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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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求婚視頻,還有人挖出了旋轉餐廳吃飯那天的真相。
季眠和伊麗莎幾乎同時到達餐廳,大概四十分鐘後,林沫然出現。
林沫然進入大樓沒多久,伊麗莎就出來了。
加上林沫然連贊的這三條,網友們推斷出了一個結論——
林沫然單方面喜歡季眠,季眠在林沫然和伊麗莎之間左右為難。
【這劇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雖然AA戀很好嗑,但是!伊麗莎是個混血Omega耶!】
【但那是季眠啊!放十個Omega在他面前同時發情,我都不相信他會有什麽反應】
【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感覺他這個人無欲無求的,不近O色的厭世A】
【就只有林沫然站在他旁邊的時候他才像通了電】
【怎麽辦我感覺然然認真了[心碎][心碎][心碎]】
【發酵了這麽久,那三個贊還沒取消呢,我不信沒人提醒他】
【可是季眠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回應,态度已經很明顯了吧[心碎][心碎][心碎]】
去工作室的路上,季眠一直在看這些言論。
期間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伊麗莎的,說那天的約會父親安排了公關團隊的人拍照和發帖,她雖然不知情,但為此感到抱歉。
一個是阚飛白的,說求婚視頻是剪輯師洩露出去的,已經在追責了,也表示抱歉。
握着手機的手指修長,因為用了力而顯得更加骨感和性感,手背上的青筋脈絡清晰,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是有一點不高興了。
幸好徐欲言和司機都是安全的Beta,不會受到信息素的攻擊。
對于自己和林沫然的傳聞,季眠一直是默許的,不動怒也不追責,甚至都不解釋。
除非林沫然非要辟謠證明點什麽,他才會跟着做。
因為他內心明确,他們是安全的,是有界線的。
所以季眠會生氣跟其他人都無關,而是因為林沫然輕飄飄的一句“忘了切小號了”之後就沒了音訊。
他不應該向自己道個歉嗎?
過去了這麽久,那三個贊都還沒取消,最新微博還是三天前的內容。
不取消也不澄清,玩的是哪一招?
季眠很少在對方不回複的情況下連發兩條以上的信息,但這次真的有點忍不了。
他發信息問林沫然:
[贊還不取消?這麽愛我啊?]
沒有回複,季眠接着追過去一條:
[不是在追伊麗莎嗎,讓她看到了,可不好]
信息林沫然都看到了,只是一時沒調整好狀态回複。
季眠的游刃有餘雲淡風輕就像可惡的容嬷嬷,不停往他心上紮針,這個時候還不忘嘲諷,是真的對他沒有其他意思吧。
內心正煎熬着,又收到了一條來自季眠的消息,語氣似乎平靜了許多:
[vip票搞到了嗎?]
搞到了,兩張,挨着的。
但是要這個時候發過去嗎,再問季眠要不要一起去看?
是還沒被紮夠?
媽的,煩死了。
思來想去,林沫然還是把電子票發了過去。
[看不看?]
季眠:[取不取消?]
林沫然的心都被紮成篩子了,他是贊錯了,經紀人也要他立刻取消,并發聲明說是自己手滑,但他就是舍不得。
季眠竟然這樣逼他。
林沫然煩躁地輸入:[取消取消取消]
他把贊取消了,季眠又問他:[不解釋?]
林沫然:[解釋什麽?]
季眠覺得好笑:[解釋什麽?點贊的人是我?]
于是林沫然又發了一條聲明,說自己手滑。
發完他自己都覺得此地無垠的意味太濃重,手滑連滑三條,鬼才信吧。
但總算,得到了季眠的回複:
[不怕我跟你搶人的話,就一起去看吧]
季眠開了一天的會,讨論了一天的方案。
傍晚時分,準備和人事部的人對幾個新人進行面試。
在會議室裏查看資料,季眠眼皮一直跳。
用指腹按了按,仍是沒有任何緩解。
他只好求助徐欲言:“有沒有什麽見效快的辦法可以讓它不再跳了?”
“是有一個迷信的說法,”徐欲言頓了頓,“但您是左眼跳還是右眼跳?要是左眼還是別管了,要是右眼……”
季眠似是有些無聊,跟徐欲言多聊了兩句:“左眼右眼有什麽不一樣?”
