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暖床
朝歌知道王兄搶走童男子,必是吃醋了,哈哈大笑不止,打趣地瞅着楚氏:“王兄也真是的,那些童男子手無縛雞之力,怎麽能送上戰場呢。”
阿晴、寺人青也偷偷發笑。
楚岚有些臊的慌,面上卻是蹙眉。覺得顏元真做事太沒譜了,童男子怎麽也是大王賞給她的人,他無視自己的意見,沒打招呼就搶走自己的人,也太過分了。
抛開這些不談,單論童男子這些只靠臉生存的人,手腳上沒有功夫,沒受過正規訓練上馬對敵。上了戰場,只有送人頭的份。顏元真名義上是讓他們為國效力,其實不過是讓他們送死。
她也沒心思坐在這閑談吃火鍋了,裝作被朝歌調笑,羞惱地跑回公子府上。
回去問了管家,知道他在練武場,都沒回房換衣,就忙不疊地過去。
練武場上她鮮嫩柔弱的童男子排成四列,每人抱着沉重的鼎,臉憋得通紅,一張張俊臉皺成老臉,大汗淋漓,忒是辛苦。見到楚岚來了,紛紛投以求救、可憐巴巴的眼神。
她蹙了蹙眉,掃了一圈,沒見到顏元真的人,“你們大公子呢?”
嵇劍正盯着他們不準偷懶,見夫人來了,忙恭敬一禮,“大公子更衣沐浴去了,過後就與夫人一道用膳,夫人要找大公子,不如回房等着。”
楚岚點頭,要離開前,想了想,又問嵇劍:“大公子真要送他們去戰場上去?”
話音剛落,仿佛從水裏撈出來的童男子們,紛紛跪下:“求夫人救命啊,我們不想死啊。”
哭喪聲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嵇劍面不改色,回頭吼了一句,讓他們各回各位,又轉過頭,笑道:“是吶,大公子聽說夫人手上有了能人,便請他們過來練練,結果發現都是花拳繡腿,一點都不男人。大公子吩咐了,命他們訓練幾日,勉強學個力氣,不能殺人,也能在火頭營殺只雞,物盡其用,人盡其力。”
那就是還要送戰場了。不過聽着像是送火頭營,不用沖鋒陷陣白白送死,她松了一口氣,對着向她求救的童男子們道:“你們繼續練練體力,确實弱了些。”
童男子們:“……”他們體力很好,不需要練,只是不是在戰場上啊,夫人你回來驗驗!
在童男子們絕望的眼神中,夫人忒的絕情冷漠,拔腿走人。
寺人青跟在她身後,勸道:“送夫人童男子,這是小事,別府上也多的是,但大公子向來不愛要大王的東西,便紮了大公子的眼,着實給大公子沒臉,大公子之所以收拾這些小白臉,不是與夫人置氣,等會兒夫人見到大公子,可莫要争執,免得傷了和氣。”
寺人青喋喋不休地勸,其實就是不想楚岚為這事與顏元真吵。她也沒有吵的意思,“知道了,他都要走了,我和他吵什麽。”
說着間就回到院子,楚岚想了想,又對阿晴道:“楮紙衣縫好了嗎?”
阿晴忙道:“就差剪線頭了。”
那就是完成的差不多了。楚岚一喜,“現在去取來吧。”
“諾。”阿晴立刻往後跑了。
楚岚這才進了院子,進水房沐浴梳洗後,回來就見顏元真已經來了,阿晴已經将楮紙衣送到,鋪在床幾上,垂着頭小心翼翼的。
顏元真臭着臉,用冷到骨子裏的眼神盯着她。
楚岚已經習慣他的陰晴不定,臉色不變地行禮打招呼:“大公子忙完了?”顏元真要帶着無顏爹出征,因為顏崇王催的急,他準備糧草、藥材等等忙得腳不沾地,幾日都沒來找過她,她過得閑散許多,要多逍遙有多逍遙。
向來是顏元真不找她,她不會主動湊上去的,所以兩人幾日都沒見面。現在一見他臉色,就知他是來找茬的。
顏元真露齒一笑:“你們出去。”
寺人青、阿晴立即應下,出去了。
楚岚泡了熱湯後渾身毛孔舒張,什麽疲勞都沒了。坐在炭盆邊,解下濕發,用幹布慢慢擦。
顏元真看着沒事人似的楚氏,心生奇怪,她難道不找他質問童男子的事麽。
見她安安靜靜的,湊在炭盆前用手梳自己的烏發,墨發鋪地,襯着小臉雪白,黛眉朱唇,原先心裏的不愉少了,另一股無名火蠢蠢欲動。
他眼神幽暗,薄唇微啓:“我要了你二十童男子,作為補償,便還你二十位美姬,讓她們給你暖床服侍你可好?”
