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之前的氣氛太過溫馨輕松,讓溫晚一下子就忘記了下班時候發生的不愉快,一直到現在,容池忽然就又提了出來。過去的記憶實在是不怎麽愉快,如果可以,溫晚并不想提起,但……她仰頭,容池那雙鳳眼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既不催也不生氣,只是這麽平靜地看着她而已,可溫晚就是沒來由地感覺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揪着容池衣襟的手頓了頓,嘆氣:“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而已。”
“說吧,”容池笑,伸手揉了揉溫晚蓬松的短發,“你的事,再狗血我也聽得下去。”
“……你還記得我同學聚會那天遇到的那個女生麽?”溫晚停頓了一下,見容池點頭,才又繼續說了下去,“她叫程菲妍,今天那個人叫沈豫,他們……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
容池敏感地注意到了她話裏的“曾經”那兩字,卻也只是點點頭,并沒有打斷溫晚的話。
“程菲妍是我的室友,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太擅長交際,但是畢竟是一個寝室,她總是等着我一起上課、吃飯,再加上她的性格本來就讨人喜歡,慢慢地我們就成了閨蜜。”溫晚閉着眼睛靠在容池的懷裏,語氣有些低落,“我和沈豫是因為在圖書館搶同一本偵探小說認識的。”
原本淡定的容池一下子皺起了眉——這個相識的過程實在是太狗血了一點,狗血到……讓他覺得危險。
溫晚似乎已經沉浸到了自己的回憶裏,并沒有發現容池的異常,仍然在繼續講着自己大學時代的故事:“再然後,他們兩個人就因為我的關系認識了,大概又過了一年左右吧,他們就在一起了。那時候我覺得大概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每天看着他們在我面前秀恩愛,我都覺得好溫馨。後來漸漸地我發現小妍似乎不像以前那麽黏我了,我只以為是她因為戀愛了所以要把時間多放些在二人世界上,就沒有在意。也就是那個時候起,我覺得周圍的同學好像和我越來越疏遠,但……你也知道,我本來就和他們不太熟,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一直到有一天無意中聽見她們說……”
“她們說你第三者插足?”趁着溫晚話裏的停頓,容池“善解人意”地問。
“差不多吧……”溫晚咬了咬唇,往他懷裏又貼得更緊了些,“她們說……是程菲妍親口說的,說我明知道沈豫是她的男朋友,還和他舉止親密,不知道懷的是什麽心思,她很擔心,卻又不敢直說。”
“不想說就別說了吧。”容池嘆氣,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溫晚的臉,開始後悔起自己今天的“逼供”來。溫晚不是一個會主動的人,但同樣的,她也不是一個懂得拒絕的人。她雖然不會主動去和誰親近,但只要有誰關心她,她都會暗暗地記在心裏,把那個人當成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因為從小沒有家人的緣故,對于朋友遠比一般人更加在意,這件事一定傷她很深吧?更何況,很明顯這件事還有後續。
“算了,說都說了,就讓我說完吧。”溫晚搖了搖頭,伸手抱住容池的腰,其實,現在想起來,還是難過的,但有些事在心裏憋得久了,說出來或許也是個不錯的發洩途徑,尤其是……對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我已經沒有家人了,僅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每一個……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從沒想過在她眼裏自己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的。其實,如果她覺得我和沈豫的來往太過密切,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呢?為什麽要說‘不知道懷的是什麽心思’這樣的話呢?”
