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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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把面條咬斷,順勢又在容卿澤唇邊偷了一個吻,然後笑眯眯道:“以後我們每天都一起吃早餐好嗎?”
容卿澤:“……”
他把面條咽下去,故意抽了一張紙巾擦擦嘴,氣道:“你這是趁人之危。”
周寒笑的有些得意,“你沒有摔門就走,看來這一招以後可以經常用。”
容卿澤:“……”
他氣得都快吃不下了,偏偏周寒胃口好得很,一大半都被他吃完了。
越看越氣。
上車後,路子瑜看了眼容卿澤的臉色,笑道:“阿澤,你今天心情很好哦。”
容卿澤:“……?”
更氣了。
出發的那天很快就到了。
其實往年這個時侯容卿澤都會回去一趟,但只有今年心情沒那麽沉重。
大概是因為多了一個人吧。
周寒前一天回去了一趟,和他約定在機場會和。
飛機上,容卿澤察覺周寒情緒不對,問道:“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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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拉住他的手,“沒事,有點緊張。”
容卿澤覺得好笑,“有什麽好緊張的?”
“女婿見丈母娘,不應該緊張嗎?”
容卿澤扯了扯嘴角,“不用緊張,她就算對你不滿意,也說不出什麽來。”
周寒把他抱進懷裏,安慰道:“放心吧,她一定對我很滿意。”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愛你啊,只要我真心對你好,媽媽一定回會滿意的。”
“你改口的有點早了吧?”
話雖這麽說,但容卿澤語氣裏也沒多少不滿的意思。
周寒大喜,“你這是答應了麽?”
“答應什麽?”
周寒低頭親了他一口,笑道:“自然是這個。”
容卿澤把臉埋在他肩上,不自然道:“再說吧。”
都答應讓他一起來看他母親了,什麽意思還需要明說麽?
周寒自然也懂,但總歸得了明确的答複更安心些。
“阿澤,謝謝你。”
容卿澤在他肩上蹭了蹭,滿足地閉上眼睛睡了。
飛機落地後,容卿澤一眼就看到出口那個熟悉的身影。
容文宣。
他身邊還帶着一個孩子,雖然看不清長相,但容卿澤知道那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容雨星。
他表情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周寒第一時間察覺,關切道:“怎麽了?”
容卿澤笑笑,“沒什麽,看到我爸了。”
周寒攬住他的肩,“那就當沒看見。”
容卿澤可以當作沒看見,但容文宣卻不會當作沒看見他,更何況他和周寒在人群中又是那麽顯眼。
“阿澤,這邊。”
容卿澤目不斜視,直接繞過他往外走。
容文宣向來不看人臉色,哪怕明知容卿澤不想搭理他,也若無其事地帶着容雨星擠過去。
“阿澤,我猜你就是這個時間回來,每年都一樣。”
說完直接攔住容卿澤和周寒,手拉了一把容雨星,催促道:“快叫哥哥啊,你不是每天都哭着喊着要找哥哥嗎?”
容雨星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哥哥。”
一看就不像容文宣說的那樣哭着喊着要哥哥。
容文宣也不覺得尴尬,還笑着伸手來拉容卿澤。
“阿澤,這次跟我回家住吧,你阿姨早就打掃好了房間,就等你……”容文宣看向周寒,眼睛一亮,殷勤道:“這位帥哥是你的朋友吧,你們就住在阿澤的房間,絕對寬敞。”
容卿澤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道:“你家怎麽會有我的房間?”