楚岚愣住。她怎麽也沒想到,顏元真竟然補送二十位美女給她……他還真想得出來。要是她是男的,可不得歡喜。可惜她不是,她往自己床上拉女人作甚!
她內心吐血,看了顏元真一眼,無語道:“謝大公子厚意,只是我無福消受美人恩,你還是收回去自己用吧。”
顏元真低聲笑出來,“怎麽,女的要不得,童男子就收的?”
楚岚眨眨眼,不知怎的,心裏忽的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總覺得和他扛上沒好果子吃,便遲疑道:“是大王送我的,我推拒不了。”
顏元真微笑:“你不想要,那就轉送我,就這麽辦了。”
楚岚知道他決定了的事很難讓他改變,所以沒駁了他,只是提醒道:“他們雖然只不過是小人物,但是也有父母兄弟姐妹要扶持,還望大公子你莫要讓他們當炮灰,随意輕賤他們的命。”
顏元真皺眉:“炮灰是什麽?”
“……就是白白送死的意思。”
“放心,他們那點資質沖鋒陷陣,本公子還怕他們臨陣脫逃,拖我後腿。”顏元真不願意和女人談這些淡淡說了幾句就住嘴了。
這時,外頭傳膳進來,楚岚在楚府吃過牛油火鍋,象征地吃了幾口就放下筷箸。
顏元真在她身邊放了人,對她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她是吃飽了,吃不下,所以也沒在意,自顧自地吃飽喝足,讓人撤桌以後,就往床幾上一倒,指着楮紙衣問:“這就是你說的衣服,可以防寒保暖。”
楚岚點點頭,冬日來臨,氣溫低的寒風徹骨,弄得她越發想念羽絨服。她有想過做羽絨服,可惜技術和材料達不到要求,就是在現代也只有那麽幾家才做的出。做羽絨服不是只要鴨絨鵝絨就可以的。做羽絨服是需要對絨殺菌除臭。比如鴨絨鵝絨除臭的法子,沒做好殺菌除臭,放久了,還有過水,衣服就會發臭,那氣味能熏死人,根本穿不了。還有就是面料問題,這裏可做不出羽絨布,羽絨內膽。可是用別的棉布替代,卻會沾一身的毛。想做羽絨服是癡心妄想了。
後來倒是在顏元真書房的書裏找到楮紙衣的做法。楮紙衣其實就是紙做的衣服,耐揉搓,往裏面可以塞絮,起的作用是隔離防寒保暖,也就是不透風不散熱。外面的風吹不進來,裏面的體溫散不出去。雖然沒有羽絨服和棉花保暖,但是總比單薄的布衣好多了。
顏元真脫了外袍,穿上楮紙衣去外頭轉了一圈,搖頭道:“還是比不上毛皮裘衣。”
楚岚也知道,士族冬日有毛皮大氅、滾毛裘衣裹身,防凍能力杠杠的。但是庶人可就慘了,不是人人能穿的。過冬的時候自然難捱。
楚岚看着顏元真脫下來,笑道:“本來楮紙衣就比不上毛皮防寒,不過做出來成本低,庶人還是能多一件防寒的。北邊苦寒,冰天雪地的,你們将領還能穿毛皮忍耐,普通士兵可沒有。這次無顏先生不是要跟你過去麽,他是小兵,你總不能讓他穿滾毛的衣服,惹人紮眼吧。而且,就算無顏先生用不着,其他士兵也用得上。你們的兵過的舒坦點,打仗就更精神點,少死些人,不也好嗎。”
顏元真連連點頭,卻道:“可惜,你做幾件就廢了不少功夫,我就是想發給所有士兵,卻是趕不上了。”
楚岚笑:“這有什麽,你帶上楮紙衣的方子,到了邊城,教會邊城的百姓,在那當兵的多是當地人,為了自己的父親兒子孫子好受些,他們自會趕出來。而且,他們自己也能穿得上。”
說着,楚岚就從案牍上取來竹簡,交到他手中,“上面就是楮紙衣的方子,你帶去吧。”
顏元真握在手上,眯眼道:“你也算有了一功,有什麽想要的賞賜?”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底細,不過是從書裏借花獻佛,沒出什麽大力。而且大王已經賞賜過了,已經夠了。”楚岚拿到大王的賞賜還心虛着呢,總覺得無功不受祿,如今費點心思弄出楮紙衣,也算是報答。
