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致命醫院六
一個臉色青白的老頭鬼攏了攏身上古代壽衣的袖子道：“……說什麽啊小姑娘，我們都是可憐的好鬼，剛剛只是跟你開玩笑的……”
宋潤淺笑出聲，露出潔白的牙齒和左臉頰小小的酒窩，她雖然只有一個酒窩，但是憑空填了不少的親和度，讓她看起來像是個不谙世事的小甜妹。
然而“小甜妹”張開嘴巴卻說：“哦？我也挺喜歡開玩笑的，不知道你們介不介意被我再揍一頓？”
衆鬼：“……”
老頭鬼咳嗽一聲：“可是我們只是廁鬼，什麽都不知道啊……”
宋潤瞥了他一眼，并未說話，只是手上的電棍緩緩上擡。
老頭鬼打了個哆嗦：“我這話是真的，我們因為是孤魂野鬼，怨氣并不深重，因此本事也小，我們所能控制的也就只有這個醫院的廁所和周圍的一兩米的地方，根本出不去！”
他身邊的一個只剩下一只眼睛和半邊嘴巴的身穿民國風長衫的鬼瑟瑟縮縮地看着宋潤，顯然依然在忌憚着宋潤的電棍，“老爺子說的是啊……我們只能在廁所活動，而且女病人或者家屬在上廁所的時候我們也不能偷看的……”
宋潤臉色陡然變得兇狠：“怎麽，你們還想看女病人上廁所？！”
被宋潤踩在腳下的地板鬼發出一聲慘叫，顯然是宋潤一氣之下又踩他了。
其他鬼物紛紛瑟縮，根本不敢逃跑或反抗，從側面驗證了他們的确很弱。
“沒有沒有沒有！”老頭鬼和民國鬼紛紛慌忙解釋“我們不會做這事的！”
一個身穿花布棉襖的大媽鬼站出來道：“真沒有啊姑娘，我們都是好鬼！”
宋潤眯了眯眼睛，女鬼偷看人家上廁所的可能性的确不大，但是誰知道男鬼會不會幹出這種事？
見宋潤臉色越發不妙，老頭鬼驚恐着一張鬼臉道：“吾等必不能做那種下作的事，否則會越發思想混沌的，原本吾等就因為沒人祭祀變成野鬼而忘了來處，如何會再做這等損陰德的事情呢！”
宋潤冷笑道：“可是你們并不是沒做壞事啊，你們來攻擊我一個弱女子啦。剛才在門口搞出那麽多花活的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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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鬼：“……”弱女子……
一堆鬼不敢跟宋潤争辯，因為他們真的很弱，從宋潤拿着一根電棍就能把他們吓成這樣就能看出一二了。只是再三保證他們絕對不能做害人的事，否則是對自身有着很大傷害的。
老頭鬼發言人誠懇道：“吾等有眼不識泰山，看你身上有不少陰氣，還以為你死期将至，這才……”
從他們的講述中宋潤得知了這個世界關于鬼的一些基礎信息：鬼也分強鬼弱鬼，像是只能集體龜縮在這個小衛生間的他們就是鬼中貧民，要積攢許久的能量才能搞出剛剛宋潤遭遇的那些幻象，用沒了就要重新攢，十分心酸。
而強鬼亦分成怨鬼和厲鬼兩種，怨鬼身負怨氣，對人間存有執念，比如說複仇或者舍不得親人愛人之類的，基本不會傷害無辜的人，這種怨鬼在心願完成後就會散盡怨氣消失——消失後失去投胎還是徹底消失是沒人知道的。
厲鬼則是無法回頭的，幾乎喪失了所有理智的，完全被殺戮之氣操縱的戾氣綜合體，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消解自己的怨氣了，除非被人殺掉，否則永遠會是被支配的殺戮武器。
普通的鬼在遇到怨鬼和厲鬼的時候只有被吞噬的命，像是案板上的白菜一樣——因為身上沒有陽氣甚至還不如活人。
活人對比鬼類更脆弱，但是只有沒有做虧心事，就算是遇到鬼也沒有什麽太嚴重的後果。
躲在衛生間的這些鬼都是普通鬼，幾十個加在一起也只有一點點源于被困而來的怨氣，他們就用這些怨氣勉強維持着這裏。偶爾收割一下倒黴之人的陽氣，就當是給自己開小竈了，實際上實力非常弱，他們雖然可以在醫院的各個衛生間亂竄，但只要走出衛生間就很可能魂飛魄散。
也因為這個原因，宋潤才能憑一己之力把一群鬼揍一遍。
而被科普了一番的宋潤突然有一個非常想要知道的問題，她稍稍松了一下自己腳底下踩的地板鬼，換來對方畏懼又感激的眼神，随後問道：“那要怎麽分辨怨鬼和厲鬼啊？還有就是，怎麽樣能傷害到那些很厲害的鬼？”
老頭鬼愣住了，第一個問題倒是沒什麽：“……你居然來問鬼怎麽傷害鬼？”
宋潤“嬌軟”一笑：“你說不說？”
老頭鬼：“……”
老頭鬼在看到宋潤手臂上一看就很流暢的肌肉後嘆了口氣：“……我說。”
……
宋潤走出衛生間的時候，裏頭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而外頭的走廊也恢複了正常，再也沒有了那些恐怖的東西。
宋潤輕嘆了一口氣，将手裏的電棍舉起來看了一下，真的沒想到以前看的恐怖電影說是鬼怕電是真的，她之前只是随機拿出電棍試着攻擊都成功了。
對于宋潤來說，能夠切實地憑借自己所能及的力量保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像是之前那樣只能拿着薄薄的處方單任人宰割的感覺她真的受夠了。
剛剛雖然被這一窩廁鬼吓了一跳，但收獲足以抵消這些了，宋潤沉默着接着去其他衛生間檢查，卻突然感到了周圍熟悉的寒冷，渾身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
