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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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喝酒,卻仿佛都有些微醺。
季眠眉目凜然,像是對這個問題認了真。
就着把人扶起來的動作,頭也慢慢低下去。
林沫然汗毛都顫栗起來了。
這感覺像是被親吻。
季眠的呼吸。
很陌生的東西,卻讓他上瘾。
皮膚癢癢的,心裏也被抓着,季眠到底在幹什麽?
戲拍完了,林沫然頭發染回了黑色。
他今天穿了一件無領的淺紫色襯衫,因為氣太大解了兩顆扣子。
這樣,季眠輕輕松松就撥開了後頸處的布料,将鼻息湊在上面。
林沫然感覺自己的腺體在被侵犯,卻毫無證據,因為除了燙人的溫度和要命的瘙癢,什麽都沒有。
季眠吸了吸鼻子,掐着林沫然的肩膀讓他站好,自己的胸膛也挺直起來,那抹認真散去:“說什麽胡話,Omega也沒你這樣的啊。”
手還搭在林沫然的肩膀上,給他轉了個方向:“快走吧,一會兒開始了。”
林沫然大氣不敢喘,怕自己心跳不穩帶錯路,自動退到了季眠身後。
伊麗莎給林沫然的是最前排的兩張票。
落座後不久,走秀就開始了。
兩個歌手熱場之後,開始模特的盛宴。
最先出場的是一個只穿了三片羽毛的model,烏黑的卷發披到腰際。
從出場到T臺前端的這段路走得曼妙又平穩,腰部曲線凹成優美的S形,腿細長直,婀娜的身姿一覽無餘。
季眠卻猛地閉了閉眼睛。
怎麽沒人告訴他,是場內衣秀啊。
着裝方面,季眠是個挺保守的人。
自己的衣服沒有一件低領的,除非拍戲需要,連肱二頭肌都看不到。
所以這場在別人眼中是視覺盛宴的內衣秀,在季眠看來就是三個字:辣、眼、睛。
不想擡頭,季眠只好把目光投向身旁的罪魁禍首。
似乎,看得還挺津津樂道的?
也是,季眠點點頭。
伊麗莎還沒出場呢,得專心等着,一分一秒都不要錯過。
感受到季眠的目光,本就心猿意馬的林沫然也将視線從T臺上收回來,轉而看着季眠。
四目相對,互相用眼神交流,都有點對牛彈琴的感覺。
但卻誰都沒有移開視線。
季眠的眼神七分責怪,三分探詢,眉輕挑,專注又無奈。
林沫然藍眼睛睜得大大的,問號一個接着一個,好像在說,不看秀,看我幹嘛?
季眠嘆了口氣,沖林沫然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耳朵靠過來點。
林沫然照做。
音樂聲震耳,季眠嘴唇貼近了些,但又一點沒碰到:“怎麽不早告訴我,是內衣秀?”
聲音不算大,但林沫然都聽清了。
接着就有一股電流從耳廓迅速流竄到了身體的各個部位,連細小的指尖都不放過,麻得厲害。
季眠說完就把距離拉開了。
林沫然摸了摸發燒的耳垂,又看了看季眠。
他得回答他。
于是林沫然擡了擡下巴,季眠也重新側過臉來,聽林沫然說:“不是把電子票發你了,你點進去就能看得到介紹啊。”
“沒時間看,”季眠說,“誰知道你口味這麽重。”
林沫然:“別污蔑人,我也是拿到票才知道的。”
季眠:“那就是伊麗莎想讓你看,她對你也有意思,你加油。”
林沫然:“……”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重複着咬耳朵的動作。
事到如今,林沫然幾乎可以确定,季眠對伊麗莎不存在喜歡了,但季眠對他的這個誤會……不知道是解釋好還是不解釋好。
林沫然有點坐立難安,視線一時無處安放。
他對內衣秀也沒興趣啊,別說內衣,就是不穿衣服也沒興趣。
對伊麗莎更是沒有。
完全是為了配合表演。
秀的規模不小,林沫然環視一圈,有不少熟面孔。
其中還有寧顏和溫榮豪。
世界真是小,戲拍完了,看個秀也能撞見。
寧顏不喜歡林沫然,林沫然也看不上寧顏。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寧顏會一邊傍着金主,一邊勾引季眠。
眼光是不錯,心思就很差勁。
打季眠的主意不是自取其辱嗎。
林沫然還記得那天季眠“就算一支撫慰劑都沒有也不會碰他”的保證,忽然起了點勝負欲。
明知沒必要,還是做了個有話要說的手勢,待季眠把耳朵湊過來,問他:“你那天,到底對寧顏做什麽了?第二天他突然對我道歉,對我特別恭敬,我還有點不适應。”
他知道寧顏看得到。
也以為季眠不知道。
季眠不看T臺也不看周圍,除了看林沫然就是低頭,仍然不妨礙他覺察到有一雙眼睛正偷偷視奸着他們。
也明了林沫然的心思。
毫無疑問,他會配合。
“給他點教訓。”季眠說。
林沫然:“用信息素麽?”
