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後
地鐵上,陸斯年拉着車環,目光清冷,卻沒有任何焦點。
他不說話,我自然不會問。我只是想陪着他,讓他好受一點兒。
我跟他回到了他的家中,他從冰箱裏搬出幾瓶酒來啊,開始大口大口地喝着。
“陸斯年......”我想勸他,卻被他清冷的聲音打斷。
他冷冷地說:“胡圖圖,要麽陪我喝酒,要麽不要說話。”
我不會喝酒,也不想要陪陸斯年喝酒。因為我看他那個樣子,肯定是想把自己灌醉,借酒澆愁。我必須保持清醒,待會兒好照顧醉酒的他。
陸斯年就那樣一瓶一瓶地喝着酒,到了最後,他竟然抱着自己的頭哭了起來。
我的心很疼很疼,我從來沒有見過陸斯年哭過。哪怕高中的時候,他跟同學打籃球,左手脫了臼,他還是神色平靜。
我慢慢坐到陸斯年的身邊,輕輕地拍着他的背,想要讓他舒坦一點兒。
我沒有想到他竟然一把抱住了我,像孩子一樣在我懷裏哭泣。這樣的陸斯年,足以讓我心碎,可是他卻在為另外一個女人心碎。
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真的很像電視劇裏的劇情。我愛着陸斯年,他卻愛着趙玫,而趙玫卻不知道愛着誰。這樣環環相扣的聯系,就如同食物鏈一樣,而我則在最底層。
陸斯年終于跟我講了他和趙玫這一次的來龍去脈。原來,三個月前,趙玫突然聯系到他,說她婚後的生活并不幸福,她很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面對趙玫這樣的邀請,陸斯年抵制不住她的誘惑,又開始和她一起喝酒聊天。一次酒後,他們發生了關系。
趙玫是陸斯年無法戒掉的毒,他一次又一次地淪陷在她給的激情裏,無法自拔。久而久之,他竟然認同了這一場畸形的關系,心甘情願地做了她婚姻裏的另外一個人,直到今天趙玫的丈夫找上門來。
“胡圖圖,我是真的很愛趙玫。”陸斯年低聲說,“哪怕剛才我被他丈夫打了一頓,可我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他會不會傷害趙玫。”
陸斯年,果然很愛趙玫,哪怕自己受到傷害,最先想到的也是她。
陸斯年突然笑了起來,可那笑聲中明明透着傷心和無奈,“可是胡圖圖,剛才我出了審訊室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她卻讓我以後不要再纏着她,她只是跟我玩玩兒,從來未曾愛過我。”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如此吧,我愛你如寶,你卻拿我的情深當草。趙玫,真的是陸斯年這一生的劫數。
我找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只是緊緊地抱着陸斯年,想要給他哪怕一點點力量。
我就那樣抱着陸斯年,很久很久。在我以為他已經睡着了的時候,他的吻卻鋪天蓋地而來。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我從未跟人接過吻,更何況是我一直愛着的陸斯年?
我睜着眼睛,卻也看不清陸斯年的表情。他用舌頭撬開我怕的牙齒,與我舌齒糾纏起來。我的初吻,帶着濃濃的酒精的味道。說實話,一點兒也不美好。
陸斯年的手伸入了我的衣內,瞬間讓我清醒過來。我想推開他,他卻緊緊地鉗制住我。
我沒有辦法,只好低聲說:“陸斯年,你喝多了。”
“不,我很清醒。”陸斯年在我耳邊低語,“胡圖圖,你一直都愛着我,不是嗎?”
陸斯年說得一點兒也沒有錯,我的确一直都愛着他,可這并不是我對他獻身的理由。
我并不排斥性愛,可在我心目中,那應該是相愛的人共同分享的美好。
我是愛着陸斯年,可他并不愛我。此時的他大約是因為痛苦到了極致,想要找一個發洩的出口,而我剛好就是他順手抓住的那個女人。
我可以因為這次的偶然得到陸斯年一次,可也僅僅是一次而已。如果我真的和他-床,淩亂結束以後,恐怕尴尬得連朋友都沒有辦法再做。
我理想中的愛情,從來都不是得到,而是他能過得幸福。如果他的幸福是由我來給,我會感謝上天的安排。如果他的幸福是別人來給,我會真心的祝福。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陸斯年,我的确愛你,可這并不意味着我心甘情願跟你發生關系,因為你不愛我。”
我頓了頓,接着說:“陸斯年,愛一個人也是有尊嚴的。美好的愛情可以讓我們透過那個人看到全世界,做更好的我們。而壞的愛情只會讓我們丢掉全世界看到那個人,舉步維艱。我愛你,所以變成了更好的胡圖圖。可是你愛趙玫,并沒有變成更好的陸斯年,不是嗎?你這是要,撞破頭顱也不回頭嗎?”
這是我第一次對陸斯年和趙玫之間的愛情進行評價,因為我希望他能夠清醒過來,重拾當初的自己。
陸斯年松開了鉗制我的手,低聲地說了一句:“胡圖圖,對不起。”
見他已經平靜了下來,我去廚房給他沖了一杯蜂蜜水,讓他解解酒,不然明天會難受得要命。
因為我們是外交辦的翻譯官,所以領導把我們保了出來,并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
但是,陸斯年确實生活作風有了很大的問題。為了避免不良影響,哪怕他再優秀,外交辦還是讓他離開了。
為了趙玫,陸斯年折斷了翅膀,斷了做一名優秀的外交官的理想。
陸斯年笑着跟我道別,讓我好好地照顧自己。說我好歹也是他帶出來的半個徒弟,我留在外交辦也算是幫他完成夢想。
那個夜晚的擦槍走火,我們心照不宣,都不曾提及過。
我看着陸斯年拉着行李箱,走進了登機口。他的身影是那麽的單薄,那麽的落寞。
沒有陸斯年的日子,生活少了很多期盼。但是工作上的忙碌,讓我沒辦法胡思亂想。
陸斯年回到了N城後,想要開一家翻譯公司。我聽羅封說他每天很忙,似乎資金上也有一些問題,人消瘦了不少。
我問羅封,他家裏應該是有錢的,怎麽會有資金問題。
羅封反問我,陸斯年和他爸爸關系一直都不好,怎麽可能求助他。
于是,我給羅封打了二十萬,讓他以他的名義借給陸斯年。
羅封很驚訝,問我:“圖圖,你哪裏來這麽大筆巨款?”
我淡淡地說:“我爸爸媽媽不是從小就富養我麽,這筆錢是我這麽多年來剩的壓歲錢和零花錢。”我向來不怎麽花錢,所以就存了下來。
後來陸斯年的公司開了下來,據說他公司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基本上都是親力親為,整天奔波,好幾次都累得病了。
我想要成為翻譯官,是因為陸斯年的夢想是翻譯官。如今他不在這裏,我似乎也沒有留下來的意義。我打了辭職報告,毅然地回到了N城,我想要和陸斯年并肩作戰,幫他一把。
對我的歸來,陸斯年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擡眸一笑,對我說:“胡圖圖,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