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歲的高中生

第9章

周末我跟華聰飛都穿打扮的比較正式，我略有些緊張地進了那家餐廳，緊跟在華聰飛身後。

“裏面那間包房就是了。”華聰飛側過身指給我看。

十五年後的高中同學會，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李遠濤會來嗎？”我忽然有些害怕，如果他沒有來怎麽辦？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拍拍我的肩膀，“沒有關系的，以後還會有很多次聚會。”

我深吸口氣，跟着他進了包間。一張張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臉呈現在眼前，我驚訝地站在原地，一種穿越感更加強烈了。

“快看！班長跟體委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了一聲，我循着聲音看去，是團支書，他的變化并不太大，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大家都圍上來跟我打招呼，我一一看過去，有的能認出，有的根本就像陌生人。

“班長你一點變化也沒有嘛。”一個胖胖的帶眼鏡的男人拍拍我的肩膀道。

我打量他半天，也沒能認出他來，他似乎是看出我的尴尬，立刻介紹：“我是以前坐你後排的李子啊！你以前背不出課文，可都是我在你身後幫你提醒的。”

“李子？！”他這麽一說，我立刻就認出了他，“不是吧你？你是發了什麽橫財把自己喂成這樣的！以前的你可是瘦的跟竹竿一樣呢！”

其他人聽了我的話，都哈哈大笑起來。

跟每個人都打過招呼，當來到一個長得比李子還胖的女人面前，我又有些不敢認了。

“班長你還記得我嗎？”她笑着問我，眼睛一眯，就只剩下一條縫。

我摸了摸腦袋，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那什麽，我前幾天腦袋被足球砸到了，還沒有恢複……”

“就知道你猜不出來，”她打斷我的話，“我是葉小眉啦。”

“……”我的嘴巴張成了“O”型，一種被雷擊中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過如果讓你看我女兒的照片你大概就會認出我了吧？我女兒跟我長得很像呢。”她把手機遞到我眼前，上面的照片是個超級可愛的小女孩，眉眼都和我印象中的十五年前的葉小眉極其相似。

“真、真的是葉小眉！”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咳咳，”華聰飛在我身後清了清嗓子，湊到我耳邊低語，“現在知道我才是績優股了吧？”

我還處在震驚中，所以沒有理他，直到把所有人都重新認識了一遍，也沒出現李遠濤的身影。我有些垂頭喪氣地坐在座位上，一口接一口地喝飲料。華聰飛看出我的失落，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也許有事要忙吧，可能下次聚會他就會出現了。”

“就只有他忙嗎？好歹也是十五年前的同學聚會，好多人都請了假來的，他這麽做也太不給面子了。”我有些忿忿地說。

“你這種怨夫一樣的口氣很叫我吃醋啊，”他嘆口氣，“想當初我跟你交往的時候，還因為你對他太好吵過架呢。”

“你才怨夫呢！”我把他的頭拍開，“我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正是因為你心情不好，才不能讓你一個人悶在那裏啊，這可是十五年前的同學會，少了李遠濤一個，卻還有很多值得珍惜的朋友啊。”華聰飛掰過我的臉，“你昨天也說過，你明白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了吧？”

“我只是想見一見李遠濤而已。”我執拗地說。

“那麽……我們趁放假就去找找看吧？”華聰飛忽然說。

我愣了下，擡頭看他：“去找他？”

“對啊，他不來，我們就去找他吧，你還記得他以前的家在哪裏吧？我們就從那裏找起好了。”華聰飛一臉的認真，“雖然他大學去了外地，之後也聽說他沒有回家，不過那裏應該會有認識他的人或許會知道他的消息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發現我有些發呆，疑惑地問我：“怎麽了？”

“你肯為了我的任性，做到這種地步嗎？”

他溫和地笑：“才這種程度，就把你感動了嗎？”

“才沒有！”我習慣性地否認，過了半晌又加了一句，“即使有，我也不會向你承認的！”

他“噗嗤”一聲輕笑起來，在桌子底下抓緊了我的手。

最終我也沒能見到李遠濤，雖然很是遺憾，但能跟這麽多認識的人見面，我還是很高興，于是立刻做了決定，第二天去看爺爺。

“你真的要去？”華聰飛一付緊張兮兮的表情看着我。

我堅定地點點頭：“對啊，爺爺對我那麽好，當然要去看看他。你這麽緊張幹嘛？是不是爺爺不喜歡你？”

“那倒不是，就是……算了，反正到時我在你身邊，估計不會發生什麽事情的。”他似是自言自語地說。

我沒在意他這些奇怪的言行，直到第二天，他開車帶我到了墓地，我站在爺爺的墓碑前，完全傻在了那裏。

“其實，在你高考前不久，你爺爺就生病去世了。你因為這件事，消沉了好久……”華聰飛低聲在我耳邊說，我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直到他把我摟進懷裏，拍着我後背說，“想哭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點。”

