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雞生蛋16
第54章 雞生蛋16
茍栀和季柳平白遭受這一難, 班上的同學們來了一波又一波,病房裏擺滿了東西,五花八門, 什麽樣的都有。
這幫學生們還沒有步入社會, 從看到季柳和茍栀受欺負時毫不猶豫挺身而出就可以看出, 她們心裏還沒有那麽多的利益糾纏,覺得這件事是對的,就這麽做了,赤子之心, 很多成年人已經丢失了的東西, 在同學間仿佛稀松平常。
“你少給她們找借口,”季柳指着床尾,打斷她,“難道赤子之心就是她們送一副麻将過來的理由嗎?而且我們病房才兩個人啊!”
“雙人麻将也挺有意思的嘛。”茍栀反問,“難不成你不想跟我打麻将?”
季柳扶額長嘆一口氣,“栀栀啊,你看看你, 一只手脫臼, 一只手輕微骨裂, 連你的腿都軟組織挫傷,我知道你是雞精比較厲害, 好得快, 可是你現在連走路都不會走, 坐輪椅上腿都不敢彎, 我呢, 手都被打上石膏了, 我們拿什麽打麻将啊?”
茍栀瞥一眼自己的慘狀, 也蔫了。
護工是季世林給找的,找了兩個,她和季柳一人一個,此時一個給她們煲老鴨湯去了,另一個去了衛生間,此刻大約是回來了,在門口與人交談,大約是又來了一波來看望她們的人。
門口的人大約是有些羞澀,從上一波同學來看望時就已經在了,這時候竟然還在,看護的阿姨因着她們醒着,也沒注意嗓音,病房內的茍栀和季柳聽得一清二楚,只是那人的聲音有些輕,茍栀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只是聽聲音有些耳熟。
不知怎的,她反倒有些害怕起來。
片刻後,門打開,那人許是被護工阿姨說動了,在護工阿姨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她跟了上來,進了病房,卻沒有坐下,只是站在遠處看着。
那是一個女人,長得很高,大約175的樣子,穿着得體的西裝,淩厲的氣勢下,讓人下意識模糊了她偏柔美的五官,只能看到那雙覆蓋着冰霜的眼睛。
茍栀不由屏住了呼吸,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緊緊盯着這張許久未見的臉龐。
護工阿姨好像沒察覺到氣氛的凝滞,笑着說道:“這個小姑娘也太害羞了,大概是特地趕來看望的,結果這幾天天天大早上天剛亮就在病房外站着了,下午走了兩個小時,又來了,都折騰好幾天了,到今天了才敢進來看看,哎呀,看起來挺厲害的小姑娘,沒想到這麽害羞啊。”
那人抿唇,許久才從發緊的嗓子裏吐出幾個字來,“我叫季柳。”
護工阿姨驚訝道:“啊呀,這麽巧啊,你也叫季柳啊,說不定啊,上輩子是同一個人呢!唉,你看我說的,這好像說不通啊哈哈哈。”
Advertisement
躺在隔壁的季柳也不知哪來的危機感,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句,“這麽巧啊,我也叫季柳,躺在我旁邊這個叫茍栀,是我女朋友。”
“茍栀?”柳柳舔舔嘴唇,輕聲喃喃,像是這個名字在嘴裏盤旋了幾百上千次。她的腦子從第一次站在門外看到人時就已經陷入了混沌。
當她第一眼在視頻裏看到了這個身影,她的面容,她的身形,她的聲音都曾經在她夢裏盤旋了無數次,與曾經一樣鮮活明豔,充滿色彩,誰能想到,在她以為已經握在手裏時,卻陡然失去了,而在兩年之後,她在一個網絡視頻上又重新見到了。
她心知肚明,自己夢裏的那個人,現在就躺在床上,毫無意識,既不知道如今溫度幾何,也不知曉她的牽腸挂肚,可是當看着視頻裏那個人時,她還是忍不住查到了病房,連夜跑了過來,在看到人時驟然失聲。
更深露重時,她站在醫院門口,屢屢覺得自己不該再來了,但當太陽升起,她的腳步仿佛不受她的控制了一般走了進來,卻又在門外止步不前,下午是照舊的給茍栀按摩擦身,其餘時間不由自主地來到這個依舊鮮活,能說能笑的茍栀的病房門外,聽着裏面的打趣和歡笑,與曾經的時光并不差別,甚至每當這個茍栀叫着季柳時,她總忍不住在心裏答應着。
季柳見她們對視已久,一股沖動讓她說道:“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
柳柳壓抑的視線不曾移動,嘴裏卻脫口而出,“你有未婚夫。”
季柳氣極,她看着茍栀移不開的視線,想到曾經茍栀說的,她有個同樣叫季柳的白月光,她為了那個白月光努力修成人身,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跟她在一起,而這個人,并不是她。
不是她,那是誰?是眼前的這個人嗎?一個同樣叫季柳的人。
“誰說我有未婚夫?我馬上就沒有了,我爸爸已經去退婚了,要不是丁家死賴着,我早就退婚成功了!”
