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名義之雪中墓

第27章 番外：四

張明開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飲着一杯加冰可樂，享受着節奏輕靈的電子音樂。

有穿着迷你裙緊身衣的女人路過，看見他這位謙謙公子哥孤身一人，遂來搭讪：“一個人玩？要不要一起？”

張明開笑，面頰上有深深的酒窩：“我有朋友，在那兒。”

女人順着他的手指望向五光十色、暧昧湧動的舞池，看到了他所說的朋友，頓時自覺沒趣，讪讪離開。

“怎麽？”宋青囡從舞池走下來，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又聊走了一個？”

“這可不能怪我，我一說我朋友在這兒，指給她們一看，她們立刻就走了，”張明開聳聳肩，“誰讓你美豔逼人，讓別人覺得不戰而敗。”

宋青囡笑了：“不如你跟我共舞一曲？幹坐着多無聊。”

張明開晃了晃手中的可樂：“沒醉意，放不開啊。話說你約的小夥伴來了。”他沖宋青囡背後擡了擡下巴。

“青囡姐！”李佳佳穿着背心熱褲，露出纖細的四肢，朝宋青囡飛奔而來。

“佳佳，”青囡與她擁抱，“你今天很漂亮。”

“說什麽呢，你出門前都不照鏡子的嗎？”李佳佳難以移開視線：宋青囡穿了一條紅色的緊身連衣裙，踏着一雙鑲鑽系帶高跟涼鞋，頭發微卷，又塗了嬌豔的兩瓣紅唇，襯着一身雪白肌膚，耀眼地讓人暈眩。

“明開哥，青囡姐美成這樣，你在她身邊這麽多年，是怎麽挺過來的？”

李佳佳早先從宋青囡處得知，她和張明開并非情侶關系，只是多年老友，說話便放開了很多，也不再怕出來玩時做電燈泡。

張明開撇了撇嘴唇：“我記得随時保持清醒，少喝酒多工作。”

“你們就別貧了，”宋青囡拉起李佳佳的手，“你要喝什麽？我請你。”

李達康晚上十點左右才到家，在家幹坐了二十分鐘，也沒見李佳佳的蹤影。

“這丫頭，就不該放養在國外，真是越來越野了。”

大約是好幾年都沒機會樹立威嚴，這次李達康急不可耐地撥通手機，打算拿出一個父親的架子來。說到底，佳佳在他心裏始終是中學離家時的樣子，哪有中學生夜不歸宿的？荒唐。

“喂，”電話一接通，李達康立刻發難，“李佳佳，你翅膀硬了是吧？這都幾點了連個音訊都沒有！”

那頭隐約有音樂聲傳來，有人在輕聲地笑。

“李先生，不要擔心，”這并不是佳佳的聲音，但又似乎在哪裏聽到過，“她和我們一起在外面玩呢，沒有安全問題。”

“你是？”李達康猶豫着發問。

“書記，你不記得我的聲音了嗎？”

是宋青囡。李達康忍不住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怎麽就沒聽出來。

不管她們現在在哪裏，李達康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他收拾了一下翻湧的情緒，努力讓自己聽起來語氣如常：“你們現在在哪裏？我立刻過來接佳佳回家。”

半個小時後，李佳佳抱着胳膊，站在酒吧門口恭候她父親的大駕。想着李達康.生.氣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再怎麽叛逆，還是怕父母的。

“會不會有點涼？”

張明開叼着一只煙，将身上的亞麻薄外套脫下，披在她肩上。

李達康的專車開到了酒吧門口。

張司機非常困惑，一向謹慎的李達康最近頻頻專車私用，還開到了這麽敏感的地點，真是愛女心切着了魔了。

關上車門，李達康走到兩人跟前，冷眼看着穿着暴露的女兒。

“幹嘛呀？”李佳佳只能反守為攻，“又不是犯了什麽大錯，幹嘛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李達康正要開口，突然看見佳佳身後走來的人，瞬間僵住。

“佳佳，”宋青囡拿着李佳佳的包，走到酒吧門口，“別忘了你的包。”

“謝謝青囡姐。”李佳佳很不好意思，自己的父親這樣掃興。

“李先生，您就別怪佳佳了，今天是我不好，約她出來玩，結果沒能掌握好時間，”宋青囡抱歉地笑着，“再說現在也不算太晚，畢竟我們在美國都在這個點兒出來玩，佳佳自己生活那麽多年，肯定有分寸的，她都是成年人了。”

一番話說得李達康啞口無言：是啊，自己太忙，将女兒丢在國外一下就是近十年，她長大了，獨立了，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在她面前耍威風擺架子。

