇昊有時開玩笑似的說我懦弱。我也知道總要再去對夏沐面對何婉，但至少不是現在，我也需要冷靜一下調整自己的心态，換種心情對待夏沐。我不會放任自己一直難過。
而奶奶的輕撫喚回了我的神思：“為什麽這些天總是哭？”
“！”我驚駭地瞪大了眼睛。
“奇怪什麽？這麽重的黑眼圈。你我還不清楚嗎？天塌下來你都睡得着，肯定是哭的吧？不過你從小不愛哭啊，也就幼兒園時代哭的像這樣過。”奶奶心疼的拍拍我的臉，慈愛的笑了。
“… …？我不知說什麽好，只好又把臉埋到奶奶懷裏。
“當時，那個叫夏沐的小男孩突然搬家了，你也是哭成現在這樣。”奶奶拍着我的背繼續回憶，但随即被我周身的顫抖驚得止住了動作，“怎麽了？”
“沒。”我更緊得抱住了奶奶，不想讓她看到我眼角新一輪的淚水，連奶奶，都記得。
“當時你和那個小男孩關系真好。小蘇昊還吃醋呢。”奶奶又輕輕說，還笑出了聲。我卻被那個名字驚的擡起頭來，挂着淚痕，倉皇開口，“奶奶你說誰？”
“蘇昊啊，是叫蘇昊沒錯。上個月我上山還碰見他和他奶奶，那孩子現在張得真俊。哎，真是又聰明，連長得都有福，鎖骨上有個銅錢似的胎跡。從小喜歡和你一起玩。”奶奶側頭想着，而我則驚得合不攏嘴。蘇昊？蘇昊！我後面那個蘇昊嗎？那個寵我慣我同時張牙舞爪損我的蘇昊？我們從小就認識？為什麽他沒提起過？而且… …“可是我不記得他啊？”
奶奶笑得更和藹了，“洛嫱，其實我們大家都沒告訴你，你失憶過。”
“我，失憶？”我頭上開始有冷汗冒下來。我難道是蹩腳漫畫或者小說裏的女主角？搞失憶？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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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12年前的火災你還有印象嗎？當時接你的消防員沒抱穩，在離地只有一米多的地方把你掉下來，頭着地，就在後腦。去醫院檢查說問題不大，只是區域性失憶。想也知道，5歲的孩子有多少記憶呢？有一些親戚不認識了，不會做算術了，還有就是不認識一些小朋友了。後來你爸媽買了房子，你們一家就從這搬走了。”
我只是張着嘴說不出話來。火災後的确有很多陌生人來我的新家探望我，七大姑八大姨認了一堆；的确是在火災後我才有了關于數學的記憶，而且學得比別人快；我關于幼兒園的記憶，除卻與夏沐有關的，所剩寥寥。我失去了那些記憶？我把蘇昊… …忘了？難道這是荒謬的事實，我在哀悼夏沐不記得我的時候，渾然不知一年多來蘇昊一直在被我遺忘。那麽他是多麽的悲傷。不，不，不對，說不定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況且就算是同一個人，他也未必記得我。對，他不是也沒認出夏沐嗎？如果是蘇昊，他會認出的。而… …而且，就算是從小認識又怎樣… …他不肯跟我确定的原因會同我不敢向夏沐确定的原因一樣嗎，不，不… …有或者夏沐也失去了記憶… …我混亂的掙紮着安慰自己，不知道自己想逃避什麽。
可奶奶并沒有注意到我這邊的混亂，繼續澆油：“說起來，蘇昊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還是他把你和那個夏沐從火場裏救出來的呢。”
“什麽！”我忍不住大叫出聲，松開奶奶死死掐住蓋在身上的毛巾被，多年以來堅信不移的概念被狠狠沖破，我只覺得有人在耳邊放起萬噸焰火。眼前出現火場裏那個面容模糊的人，是蘇昊… …救了我？“不，不是夏沐嗎？”
“不是。”奶奶詫異而心疼地摸摸我，“當時你和小夏沐都熏暈過去了，是蘇昊把你們拖到廁所，打開窗戶哭喊呼救，消防員才找到你們。就說那孩子聰明，知道往有水的地方跑… …孩子，孩子？別哭啊孩子，出什麽事兒了？又難受？”
我兀自縮成一團，眼淚滂沱。突然難過的快不能呼吸，慚愧和懊惱折磨着我，又覺的自己真是傻透了。心裏像被什麽堵住了，喉頭發緊，痛苦，但呻吟不出來，用力揪自己的頭發，咬住嘴唇的齒間有血香彌漫。全搞錯了，什麽都被我搞錯了。真可笑，原來我才是最離譜的笨蛋，最信任回憶，完全依賴回憶，卻正是讓回憶背叛！住在康生街的老房子裏緬懷回憶，卻只記得忘記我的人，忘記了真正救了我的人！究竟算什麽… …
在奶奶家愣了一天，想把紛亂的思緒理清楚。可腦子裏總是回響夏沐的那句“她不是喜歡我”，還有，不知為何，似乎已是許久前的某天，被我關在門外的蘇昊虛弱地想要哀求到一個答案“洛嫱，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并不是喜歡他，你只是不知道對他的感覺。我是說… …既不普通也不喜歡？”也在浮現，擾亂我的思考。
混亂了許久，晚上給奶奶打了招呼，想去康生街的老房子拿回手機。初秋還有些微微悶熱，路上依然有拿着蒲扇往來的老人。遙遙看到自家大門口有人指指點點，走近了些細聽兩位老人在談什麽。
“就是上星期六晚上，我上路口等上中班的閨女回家。都2點多了，就看到一個男孩子坐在這家門口，吓死我了。”一個老婆婆撫着胸口。
“哎呦，這房子遭過火災的。不過住在這的小女孩挺讨喜的。”另一個老婆婆很驚奇。
“是挺好一小姑娘，但膽子也真大，敢不跟父母一起住。啊對了，那男的還穿X中的校服。”婆婆又回想起什麽。
“也真奇怪，快走吧快走吧… …”另一個婆婆連連搖頭，拉着這個朋友快步走了。
剩下我站在離大門三步遠的地方，看着自家門口，似乎看到了一直等我練完舞回家的蘇昊低着頭坐在那裏，一直守着，守着我這個搞不清狀況的混蛋，是怎樣的心情。不争氣的，眼淚又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