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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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這些。”商鄞川伸手把林羨手機奪過,退出界面,鎖屏後直接塞進自己兜裏。
“我沒看什麽的。”林羨狡辯。
“我幫你收着,下戲再還你。”
林羨:“你收我手機做什麽?”
“怕你亂看。”
“不會,如果醫院打電話給我怎麽辦?”林羨不依。
“醫院是我給你找的,我特地交代過,一有什麽都能立即聯系我,接下來很長時間咱們倆白天黑夜都是在一起的,擔心什麽?”
林羨哦了一聲沒再堅持,他揉着太陽穴,看着現場布景的工作人員沒有說話。
“你哪兒不舒服?”商鄞川低聲問。
林羨呆呆地搖搖頭。
從商鄞川站着的角度,正好能俯瞰到林羨呈完美弧形的後腦勺,他的頭發看上去很軟,摸上去應該是松軟但又有些毛糙感。
這麽想着,某人大手就這麽摸上去,果然,一個人後腦勺居然能夠這麽圓。
腦袋突然被鉗制,林羨渾身一僵,腦袋也不疼了,也不郁悶了,全被一股激靈籠罩住了,他為什麽要摸自己腦袋?
“你怎麽了?”頭頂傳來某人聲音。
“你摸我頭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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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就是覺得你後腦勺特別圓,頭發也挺順溜,就試試看。”說完還給他揉了一把腦袋。
林羨回道:“是吧,我也覺得我頭型特別圓,好多人都說。”
只是揉完之後輪到商鄞川僵住了,化妝師正沖着他奔來,垂眼一瞧,林羨發型全被他給薅亂,一會兒可是要拍戲的。
被突然沖過來的化妝師吓一跳的林羨後知後覺自己馬上要拍戲,一臉囧意地看着化妝師:“抱歉啊,我一下子不記得了。”
化妝師臉色不太好。
“是,一下子不記得了,”商鄞川見狀附和,“是我的錯,幫他整理,下次我會注意。”
化妝師嘴角抽了抽,生生将到嘴邊的斥責咽了下去,林羨是新人,可這位不是,他還是知道分寸的。
“好的,發型弄一下就好。”
“嗯。”
林羨乖巧坐在那裏給化妝品倒騰頭發,眼睛時不時瞥向坐在一旁的商鄞川,今天化妝師幫他做造型的時候全程冷着臉,更是因為自己不小心睡過去而輕聲嘀咕了幾句,內容不太好聽,林羨想着自己本來就是初來乍到的新人,在化妝的時候打瞌睡的确不太禮貌,也就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剛才第一次看到在商鄞川面前卑躬屈膝的面孔,的确讓他詫異不少。
心想:果然啊,這個圈子裏,想得到尊重,要麽有靠山,要麽有咖位,不然家世就得顯赫,有權有錢,鬼見了都能幫推磨。
他并不是悲觀,只是早幾年在劇組當群衆演員,一些小藝人為得到資源不得不屈服,也有一些被迫屈服,這些根本不在少數,犯事的都是大佬級別的資本人物,誰敢得罪?
憑借這幾次商鄞川替他解決事情的能力速度來看,應該也是哪家少爺出來體驗明星生活的,也因此,林羨提醒自己,得好好保持距離,不要輕易得罪,自己本就欠着人情,就更不能得罪忤逆。
想着這些,瞥商鄞川的動作也就戛然而止。
今天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小少爺方珏家道中落,方珏母親去世,她不願接受,在雨中狂奔着去找大夫的一場戲,第一次正式拍這種戲,遠景近景的拍,人工大雨傾盆一直往身上猛淋,雨戲加哭戲,哭戲的時候林羨想到姐姐現在的情況,哭得很厲害,一直到導演喊cut,他人都還沉浸其中。
人工雨停,工作人員拿着毛巾将人包裹住,林羨情緒起伏過大,站起來的時候都開始踉跄,兩只眼睛腫得厲害,加上被雨水淋進去,他只覺得眼眶跟混進了一勺沙子一樣,奇癢刺痛感非常強烈,用純淨水沖洗了下後才舒服一些。
此刻的林羨衣裳濕透,在泥濘路上奔跑摔跤,淺色衣服褲子上全是泥污,頭發耷拉着,眼睛紅腫,臉色煞白,從上到下都顯得狼狽不已。
就算裏頭裹着保鮮膜,雨地裏摸爬滾打又是泡,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了。
張凝凝一直給他遞着幹毛巾,穿着濕衣服非常不舒服,等會兒還有一個景要走,還沒能下戲。
“是不是很冷?”
林羨扯扯嘴角:“還好,不冷,還有點刺激。”
“還笑得出來,雨那麽大我看你都差點給沖歪了,”張凝凝一臉關切,“你眼睛很紅,是哭的,還是發炎,感覺怎麽樣?”
