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居心叵測
更新時間2012-12-22 4:26:32 字數:5334
墨月提着水果籃,站在病房門口。
她被拒之門外已經兩個小時,雙腿站得有些酸,她微微挪動腳步,腿骨裏麻麻的有如細細密密蟻蟲噬咬。
“思雲?”似是來自遙遠的聲音,飄渺而不确定。
墨月側頭,在看到他的那刻,恍若隔世。心裏有一絲欣喜,想微笑,卻扯不出笑臉,終于只輕輕一聲:“阿旭。”
“好久不見。”他的笑燦爛依舊,只是眼底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嗯,好久不見。”她應一聲,低下頭。
他應該知道氣得小竺媽媽生病住院的罪魁禍首是她。對此,她心裏有愧于小竺,也愧對他這個朋友,再無法把身份平行。
“我很抱歉……”
“不怪你,小竺媽媽身體一向不好,聽說前段時間還住在醫院。進去吧。”
他擡腿欲去。
墨月拉住他,很快又松開,嗫嚅道:“阿旭,我還是不進去了,你幫我帶句話,就說:工作上的事,一切聽從總監安排。”把水果籃遞到他手上,轉身走了。
“思雲!”阿旭眼中閃過疑惑,聲音裏是濃濃不舍。
墨月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旭,是你來了嗎?”房間裏傳來小竺的聲音,門随即打開。
“怎麽不進來?”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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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為什麽把她擋在外面?”秦昭旭欲追出去的步子停下來,扭頭就問。
“媽不想見她,我也沒辦法。”小竺心虛的低下頭。
“是嗎?”秦昭旭冷冷道:“我看不是沒辦法,是你願不願意的事。你還真是假戲真做了,別以為我真不知道你跟爸爸的那些詭計。”
小竺震驚的擡起眼眸:“昭旭,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自己清楚。別再傷害思雲,否則,別怪我六親不認!”
“小竺,誰來了?”楊麗在房間裏問。
“我對你很失望!”阿旭咬字很重,瞥她一眼,走進病房:“阿姨,好點了嗎?”
“昭旭來了呀,小竺,你看我這點老毛病,沒必要驚動那麽多人知道嘛。”楊麗臉上漾着笑:“今天才聽小竺說你的婚紗攝影公司前段時間開張了?我都沒來得及去湊湊熱鬧。”
“那小打小鬧的生意,上不了臺面,阿姨那麽忙,我也不忍心勞煩您。”
“看你比上次瘦了一圈,攝影公司應該生意不錯,可忙壞了吧?”
“還行,都是一些老朋友捧場,在圈內互相推薦。”秦昭旭微微一笑:“楊阿姨,我給您削個水果吧。”
秦昭旭把洗好的水果,用水果刀細細削幹淨遞給楊麗。
買過來吧?昭旭這孩子還真是有心。”
“阿姨這麽誇我,我可就慚愧了。這是思雲買來的,她在門外站了很長時間。”阿旭想起墨月孤伶伶站在走廊上等了那麽久,心裏一陣不痛快。
“咦?小竺不是說……”
話未說完,小竺已經打斷她:“媽剛才跟我說工作上的事。所以我說讓她先走,一會再去找她,沒想到她還會在外面等。”
阿旭視線若有所思的掃過去,小竺躲閃他的目光。
“對了,思雲讓我轉告阿姨您,說工作上的事情,一切聽從您的安排。”阿旭從果籃裏拿出一個水果把玩,漫不經心的道。“思雲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忍不住多句嘴。阿姨,思雲她一向知輕重,懂進退。如果不是違逆了她的原則,她不會做出出格的事來。雖然因為工作她頂撞了您,但您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計較了,也別為難她了,您看行麽?”
“昭旭,你……”小竺猛使眼色,昭旭理也不理。
楊麗聽了秦昭旭的一翻話,怔了幾秒,心裏明白他不單單是來探病的,語氣中大有打抱不平的氣焰。但礙于他是小竺的義兄,遂壓下怒火忍了下來。随即笑道:“因為工作上的事而忤逆上司,這出不出格先不說了。我向來公私分明,不至于拿工作跟員工置氣?退一萬步講,她是小竺的朋友,都是孩子性情,事情過了就過了,只要工作做好了,我怎麽可能還會為難她呢?”