我想說我才不會哭，可是眼淚已經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平靜下來，矮下身去，伸手撫過爺爺的照片。

“爺爺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少勳，我向您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做出讓他這麽傷心的事情，即便是最後老去，也要撐到他停止呼吸的最後一刻。”華聰飛對着石碑說。

我的手指顫了顫，一個畫面從我眼前閃過。我站直身體，抓住他的胳膊：“你再說一遍！快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華聰飛被我吓一跳，老實照我的話做：“我……爺爺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少勳，我向您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做出讓他這麽傷心的事情，即便是最後老去，也要撐到他……”

閃過的畫面越來越清晰，那是在一場淅瀝的小雨中，我還是高中的那個少年，華聰飛也還是那個小痞子，他站在我旁邊拉住我的手，對着爺爺的墓碑說着同樣的話。

又一個畫面閃過，那是大學的我跟華聰飛，他把我堵在牆角狠狠地吻住……

大學畢業，我搬着一個大箱子，華聰飛站在我們租住的房門口接過我的箱子，最後把我抱起來搬進了屋子……

我跪在地上，老爸的臉氣得通紅，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朝我扔了過來，我的額角立刻血紅一片，老媽哭着跑過來抱住我……

我二十九歲的生日，華聰飛把房産證遞給我，上面寫着我倆的名字，我狠狠摟住他的脖子，熱淚盈眶……

我受到學生的邀請，去操場看一場學生的足球賽，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扭頭，正笑着回那人的話，後腦忽然一痛，世界一下子黑了……

“少勳？少勳？”華聰飛用手在我眼前比劃，“少勳你怎麽了？”

我深深吐出一口氣，對他笑笑：“忽然想到上個月打的賭是我輸了，啧，今晚就讓你為所欲為一次吧。”

“少……少勳你……？”華聰飛抓住我的肩膀，“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我把他的手從肩上拿下來握在手中：“雖然我真的希望我是穿越來的，期待有一天能穿越回去重新活一遍，但是很遺憾，看來我真的只是失憶而已，剛才我已經把所有的事都想起來了。”

“所有的事？怎麽忽然就想起來了？有沒有覺得頭不舒服什麽的？”華聰飛沒有松口氣，反而更加緊張了，“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

“好。”

我們來到上次那家醫院，正好又是那個看韓劇的醫生。

“看來是沒有什麽問題了，恭喜你恢複記憶。”醫生看了檢查報告說。

我們謝過他，開車回家。

“可是，為什麽少勳你失憶會只記得十五年前？”華聰飛依然有些不解。

我想了想，猜測道：“大概，是跟我受傷前一晚做的夢有關吧？”

“是什麽夢？”

“我夢到了十五年前，我被籃球砸暈那次，你記得吧？”

“當然記得，那次還是我送你去的醫務室呢。”

“可能是因為夢到那個，所以醒了就只記得那之前了。”

“是這樣嗎？”他有些懷疑地歪了歪頭。

“誰知道呢？也或許，是想再重新愛上你一次也說不定。”

“這個解釋我喜歡。”

“臭|美。”我推了下他靠近的頭，“對了，不要告訴陳綱跟趙博文他們我恢複了，我想到整治他們的方法了！”

華聰飛一副被打敗了的表情，一埋頭靠在我肩上：“又來了……”

我倆臉貼臉彼此依靠了一會兒，我低聲說：“聰飛，永遠不要離開我。如果我忘了……”

手被緊緊握住，他接過我的話：“如果你忘了什麽，你也還是你，我也還是你的。”

☆、後記

本來想擴成長篇，結果我果然還是太心急了，所以很多段子沒有用上……好久沒寫過後記了都不知道說些啥了，就随便湊下字數好了！【你揍凱！！

關于主角失憶後只記得十五年前，是因為主角失憶的前一晚做的一個夢，文中已經解釋，主角夢到與小攻産生情感變化的那個事件，醒來就以為還在那個時間點。

因為不知道失憶會不會連以前學過的知識都忘記，所以借用了三個段子，即主角錯用的PPT和父母的突然到訪，以及漫長的假期，來避開主角看到西班牙語會發現他認得西班牙語，從而會發現自己不是穿越的。

如果希望本文是穿越的那實在抱歉了=V=因為本文主旨是回憶，噗……

最後容我文藝一下，咳咳：謹以此文紀念我們回不去的曾經，尋不到的舊友，追不回的青春，以及，努力奮鬥的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