是的,季柳早已哀求季世林幫她去解除婚約,并且還要越快越好,只是兩家人的婚約解除沒那麽簡單,何況丁家靠着這婚約拿了許多好處,哪裏舍得就這麽輕易地放棄,竟學着那老賴,死活不願意,還想靠着這個再多撈些,那丁滬失去了沈奈,怎麽肯再失去這個婚約,這時候也反水了。
好在季世林也不是吃素的,他今日早晨已經應下,今天必定把這婚約給解除了。
護工阿姨神經再粗大也覺察出不對了,這股子硝煙味濃得嗆鼻子,她小心地打圓場,“哎呀,要不你先坐會,我給你們削個蘋果?”
柳柳深吸一口氣,最後望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茍栀一眼,搖搖頭,“不必了,到時間了,我還有事,先離開了。”她差不多該去看另一個茍栀了。
但她走到門口時,又回轉身,看向始終一言不發的茍栀,“我……我晚間再來看你。”她頓了頓,又不甘心地加上一個字,“……們。”
季柳手一揮,“別來了,我們現在要睡午覺了!”
回去煲湯的護工劉阿姨這時候剛進門,客氣地跟剛離開的柳柳打了個招呼,就聽見季柳喊着要睡午覺了。
“先別睡,午飯還沒吃呢,先把午飯吃了吧,這老鴨湯現在剛煲好,正燙着呢,晾一會,飯吃完了剛好可以喝湯。”
慘遭打臉的季柳頓時默了,氣得一把把被子舉起蓋過頭頂,卻因為不小心用錯了手,“嗷”地一聲慘叫。
剛剛還心情有些沉重的茍栀頓時被逗樂了。
等她們兩個都吃完了飯,劉阿姨把餐具拿出去洗了,順便回去把安初夏煲的湯給再盛一碗來。
是的,這次的老鴨湯是安初夏煲的,這次的事情,季柳是遭了大罪了,畢竟是繼女,安初夏這個後媽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但她們兩個作對早就作習慣了,要她低頭那絕對不可能的,所以她要求劉阿姨不告訴季柳這次的老鴨湯是她炖的。
劉阿姨不說,季柳也不問。
季柳也不是傻子,劉阿姨作為照顧她的護工,什麽時候去做什麽,都是要跟她報備過的,而且不能離開太久,她哪有那個時間去煲湯啊,每天中午消失的一個小時就好像是掩耳盜鈴,一小時,怎麽可能煲出老鴨湯來呢?
