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爺爺會有事嗎?◎
李蓁蓁剛洗漱完, 門口傳來不大的敲門聲。
李蓁蓁和謝言之都站在那裏,大早上的,雨後初晴, 更不應該會有人來敲他們家的門。
謝言之擺平整手下的書籍, 朝大門走過去。
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姨——姨,開—門。”
是小平安!還帶着哭腔,旁邊的大狼狗跟着叫喚了兩聲。
李蓁蓁跟着跑到門口,小平安眼淚汪汪,大狼狗護在他身側。
“小平安,怎麽了,爺爺呢?” 李蓁蓁彎腰抱起小平安往隔壁走。
謝言之也跟在兩人一狗的身後, 大早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找過來,肯定是劉大爺出事了。
不用猜想也會是劉大爺, 沒有任何猶豫, 兩個人就去了隔壁。
小平安一直在哭,嘴裏的話說不清楚,問他是問不出任何問題。
大狼狗走在最前邊, 領着李蓁蓁和謝言之找到劉大爺的屋子。
進屋中兩人才看見劉大爺,半截身子露在床外邊, 看樣子是要出來, 沒有力氣只能停在那裏。
“劉大爺, 您別動, 讓我來。” 謝言之快步過去扶起劉大爺。
他臉色通紅, 謝言之摸着劉大爺的胳膊都發燙,他将人在床上調整了姿勢, 回過頭對李蓁蓁道:“蓁蓁, 你在這裏看着, 我去請大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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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
謝言之一溜煙兒就從屋裏跑了出去,騎上自行車去請大夫。
李蓁蓁低下頭哄着小平安。
“咳咳——”
床上的劉大爺咳嗽兩聲。
李蓁蓁從桌子上的暖水瓶中倒出來半茶缸熱水,手心摸了下搪瓷缸,水的溫度剛好适宜入口,她給劉大爺端了過去。
“劉大爺,您慢點喝,言之去請大夫了,我看着小平安,您放心吧。” 李蓁蓁搬了凳子,抱着小平安坐在床頭,保持着适當的距離,大狼狗隔在床與她之間。
喝了點熱水,劉大爺才感覺嗓子好了點,不像剛才那般燒的慌,燒的嗓子灼痛,說不出來話。
一連喝了大半杯水,劉大爺嗓子有了濕潤,腦子才沒有那麽天旋地轉。
昨天晚上冒雨接小平安放學,穿着雨衣也不行,外邊還是風太大。晚上又在家裏通下水道,暴雨天吹風吹的時間太長了。
睡覺前他特意熬了姜湯,小平安和他都喝了,他摸着兩個人身上都沒有什麽問題,體溫正常才睡覺。
劉大爺害怕生病,什麽防範措施都用上了,還是沒擋住。
今天早上,不是小平安跑過來叫他,根本就醒不過來,還不知道要發燒到什麽時候。
被小平安搖晃醒過來後,劉大爺就感受到渾身無力,坐都坐不起來,頭昏腦脹。強撐着說了兩句話,讓小平安去隔壁叫人,又讓大狼狗跟上。
他才徹底沒有力氣,到底是年齡大了,也不敢逞強自己去看大夫。
小平安離開後,他嘗試着自己坐起來都沒有力氣,只能等着李蓁蓁和謝言之過來。
沒多大會兒,謝言之就領着大夫過來了。
李蓁蓁再次見到了給江秀英調理身體的大夫。
大夫姓張,四五十歲的樣子。
醫術是整個縣城公認的,中西醫都會,江秀英吃的中藥一直都是張大夫開的。
甚至是其他縣城有人生病,也會不遠百裏奔襲。
張大夫醫術确實厲害,全縣城毋庸置疑,只要不是需要醫院機器檢查動手術的,有個大災小病找張大夫保證藥到病除。
幾十年的老大夫了,找他看病大家都放心。
張大夫是在家裏的坐堂大夫,現在基本上不出去跑,都是病人去他們家排隊等候診治。
平常也都是九點鐘才會開門坐堂,今天不到八點出來純屬是特殊情況。
張大夫在家裏還沒吃飯,剛起來就被謝言之瘋狂拍門。
謝言之他們都是老熟人了,隔上幾天謝言之就會來找他給江秀英抓藥,十幾年了,可以說他是看着謝言之長大的。
就算認識十幾年,張大夫也不會輕易跟着謝言之走,也不是給江秀英看病,張大夫想到的是謝言之的新媳婦兒李蓁蓁,有什麽病都可以帶着人來看,他還真不能過去。
你找我我就去家裏看病了,那一次其他人找我是不是也要去。
留下一屋子病人就跟着離開嗎?
