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來自絲綢之國的東方奴隸五
回到東方那是不可能的, 光看大家的服裝就知道了。
不過這并不影響廖昂産生了“他鄉遇故知”的感動情緒，這種情緒的産生是無法控制的。
于是他告訴宋潤幾人，他已經去找了他頭頂上的卡斯爾管事, 将五個挖煤的東方奴隸要了過來，當然，為此他也付出了兩個金幣的孝敬。
甭管是在東方還是西方, 想要辦點事兒, 不送禮肯定都是不行的，廖昂雖然沒有主動說，不過玩家們也都懂，幾人直接送了他幾只漂亮的玻璃杯, 現代工藝在現在看着雖然不出奇，可放在古代可完完全全是好東西，
廖昂推脫了兩下後，見幾人一直堅持, 便也收下了, 緊接着又被玩家們圍起來詢問這個世界的一些基礎信息, 在廖昂這個真正的NPC口中，玩家們可算知道了為什麽廖昂對于所謂的神為何噤若寒蟬了。
事情還是要從廖昂剛剛從東方來到西方說起, 廖昂的背景身份是因為家族有人在東方的王朝犯了罪, 東方的皇帝判決了廖昂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也要處斬，為避免全家被殺的命運，所以他們才穿過漫長的大陸費盡周折來到歐蒙巴帝國的。
當然，來到這裏後, 沒人知道他們曾經在東方王朝所有的遭遇, 反而因為他們帶來的瓷器和絲綢對他們非常禮遇。
也因此，廖昂得到了一般人得不到的機會, 他不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有房子住，還能夠在異國當官，甚至還有了一次面見國王的機會。
“我和你們一樣，一開始只覺得這個國家的人太過于在意那所謂的神，但這種事真的不好說，因為我親眼見到了神跡……”
廖昂當時作為一個東方人，他黑色的頭發和黑色的眼睛很是被這個王朝的人忌憚，但當時的教廷領導人奧古斯特主教，也就是教皇，卻對廖昂表現得很友好，不但和他共進午餐，還仔細詢問了東方的神話傳說。
廖昂對此不怎麽了解，只是随便說了說。
聽到廖昂說不出什麽子醜寅卯，大主教并沒有因此感到不滿，反而對廖昂更加熱情了，在第二日還帶他去見了國王，獻上了廖昂從東方帶來的絕美瓷器。
在國王身邊有一條渾身油光水滑的大狼狗，奧古斯特主教告訴廖昂這條狼狗是一個叛亂軍的兒子，因為對國王不敬，對神靈不敬，所以被變成了一條忠誠的狗以作懲罰。
宋潤疑惑地問廖昂：“他說那條狗是人變的，你就相信了？”
廖昂用手捂住左心口嘀咕了一聲：“願神原諒。”
随後搖搖頭：“當時自然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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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那條狗看起來非常的彪悍，眼神駭人，可一般人不會相信狗是人變的，廖昂也自然這樣覺得。
然而沒過幾天，在廖昂準備離開都城的時候，奧古斯特主教送給了廖昂一本他們教會的聖經，并且告訴他，在這片土地上一定要尊重神靈，膽敢對神靈有任何不敬的想法，神靈會以各種方式懲戒，比如說變成狼狗。
他帶着廖昂去了死刑犯的牢房，讓他親眼目睹了一個對神不敬的惡貫滿盈的人真真切切地從一個趴着的人變成一條趴着的狗。
廖昂道：“這個世界是真的有神的，比起我們的來處，這裏才是神會籠罩的地方。”
陳子熙想了想：“那那些充做監工的狼狗，真的都是人變的嗎？”
廖昂點頭：“是真的。他們大多都是曾經對神靈出口不遜又屢教不改的人。”
在歐蒙巴神話的世界觀中，神創造了一切，包括人和動物，人生來就是帶有罪惡的，需要不斷地勞動以及祭祀神靈，才能夠消解自己身上的原罪。而神靈是如此的善良，祂降下了糧食，降下了火，降下了能夠制成衣物的各種原材料，讓人類得以在這片土地上生活。
如果哪個人敢對創造自己的神不敬，那麽神對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哪怕你覺得自己沒犯錯，只要神不高興了，那也是你的錯，神怎麽會有錯呢？
宋潤右手托着下巴，她其實很理解廖昂現在的心情，畢竟他也只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主要是還沒等他探究出神是什麽就已經目睹了超能力的存在——能把人直接變換物種這種事情的确超乎想象。
她開口問道：“廖昂，我問問，我只是問問，如果出現了對神不敬的人，會被直接抓起來關進牢房嗎？還是說有一個審判的過程？”
蘇倩也完美地抓到了重點：“屢教不改的上限是什麽？”
廖昂：“……”
廖昂心裏有了些不祥的預感，因為正常人不會問他這種問題，正常人也不會去試探神和教廷的底線……
廖昂回答道：“我記得前陣子有個農場主，他一直在和他的鄰居說他對于神的看法，他讨厭一切教廷的人，認為教廷的人都是屍位素餐的廢物，而且他認為神根本不愛世人。”