顏元真看了她一眼,又将竹簡扔回案牍上,霸占着床幾假寐,一副今夜要留宿的模樣。
“天色已晚,你怎麽不回屋?”楚岚烏發已幹透,她攏了攏,站在床幾外徘徊躊躇,有些緊張。
“我最近忙于政事,卻是忽略了你,還累大王為你着想,怕你夜裏床上受冷難耐,專門送童男子過來給你暖床。本公子今夜過來,自是給你暖床的,還不過來。”顏元真睜着一雙勾人深邃的眼,似笑非笑。
那笑容缱绻纏綿,意義深遠,迫人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轉,起了什麽心思,她哪有什麽不明白的。
“……我不冷,不需要暖床,謝謝。”楚岚垂頭,雙足不安地動了動。
等了一會,卻沒聽到床幾上的人有反應。她擡頭一看,他竟是閉目,睡着了。
她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掂着腳走到門邊,開門要出去。他霸占她的屋,那她去別的地方睡,不就成了。
嵇劍守在門口,攔住她,“夫人,請回。”
楚岚:“!”嵇劍你助纣為虐,以後別想一起吃火鍋了!
嵇劍:對不起,一直沒吃到火鍋好吧。
嵇劍從外面,體貼細心地關上門。
她咬唇,這就是她不想住在顏元真這裏的原因,時不時會被他撩撥一下,他想留宿趕都趕不走。她生氣地轉身回頭,瞪着顏元真。
他又睜開眼,趴在軟枕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你是走過來,還是我請你過來。”
楚岚這才發現愛犬白舜不知怎麽的,不在屋內。要是在,也由不得他這麽猖狂。
她心裏對他是有些歡喜的,但是又覺得自己喜歡上他,以後萬一失去他,可不得磨人。她小心髒怦怦跳,面上卻蹙眉。
顏元真看着她如掉進獵人坑的小白兔,勾出一抹微笑:“這次我從地牢救出你,對你有救命之恩,你要如何報答我?”
他的眼神過于火熱專注,仿佛要扒了她一般,她眼神移向別處,忿忿道:“你挾恩圖報,非君子所為。”
“當君子沒肉吃,當然做小人了。”顏元真欣賞她含情目濕潤泛紅,欲語還休地低頭,頗有動人之處。
“……彙城我也救過你,你這次救我,那兩相抵了。”她也不落下風。
他低笑:“你不提本公子還忘記了,彙城那一次,你救我,我要以身相報。這次,我救你,你也要以身相報,你還不過來報恩。”
楚岚抿唇,看了他一眼,雙目漣漪,只是一瞬,又低下了頭:“我們還沒成親,未成親前,你不得無禮。”
他煩死她磨磨唧唧的,長手一伸,直接拉她上床,抱緊,動作一氣呵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咬上她飽滿瑩潤的耳垂。
楚岚紅了雙眼,雙手無助地按在他胸前,急促喘氣:“你們這不都是沒成親前,不能碰新娘子的麽。”
“哪有這破規矩。”顏元真納悶她的家族怎麽這麽古板,壓根不懂得及時敦倫享樂,有些郁悶:“成親前想怎麽來就怎麽來,男子是,女子亦是,想怎麽敦倫歡好就怎麽來。”
他已經從耳垂,轉移陣地到她脖子上,癢癢的,熱熱的,她渾身燥熱不安,咬唇:“我不管,我這裏的規矩就是沒成親,不得動我。”
“你們家族簡直都是老古董。”他抱怨嘟囔了下,卻是不停手,雙手在她腰間扯開締帶:“我的地盤我做主。”
楚岚拼命按住,攀在他身上,喘着氣。她身體裏一半熱,一半冷,很是難受。被他揉的難受,她委屈地幾乎要掉眼淚:“我不想……”
顏元真火熱的身體猶如被潑了冰水,瞬間冰冷下來。他眼神一厲,不再溫柔,掐着她的下颌死緊:“為什麽不想?!”