規矩就是這樣,不能壞了。
可當張大夫聽到是去給誰看病,也不磨蹭了,披上件外套就跟着謝言之往外走。
身後兒子叫喊自己吃飯的聲音都來不及回一句。
劉家,老的老小的小,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而且他按照輩分也是叫人家一聲劉哥。
家裏沒有頂事兒的人,老的萬一出個事情,還在幼兒園的小孩子就沒人照顧了。
張大夫問清楚是哪個劉家,背上自己的藥箱就走,又裝了很多退燒止咳的先去看看。
到劉家的時候,整個人的衣服還沒整理好,顯得有些慌亂。
李蓁蓁在看見張大夫進屋的那刻,抱着小平安起身讓出來位置,将凳子給張大夫坐。
有了張大夫在場,李蓁蓁和謝言之都松了口氣。
劉大爺那邊剛夾上溫度計,小平安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都別守着了,去帶孩子吃點兒東西,再端來一碗稀飯。” 張大夫回過頭吩咐道。
都是街坊鄰居,也不會有誰說舍不得,尤其對方是劉大爺家裏。
謝言之點點頭:“去吧,蓁蓁,帶上平安去咱家裏先吃飯,飯都在鍋裏溫着,我在這兒守着。”
有人看守,大夫也在,李蓁蓁就先抱着小平安離開了。
也不能一直不吃飯,大人扛得住,小孩子扛不住餓。
今天是國慶節,很大一部分人都沒有上班,都在家裏過節休息。
早上劉大爺家裏折騰的動靜,再加上謝言之騎自行車風風火火把張大夫載到劉大爺家裏,在外邊端着飯碗吃早飯的也都看見了。
事情就這麽悄然傳開。
李蓁蓁端着稀飯到劉大爺家裏的時候,陸陸續續也有其他人家來看望劉大爺。
來看看劉家是什麽情況,對謝言之的态度也好了那麽一兩分。
畢竟大家住在同一條街道,也不是只有謝言之住在劉大爺家隔壁,自己還沒發現劉大爺出事情,謝言之發現了,還去跑着請大夫來,什麽仇什麽怨在此刻都放下了。
一時間,街坊鄰居空前和諧。
“今天也都別圍着了,有空的來給爺孫倆送送飯,至少在退燒前都沒人做飯。這些你們自己商量着來,我也該回去吃飯了,大早上謝言之就拍門給我請過來。” 張大夫開完藥,一邊收拾藥箱一邊說。
“就是年齡大了,受了風寒,平常要多注意,有個什麽降溫變天大家也都看顧看顧。” 張大夫囑咐完,看向還在站着的謝言之,吼道:“你還愣着幹什麽?把我怎麽接過來的不得把我怎麽送回去。”
“張叔,哪兒能啊,我們肯定負責到底。” 李蓁蓁笑了笑,拍拍謝言之的肩膀讓他趕緊跟上。
屋子裏聚了一群人,劉大爺喝完藥躺在床上繼續睡覺,屋裏的街坊鄰居逐漸散開。
李蓁蓁牽着小平安的手也退了出去,街道上幾個家庭已經商量好了,中午和晚上都來劉大爺家裏送飯。
其他人都離開後,李蓁蓁和小平安坐在院子裏,等着謝言之回來。
“姨姨,爺爺會有事嗎?” 小平安稚嫩的臉上寫滿慌亂,眼睛濕潤,還是忍不住想要哭。
李蓁蓁捧住小平安的臉:“當然不會了,爺爺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李蓁蓁回過頭再看,看到了很多從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國慶節兩天的假期,謝言之就在家裏休息了一上午,剩下的時間,張建業和江誠,他們三兄弟輪流去賣廢品。
李蓁蓁這兩天對隔壁劉大爺家裏的關注也比從前高,沒事兒就去看看小平安和劉大爺,有時候還能遇見街道上的其他鄰居。
兩天的國慶節假期結束,劉大爺的身體也好了起來,病來的快去得也快。
