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厚重的遮光窗簾擋住了華盛頓八點的陽光,安靜的空間裏,提前設定好的鬧鐘準時響了起來。它先是躺在床頭櫃上跳了一段霹靂舞,但沒人理它,于是一分鐘後,不甘受到冷落的它再次震動起來——這一回的動靜可比之前大得多,吵的人腦殼疼——于是從邊上的雪白床單下伸出一截手臂,它在半空中胡亂的揮舞了一下,噪音源便哐當一聲掉在了地毯上發出嗡嗡的聲音。
伴随着惱人的聲音,床單底下的人形也艱難地蠕動着。
暴露在空氣中的手掌‘啪’的一聲扣住了床頭,木床發出一陣細微的響聲,随着人形的拱起,被子滑下露出那雪白的肩胛骨。
“嘶……”約書亞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腦殼,宿醉的腦袋發出尖利的抗議——還真是酒精絕緣體。他翻過身靠着床頭喘了一口氣——早知道就不應該飲下那位先生免費送過來的酒,那哪兒是什麽酒精飲料,簡直就是五十三度老白幹了。
他略感到些難受的蹬了蹬腿,微微側身,彎腰把手機撈……哎?唉唉唉?
約書亞盯着傳說是上個世紀的地毯睜大了眼睛,糊裏糊塗地再次動了動腿——
“約書亞,你就非得把我也一塊兒鬧醒了才行嗎?”慵懶的帶着一絲怒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接着火熱的掌心貼上他的肩膀,微微一用力便把人扯了回去,“勞駕你這只精力旺盛的小猴子,就不能安安靜靜一會兒?”
約書亞感覺到脖子像是缺了機油的機器,轉動的時候甚至能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他握緊了手機,心跳都幾乎停止,頭皮發麻,抖動着唇角逼迫自己回頭看去——滿臉被吵醒的不悅的德拉科正微微眯着眼,擰着眉頭看着他。
“德德德……拉科?”
刺激太大,嗓子尖細到要劈叉,約書亞差點要蹦到天花板去可因為腿部被人拉扯又給拽了回來。
盡管平時再如何出格(劃掉),應該是盡管平時再如何的言語‘調情’、互相試探,對于約書亞這種秉承着‘在沒有确定真正關系前不做出格事’——比如同床共枕的小處男來說,一覺醒來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引起他近期感情煩惱的對象時,的确是十分難以鎮定的。
一個不恰當的比方,你昨天還在做夢夢見嫁給了你男神,結果第二天真在他身邊醒來了!
這些迷妹迷弟是什麽心情,約書亞此刻就是什麽心情。
且更要命的是,昨晚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他都想不起來了!
約書亞只記得當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德拉科那句話的自己幾乎是落荒而逃的竄到了車上——他能對德拉科的一些行為和‘調戲之言’做出反擊,可這不代表他就敢更主動的去試探德拉科的态度。盡管之前明裏暗裏的試探讓他篤定自己于德拉科是不同的是特殊的,但只要德拉科一日沒有主動宣之于口,他就不敢先去挑破這層窗戶紙。
他太重視德拉科了,完全不能接受任何可能會給他們的關系帶來尴尬的行為。
越是喜歡,便越是小心翼翼。
這便是他獨自一人離開倫敦來到紐約的真相。
約書亞揉了揉亂糟糟的腦袋接着想到——他記得當時德拉科面對他的回避,表情還挺無奈的,但又很快恢複成了那個懶洋洋的調調。
然後這位也是第一次‘訪問’華盛頓的少爺帶他去了一家在當地十分有名的餐廳。餐廳經理/老板亞歷克斯是個風度翩翩潇灑的男人,因為人手不夠,他懷着孕的夫人也過來幫忙了。
約書亞記得自己好像是禮貌的誇贊了他們的登對,然後那位心花怒放的準爸爸便大方的贈送了一瓶好酒給他們。
驚喜的約書亞試着喝了一小口……然後……好像就暈菜了……
天……
這也太弱雞了吧?