“左眼跳財,右眼跳……”徐欲言不敢說,只淺淺做了個口型。
季眠看懂了。
他還就是右眼跳。
“該怎麽弄?”季眠問。
徐欲言:“就是撕一小塊白紙,沾水貼在眼皮上……”
季眠:“……那還是讓它跳吧。”
季眠不迷信,但還是隐隐有些擔心,會不會真有不吉利的事發生。
面試開始前的十分鐘,手機震了一下。
季眠點開看,是林沫然的語音:
“忙嗎?問你個事。”
季眠被眼皮跳得心煩意亂,正想找點事轉移注意力,罕見地将“有屁快放”四個字換成了:“面試快開始了,什麽事?”
林沫然:“吃了消炎藥是不是不能喝酒啊?”
聲音是抖的,季眠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立刻回複:“當然不能,會藥物中毒的,別跟我說你吃了藥又喝酒了,這常識小學生都知道……”
語音發出去,季眠才覺得多此一舉,都這個時候了還發什麽語音,直接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林沫然接起來:“我好像中毒了……”
季眠解了最上面的一顆襯衫扣子:“有哪裏不舒服嗎?許塵呢?”
許塵是林沫然的助理。
“他請假了,”林沫然說,“我,我眼睛變形了,皮膚也紅了,我好醜……”
“……”
季眠罵了句“傻逼”,把資料扔在一邊,從座位上離開了。
甚至沒來得及對其他人交待幾句。
林沫然躺在床上,覺得呼吸困難,四肢沒有力氣,惡心得想吐又吐不出來。
許塵請假給女兒過生日,他不想打擾,阚飛白跟女友出國玩了,找他也沒用。
明天就全劇殺青了,不想驚動劇組人員。
除了季眠,林沫然想不到還能找誰救一救他。
但是季眠把他電話挂了,還罵他“傻逼”,他該怎麽辦。
救命要緊,林沫然沒有傻等季眠,撥了急救電話。
但季眠還是來了,踏着七彩祥雲,比救護車來得還及時。
季眠沒按門鈴也沒敲門,直接讓酒店工作人員開的門。
進門後,兩步就邁到了林沫然床邊,神色凝重地打量他全身,将林沫然痛苦的表情鎖進眼底。
林沫然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難道剛才打錯電話了嗎?
他想打給急救中心的,是又打給季眠了嗎?
不然怎麽心口的疼痛都跟着消失了。
“你怎麽來了?”林沫然問,“晚上不是有面試嗎?你不用在場嗎?”
“話真多,”季眠問,“自己能走嗎?”
“不……”
林沫然想說不知道,剛說了個“不”字,季眠就把他抱了起來。
“知道”兩個字被及時憋了回去。
勉強走應該也是能走的,但抱都抱了,林沫然就放任自己了。
不好意思摟季眠脖子,只堪堪把臉埋在他胸口:“我太醜了,你不要看我。”
聞言,季眠低頭看了一眼。
可不是挺醜的。
臉紅得像地雷,瞳孔變大了一圈,眼球凸成了金魚眼。
還好,嘴沒有變成香腸嘴。
還是那張精致的M唇。
“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現在的樣子刻到腦子裏,并拍照留念。”
季眠本來有一肚子訓人的話,但見到林沫然這副慘兮兮的樣子,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徐欲言震驚得靈魂都被抽空了。
這不是抱新娘的抱法嗎?
若是哪天他也能被老板這麽抱一次,這輩子也值了。
在季眠的提醒下,徐欲言給林沫然搭了件外套,季眠不想等救護車,直接開車帶人去醫院。
密閉的車廂,青檸味的信息素前所未有的濃。
徐欲言是個Beta感知不到,季眠感受到了,但不能全部接收。
季眠有輕微的信息素攝取功能障礙,就是說只能感知到信息素的20%,這也是他很難被攻擊和引誘,卻可以輕易用自己的信息素影響別人的原因之一。
不是什麽嚴重的症狀,加上季眠不喜歡被信息素控制,就一直沒有接受幹預治療。
季眠知道林沫然腺體受過傷,釋放出來的信息素總是淡淡的一會兒就消散。
可能是藥物和酒精的雙重作用,腺體受到了刺激,今天,是他感受到林沫然信息素最濃的一次。
緊張、害怕、脆弱、無助、委屈……
林沫然覺得此刻的自己一定特別丢人,他向季眠發送這樣的求助信號,希望能夠得到他的信息素安撫。
但是這些信息傳遞到季眠那裏全都打了折扣,根本不足以削弱一個Alpha的氣焰,跟車速一樣急。
“腦子是幹什麽用的,扔攪拌機裏了嗎,吃藥都不看說明書?”
“以為自己酒量很好嗎?什麽喜事值得你喝酒,慶祝我離開劇組?”
“再有一次你試試!電話打爆了我都不會管你!”
