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就是要我死,我也甘之如饴
沈臨洲腳步一頓,條件反射把貓貓抱得更緊了些。目不斜視,越過厲謹言就要離開。
“沈臨洲,我這麽大活人你看不見嗎?”
厲謹言單手插兜,襯衣領口大開露出滿是痕跡的脖子,像是赤裸裸的無聲的炫耀。
“有事嗎?你小叔叔……”
“你能不能不要老提厲九幽那個廢物,交代你的事辦不成,你讓我怎麽把東西放心的還給你。”
厲謹言手裏把玩着一塊通體翠綠的玉珏,看樣子應該是一對兒中其中一個。
沈臨洲仔細回憶着腦子裏僅有的記憶,實在是不夠清晰,劇情線裏也沒有這塊玉的存在。
“哦。随便。”
依照他對厲謹言的了解,越是漫不經心,他就越是在意。
果不其然,沈臨洲剛剛走出去幾步就聽厲謹言道:“沈臨洲啊沈臨洲,你還真夠冷血的,連你媽媽留給你唯一的遺物都不在乎了。”
沈臨洲瞳孔微縮,心髒蔓延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走馬觀花一般的記憶裏,全是一個女人,一個早就瘋了的女人。
油盡燈枯。
杜妍去世的時候是油盡燈枯之相,幾年的家庭主婦生活早就讓這個昔日的大小姐沒了往日風光。
她察覺到可能要去世那天特意穿上了一條漂亮的紅裙子,化了美美的妝,像是要彌補她跟沈荊沒有辦婚禮的遺憾。她發狂的脾氣一點點收斂,溫柔地不像話,可惜啊,她從早上一直等到晚上,沈荊都沒有出現,他早忘了那天是他們結婚七周年紀念日,也早忘了他最開始不過是杜家的贅婿。
在幽暗的燭火下,精致的牛排早已冷卻,杜妍的心也像冰箱裏剛剛取出來的紅酒一般,徹底涼透了。
她盯着牆上兩人唯一的一張合照久久不言,尋死覓活要嫁給沈荊到底圖什麽,跟父母斷絕關系,把公司股份全給他,害父母舉家搬遷。渾渾噩噩十年,只等來沈荊出軌的消息。
當晚,年幼的沈臨洲得到了杜妍送給他的唯一一份禮物,是一塊玉珏。
她說:“媽媽對不起你,這些年忽略了你的感受,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這個留給你,如果你外公來找你,告訴他,女兒不孝,不能給他養老送終了。”
此後的記憶又混亂不堪,沈臨洲只能依稀知道杜妍不在了,沈荊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下葬的時候假模假樣掉了幾滴眼淚,沒幾天家裏多了一個光鮮亮麗的阿姨,一進屋就把屬于杜妍的東西丢了幹淨。
原主高燒醒來身邊只剩下一塊玉珏,許是那些記憶太過沉痛,原主把他藏在了內心最深處。
至于現在玉珏為什麽在厲謹言手裏,還要得益于原主無可救藥的戀愛腦,為了向厲謹言表達愛意,把渾身上下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了他,沒想到現在成了威脅自己的籌碼。
他占了原主的位置,屬于他的東西自然要好好保存才好。
厲謹言時刻注意着沈臨洲的表情變化,看見他發紅的眼眶,毫不意外地嗤笑一聲。
“想起來了吧,臨洲,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不喜歡這些小人行徑,可是你非要逼我。這個你拿着,三天,我三天要得到厲九幽住院昏迷的消息。”
沈臨洲豁然擡頭,緊握在一起的拳頭嘎嘣作響,平生第一次想把面前的人活活揍死。
“別沖動,我的手腕非常嬌貴,我一個不小心手抖東西可就沒了。”
小小的一包藥攥在手心,沈臨洲冷冰冰道:“打開我看一眼我的東西。”
陽光底下,玉珏泛着不一樣的光澤,短短幾眼沈臨洲把玉珏的模樣紋路都記得清清楚楚。
沈臨洲點點頭,厭惡地看了一眼厲謹言,克制着惡心想吐的感覺,盡量平靜道:“等我消息就好。”
一直站在假山後面的厲九幽如墜冰窖,眼神一點一點黯淡下來,手指緊握成拳,滿腔的怒氣無處發洩。
他倚着石壁,尖銳的石塊刺進皮膚裏留下深深的痕跡,他都毫無所覺。只是腦子裏一遍一遍回憶沈臨洲接下藥包的模樣,不是興高采烈,更沒有密謀的開心,沈臨洲肯定是被威脅的。他絕不相信沈臨洲會害他,如果,如果真的要害他,那他也甘之如饴。
【厲九幽:把最近厲謹言最近在談的生意整理一份發我,有能力搶過來的都搶過來。】
【符隸:?我的大老板,你瘋了。你拿着厲氏最多的股份呢,損失的不還是你嘛。這麽一來,裏裏外外得兩份賠,就讓厲謹言這個棋子好好幹,你坐收漁翁之利不行嗎?】
【厲九幽:不行,損失多少走我私賬,少不了你一分錢。】
【符隸:我的乖乖,兄弟出什麽事了,這麽大火氣。】
【厲九幽:沒什麽事,就是看他不爽,非常不爽,盡快去辦,文件發我。我這兩天加班幹,最晚下周日,我要看見厲謹言哭出來。】
厲九幽按滅手機,慢慢吞吞從假山後面出來,撣了撣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鎮定自若往別墅走去。
只是陰沉的臉色表現出來,他其實并沒有想象中平靜。
“厲九幽,你去哪裏了?一回來你不在吓死我了。”
“你一直沒回來我出去找你了。”
沈臨洲照例去牽厲九幽的手,搭上的那一刻他明顯感覺到厲九幽的僵硬,這是怎麽了。
他看向沙發上擺着的貓貓,心裏有了計較,語氣輕快道:“謝謝你送的貓貓玩偶,我太喜歡了。簡直跟我一模一樣,謝謝。”
“你喜歡就好。”
從別墅出來一直回到家沈臨洲都沒有提那包藥的事,厲九幽的心沉入谷底,眉宇間的憂愁更甚,陰雲密布不外如是。
王姨一早知道兩人要回來,早早做了一大堆好吃的,厲九幽挑挑揀揀幾筷子實在沒什麽胃口,帶着滿滿的歉意回了卧室。
有關沈臨洲全部資料的彙總還在他的隐藏式床頭櫃裏,他捏着薄薄的兩張紙,他認識的沈臨洲跟文件裏的完全不一樣。
良久,厲九幽把文件丢進了水池裏泡軟用手搓化撈出來扔進了廢紙簍。
不管從前紙上記錄的沈臨洲怎麽樣,從這一刻開始都與他無關了。
“九幽哥哥,你睡下了嗎?”
沈臨洲把冒着熱氣的小碗炸醬面放在床頭櫃上,撒嬌一般道:“再吃一點點,你都沒有好好吃飯,快吃快吃,等吃完了給你看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