林羨眨了眨刺痛酸澀的眼睛:“哪有這麽誇張,比我拍得辛苦的人多了去了,我沒事。”
商鄞川從劇組安排的助理那裏拿來眼藥水遞給林羨:“滴兩滴,會舒服一點,發炎嚴重影響拍戲,你還得再淋幾場。”
“謝謝川哥。”
滴了眼藥水後,還真是舒服很多,張凝凝把藥還回給商鄞川,悄咪咪道:“川哥,您讓我跟着林羨,不讓劇組安排,是不是擔心他被欺負?”
商鄞川直截了當:“你保護好他了?”
張凝凝一臉磕到了的表情:“哎喲,您這話說的,有我在,誰敢欺負他啊,保證給你護得周周全全。”
“得了吧你,基本的眼藥水都沒準備。”
張凝凝一哽:“……這您确定?”
“當然。”
“我要是準備了,被拍到,怕是各種臆測他的了,他粉絲基數少,壓根兒洗不了廣場,還得我來。”
林羨貌似聽到了這個,非常真誠問:“洗什麽廣場,我粉絲要去哪兒洗廣場?”
商鄞川噗嗤一聲笑了,張凝凝笑不出來了,氣鼓鼓別一邊自我治愈去了,臭男人就是臭男人,給你洗廣場,還問這種問題,哼。
又拍了兩條遠景後,今天戲份結束,下戲後兩人一起回到宿舍時已經是半夜,商鄞川把手機還給林羨:“抱歉,忙起來一時之間忘了還給你。”
“沒事,就當是你幫我保管,我先回房間。”
林羨覺得自己腦袋有點燙,雙腳卻是冰涼刺骨,人有點哆嗦也有點昏沉,回房間的時候走路都打着旋兒,商鄞川見狀趕緊把人拉住,手在他額頭上觸了下,眉頭皺起:“你發燒了。”
商鄞川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碰觸到林羨的那一瞬間林羨的不自然。
林羨嘴唇顫了顫:“是嗎,可能第一場就拍力度大加情緒起伏的戲,可能真有點吃不消。”
商鄞川翻出醫藥箱,裏頭除了一支水銀溫度計,其餘的都是跌打損傷以及疹子等外用藥,沒有感冒退燒藥。
“先量體溫,我打電話讓人送藥過來。”商鄞川甩了甩水銀溫度計,遞給林羨。
林羨接過溫度計夾好,腦袋已經開始疼得昏沉,鼻音很重:“家裏有姜片,我煮一碗姜水喝就好了。”
商鄞川:“還是吃藥好些。”
“真的不用,你讓人去買藥,被拍到的話,明天我可就被罵矯情了。”
“為什麽說是罵你,不能是罵我?”商鄞川盯着他,發出疑問。
“事實啊,今天拍戲我淋着雨,你宋大少爺坐在車子裏,正常思維來想自然不可能是你生病。”林羨如實說。
商鄞川看了眼縮在被子裏的林羨,無奈:“你這都什麽思維邏輯,燒糊塗了吧。”
“沒呢。”
五分鐘後,溫度計上顯示的是三十七度九。
林羨爬下床:“不是高燒,沒什麽事,我自己煮碗姜湯喝,都這麽晚了,就別麻煩人家了。”
商鄞川把人塞進被子:“我去給你煮,你躺着。”
“謝謝川哥。”
喝了兩大碗姜湯,林羨覺得渾身暖烘烘,然後開始發熱出汗,鼻子很快就通了。
“川哥,我就說吧,姜湯真的有效,我現在精神非常好。”
“嗯,那就好,出汗多就換身衣裳。”
“我知道,你趕緊去睡覺,不用守着了。”林羨看到商鄞川一臉的疲倦,今天第一天拍戲,就拍重戲夜戲,每個人都辛苦。
“嗯,晚安。”
淩晨的時候,商鄞川起來熱好姜茶,替他掖被子,就在掀開領子想把溫度計夾進腋窩的時候林羨突然睜開眼睛,推開商鄞川,然後自己跟裝了彈簧似的彈得遠遠的,一臉恐懼:“你要做什麽?”
商鄞川莫名:“幫你量體溫,我還能做什麽?”
“我自己能量,不用你幫我。”
“你怎麽了?”
林羨顫抖着的手想要拿體溫計,拿了幾次才拿到,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到底怎麽了,還發燒?”說罷商鄞川再度傾身靠近。
林羨躲開商鄞川想要碰觸的手,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我沒事,應該是不燒了。”
量好體溫,溫度依舊是三十七度多,商鄞川說道:“姜湯還是熱的,喝了吧,明天再不退,就去醫院。”
“嗯,好。”
已經緩過來的林羨心裏很愧疚,他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接下來拍戲怎麽辦,劇中要飾演的是情侶,怎麽可能沒有親近的戲碼,這簡直讓人崩潰,越是這樣,以前的噩夢就越是萦繞着他,他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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