身體好起來的劉大爺,煮了一籃子雞蛋給街坊鄰居分發,感謝他們這兩天的照顧。
李蓁蓁和謝言之是在早上出門的時候遇見劉大爺送雞蛋的。
“劉大爺,雞蛋您留着給小平安吃吧,我們就不用給了,家裏都有。” 李蓁蓁推過去,沒有接雞蛋。
雞蛋現在還是金貴的東西,他們不過是送了兩碗飯,都是街坊鄰居,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不需要回報的。
人不收沒關系,劉大爺拿住雞蛋放進了自行車前方的車簍當中,臉上帶着慶幸與感謝:“這個雞蛋你們必須拿着,不是你們兩口子,我還不知道躺到什麽時候。”
劉大爺牽住小平安的手後退一步,“行了,我們不耽誤言之送你上班了,快去吧。”
他彎下腰在小平安耳朵邊說:“平安,和姨姨姨夫說再見。”
“姨姨,姨夫再見。”
劉大爺要趁着早上将雞蛋給大家送完,都還要去上班,小平安還要上學,送完誰也不耽誤誰的時間。
沒再拒絕,謝言之從前邊車簍中拿出來雞蛋,遞給身後的李蓁蓁。
李蓁蓁拿了一個雞蛋準備到學校裏吃,剩下的給江秀英和謝言之一人一個。
到學校,李蓁蓁的辦公桌上又出現了一個雞蛋,凳子旁邊放着那把黑色的雨傘。身後屬于沈娜的辦公桌,沒看見人在哪裏。
李蓁蓁盲猜雞蛋是沈娜給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大方到給她送雞蛋。
劉大爺的雞蛋她能收,沈娜的不一樣,她放下書,随手将雞蛋放在了旁邊,等到沈娜過來再确認一遍還給她。
直到上課,李蓁蓁也沒有看見沈娜。
守着雞蛋,李蓁蓁蹲到了中午去食堂吃飯,将雞蛋還給了沈娜。
“你咋不吃啊,這是我感謝你的。” 沈娜有些小委屈。
她特意給李蓁蓁挑選的雞蛋,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雞蛋都是她親自從雞窩裏拾出來的,拾的時候還被雞啄了一口。
感謝李蓁蓁給她送的雨傘,這不僅僅是感謝,其中還包含着自己受傷的手,誠意十足,必須要吃。
“真不用。” 李蓁蓁将雞蛋還回去,自己端着飯坐在另外一張木桌子上吃飯。
李蓁蓁的拒絕沒有用處,沈娜經過國慶節兩天的假期考慮,心裏想的很清楚,要和李蓁蓁交朋友。
被一把雨傘感動的一塌糊塗,她要将自己這兩天的想法全部告訴李蓁蓁。
李蓁蓁沒有想要和沈娜成為好朋友的想法,耐不住沈娜有。
她堅持且磨人。
沈娜的想法很簡單,李蓁蓁是整個辦公室內唯一注意到她的窘迫并且伸出援助之手的老師,她當初針對過謝言之和李蓁蓁,就這樣李蓁蓁都沒有放棄過她。
所以,沈娜想要和李蓁蓁成為朋友。
工作中的同事處成朋友不容易,沈小小也認真和她分析了,李蓁蓁就像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寶藏,了解的越多越知道她的好。
吃完飯,沈娜跟上李蓁蓁的腳步,真誠道歉:“蓁蓁,那天的事情,我應該像你和你丈夫道歉,我不應該侮辱他的職業。職業不分高低貴賤,我也不應該用收廢品這件事情侮辱你丈夫。”
李蓁蓁的腳步頓了頓,說實話沈娜的表現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
她沒想到沈娜會真誠道歉,前世這一切都是沒有的。
“我們能夠成為朋友嗎,蓁蓁。” 沈娜主動牽住了李蓁蓁的手問道。
李蓁蓁擡起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俏皮眨眼:“我們不已經是了嗎?”
