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乖
準備?
什麽準備?
雖然虞清很少關注系統播報, 甚至覺得煩,經常屏蔽掉或直接忽視。
可在聽到這句播報提醒時,心底仍泛起細密不安。
席越對他的厭惡值在短時間內飙升至100, 又以更快且更均勻的起伏降到0。
這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一個人會對另一個人擁有0厭惡值?
虞清認為很不合理。
就算是關系再要好,哪怕是父母和子女之間,也一定會存在或多或少的摩擦。
他不相信完全和諧且沒有一點負面情緒的關系。
“現在沒辦法查席越的厭惡值嗎?”
556:【對,不僅是厭惡值, 包括很多情緒數據、身體數據, 都沒辦法通過後臺查詢。】
為了輔助宿主, 讓宿主更好完成任務, 系統會提醒宿主此刻主角的心情好壞, 好讓宿主更好地進行下一步。
雖說虞清根本用不上這個功能,但用不上和消失是兩回事。
“席越這邊任務算判定成功,我可以不用和他往來了。是這個意思嗎?”
虞清不想做任務, 更不屑讨好某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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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系統的意思很明顯, [席越]的任務判定成功, 按照這種說法,他完全可以專心刷另一個主角的數據,也就是商陵。
556支吾半天, 最後還是無奈道:【是這個道理。但最好不要和席越斷絕往來, 我覺得很危險。】
【雖然系統判定任務成功, 但厭惡值0這個數據, 本身就很詭異。】
【之前我帶過一個宿主,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宿主, 一不小心讓主角愛上了她, 當了近三十年“乖孩子”的男主開始叛逆, 甚至為了她與家裏斷絕關系。哪怕愛得如此卑微且死去活來, 當時男主的厭惡值也穩定維持在2030左右。】
556說:【這世上不可能有一種關系是完美無瑕的。】
這與虞清的想法一致。
系統控制下的太陽穴刺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惑不解與沉思。
而在其他人看來,他便是在發呆,還是發了很久的呆。
虞清任由嚴度雲握着自己的手,粉嫩掌心被搓出一些紅,紙巾擦拭過指尖時還會壓出一點粉潮,繼而迅速消失。
這張冷冰冰的小臉在黃燈照耀下透着幾分迷茫,以及糾結的傻氣。
嚴度雲喉間微動,大着膽子徐徐靠近。
肩膀即将挨上肩膀,他心如擂鼓,左手還牽着虞清軟綿綿的手,右手小心翼翼往後探。
他的動作小心且慢,時刻觀察虞清的表情。
見虞清沒有抗拒神情,他像是被鼓舞般,試圖摟住虞清的肩膀。
掌心即将扣住肩頭時,嚴度雲肩膀一沉,緊跟着是骨骼斷裂般的疼痛。
他神情驟變,眉宇扭曲浮現幾分痛苦,仰頭,對上席越冰冷的眼。
“學、學長!”
扭曲的痛苦間浮現幾抹驚慌,嚴度雲莫名心虛,他像是趁丈夫外出偷偷搭讪妻子的奸夫,沒料還未得逞,便被當場抓包。
席越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用一種平靜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表情看他。
他更加心虛,見席越手中提着塑料袋,裏頭裝着剛點好的餐。
嚴度雲主動伸手去取:“學長,我來吧。”
席越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在嚴度雲要接過塑料袋的瞬間,塑料袋突然歪了歪。
燒烤串頂端木簽在席越手上劃出一道血口,不深,但瞬間湧血的畫面,還是吓到看者。
虞清這時也已回神,他先是仰頭呆呆看着站在身前的席越。
他早就知道席越很高,卻不知能高到這個地步,他費勁擡頭瞧着席越,脖子都要酸了。
想到奇怪的厭惡值變化,他又低頭去瞧席越的手,鮮血汩汩滲出。
席越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沒有處理傷口,更沒有理會嚴度雲的道歉,而是靜靜凝視着他。
席越覆着眉眼,看起來異常弱态。
夜市流光溢彩的燈照得他深邃眉眼有些低沉,更有些憂郁。
“小少爺,好疼啊。”
虞清仔細盯着席越瞧,試圖從對方臉上看出點異常,他也讓556幫忙看。
結果是,毫無異常。
光看席越表情,他與過往沒有兩樣,同樣聽話、順從,氣質也是好拿捏的弱勢氣息。
虞清想,也許是系統數據出現了錯誤。