只要工作做好了?如果人有心挑剔,那工作就永遠也做不好。阿旭知道楊麗在跟他耍太極,突覺心裏沉悶,丢下手上的水果站起來,懶懶一笑說:“阿姨,這樣我就放心了。您好好養身體,工作上的事別太操心。今天有個老朋友生日,我得去一趟,就不打擾了,下次再來看你。”
“好,去吧。玩得開心點。”
見秦昭旭已經走遠。小竺這才坐在楊麗身邊。
“媽——”小竺拉長了聲音撒嬌,“您別生氣啊。不知道思雲又跟阿旭說了什麽,讓他這麽不開心。阿旭從來不會這麽沒禮貌的。”
“沒事,阿旭這孩子雖然說話直接,但心眼不壞。媽不會生氣的。但這個莫思雲你了解她嗎?”楊麗皺眉,心裏很不高興。
“我跟她三年的友誼了,說到了解,還真是沒了解透呢。”小竺笑道:“不過,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們這樣挺好的。”
“現在人心複雜,你就不怕她是利用你?”楊麗嘆氣:“你呀,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總有一天會吃虧的。莫思雲讓旭捎話給我,看來是想借昭旭幹涉這件事。”
“不會的。”小竺坐在病床上,臉依着楊麗的胸口,軟軟道:“媽媽,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永遠是個孩子,你一定要永遠守護着我,別再離開啊。”
楊麗臉上顯露哀傷之色:“傻丫頭,媽找你都找了二十多年,怎麽可能會舍得再離開你。”
“對了,剛才昭旭說思雲願意聽從您的安排?那是說答應了?”小竺忽然說。
楊麗淡淡點頭:“小竺,雖然我不喜歡這個莫思雲,但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呀,這樣做總歸是對不住人家的。”
“媽,我不是說了嗎?我這是為她好,也是為元仕好。如果事情成功,她名利雙收。如果事情敗露,她也損失不了什麽。再說不會失敗的,我對她有信心!她需要這樣的成功。”小竺眼中閃過一抹算計的精光。
楊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喃喃道:“這事可不能讓你爸爸知道,他一定不會同意的。對了,她家裏還有哪些人?”
“沒有家人了,聽她說父母早就去世了。”
“哦。”楊麗沉吟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雷默集團大廳,一個人影氣沖沖闖了進去,保安員趕緊沖上前攔住他。
“先生,請出示您的工作證件。”
“我是你們董事長古尚雲的朋友?你還要攔着嗎?”朱明劍眉一皺,被人拒之門外而惱怒。
“您有預約嗎?”保安員問完話,示意總臺查預約記錄。總臺搖搖頭。
朱明二話不說,繞過保安就往裏面走。
“對不起,除非您有證據證明您是董事長的朋友,否則我幫不到你。”保安員再次攔住他,反複強調這一句。“這是我們公司規定,任何閑雜人等,不準踏入雷默一步!”
“你是不是理解能力有問題?我是你們董事長的朋友!朋友怎麽叫閑雜人等,請讓開!”
“很抱謙,我不能讓你進去!請走吧。”保安員依然不放。
“怎麽回事?”木信聞聲走了過來。
“木信特助,你好。這個人自稱是董事長的朋友,但他沒有預約,也沒有證據證明身份。所以……”
木信打量了朱明一眼,淡淡道:“去忙吧,這事交給我。”
“是!”
“朱明是吧?”木信直視他,面無表情,“董事長正在開會,你是坐在這等,還是下次再見?”