“那時候已經是大四快要畢業了,大概是沈豫那裏也聽到了風聲吧,他們吵了起來,然後沈豫突然就說……他喜歡的人是、是……”
“是你吧。”一句問句,容池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沒有半點遲疑。溫晚的身體僵了一下,慢慢點頭:“自從沈豫說出那句話之後,維持了好久的平靜好像一下子就全都崩潰了,程菲妍搬出了寝室,每次見到我就挑刺嘲諷,沈豫也幾次找來,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們,索性就趁着畢業……徹底斷了消息。”
“容池,你說,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是不是我真的太沒有分寸,太……”
“晚晚,你沒做錯。”容池伸手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拍着她的背,語氣輕柔得近乎誘哄,“不要難過,我在呢……”
“容池,我真的……很難過,很難過啊……”溫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原本還是很平靜的,可一聽到容池這樣溫柔地說着“我在呢”、一感覺到他溫暖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背後,鼻子忽然間就酸了起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明明說好,會一直陪着對方的,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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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錯,晚晚,你很好,真的很好。”容池擁着溫晚,感覺到胸口的濕意一點一點滲透自己的毛衣,略微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撩開了溫晚的劉海,然後低頭,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額頭,“不要怕,我在呢,一直都會在的。”
溫晚在他的唇落下的那一瞬間微微瑟縮了一下,卻終于是慢慢地鎮定了下來。容池是個溫柔的人,這,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這個吻裏,有着太多的溫柔和包容,即使是在現在這樣混亂又糟糕的心情之下,也讓她一下子就失了神,然後慢慢地,有一股暖意一點一點地從心底湧起,然後慢慢地散布到了四肢百骸。
“容池,謝……唔……”一句“謝謝”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盡數堵了回去。容池的吻順理成章地從額頭一點點移到了嘴唇,溫晚整個人頓時一僵,卻在同時忽然發現這人被自己按在手下的肌肉也是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緊繃僵硬,有些難以置信地張了嘴,還沒等說出話來,這人就已經得寸進尺地頂開自己的牙關把舌頭探了進來。
坦白說,這個吻其實算不上多麽成功,因為無論是溫晚還是容池,動作都青澀至極,甚至還帶着些緊張和僵硬,但就是這樣的小心翼翼,卻讓溫晚原本還有些抗拒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了下來,閉上眼,放松了身體,任由眼前這個男人青澀卻強勢地在自己口中攻城略地。
“晚晚,像這種用情不專、玩弄人感情的,還有一個背後惡意中傷的,以後我們離他們遠點,不要再和他們來往了,嗯?”有些戀戀不舍地放開溫晚,容池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笑着低頭看溫晚。
“誰和你是我們啊!”溫晚的臉一下子燒得通紅,扭過頭不看他,語氣別扭至極,還帶了點剛剛哭過的鼻音。
容池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難得好脾氣地沒有再多說什麽去逗她,只是直直地看着溫晚,一臉的笑意。溫晚被他笑得越發惱怒,終于是忍無可忍,哼了一聲之後就掙紮着要從他的腿上跳下來,被容池眼明手快地一把按住,又拉了回來:“好了,說出來之後,就不要再去想它了。”容池正了正臉色,給她順毛,“你現在有沐風,有莫瑜,還有我呢……我總會陪着你的。”
溫晚抿唇,擡頭看了眼神色溫柔的容池,然後很快又低下了頭去,沉默不語。
容池微微皺眉,墨色一點一點爬上了他的眼底,眸子裏一片深沉,似乎是有什麽在那雙鳳眼裏慢慢地積聚着,卻忽然聽見溫晚再次開了口。
聲音很輕,但容池還是聽清楚了。
“真的……不會再走嗎?”她說。
“不會的,我會一直都在。”眼底的陰霾似乎是遇上了陽光,一下子全部消融散盡,容池忽然間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溫晚的臉,“你看,人嫉妒起來是很怕的,為了防止我也變得很可怕,那沈什麽的以後我們都不要理他了,你說對不對?”
“你現在也已經很可怕了。”溫晚小聲嘀咕,然後看着容池投過來的視線,聲音一下子更低了下去,無比明智地轉了話題,“幹嘛?你也想散布點謠言八卦?”
“那也太惡毒了,”容池挑眉,“如果是我,大概也就是順手黑了他的電腦順便幫他把各種賬號的密碼改一改吧,我姐說,做人不要總是那麽斤斤計較,要懂得寬容。”
“……其實,你不是容姐家親生的吧?”溫晚扶額,有些想不明白這人腹黑的性子到底是怎麽養出來的。這哪裏寬容了?黑電腦改密碼什麽的實際損失應該還在造謠中傷之上吧?
容池笑,伸手揉亂了她一頭蓬松的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