劉阿姨不在,另一個胡阿姨季柳也讓她自己去吃飯去了,左右她确實有些困了,身體又不允許她做些什麽事,下午睡個午覺正好。
兩人吃過飯,都有些昏昏欲睡,正迷糊着,病房裏卻來了人,睜眼一瞧,是護士。
茍栀眨眨眼,好家夥,還是男護士。
“你們來是?”茍栀問道。
男護士們态度還挺好,但說的話卻讓茍栀如遭雷擊。
“我們是來給你們換藥的。”
“換藥?可你們是男的啊!”季柳驚呼。
男護士面色微沉,“小姐,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現在我們只是醫務人員,眼中是無性別的,況且您需要換藥的部位并不包含隐私部位。”
“但前幾天給我們換藥的都是女護士,而且一直都是她們兩個啊……”季柳疑惑低語。
“醫院人手有些緊張,請您理解。”他回應道。
在他跟季柳說話時,另一個男護士已經将門關上,并拉上了門簾子。
這其實是一個正常的舉動,可以防止換藥時,外面的人經過會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看到裏面的情景,但茍栀卻不知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季柳艱難地坐起身,用那只完好的手給自己撈了一個靠墊,眼中升起和茍栀一樣的警惕,“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等人手寬松些再換藥吧。我不能接受男護士,抱歉。”
茍栀忽然開口勸道:“季柳,我覺得這兩個男護士說得對,醫務人員嘛,眼中哪有什麽性別,你就別推脫了。”
說話間,她着重強調了“兩個男護士”。
季柳覺得她說話聲音比平時響,有些奇怪,但既然茍栀勸了,她也只好不情不願地點點頭,“那行吧。”
兩個男護士這才滿意地端起放了藥的盤子,“謝謝您的理解,為保證患者的隐私,我就先把床簾拉上了,您的換藥由我身邊這位來。”
“不,”茍栀制止道,“別拉床簾,我們有幽閉恐懼症,一直都是不拉床簾的。”
季柳心裏的古怪幾乎要溢出來了,她們什麽時候有的幽閉恐懼症?但她的直覺讓她不要表現出來。
“嗯,是的。”季柳附和道。
“但是不拉床簾會……你在做什麽!”走近茍栀的“男護士”忽然臉色大變,他撲上來奪過茍栀手裏的手機,看着上面110的通話界面,大怒,“六哥,她報警了!”
說着,他一把将呼叫中的手機砸向地面,手機界面閃動幾下,滅了。
這一聲“六哥”出來,季柳頓時記起來了,當初在雪地裏追殺她們的人,一個是“東子”,另一個就是“六哥”。
仿佛是肌肉記憶,季柳不假思索地探身摁住了呼叫鈴,下一刻被一把掀開。
但已經遲了,呼叫鈴摁下,這裏是vip病房,值班室的護士在聽到呼叫鈴後五分鐘之內就會趕到。
見事情已經敗露,兩人眼中兇光畢露。
茍栀見狀大喊:“你們想清楚,想必你們來時已經考慮到了監控的問題吧,現在馬上離開,我們根本沒見過你們的模樣,就算是想抓你們也沒辦法,錯過了這次機會還有下次,但如果你們非得今天動手,恐怕你們也走不了!”
茍栀當然不是随口說的,這兩個“男護士”穿着護士服,戴着帽子戴着口罩,光憑眼睛她們根本沒法指認,這兩個男人如果走出這裏,她跟季柳絕對束手無策。
她當然也想趁這個機會把這兩人留下,可她和季柳兩個傷殘人士,能在這時候保住自己已經不錯了,哪裏敢再奢望其他。至于這兩個人離開時會不會被警察抓住,那就得看警察和這兩人,哪一方更厲害了。
“六哥,我現在就殺了這個女人!”東子從腰間掏出匕首。
“我們走!”六哥攔住他,“這個女人說得對,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
東子還有些不甘心,但最後還是跟着匆匆跑了。
等兩人都跑出了病房,茍栀和季柳才緩下一口氣來,只覺僵直的身上都是冷汗。
她們在之前的事情中受傷不算輕,如果他們打定主意要先殺人再離開,不管他們能不能跑,反正她倆幾乎就是死定了。
死裏逃生的感覺并不是特別好,緊繃的神經松懈的那一剎那,茍栀幾乎是癱軟在床上的。
值班的護士趕到,見她們狀态不怎麽好,關切地詢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你們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是傷勢惡化了嗎?”