約書亞一巴掌糊上臉,郁悶的直往被子裏一趟。
親自把醉的不省人事的約書亞從餐廳帶回來又是洗澡又給換衣服的忙個大半個晚上的高貴血統·家裏仆人成群·斯萊特林看了滿臉都是懊惱的格蘭芬多一眼,視線往下一掃,扯出一個假笑說道,“我真不知道你的酒量竟然有那麽差。”約書亞很少喝酒,德拉科一直以為是他不喜歡那個味道——“幸好跟在你身邊的是我。約書亞,以後不準你再碰酒精。”他的語氣強硬不容許任何反駁,“我可不想出來幾年,給戴安娜阿姨帶回去一個佩弗利私生子。”
“德拉科!”約書亞憤怒的轉過半張臉看他。
“好吧。”德拉科按着眼眶,卷了卷唇角,陰陽怪氣的哼笑一聲,“至少有一件事值得你高興的。”他的視線落到約書亞明亮的眼睛上,“讓一個斯萊特林親自伺候你,這可絕對是霍格沃茨第一個了。”
“那是當然。”約書亞翻了一個大白眼,視線不太自然的從德拉科似乎有些發青的眼眶下瞥過,底氣并不是很足的反駁道,“我一定還是第一個睡到斯萊特林的格蘭芬多呢。”
……
德拉科銀灰色的眼眸危險的眯起,抱着胳膊看着梗着脖子嗆聲的約書亞,“第一個,睡到?”他揚着調子,哼笑了一聲,“男孩,你似乎對‘睡’這個單詞有些誤解。”
“德拉科!”約書亞滿面漲紅的挪開視線,憤憤的錘了一下枕頭,“你就非得在大清早的和我談論這些……”他砸吧了一下嘴,尴尬的說道,“這些,帶有顏色的話題嗎?”
“拜托,約書亞。”德拉科一臉‘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麽’的表情,嗤笑道,“我只是客觀表述了一下我們現在的情況。”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約書亞,拖着長調子說道,“倒是你,麻煩別跟個姑娘似的糾結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究竟有沒有睡到整個霍格沃茨女生都肖想的對象之類的無聊事吧。勞駕像個妖精似得你,先把纏繞在我身上的腿拿下去好嗎?”
……
哦,SHIT。
就差耳朵往外冒煙的約書亞喃喃着用F*S*D組合的單詞問候着。
德拉科動了動自由的腿,回頭看了一眼,“注意言辭,約書亞。”他不懷好意的一笑,“至少你沒有發生什麽更加尴尬的狀況不是嗎?”
哦,他就非要提一嘴那個嗎??
漲紅着臉的約書亞翻身下地,胡亂的裹緊了浴袍鑽進洗手間了。
“德拉科,”沒過一會兒,他又頂着一腦袋雞毛探出半個身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就是沒敢看那個喝水的青年,喃喃的問道,“我昨天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吧?”
德拉科放下水杯,勾着水光滟潋的唇角看他——怎麽看都覺得透着一股子的深意,他似笑非笑地挑高了眉毛,反問道,“出格?抱着便利店門口的廣告牌痛罵那個韋斯萊搶走了你的萬事通小姐算不算?”
“啊?”約書亞詫異地挑眉,重複道,“我罵羅恩?”
德拉科好整以暇的一笑。
“不可能。”約書亞狐疑的看着他,“我不可能罵他。”
德拉科拖着長調子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懶散的坐下,擡頭看着他,“為什麽不可能?你可是把那個紅毛家夥一年級開始的所有糗事全部說了一遍。”
“胡說八道吧你,德拉科。”約書亞微皺着眉,靠着牆壁,抱着肩頭看他,“我知道你一年級開始所有的糗事還差不多。我和羅恩直到二年級才開始逐漸熟悉,我怎麽可能知道他一年級的糗事,而且,他和赫敏訂婚,兩個人自由戀愛又不存在什麽……逼迫,我感慨一下那小子的好運氣也就罷了,罵他做什麽?”
“因為你喜歡格蘭傑小姐?”德拉科眯着眼睛,唇角挂着一抹笑,“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那位萬事通小姐嗎?”
約書亞沉默了一會兒,眯起的眼睛神情不明的看着德拉科,就在後者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冷酷的時候,他往後一仰腦袋,一臉‘聽你瞎扯’的轉過了身,“得了吧,德拉科。在霍格沃茨,‘人人都愛馬爾福’。”
水聲響起來,隐約蓋住了約書亞的後半句話——“也不知道你這算不算……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