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年初見
沈明舟朝她看來，也是滿臉的意外，“小伊，你怎麽在這？”
這同樣也是她的疑惑，葉琳心想。
看着半個月不見的沈明舟朝自己走過來，葉琳忽然想起大喇喇躺在自己懷裏的換洗衣物，尴尬之餘自以為不着痕跡的伸手從下方往上一掀，讓浴巾往上翻去，于是原本蓋在手臂上的浴巾，蓋在了懷裏那堆衣物的最上方。
但因為動作太大，直接引得對面的目光随浴巾走向成抛物線滑動。
頭頂的感應燈滋滋響了兩聲，葉琳為緩解自己的尴尬，拿手摁了摁懷裏的那包衣物，順帶将今天的遭遇做了簡單的解釋。
“那我們遭遇差不多。”沈明舟似乎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妥。
葉琳意外于沈明舟也如此馬虎的同時，又有些好奇，“不過你怎麽也來H市了？”半個月前出發時，自己和他提過會在H市待一段時間，那時候沒聽他說也有相關的行程。
“我大伯昨天生日，所以這幾天都在H市。”沈明舟低頭看她，彎彎的眼睛總是帶着笑，“原本打算聯系你，可又擔心會不會太打擾，沒想到這樣都能遇上。”
“沒什麽打不打擾的……”葉琳也感嘆好巧，如此周到溫柔的沈明舟，和小時候果然很不同。
夜很深，遠處的山巒只剩下虛渺的黑影，天邊是輪上弦月，一半隐在雲層下，讓人不禁想起，初見的那晚也是這樣一輪上弦月。
不同的是，那是一個飄雪的冬夜，且那時的她，還叫陸伊……
六點過後，天上簌簌的飄起雪花，夜風卷着細雪不時飄進頸窩，在溫熱的肌膚上消融時非常的涼。
陸伊感受着從掌心傳遞的一絲溫熱，那是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屬于一只花色小奶狗的腦袋。
小奶狗埋頭幹飯的間隙，不時扭着脖子舔她掌心，濕熱熱的觸感，被夜風一吹轉作涼。
遇見這只奶狗已經一個星期了，它被拴在一個廢棄公園的樹底下，雖然每次來都沒碰上其他人，但身後有狗窩，身前有食盆，除了身上髒點，瘦點，不像是沒主人的樣子。
所以陸伊每天來時都會帶點吃的給它加餐。
夜色已深，飄飛的雪花有漸大的趨勢，她拍拍奶狗的小腦袋握住停放在一旁的傘，起身準備離開。
奶狗立刻激動的往她身上撲，但因為脖子上拴着項圈，所以只能擡着兩只前腿在原地哼哼唧唧。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傳來，是重物撞擊在鐵皮上發出的聲音，陸伊和腳邊的奶狗同時被吓了一跳。
尋聲看過去，在公園入口位置的鐵皮板上龇牙咧嘴的躺着個少年。
少年掙紮正要起身，前方沖出來了另一名留着寸頭的少年，對着鐵板上少年的胸口就是一腳下去。
陸伊捂着嘴，差點叫出聲來，如此激烈的鬥毆場面，她是第一次撞見，心中有本能的害怕。
在寸頭的腳要踩到少年的剎那，被少年側翻着躲過，就勢抓起手邊的半塊木板，照着寸頭的腦袋砸下去，局勢忽然就逆轉了……
那少年打架又兇又狠，罵聲、喊聲、鐵皮發出的铿锵聲全都交織在一起，隔着30米遠的距離都看得人心驚肉跳。
這條路白天都難得看見幾個人，何況是入夜後，鬧出再大的動靜一時半刻也引不來更多人。
小奶狗被這樣大的動靜，吓得夾住尾巴不停往陸伊身上擠，陸伊則蹲着身子借着撐開的傘，想把自己藏進黑夜裏。
雪越下越密，夜風卷着細雪鋪得到處都是，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聲音全都消失了，陸伊遲疑地将傘面移開一點，仰着脖子悄悄看出去。
傘面的積雪随着她的動作，抖了一地，陸伊的視線與一雙沉靜漆黑的眸子，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路燈泛着暖黃的光，燈光下的少年雖滿身是傷，神情卻不顯狼狽，朦胧的夜色下，微喘的呼吸間，呼出的霧氣轉瞬凝成白霜……
山風吹過樹枝，響起嗚嗚的呼號，葉琳驀然回神，看向眼前的沈明舟，因為時光飛逝而忽然生出無限的感慨來。
這世上有太多的東西，會随着時光的流逝，再找不到最初的模樣。在時光的長河裏，他們都太渺小，沒有什麽是不會改變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後，葉琳就先去洗澡了。
走廊外是靜谧的夜，和被風吹得亂舞的樹影，不知怎麽，忽然就想起剛才看的小說中的某些情景。
葉琳抓緊懷裏的換洗衣物，感覺不是太好。
燈光昏黃的浴室裏，挂架上有一顆松散的浴球；再下方是一個關不緊的水龍頭，一直在滴答滴答的落着水；旁邊是一臺老式洗衣機，洗衣機的上方有一個透風的小窗，映着窗外的漆黑一片。
糟糕，葉琳艱難的滑動了一下喉嚨，感覺看恐怖小說的後遺症出來了。
葉琳趕緊脫掉衣服，打開蓬頭，決定速戰速決。
剛才故事中的幾個片段，太過身臨其境，以至于這會兒透過文字構建的恐怖畫面一直在腦中盤旋不去。
而且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畫面就越是嘩啦啦的一股腦往外冒。
救命，她總覺得黑漆漆的窗戶後面藏了點什麽。
葉琳轉了轉身子背對洗衣機上方的小窗，想着眼不見為淨。可真轉過去了，卻又感覺後腦勺有些發涼，瞬間更恐怖起來了。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燈泡炸了，有什麽從上面掉落，粗粝粝的從她後背滾下去。
“啊——！”
陷入黑暗的葉琳，一聲驚呼直接變了調，扭圓球門把手的時候連續打了兩個滑，好不容易打開後，抓緊裹在身上的浴巾就拼命往外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