“我今天必須見到他!”朱明很驚訝,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木信手掌往會客室伸了伸,做個請的姿勢:“那好,請去會客室坐等一會,董事長開完會我帶你去見他。”
朱明翻個白眼,氣咻咻的進去了。
木信進入電梯,直上辦公樓最高層。
走到董事長辦公室,一看辦公室裏的光景,趕緊識趣的止步。門半開着,男人坐在辦公桌前,女孩則從背後趴在男人肩上,嘟着嘴撒嬌:“尚雲哥,你就答應我吧,人家都求你半天了。”
男人很是頭疼,放下手中的筆,耐着性子道:“子玥,改天行不行?尚雲哥哪次不是有求必應,但今晚真沒時間,約了客戶談事情。”
“可那部電影今天首映啊?以後再看就沒意義了。而且人家看剩我不喜歡!”龍子玥刁蠻任性慣了,哪裏肯依。
古尚雲揉揉眉心,閉着眼睛暗嘆一口氣:“算我怕你了,好吧,到時間你提醒我,我怕我一忙會忘了這事。”
“知道知道!我就知道尚雲哥對我最好了。”龍子玥跳起來,喜出望外:“晚上7點我來公司樓下等你哦。”
木信這才輕咳一聲,敲了敲門。
“進來。”
龍子玥見木信進來,嘻嘻一笑打招呼:“木信。”
都是熟人了,在法國早就認識的。木信像以往一樣,扯出一個極淡地微笑,點點頭。
“那我不打擾你們工作了,尚雲哥,木信再見!”龍子玥歡喜地離開。
古尚雲起身,整了整着裝,問道:“怎麽了?”
“總經理,朱明來了,在樓下。要不要見他?”
“朱明?”古尚雲沉吟一會,揮揮手:“讓他進來吧。”
“好的!”木信并沒有走,看了古尚雲一眼,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古尚雲就猜到他有事要當面說,否則,根本不必特地為了朱明的事上來請示他。
“總經理,你真打算跟景程合作嗎?”景程沉寂十年了,突然崛起,來勢洶湧。不得不讓人生疑。
“這是一個鏟除異己的好機會,不是嗎?”古尚雲眯細眼眸,眺望遠方。站在大廈的最高處,整個城市盡收眼底,大有君臨天下的氣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C市陰睛都在他一念間。
“景程目的沒那麽簡單。一将功成萬骨枯,我擔心景程利用雷默操戈上陣,到時吞并了元仕實力翻倍了再來對付雷默,後果不堪設想。我覺得像目前這樣三足鼎立倒能一保太平。”
“木信,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但你所說的一保太平絕對不會長久,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三虎。争鋒吞并的局面遲早會出現的。”
“除了與景程聯手,就沒有更好的辦法嗎?”木信有些洩氣。
“你真以為我要跟景程聯手?他能假道伐虢,我就可以反間計。”古尚雲不屑一笑。見木信疑惑不解,便向木信招招手,待木信靠近,才耳語一番。
木信聞之,不住點頭,恍然大悟,心生崇拜。
“現在明白我為什麽讓你調查景程前任董事長的資料了?”
“總經理,我明白了,今晚那事,我現在就去按排。”木信心中嘆服。
古尚雲點點頭。
朱明被人領上來,他黑着臉站在古尚雲面前。
“坐!”古尚雲示意朱明坐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自己則身形端正繼續批審文件。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來閑聊的!”朱明站着沒動,開門見山,面色愠怒。
“當然。”古尚雲把文件合起來,筆蓋好:“我也不會自作多情以為你真是來看老朋友的。那麽,有話直說吧。”
“我就想問你到底想怎麽樣?墨月欠你什麽了?你到底把她怎麽了?”他冷硬憤懑的态度,像是随時會暴發。
古尚雲答非所問的說:“十年不見,你比當年多了點男人味。”
“為什麽不回答我?”朱明雙目怒視,對他的好整以瑕的樣子更加生氣。“你收購祖宅,是不是就為了用來威脅她?古尚雲,你太過份了!你們古家就沒一個好人!”
古尚雲眯着墨眸,清湛的目光裏隐含危險,如幽潭深不可測:“朱明,看在朱教授朱阿姨當年傾力幫助我們的份上,今天我不計較你今天的态度和措辭。但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一個外人介入!請注意自己的身份!”