季眠:“你話真多。”
林沫然話還真是多:“他喜歡你啊?”
聽到喜歡兩個字,季眠一陣倒胃口,不耐煩地解釋:“想上位而已。”
“那你留心點,”林沫然關心道,“溫總會不會記恨你?”
“別瞎操心,”季眠在林沫然耳朵上掐了一下,“要是他在溫總那兒還有地位,怎麽會想到引誘我?”
林沫然:“可是他們還坐一起。”
季眠改彈林沫然腦門:“我們還坐一起呢。”
“……”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跟季星辰關系還不錯?”季眠又說。
他前前後後說了太多話,嘴唇就沒離開過林沫然耳朵一厘米。
季星辰是季眠的堂哥,季家未來的繼承人。
林沫然吃痛也頓悟,那确實是瞎操心。
放了心,林沫然坐直身體,老老實實看秀。
但也只是目視前方走馬觀花而已。
半邊耳朵跟燒了一樣。
季眠也擡起了頭,盡量給予這臺秀一些尊重。
到了第一輪展示的收尾。
最後出場的是伊麗莎。
她的衣服不像別人那麽暴露,用了很大面積絲和紗做遮蓋,朦胧而剔透。
翅膀也由缥缈的絲帶組成,頭頂的裝飾猶如皇冠,從裏到外都透着豪門千金的高貴。
無疑成為了全場焦點。
餘光瞥見林沫然眼神飄忽,季眠拿腿碰了他一下,提醒他別溜號。
林沫然也禮尚往來地碰了季眠一下,溜號溜得明明白白。
于是兩個人又對視。
“……”
季眠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林沫然對伊麗莎……是真的有興趣嗎?
是不是真的,試試就知道了。
他眼神變得耐人尋味,直接捏住了林沫然的耳朵根,用很輕的氣聲問:“你是不是忘了賠我一件襯衫?”
林沫然也重複同樣的動作:“買好了,回家拿給你。”
回家。
兩個字帶着莫大的歧義,缱绻又暧昧。
伊麗莎差不多走到他們面前。
季眠突然從坐位上離開,彎腰繞了出去。
林沫然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T臺,全憑本能地跟了出去。
一前一後走到展廳外,終于能大聲說話了。
“跟我出來做什麽,”季眠腳步很快,“你不用追人嗎?”
“今天先不追,”林沫然跟上他,“你去哪兒?”
“抽根煙,”季眠說,“然後回家。”
分不清是誰,唇角上揚的幅度越來越大。
走到車邊,林沫然準備上車,忽而轉過頭去問季眠:“那你不用追她嗎?”
“本來也沒想追。”季眠拉開車門。
林沫然:“不追你來幹什麽。”
季眠壞笑一下,坐上了車:“來搗亂啊。”
回到家,林沫然讓季眠過去拿一下襯衫。
開了門,以為季眠會選擇在門口站着等,就自己換鞋進去了。
家裏雖然有阿姨定時來打掃,也總是亂糟糟的,因此季眠很少進他的家門。
但是今晚,季眠非常不見外地給自己找了雙拖鞋,跟着進來了。
“不嫌亂了嗎?”林沫然說,“喝什麽自己拿。”
“我拿了襯衫就走,又不是來喝東西的。”
季眠嘴上這麽說,卻繞過門口幾個未拆封的快遞,走到衣服堆成山的沙發邊,發現無處可落座,又尋尋覓覓到吧臺前,長腿一支坐到了高腳椅上。
林沫然從冰箱裏給季眠拿了一瓶蘇打水。
又把襯衫盒子遞給他:“定制是來不及了,起碼是限量款,湊合穿吧。”
季眠接過來,當場驗貨。
深紫色絲綢羊毛面料,扣子精巧別致,手工縫制盡顯工藝精細,看上去休閑又不失端莊。
林沫然的衣品一向不錯,又是按季眠的風格挑的,季眠很難說不喜歡。
至少在見到這件襯衫之前,這一天真是又無趣又無聊。
林沫然感覺要被挑剔,連忙說:“你別太挑,要是不喜歡也不要告訴我。”
卻見季眠二話不說站起來,行雲流水般脫掉外套扔在沙發上,開始解襯衫扣子。
從最上面一顆,到最下面一顆。
然後脫下。
這一幕來得太突然,林沫然激動得差點左腳踩右腳:“……哎哎哎你,你別耍流氓。”
“在你這兒試穿一下,”季眠說,“不好看的話,當場退貨。”
林沫然想說“不退不換”,卻倏然止住了呼吸。
因為,他看到了,比內衣秀好看千百倍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