從她沒甩開沈娜手掌的那刻,兩個人就成為了朋友。
在學校工作中有了朋友,李蓁蓁感覺前後最大的變化就是吵鬧。
沈娜就像個不知疲倦的小麻雀,叽叽喳喳。
李蓁蓁交朋友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對謝言之的看法,謝言之是她丈夫,如果沈娜還是從前那個态度,兩個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朋友。
又是一個星期天,江秀英需要換藥,要去張大夫家中把脈看看最近的身體。
還是三個人一起,已經入了秋,換季江秀英的身上穿的衣服更厚了。
“媽,你多穿點兒衣服,這次咱們走着去張大夫那裏。” 謝言之做好早飯給江秀英端過去,叮囑說道。
最近一段時間,不是因為天氣就是因為其他的事情,江秀英的運動量沒有跟上,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無法進行,這次出去就不騎車了,張大夫家裏不算太遠,隔了幾條街道,三個人慢悠悠散着步去。
李蓁蓁知道張大夫是縣城最好的大夫,水稻縣下的村鎮裏的村醫,全部都是張大夫去培訓醫術的。
去張大夫家裏看病李蓁蓁還是頭一次,前世她的生命就好像很頑強,那樣惡劣的環境下,還是很少生病。
即使病了也沒有辦法吃藥,她根本沒有錢。
所以這還是頭一次去張大夫家中。
吃過飯,謝言之鎖上屋門,李蓁蓁挽住江秀英的胳膊緩緩向前走。
走到的時候剛好九點,張大夫坐堂的屋子打開門,在他們前邊已經到了好幾個人。
他們一家三口集齊的畫面還是引人注目的,李蓁蓁忽略其他人的目光,堅定地挽着江秀英的胳膊,讓她也不要畏懼。
李蓁蓁不着痕跡地打量張大夫坐堂的屋子。
身後是一排排棗紅色的中藥櫃子,張大夫坐在中間,他的左手邊是西藥,放了個兩層櫃子在那邊。
張大夫面前是筆和紙,前方有個木算盤。
右手邊自動排成隊,謝言之站在那裏排隊,李蓁蓁拉住江秀英坐在後邊簡陋的病床上。
排隊的時間漫長又寂寥,張大夫先是記錄病人的姓名和病症,全部記錄在本子上後才會把脈,最後才會開藥。
一套流程下來,平均每個人一二十分鐘。
排到謝言之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
李蓁蓁站在江秀英身側,認真記下張大夫講的話。
“最近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國慶節下雨的時候你身體怎麽樣?” 張大夫一邊記錄一邊問。
熟悉的病人他都不需要再問姓名年齡,他都記在心裏。
像是江秀英這樣十幾年都來的人,還是頭一個,為此張大夫的記錄本上專門空出了一片地方來記錄江秀英的症狀。
“都沒有,那次下雨我身上也沒什麽不舒服的。”
張大夫伸手把脈,不時點頭記錄下。
良久,張大夫收回手,李蓁蓁緊張地抓住謝言之的胳膊,等着張大夫開口。
“你身體是越來越好了,放寬心,你看家裏兒子也結婚了,兒媳婦對你也好,你就等着抱孫子享清福吧。” 張大夫看一眼旁邊的謝言之和李蓁蓁,眼底閃過笑意,繼續道:
“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你到了該享兒孫福的時候了,身體也在變好,繼續吃藥,別操太多心。”