他雙眼冒火,他三番四次向她求歡,想擁有她,占有她,幾次都被她拒了,顏面無存還在其次,總是得不到,他心怎麽都安定不下來,總覺得她會跑掉。
這種感覺很糟糕,弄得他狂躁的猶如困獸一般想沖破牢籠,兩人敦倫成就好事後,這牢籠必會破了。
再次被她拒絕求歡,他胡思亂想起來,語氣惡劣道:“你不想給我,是不是因為大巫,還是因為海晏侯?!”
楚岚被他捏的很疼,她紅了眼眶,看他難受,她也不好受:“不是因為他們……”
“那是因為什麽?!說啊!”
“因為我不想做寡婦!”楚岚也爆發了。
若是準備和你成親的人,兩年後會死,自己成寡婦也就算了,萬一有小孩,那孩子不也沒了爸爸。
誰好好的會攪得自己人生變得這麽悲劇!
“你死了,我成寡婦,還替你生兒育女,你倒好,死了一了百,那我呢,我這麽年輕就要給你守寡麽!為了和你好兩年,我就搭上一輩子!憑什麽!若是我不給你守寡,再梅開二度,找別人,那我何必迂回成親兩次,直接踹了你不就好了嗎!你就想着自己怎麽舒坦怎麽來,怎麽就沒想過我!”
楚岚哆嗦着咬唇,狠狠推了聽愣的顏元真一把,“我告訴你,我不樂意給你生猴子,誰樂意你找誰去,你個大豬蹄子!”
她下了床幾,忙系好自己腰間締條,深吸一口氣。太好了,終于把心裏話說出來了。誰要和他這個大豬蹄子暧昧。
她在戀愛上向來直來直往,她要是覺得不能在一起,過的不舒心,就算再春心蕩漾,動了心,她也能心狠地斬斷情絲,決絕離開。
戀愛本來就是讓自己快樂的,若只顧着一時爽,賠上一輩子,讓自己堕入痛苦中掙紮,那才是本末倒置,得不償失。
顏元真聽了她一席話,愣在當場,還沒回過神。楚岚已經做好了要和他鬥智鬥勇、保住貞操的決心準備,跑去案桌邊,喝了幾盞溫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見他直愣愣看她,不說話,楚岚主動開口了:“雖然我不大相信你們這裏的預言,但是你們都說大巫之言會成真,那姑且就當真吧。我楚岚要錢有錢,要貌有貌,為何要栽在你這個短命鬼身上,蹉跎耽誤一輩子。你說我自私也罷,反正我不樂意。想必以你的身份你的地位,找一個女子為你生兒育女,簡單的很。我今兒把話撂在這了——我、不、願、意、為、你、生、猴、子!”
顏元真愣愣地盯着她,楚岚為了表現自己的決心,也瞪了回去。兩人視線所交之處火光四射,仿若天崩地裂、日月無光、天地變色,他們相視纏鬥許久,久到她眼睛泛酸,忍不住眨了眨時,顏元真才慢慢道:“你當然生不出猴子,你又不是母猴……”
楚岚倒地,卒!
作者有話要說:
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