虞清沒記錯的話,系統确實提過類似異常、維修的話語。
方才才蕩起的顧慮與戒備消失得蕩然無存,他向來如此,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怎麽笨手笨腳的?”虞清有些嫌棄,看着血流不止的傷口,皺皺眉,他并不喜歡見血。
因為自己身體不好,且曾擁有血友症的原因,他很害怕看到人受傷,更不喜歡有人流血。
席越手中還有一個小塑料袋,上頭印着藥店名。
他探過身打開塑料袋,幫席越給傷口消毒上藥。
虞清一旦投入做一件事,便會做得很認真,他眉目專注,長睫在眼下投出一道密密匝匝的疏影,斂去驕縱脾氣的他,看起來格外乖巧。
等上完藥後,他盯着自己的成果,又重回本性,驕傲地擡起下巴。
席越知曉虞清這時需要什麽,馬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崇拜:“小少爺什麽都會,好厲害。”
這馬屁拍得太及時,也太對虞清胃口了。他得意道:“我本來就很厲害。”
并不是虞清吹牛,而是他确實很聰明。
只要他願意學一個東西,他總是能在短時間內學會。
語言也是。
在病死之前,他自學語言,全身心投入其中,也許也是因為天賦的緣故,他的學習進度很快,是連老師都感慨的地步。
坐在對面的厲霧神情微凝,一雙美目不斷在二人之間流轉,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坐在虞清身旁的嚴度雲滿臉黯然,像是被暴風雨淋濕的小狗。
席越一來,他像三兒遇見正宮,完全洩了氣,連坐着都不自在,更別提出聲。
最後還是席越大方有風度,見他局促不安,反而主動找話題緩解了這場尴尬。
他們都是藝術生,最好的話題便是學業上的事。
虞清對這些話題沒什麽興趣,全部注意集中在鱿魚串上。
“已經很晚了,您不能多吃。”同學弟交流課業的席越突然側首,無奈提醒道,“肚子會不舒服。”
虞清瞪着他:“別啰嗦!”
他想吃多少吃多少。
剛一說完,厲霧便同他講話,他聽得認真,時不時點着小腦袋,對厲霧提到的新鮮事十分感興趣。
忽然,他動了動腿。
襯衫夾勒到腿肉,有些不舒服,但他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廣衆下調整,只是蹭蹭膝蓋,夾着腿。
他小心翼翼打量周邊,小臉警惕。
幸好,沒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就在虞清再準備蹭蹭腿緩解襯衫夾移位帶來的不适時,一條手臂從肩後繞過,扣住他的肩頭。
“基礎課确實有些無聊。”
席越嘴上還在同嚴度雲交談,卻自然靠近,輕松将虞清困在懷裏。
扣在肩頭的大掌緩慢摩擦,隔着衣料蹭出一點熱意。
耳邊屬
于厲霧的聲音還在繼續,虞清渾身緊繃,眼睫因緊張跟着擡起一些。
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桌子下,虞清用腳踩了踩席越的腳,警告他趕緊松開。
大庭廣衆摟摟抱抱,要不要臉!
“它可以培養觀察的視覺敏感性,通過總結發現結構規律。這有助于我們理解形體,提高表現能力。”
扣在肩頭的手掌緩慢下滑,落至腰側。
察覺到虞清的抗拒,席越眼角瞥來,果不其然看到一張緊繃着的警惕小臉。
他東張西望,似做了壞事的小賊,生怕被人瞧見。
這副模樣實在可愛,虞清自以為沒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其實厲霧和嚴度雲早就知曉他們之間非比尋常。
也就虞清不知情,傻乎乎地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
與壞脾氣形成的反差感,實在太可愛了。
虞清心不在焉回着厲霧,他們還在自然交談。
他小幅度動着腿緩解襯衫夾帶來的微刺,卻換來更加不适。
尤其是大腿襯衫夾附近,疼痛中夾雜一點癢,讓他幾乎要叫出來。
在桌子底下,席越牽住虞清的手。
他看見虞清肩膀微顫,表情變得郁悶、迷茫,滿臉困惑,好像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
天氣很熱,席越掌心洇出的汗水讓虞清很不舒服。
他剛要推開席越時,那雙手帶着他一起往下,落在大腿處,襯衫夾卡着的地方。
虞清一僵。
他自認行為隐秘,卻還是被察覺。
這時,厲霧和嚴度雲同時起身,準備去拿飲料。
“你們要喝什麽?”厲霧突然看向虞清。
虞清吓得肌肉收緊,這副膽小緊張的模樣惹來席越一聲輕笑,他試着把手取回,卻被虞清擠得很緊。
視覺上,好像虞清舍不得讓他離開一樣。
虞清的臉蛋被悶出一點紅,上挑明媚的眼睛因睜圓顯得有幾分傻氣,他結巴道:“我、我不喝!”