“好一個家事!可笑之極!”朱明咬緊牙關,控制沖上去揍他的欲望,冷聲道:“你如果把她當成家人,又怎會抛下她去獨享榮華富貴。如果把她當成家人,又怎會逼着她更名改姓,讓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孩子背井離鄉颠沛流離十年?如果把她當成家人,又怎麽會逼她簽下一紙帶着侮辱的契約,又怎麽會有家難歸?古尚雲,你說她哪一點對不住你們古家,老老少少趕盡殺絕,逼着她走入絕境!她事事為你着想,你們古家卻恩将仇報。你在墨家五年,她全家上下對你仁盡義至,現在你竟然恃強淩弱,憑着兩個臭錢拍下祖宅威脅她,你簡直泯滅人性!”
古尚雲沉着臉,不發一言。心裏震驚,表面卻風平浪靜。眼底顏色漸漸變深,聽朱明一字一句如鐵釘一樣錘進心髒裏,冰冷而徹疼。
過往的種種崩裂開來,強忍的記憶也突如其來。本不再計較的恨,再度侵襲他的理智,他“嘩”的站起來,滑輪皮椅在他身後滑了一米多遠:“夠了!你所說的不過是她自作自受,她如果不簽字,誰也逼不了她,如果她不是為了錢,又怎會受那樣的磨難?又怎麽有今天的下場……”
朱明氣到極點,男兒血性沸騰,握拳就照古尚雲門面打過去。
古尚雲想不到他會動手,被結結實實打在臉上。鼻孔立時流出殷殷鮮血。
回過神,也是身手矯健回過去一拳,十年的堅持煅煉,加上木信和阿閑教給他的防身術,朱明當然不是對手,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上。
要不是古尚雲留了力道,只怕朱明牙都要掉幾顆。朱明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又揮過來一拳,被古尚雲格擋住,重重往後一推。朱明退了幾步,帶倒一把椅子。
“如果你今天是來打架的,那麽你可以走了。你從來不是我的對手。”古尚雲從辦公桌上抽出紙巾,抹了一把鼻血,扔進紙簍。
“古尚雲,打不過你我也跟你拼了。”朱明再度沖上來,抱住古尚雲的腰身,想把他往地上摔。古尚雲伸腿拌住他的腳,手臂稍一用力,朱明便倒地,連帶着古尚雲也一齊摔倒。
朱明自知不是他的對手,被古尚雲摁在地上,掙也掙不開。只能咆嘯憤罵:“古尚雲,你這個混蛋!墨家淪落到那麽慘,墨月寧願抵押了祖宅都沒要你們古家的臭錢。她不是裝清高,是顧及你的感受!不想讓你覺得被賣了!你憑什麽說她是為了錢!憑什麽這麽欺負她?天下任何人可以這樣誤解她,唯獨你沒資格。現在你錦衣玉食了,她得到了什麽?她孤苦伶仃十年來有家難歸,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你怎麽不去問問你父親,問他當初做了什麽?你為什麽總來招惹她,墨月就不該認識你,墨家就不該收留你這白眼狼!”
“你說什麽……”古尚雲胸口像被人插上了冰冷的匕首,突然就失去了所有力量,朱明的咆嘯在他耳邊嗡嗡作響,他像石化了一樣無法動彈。
朱明趁機翻身把他壓在地板上,狠狠一拳招呼過去,古尚雲嘴角流出血來,他不反擊,也不掙紮,耳朵裏都是朱明的聲音。
朱明再次揚起手來,突然被人捉住手臂,硬生生往後一扭,就聽骨骼悶響了一聲,朱明差點痛暈過去。
“阿閑,住手!”古尚雲咬牙爬起來。
“總經理,他敢這樣對你!讓我教訓教訓他!”阿閑面露寒氣,
“放了他!”古尚雲踉跄坐在椅子上,也不看他們。
阿閑這才不情不願的松開朱明,“還不快走!”
朱明臉上挂了彩,抹了抹臉上的血跡,瞪了古尚雲一眼,整整衣衫,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