“阿澤你怎麽這麽說話,爸爸和你阿姨跟你是一家人啊,還有你弟弟。”
容卿澤推開他,“我記得八年前就說過,從今以後我跟你就是陌生人,你不會忘了吧。”
若說當初容卿澤對孫語還有那麽一點點怨恨的話,那他對容文宣就是徹徹底底的厭惡。
從他出軌的那天起,容卿澤就把他和爸這個字徹底撕裂開來。
如今的容文宣一家子對他而言,只是兩人厭惡的陌生人罷了。
“你那個時候還是小孩子,小孩子說的話怎麽能當真呢,爸爸不會跟你計較的。”
容卿澤差點被氣笑了。
周寒拉了他一把,笑道:“容先生,我是阿澤的男朋友,這次陪他回來給母親掃墓,順便在附近看看。”
一聽“男朋友”三個字,容文宣就傻眼了,來來回回看着兩人。
“你們,你們……”
恰好容雨星掙脫他的手,飛快地朝對面的小超市跑去。
容文宣也顧不上他們了,趕緊追過去。
周寒看了眼他的背影,遺憾道:“我好像吓着他了。”
容卿澤失笑,“趁他不在,我們趕緊走吧。”
“好。”
以前每次回來的時侯,容卿澤都住酒店,雖然他和孫語曾經住的那個小房子還在,但他總是沒勇氣回去。
可是現在周寒在,他突然就有勇氣了。
“我們回家住吧。”
周寒愣了一下,繼而一笑,“好啊。”
雖然很多年沒人住,但容卿澤有雇人定期幫忙打掃修繕,所以裏面很幹淨。
雖然布局和以前比,并沒有什麽變動,但畢竟久別經年,很多東西壞了腐化了就被丢了。
容卿澤後悔了,“我們還是去住酒店吧,這裏看起來好像不能住人了。”
周寒無比淡定,“這有什麽,我保證,等我們出去吃完飯回來,這裏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不用了吧,反正也就這麽幾天,還是不要浪費了。”
“怎麽會浪費呢,以後我們有時間就可以回來住啊。”
容卿澤還是不太樂意,“要不我們去你家住吧。”
周寒在這裏自然也有住處。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等下次回來就住我家。”
“……”
見實在說不動,容卿澤只好答應了。
隔了八年的時間,這裏的街景變得無比陌生。
容卿澤還好,好歹他每年都會回來一次,但周寒基本就是游客心态了。
畢竟他當年也只是高三回來考個試。
容卿澤回老家的事早就被路人偷拍發到網上去了,認識他們的人自然也知道周寒回來了。
所以逛了沒多久,周寒就接了好幾通電話,基本都是以前的朋友。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是有一點事,瞿至他們也回來了。”
瞿至容卿澤知道,高中那會兒就經常和周寒在一起玩的,跟他關系很不錯。
而且他們那幫人在一起,肯定不可能只敘舊,合作大概率也是要談的。
“那你去吧,反正這裏我很熟悉。”
周寒笑,“那我先陪你吃飯,吃完飯我再過去。”
“也行。”
容卿澤帶周寒去了他以前最喜歡的一家面館。
這家面館已經開了十幾年了,是這條街上出了名的老字號,以前孫語就很喜歡帶容卿澤來吃。
可能是人長大了,容卿澤總覺得這裏似乎比兒時記憶裏的小很多。
周寒盯着門口的幾張桌子看,兩條長腿跟釘在地上似的,一動不動。
容卿澤覺得好笑,“怎麽不進去,這家面真的很好吃。”
周寒皺眉,“我們不能換一家麽?”
“雖然這裏環境一般,但那是因為開的時間久,相信我,真的很好吃。”
見他堅持,周寒也只能跟着坐下了。
容卿澤點了兩份店裏的招牌牛肉面,等面上來時,他又打開桌上的辣椒罐,動作十分自然地往裏面加了兩勺辣。
周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容卿澤疑惑,“怎麽了,你也想要嗎?”
周寒立刻搖頭,甚至還悄悄地把自己的面碗往胸前拉了一把。
容卿澤失笑,“不加就不加吧。”
然後他也不再管周寒,自己卷起一筷子面送進嘴裏。
果然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容卿澤滿足地眯起眼。
見他吃得香,周寒也嘗了一口。
“怎麽樣,好吃嗎?”
“還行。”
容卿澤故意逗他,“你真的不要加點辣麽?”
周寒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可以吃你,一樣的。”
可能是天氣太熱,容卿澤臉都紅透了。
吃完飯以後,容卿澤随便找了家茶館一邊喝茶一邊看劇本,周寒則去找瞿至他們。
容卿澤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最近嚴重缺乏睡眠,一有機會就能睡過去。
等他醒來已經五點多了。
外面依舊很熱。
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了,容卿澤也無意再喝,他看了眼手機,發現周寒給他打過電話,只是他手機調成了靜音,沒接到。
點開微信,一眼就看見周寒的留言。
讓他去附近的一家酒樓吃晚飯。
如果沒記錯的話,周寒和瞿至他們約的地方就是這家酒樓。
容卿澤起身,伸了個懶腰。
八年裏,這是他頭一次有一種放下了的感覺。
其實他沒有告訴周寒的是,剛才那間面館,并不只是他兒時的記憶這麽簡單。
八年前,他坐在門口吃面的時侯,恰好看見周寒從門前經過。
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
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1)
當時容卿澤腦子裏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幾句詩。
而當時他坐的位置,和今天一模一樣。
現在想來,他應該從那個時侯開始就對周寒有好感了。
剛才沒來得及說,那就等明天之後告訴他吧。
(1)引用自蘇轼《失題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