季柳精神稍微好點,回道:“剛剛有不該來的人來過,我們已經報警了,待會會有警察來詢問,請你們通知一下,把跟這間病房有關的錄像和醫院進出口的監控錄像提取出來,等警察到後交給警察。”
“什麽?”護士沒想到在她值班時發生了這種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抱歉,沒想到在我值班時間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我馬上通知上級處理。”
說着,她慌慌張張地跑出去,跑到門口時又轉過頭道:“對了,看你們精神不足,待會挂兩瓶鎮靜的鹽水。我先去通知上級。”
“好的。”季柳說道。
鑒于她們本就曾有報過案,當初追殺她們的人也沒有抓到,她們兩個的事情是最近警局比較重視的事情,在茍栀報案後,警察來的不算慢,值班護士才離開不到五分鐘,警察就已經趕到了。
一群全副武裝趕到的警察在門口謹慎敲門時,茍栀停滞的腦子已經緩了過來。
“進來吧,他們已經跑了。”
門緩慢打開,見她們确實安好且神情比較放松,這才走進來幾個領頭的,夾在中間的還有一個季世林。
季世林扒開擋在他前面的兩名警察,沖上來抱住季柳,左右察看,“柳柳,你沒事吧!”而後又立刻看向茍栀,“栀栀呢,有沒有受傷?”
茍栀搖搖頭,“沒有,我很好,叔叔。來的兩個人已經走了,雖說放了狠話,好在這次安然無恙。”
季世林搓着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這幾天就不去公司了,我在這裏陪着你們。唉,都是丁家那幾個糟心的老貨,不然我這幾天就應該在這裏陪着你們,今天也不至于讓你們兩個病人單獨待在這裏。對了,那兩個護工呢?”
見他們聊上了,在場的警察清清嗓子,“不知道對這次發生的惡□□件,你們兩位有沒有什麽情報可以提供給我們?”
茍栀如實回答:“他們互相稱呼東子和六哥,我想起來,當初在滑雪場,叫東子的那個人還叫過‘野哥’,‘野哥’應該是他們的上級。哦對了,那個叫東子的手腕往上有刺青,但看不清紋的是什麽。”這是東子來奪她手機時,她偶然看到的。
“好,還有其他的嗎?”
“還有,叫六哥的那個人是西城那邊的口音,東子的口音我聽不出來,聽着跟六哥很像,但又有些不一樣。”季柳想起什麽,連忙說道,“其他的就沒有了。他們在大約十分鐘前剛走。”
“好,我知道了,醫院附近已經安排了人手在找了,”領頭的那個問完話,身後記錄人員也停住筆,“既然危險暫時解除了,那我們就先走了。我們會留幾個人員在這裏保護你們,你們最好不要單獨離開大家的視線,要保證自己身邊始終有人。”
茍栀和季柳當然沒有不聽的道理。
門外剛剛那個值班護士進來,臉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在看到警察時,被他們臉上的嚴肅驚得瑟縮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手裏推着醫療小車,推車裏放着兩袋子鹽水,對茍栀和季柳說道:“我來給你們挂鹽水,有助鎮靜的。”
病房內的警察們這時候也禮貌性點頭後退出了病房,只是領頭的那個在經過這個值班護士時,腳步頓住,站在門口,遲疑地扭頭看了一會她。
旁邊有人小聲問,“頭,怎麽了?”
他皺着眉頭想着半天,最終搖搖頭,“感覺這個人有點眼熟……想不起來了。”
值班護士注意到他的動作,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詢問有什麽事,随後在警察表示無事并離開後,輕柔地關上了門。
【作話】
我真的會笑死,我看到後臺有條被删的評論——劇情要進入高潮了?
審核:達咩高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