這位農場主對自己的理論深信不疑，即便是上了法庭也理直氣壯，當時教廷的祭司給了他很多的時間，讓他解釋自己的看法，想要弄清楚他為什麽會這樣想，是不是有人蠱惑了他。可他前言不搭後語，只是堅持着自己的說法，卻不能為這個說法補充一個完整的世界觀，因此并不像是異教徒，只是一個固執的小老頭。
宋堯從坐在這裏開始就一直沒怎麽說話，可是他現在有點聽懂了：“意思就是哪怕是對神不尊敬也還是有辯白的機會的。”
梁子珏也覺得很奇怪：“那到底為什麽宋堯卻中招了？”
難道這個所謂的“神”的懲戒對于外來人口更加嚴格嗎？
廖昂不知道他的這些同鄉們在想什麽，不過這并不影響廖昂勸說他們：“在這個國家教廷是一個真正擁有強大權力的地方，因為他們的背後有神在支撐着，如果你們想脫離奴隸的身份，至少在嘴巴上不要再說出對神不敬的話。”
廖昂告訴幾人，只要有足夠的錢奴隸是可以給自己贖身的，脫離奴籍不是夢，但前提是你得承認自己能脫離奴籍全靠神的保佑。
幾人很爽快地表示，只要能脫離奴隸的身份，他們願意承認全是神在幫助他們，廖昂這才放心地站起身離開——他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忙。
而就在廖昂轉過身的一瞬間，他聽到宋潤在叫自己，說起來也很奇怪，廖昂的記憶裏的确沒有宋潤的存在，可他一見到宋潤就有一種親近的感覺，并且很願意聽她的話。
宋潤擡起頭對廖昂說：“你不用擔心神，我們東方人和西方人是不一樣的。”
廖昂：？？？
宋潤面帶微笑地說：“你忘了嗎？在我們那邊，我們都是女娲造出來的人，女娲造人用的是土，而我們那邊的土是由盤古大神的身體變成的，同等推了一下，我們可都是盤古的化身，誇張一點說，我們也是神的孩子呀。”
廖昂目瞪口呆。
宋潤的隊友們也目瞪口呆，他們只看見宋潤的嘴巴不停地動來動去，居然直接說了華夏的神話故事，而且還捋出了一個邏輯……
廖昂艱澀地開口道：“怎麽會是這樣呢……神是真的存在的。”
宋潤擺擺手：“我沒有否認神的存在，我甚至很尊敬祂呀，但我們是東方來的，這件事也是毋庸置疑的，在我們所出生的那片土地上有其他的神靈。”
廖昂顫抖着嘴巴說：“你是要宣傳異教嗎？”
宋潤搖頭：“我沒有宣傳啊，因為我們都是同一個地方來的人，這不應該是共識嗎？”
廖昂：“……”
廖昂不理解宋潤為什麽這樣說，他也不敢去理解，因為他來到這裏這麽多年，世界觀已經被變換了，盡管宋潤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可他還是不敢聽，于是他堅持離開了，留下玩家們在後院整理糧食。
廖昂一離開，宋堯就看向了宋潤，他在觀察宋潤臉上有沒有發生奇怪的變化，比如說舌頭上長眼睛。
但他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宋潤一切正常，甚至眼睛裏還帶上了一些興奮的表情。
簡萊默默笑了一下，因為剛剛廖昂被吓跑的那個表情真的是很有趣，不過他更感興趣的是宋潤為什麽突然要說出這樣一番話。
“說說你的想法？”
宋潤低聲說：“我只是測試一下，畢竟按照宋堯的教訓來說，我們如果相信神的存在，并且對他存有畏懼，也許我們的身體就會出現一些不想出現的變化。”
她看向廖昂離開的門口：“那如果我們堅持不信這個神，并且我們已經有了自己完整的關于神靈的世界觀，會不會我們就‘百毒不侵’了呢？”
像是廖昂這樣雖然是外來人，但原本就沒有一個完整的神靈世界觀，或者說他說不出一個完整的神靈世界觀，因此他相信了這個世界的“神”真的存在，并且願意為神服務，而廖昂身上也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
宋堯和廖昂身上唯一的變量就是，宋堯雖然也相信了“神”的存在，但他不願意為“神”服務，因此舌頭上長眼睛了。
宋潤給大家捋了捋邏輯：“所以我在嘗試另一種解法，那就是我們不相信神的存在，也不願意為神服務，并且我們還有着完整的世界觀。結果又會如何呢？”
——至少宋潤的身體現在很正常。
幾人有些恍然大悟了，梁子珏拍了拍手贊嘆道：“宋潤，你現在反應真的是越來越快了，小腦袋瓜轉得挺快。”
宋潤擺擺手：“毛毛雨啦，毛毛雨啦。”
蘇倩正色道：“但還有一個問題，我覺得很嚴重啊……”
幾人看向她：“什麽問題？”
蘇倩道：“問題就是這個神是真的有力量的，如果不相信祂的存在，要如何解釋這種力量，這不是和咱們的初衷相違背了嗎？”
幾人又看向宋潤，後者則是轉了轉眼睛：“這個也挺好辦的。”
她站起身，在院子裏走了兩步，擡頭看看天空：“我問你們，一個東西，祂只要求民衆為祂服務，要求人們祭祀祂，還會把人變成狗，認為人們對祂好是理所應當的，像是神嗎？”
簡萊：“……呃，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神不是神？”
宋潤打了個響指：“ Bingo，問題就在于此。我們給了神祭祀和禱告，祂就應該顯靈，祂就應該保證我們風調雨順，否則我們為什麽要相信祂？相信祂會把人變成狗嗎？”
陳子熙get到了宋潤的意思：“一個自稱是神的家夥，卻不保佑大家，反而是到處懲戒，搜刮民脂民膏，這哪是神啊，分明是妖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