聞言,江秀英擡起頭對上張大夫的眼神,雙方對視,而後錯開。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心照不宣的情緒。
兩個人錯開的很快,李蓁蓁和謝言之誰也沒有捕捉到。
李蓁蓁聚在一起的眉毛因着張大夫的話稍稍松開,張大夫的醫術好,上次在醫院檢查身體,醫生說的是全看江秀英自己。
現在張大夫說的話是不是代表還有希望。
畢竟自己和前世也不同,這輩子江秀英沒有那麽多糟心的事情。
命運的軌跡并不會一成不變,歲月的齒輪說不定已經在悄悄為他們駐足停留。
照常開好藥,一家三口緩緩離開張大夫這裏。
直至背影消失,有人驚訝于江秀英的外表變化,訝異問了句:“張大夫,江秀英的身體真的在變好嗎?”
一個人出聲,另外也有人開始搭話:“我感覺沒有,她比我還小吧,怎麽看起來比我還要大個十幾歲。”
張大夫翻頁的手頓了一下,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肯定地說:“當然在變好,你看看她兒子和兒媳婦對她多好,一家三口都來,心情好身體自然也跟着好。”
說到兒媳婦,屋子裏坐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他們扯着話題往婆媳關系上偏移。
屋裏沒人談論江秀英,張大夫松了口氣。
江秀英回去的路上都在講話,話裏話外不提起自己的身體,李蓁蓁問到她就反問一句,“張大夫說的話還不放心嗎?”
這句話成功安撫了謝言之和李蓁蓁。
李蓁蓁看着面帶笑容,聲音洪亮的江秀英,疑慮只剩下一半。
重活一世,漫長的時光中有很大的改變,歲月悠悠,李蓁蓁相信變數中也有屬于江秀英的。
聽完張大夫的話,李蓁蓁心底還存有一半疑慮,要等到明年的五月才能驗證她的想法。
江秀英回到自己屋裏,接着窗外的陽光,偷偷從被子裏拿出衣服,繼續縫制。
她的身體她很清楚,就是天天去找張大夫把脈也不會有什麽變化,按時吃藥和把脈不過是為了給大家一個安心。
江秀英記不清楚是什麽時間以前,她就單獨找過張大夫,求他對自己的身體變化要保密,有病就開藥,多餘的話絕對不能說。
身體要往好的方向說,不能說的差了。
她一直等到張大夫那裏病人走光,跪下求着張大夫那樣說,不那樣的話,謝言之還會不依不撓。
她不能再繼續拖累幾個孩子了,剩下的時光,她自己可以慢慢走。
江秀英縫着縫着,不知怎的,眼睛發酸,眼淚順着臉龐滑落在衣服布料上。她心疼地擦了擦衣服,仰頭讓眼淚流回去。
謝言之可以有更好的人生,都是讓她拖累的了。
想起謝言之她就忍不住心痛,年年考試都是第一的好孩子,因為她辍學出去拾荒,後來哪怕是賺到錢也不給自己花,全留下買藥了。
自己身上穿的都是破爛的舊衣服,從前她管着家裏的賬,知道謝言之收廢品有多賺錢,可是有她這個大藥罐子在,根本存不住錢。
江秀英深呼吸兩口氣,壓下鼻子酸脹的感覺,強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低下頭繼續縫衣服。
從張大夫那裏回來,時間也不早了,謝言之家都沒回,送人到門口就跑出去找張建業和江誠了。
李蓁蓁坐在自己屋裏給謝言之縫制棉手套和護膝,冬天少不了要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