他看向宋青囡，她很少穿這樣豔麗的顏色，總是穿着藍白灰和一切素色。沒想到紅色也這麽适合她，将原本就精致大氣的五官襯得嬌媚風情。

又看見她裸.露.在外的雪白四肢和玲珑曲線，莫名地有了愠怒：怎麽就不知道保護自己，這樣招搖。

“上車。”他只對李佳佳說，然後拉開車門，自己悶不吭聲地坐了上去。

“你說，我們這位省長大人，駕着專車沖來這裏，是為了抓夜不歸家的女兒呢，還是來看你這個老相好啊？”

待李達康的車開走後，張明開吐着煙圈，一臉戲谑。

“張明開，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能說會道啊，”宋青囡捏他俊俏的臉，咬牙切齒，“陪我喝一杯再走！”

“又喝？！”

張明開覺得宋青囡還是變了，看着她在舞池裏肆意舞動姣好的身姿，真的覺得她比三年前更勇敢了，還多了一點陰雲散去後的明媚灑脫。

李達康一路都沒有再多說什麽，李佳佳無比感激宋青囡，多虧她發聲，勸住了老爸的雷霆火力，不然大火星遇見她這個小炮竹，今晚估計會吵醒整個省委大院。

“佳佳，”李達康突然開口，驚得她一跳，“你那兩個朋友回去沒？”

“剛剛收到青囡姐短信，說她喝完一杯就回去。”

“你對你這兩個朋友知根知底麽？”李達康問，“他們是……男女朋友？”

光是說這幾個字，心裏都擰着難受。

“爸，你是不是又犯疑心病啦？他們一個是美國大律師，一個是事務所合夥人，哪個不是一等一的好條件，至于占我便宜……占你便宜麽？”李佳佳對政治權位的東西從來不感興趣，想當然地覺得身邊的人也不會太在意，“還有他們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好朋友，青囡姐還單着呢。”

車開到家門口，李達康說：“佳佳，你先回去休息。我還有事要處理一下。”

李佳佳為躲開了一場暴風雨而暗自慶幸，老老實實地下車歸家。

“這麽晚了，省長你還要去哪裏啊？”張司機問。

李達康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包裹着他滿心的疑惑不解和綿密思念。

宋青囡和張明開告別後，一個人走回家。

她在這裏愛上了走路，常常一個人溜去街上，慢悠悠地四處閑逛着，這座城市的一切都讓她覺得那麽親切，心生眷戀。

午夜時分，家附近的這條路十分空曠，幾乎沒有人影，更鮮少車輛。只有路燈灑下的淡黃，照亮旁側正茁壯生長的樹木。

晚風吹過，吹散了盛夏的悶熱。宋青囡攏了攏散落的頭發，突然覺察到一輛車一直跟在她身後。

回過頭，看見是一輛黑色奧迪，車牌號不言而喻。

宋青囡只是對着車內人淡淡地笑，他會來找她，不算意外。只是沒想到他還真敢開着專車這樣做。

她繼續往前走，那車就在她身後慢慢跟着，車燈的光給她的身影鑲上一條金色的邊，照亮了前路。

待宋青囡走進小區，李達康下了車，讓張司機把車開走。

張司機不禁有點感動，這位省長，為人父親，背後為兒女可謂是用心良苦，擔心孩子交了壞朋友，居然不顧身份，屈尊親自調查。一下子，李達康的形象在他心中親切不少，多了好些人性。

宋青囡的房子在三樓，她一般不坐電梯，都是走樓梯。

她一步步踏上樓梯，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緩慢地跟随着。

用鑰匙打開房門，她走進房間，并沒有開燈。

遲疑了片刻，轉身要将門關上，一只手突然伸進來攔住。

恰如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只是這一次，門外的那人沒有等，而是直接邁進房內，抓住宋青囡的手腕，一把将她攬入懷中。

吻一落下，就像在這房裏點起了火。這樣着急，糾纏在一起，腳步踉跄，撞翻了門邊的衣架，又在混亂中，将那上面挂着的衣服胡亂拽了下來。

宋青囡被一路推搡着，好不容易摸到了沙發，有了落力點，能放松一點緊繃的身子。然而他一刻都不想停，只用纏綿入骨的親吻将她困住，好教懷中的人再難飛走。

屋裏火勢蔓延，屋外仍是一片靜靜，伴着蟬鳴。往日的遺憾，思念和痛悔，在這夜晚積蓄後爆發，像是全力沖向天空的煙火，絢爛而酸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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