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争執
當天下午，莫晚晴帶着大包小包的吃的來到了醫院看我。
見到她提來的那些東西，我實在是哭笑不得，“晚晴，我可是腸胃炎啊。你好好的買些周黑鴨，香辣蟹，皮皮蝦過來看我，這也太不地道了。”
哪知道莫晚晴笑了起來，“胡圖圖，這些都是我買來自己吃的。只有那束鮮花，是送給你的。”
“......”交友不慎，我還能說些什麽？
然後我就眼睜睜地看着莫晚晴在那裏啃着周黑鴨，然後跟我說話：“郭早生上午來看你了吧。”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會條件反射地看陸斯年一眼。不過他神色如常，似乎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
莫晚晴笑了起來，“圖圖，你知道嗎？昨晚郭早生回家後就給我老公打電話，說很喜歡你，想要追求你。今天早上剛聽我說你住院了，他就急得要命，說要到醫院來看你，對你負責到底。”
聽到這句話的我嘴角一抽，“不就吃壞了肚子，又不是他逼我吃的，至于嗎？”
“如果他真的喜歡胡圖圖，怎麽會勸她吃辣，讓她住院？”陸斯年緩緩地說，“莫晚晴，你告訴他，胡圖圖不需要他的喜歡。”
聽到他這句話，莫晚晴氣樂了，“我說陸斯年，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有人喜歡我們圖圖是好事，你怎麽說這樣的風涼話？”
“我只是就事論事。”
“就事論事？”莫晚晴大聲說，“所有人都有資格告訴圖圖誰好誰不好，唯獨你沒有資格。陸斯年，我們圖圖這十年的心思，你一清二楚。其實你回應不了，也沒有人怪你。可是你沒有資格說喜歡圖圖的人的壞話，難道你要讓我們圖圖單戀你一輩子？”
“晚晴......”我想讓她息事寧人，畢竟在病房裏吵起來不太好看。
陸斯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前天晚上，我跟胡圖圖求婚了。”
陸斯年這句話猶如一個炸彈一樣，莫晚晴立馬就不說話了。
過了好半天，她才從蒙圈的狀态裏走出來，單刀直入地問我：“胡圖圖，你給我說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想了想，用最簡單的話解釋了這件事情：“陸斯年前晚的确跟我求婚了，但是我拒絕了。”
我拒絕了陸斯年這句話再一次讓莫晚晴蒙圈兒，她咳了兩聲後，問我：“你真的拒絕了陸斯年？”
我點了點頭，表明我沒有說假話。
“幹得漂亮。”莫晚晴對我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回過頭對陸斯年說：“就算你回應了又怎麽樣，我們圖圖現在不稀罕。陸斯年，你這就是現世報。圖圖愛你的時候你愛答不理，她不愛你的時候你就高攀不起了。所以現在，請你出門左轉，然後以圓潤的方式離開圖圖的視線。”
聽到這句話，陸斯年看了我一眼，然後真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莫晚晴很意外，看着我說：“陸斯年怎麽突然這麽聽話，讓他走就走了。”
我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不知道。”
“胡圖圖，說實話，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陸斯年竟然會跟你求婚。”莫晚晴緩緩地說，“你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轉性，然後跟你求婚嗎？”
“他說，他跟我在一起，很舒适。”
“我去。”莫晚晴又激動起來，“他這樣的說法，明顯是把你當備胎啊，心機Boy一個。圖圖，女孩子這一生一定要嫁給愛情，你可千萬不要腦抽答應他的求婚啊。”
我微微一笑，“晚晴，你放心。我再怎麽愛陸斯年，那都是我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尊嚴，不會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當然，拒絕一個自己喜歡了十年的男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才決定辭職，以後盡量少見他。”
“圖圖，我支持你。”莫晚晴說，“其實，當你的目光不再放到陸斯年身上時，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有魅力的男人。”
“是嗎？”
“是。”
莫晚晴離開後，看着空蕩蕩的病房時，我有點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些什麽比較好。
突然，病房的門被推開，竟然是陸斯年，他居然沒被莫晚晴氣走。
“那個......”我擠出一個笑容來，“陸斯年，你知道晚晴就愛胡說八道，你可千萬不要在意。”
陸斯年看了我一眼，徐徐地說：“如果我在意呢？”
“......”陸斯年果然是聊天終結者。
“胡圖圖......”陸斯年突然傾身過來，離我的臉很近痕近，近得我能看清楚他那漂亮的睫毛。
他用深邃的眼睛看着我，問：“我現在真的高攀不起你了嗎？”
“呃......”我咳了一聲，開始組織語言，“你知道的，莫晚晴那人就喜歡胡說八道。再說，我們兩個人之間，一直是我不夠優秀。”
陸斯年沒有說話，只是那樣靜靜地看着我，眸中有很多我看不明白的情緒。
我輸了氣勢，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胡圖圖，我剛才問了醫生，你可以出院回家了。”
車上，陸斯年一言不發，專注地開車。我看着他完美的側顏，有些看呆了。我再一次下定了決心，從此以後，我不會再陪在他身邊。因為我覺得他要是真的再跟我求一次婚，我可能會腦抽答應，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不知不覺中，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2005年9月12號，那天陽光明媚，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可是對于剛上高一的我而言，那天改變了我的一生。
清晨起床，匆匆吃過早飯以後，我立刻騎着自行車往學校趕去。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我老是遇到紅燈，等到學校門口的時候，被等在那裏的教導主任抓了一個正着。
在遲到登記簿上面留下了我的班級和姓名以後，我匆匆跑到教室門口，喊了一聲報告。
那節課正好是英語老師的課程，她是出了名的‘滅絕師太’，批評了我兩句以後，直接就讓我站在門口聽課。
我的臉皮很薄，所以整個過程中一直低着頭。聽到教室裏的朗朗讀書聲，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突然，‘滅絕師太’說：“現在，老師要找兩名同學進行情景對話，哪位同學想要試一試？”
不用說，肯定沒有人願意主動試試，因為‘滅絕師太’的要求很高。
見同學們半晌都沒有反應，‘滅絕師太’無奈地說：“那老師就點名了，郭冉冉，你來。”
郭冉冉是英語課代表，十次有八次都會點她的名字，我們已經習以為常。
“嗯？是來了新同學嗎，那位坐在最後一排，穿藍色外套的男生，你來。”
新同學？我覺得有些好奇，于是擡頭飛快地看了看。就這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眼睛。
那個男生生得高大，但是有些單薄。他的五官輪廓很完美，深邃的眼睛讓人過目不忘。只不過，他沒有同齡男孩子的陽光和活力，反而顯得有些憂郁。
‘滅絕師太’開口問他：“新來的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陸斯年。”他的聲音清冷，但是很好聽。
斯年？我記得我在《詩經》見過這一句，于萬斯年，受天之祜。看來陸斯年的父母，在他出生的時候有很大的期望。我不知道為什麽，《詩經》裏那麽多優美的句子我都不記得，唯獨記下了這一句。
陸斯年開始和郭冉冉進行情景對話。他的聲音很好聽，而且英語口音純正，非常的優雅。後來我才知道，他的母親是N城外事辦的翻譯官，父親是N大外語系的院長。自小耳濡目染，當然比我們要好。
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迷戀上了陸斯年，十年如一日，從未改變。
我的心微酸，因為今天，我想要保存我在這場暗戀裏的尊嚴，真的是時候離開陸斯年的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