這種熟悉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寒冷……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宋潤緩緩地回過頭，是曾護士長。
她控制不住地一抖：“……曾護士長。”
曾護士長的手扣在她的肩膀，微微用力，手上的冰涼氣息隔着衣服都能被感知到。
這是正常人會有的體溫嗎？更何況現在不是寒冬臘月而是春夏交接的時間段。
宋潤想起來之前護士長随身攜帶的冰涼陰風，沒想到她的實體也這麽冷！
宋潤回過頭，曾護士長站在她身後，手上提着一個藥籃子。看着并不像是之前在幻境時的厲鬼模樣，也不像是在工作時的無害模樣，現在的護士長更像是站在藥房門外時冷冷地盯着自己時的樣子，整個人不像活人，透着股隐而不發的危險。
這樣近距離地看，宋潤能夠看得到曾護士長有些發紫的嘴唇和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眶的瞳孔，腦海裏響起老頭鬼的話。
【厲鬼一般情況下都是紅色眼睛，好似血目，而怨鬼則是黑色的，而且有眼白。】
所以曾護士長居然還沒有到厲鬼的程度？宋潤思索着自己之前對于護士長執念的猜測，大着膽子笑道：“護士長來二樓也有事嗎，我是來檢查衛生間的。”
其實只要是仔細聽就可以聽出來宋潤的聲音都是輕顫着的，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對于護士長的恐懼，哪怕她在面對同樣是鬼物的廁鬼們表情淡然，對所有的血腥場面泰然自若，可見到護士長還是怕得緊。
好在護士長在聽到這話後還真的松開了她：“是在工作啊？”
宋潤幹笑一聲：“呵呵，我現在正要去三樓呢。”她低下頭看了一眼地面，有影子！
【無論是怨鬼還是厲鬼，都是沒有影子的，若你見到有影子的，那便不是鬼，而是活人或僵屍。】
肩膀上仍舊留着冰冷的感覺，宋潤仔細聽着護士長的呼吸聲——沒聽到。
【僵屍自然是已死之人的屍身變成的，不用呼吸不用吃喝，只需每日一碗人血就能維持下去。】
“你在看什麽？”
宋潤不過是稍微轉頭看了一下兩人的腳底，護士長就又陰森開口了，吓了正在思考的宋潤一大跳，她趕緊強笑一下：“沒什麽，就是白天沒怎麽睡好，現在有點困了哈哈哈，不過為了好好工作我會忍住的！”
宋潤立馬表了一下衷心，讓護士長暫時放過了她——有沒有放過還兩說，總之宋潤是徹底确定了護士長是真的以努力工作（順便督促別人努力工作）為執念了。
兩人一起走上了三樓，但護士長卻沒有再跟宋潤同路，她轉身去了另一頭，宋潤瞧了一眼，那邊好像是婦産科的檢查室。
護士長的瞳孔雖然特別大，但還是有眼白的，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影子，她根本不是鬼……
宋潤轉身走進衛生間，眉頭緊鎖，雖然做出了判斷，但是心裏的疑惑只增不減。
可是，她如果真的是僵屍，那自己在幻境裏看到的那個赤紅着眼睛的純厲鬼又是怎麽回事？到底哪邊是真哪邊是假？
太奇怪了，護士長這人恐怖是一方面，讓人摸不清才是最讓人牽挂的地方。
宋潤還是認真地将三樓和四樓的衛生間檢查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原本宋潤還在擔心這是個隐藏的任務，畢竟如果衛生間沒有棄嬰又為什麽讓她來檢查呢，結果居然真的沒有。
處處怪異，處處不符合一個逃生游戲的邏輯。
宋潤并不會因為沒有遇到危險而放松警惕，因為她知道越是平靜的表象下越是隐藏着讓人難以想象的危機，反倒是像是上一個副本一樣能夠憑借武力解決的關卡是最讓人放心的。
她思索着從四樓下來，并沒有遇到任何其他人，然而在到了二樓的時候，宋潤再次見到了護士長。
不過是她單方面見到的，護士長似乎拿着什麽東西經過了樓梯口，并未注意到她。
宋潤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去了，畢竟在宋潤目前所知的所有線索裏，最大的謎團顯然是護士長，因此哪怕拼着危險，宋潤也要一探究竟。
宋潤定了定心神，從樓梯上迅速下來，看着護士長依然在快速前進，她正想小跑過去，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肩膀。
“潤潤！是你！”拍她肩膀的那個人用氣音說着話，顯然很是驚喜，宋潤回過頭，眼前站着的是一個穿着一身護士服的女孩子嗎，她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襯得文雅又有氣質，一瞧就是個文化人。
宋潤驚喜道：“啊，倩姐！”
兩人歡喜相遇，瞬間雙雙激動地握住彼此的雙手，俨然是久別重逢的好姐妹。
蘇倩，是宋潤的另一個失散的隊友，她見到宋潤自然也是非常高興，只是現在顯然并不是一個敘舊的好時機，兩人激動了幾秒後便接着去跟着護士長了。
兩人一邊用極輕的小碎步遠遠地追着護士長，另一邊蘇倩小聲地告訴宋潤一件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潤潤，那個護士長，她手裏拿的是……孕婦剛流掉的孩子！”
宋潤驚得瞪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