厲霧又将一種奇怪的眼神放在席越身上。
二人看起來皆無反常。
虞清雙手都在餐桌底下,肩膀僵硬,脊背挺直,似乎處在極度不安。
席越一條手臂自然垂在身側,另一只手為虞清倒水。
厲霧剛轉過身,席越傾過點身,在虞清身邊低語,“小少爺,有人說過你的腿很漂亮嗎?”
語氣低啞且惡劣,帶着惡作劇般的捉弄。
虞清眉尖蹙蹙,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調戲了。
被席越裹在掌心的小手變得汗津津的,很黏,也很難受,他快速抽回手。
就在他冰着小臉要發火時,手在桌底下被抓住,重新按回自己腿上。
他清清楚楚摸到襯衫夾的輪廓,那是從短褲裏透出來的一點痕跡。
虞清懵了懵,側首看向席越,腦袋一時間轉不過彎,無法理解席越此舉深意。
他總是用漠不關心的眼神看人,以至于此刻呆呆愣愣的模樣,顯出幾分傻氣。
席越将手收緊,熱意自喉間滾過,他們緊挨在一起。
呼吸混合燥熱空氣,變得有些濕,也有些粘膩。
察覺到虞清要逃,他先一步将虞清的手背包緊。
又帶着虞清的手,一點點描摹腿環走勢,貼心地幫忙調整襯衫夾位置。
通過虞清有些低急的軟聲得知,他有些過分用力。
隐匿着的襯衫夾輪廓,可以輕易想象的粉色環形痕跡,一切都像是故意為之的陷阱。
明明虞清什麽都沒做,就将席越勾得不行。
席越的指腹貼住皮肉,想往褶皺陰影內探。
虞清微微睜大眼,擡手就是一耳光。
夜市來人往,熱鬧非凡,他們這邊的動靜不算小,吸引來一撥人注意。
目光聚焦中心的虞清冰着張冷豔的臉,眉尖蹙蹙善仰頭,明顯是不開心了。
556再次看呆:【他居然敢摸你的腿,我都沒摸過呢!!】
虞清糾正道:“他只是幫我調整襯衫夾而已。”
他和席越都是男人,正常肢體接觸罷了,他沒那麽矯情。
況且虞清對席越很滿意。
先前商陵不給他買棉花糖,是席越從中調節;
現在,按理來說他不該被允許吃燒烤,可席越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讓暗中保護他的保镖松口。
真正讓他生氣的地方是,他明明用眼神警告席越住手,席越卻把他的命令當耳旁風,反而肆無忌憚繼續,還想摸進褲腿裏。
一點都不聽話。
席越總是這樣,在他松懈時突然咬他一口,提醒他席越并不是完全聽話的寵物犬。
而是一只尚有野性,需要主人耐心馴服的小狗。
虞清能接受席越的部分小脾氣,但不代表席越可以胡作非為,不聽他的話。
虞清的力氣不大,何況他整個人被籠在懷裏,姿勢限制動手角度。
這個耳光并不疼,最多很羞辱人。
席越尚未從這個巴掌中回過神,他伸手撫過臉頰,指腹按在掌印處慢蹭,仿佛還能回味到殘餘溫度。
他眉眼黯淡,低聲為自己辯解,“小少爺,我只是想幫您調整襯衫夾位置,讓您舒服一點。”
人流談笑聲中,席越的聲線浸滿委屈後有些低啞,滿是被誤解後的落寞。
嬌氣的小少爺才不會理會這些,他驕縱、跋扈、愛使小性子,只有別人讓着他的份兒。
虞清側過身,将手按在席越的手背上,仰頭湊近那張失落的臉,制造出他們正一同撫摸席越面頰“傷口”的錯覺。
指尖慢條斯理撓着指縫間的肌膚,如羽輕點,不着痕跡。
又或許是因為仰視的角度讓他極其不爽,撫摸面頰的手下滑落在領口,用力扯下,二人的臉幾乎要撞在一起。
虞清用着氣音開口,呼吸與談吐間氣流全部撒在席越唇邊。
“可是你不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