路不算堵,但季眠跟人搶道絕不手軟,銀灰色的蘭博基尼毒藥在馬路上橫沖直撞,幾次差點闖紅燈。
這個車技,徐欲言都吓傻了。
要不是車足夠高調足夠貴,沒人敢往上撞,這個開法早就喜提交通事故了。
所以哪來的安撫信息素,季眠釋放出來的,都是暴怒。
林沫然信息素分泌有障礙,接收是沒問題的,季眠的反應讓他更難受了,想吐。
但這是季眠的車,咖啡灑了都不行,吐到車上是會死人的。
“我想吐。”林沫然提前打了聲招呼。
“忍着!”季眠剛見到林沫然時的那一點心軟消失殆盡,“敢吐到車上,這輩子都別再坐了。”
但身體的反應不受控制,他話音未落,林沫然就嘩啦一下吐了出來。
季眠低罵一聲:“我是不是欠你錢啊。”
怕林沫然受寒加重病症,季眠沒開車窗,只開了通風裝置。
車子很快停在最近的私立醫院,季眠熄了火,吩咐徐欲言先去挂急診。
但林沫然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自己去拉車門,對季眠說:“我自己可以,就不浪費季總的時間了,你們回去吧。”
季眠回過頭去:“你是怎麽覺得自己可以的?”
“我怕我會吐你身上,”林沫然說,“你別跟着。”
季眠額頭上的青筋掩藏在夜色下:“不要我跟着,我抱你的時候怎麽不說?”
“那我現在說,”林沫然使出全身的勁吼他,“罵了一路你罵夠沒,煩你行不行!”
季眠咬着下唇點了點頭。
行,鬧情緒。
畢竟自己剛才罵他那麽兇,有情緒也是正常的。
“那讓欲言陪你進去。”季眠說,“我去洗車。”
只要季眠不跟着,林沫然怎麽都好說。
但以防萬一,林沫然以毀容了不想讓人看見為由,讓徐欲言在大廳的椅子上等着,自己去挂號繳費看病,并說不會告訴季眠的。
徐欲言争執不過,就勉強答應了,但一直隔着幾米的距離觀察林沫然,見他成功挂了水,才坐回到等候區的椅子上。
面試改了時間,季眠不着急回去。
把車子洗了三遍,花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開車回醫院,剛好林沫然和徐欲言一塊從急診大廳走出來,林沫然的狀态好了大半,容貌也基本恢複了。
來的時候林沫然是和徐欲言坐後座的,這次林沫然還是往後座走,季眠拉下車窗,喊了聲:“坐前邊來。”
林沫然故意不上車,矮下身子來問他:“不是這輩子都不能坐了嗎?”
季眠直接伸手給他開了車門。
林沫然嘴角一挑,坐到副駕上,對季眠報平安:“輸了液,醫生說沒什麽事了。”
季眠松了一口氣,朝林沫然伸了伸手:“病例給我看看。”
林沫然警鈴大作,把病例袋護得嚴嚴實實的:“我的病例憑什麽給你看?”
季眠:“……”
這是還沒消氣呢,啧,真記仇。
“回家還是回劇組?”季眠問。
“回劇組。”林沫然說。
回劇組的路上季眠開車就十分優雅了,跟林沫然說話也平和許多:“吃消炎藥做什麽,不舒服嗎?”
“嗓子發炎了,”林沫然說,“下午吃了一粒。”
“那為什麽喝酒?喝了不少吧?”季眠接着問。
林沫然看着窗外匆匆而過的夜色:“想喝就喝呗,哪有什麽為什麽。”
“你喜歡喝酒?”季眠說,“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林沫然說。
這天聊死了。
季眠沒再問什麽,林沫然也沒主動說什麽。
徐欲言大氣不敢喘,覺得氣氛尴尬得詭異,這兩個人不是見面就怼麽,怎麽誰都不理誰?
跟小情侶鬧別扭似的。
車子停好,林沫然準備下車,語氣忽然變得官方:“今天謝謝了。”
但季眠沒打算放他走,鎖了車鎖:“你在跟我客氣嗎?今天到底怎麽回事,不打算對我說?”
林沫然:“……”
他的演技真的這麽爛嗎?
看着季眠的眼神,林沫然放棄抵抗。
“跟寧顏拼酒。”他說。
季眠開了他這邊的車窗,點了一根煙,連名帶姓地叫了一聲:“林沫然。”
林沫然條件反射地瞪大了眼睛。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撒謊的技術真的很爛,”季眠吸了一口煙,把手搭在方向盤上,而後看向副駕上的人,“現在是我問你,我想知道,你最好想好了再說,到底要不要騙我,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