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論才
“寧公子，您的面。”面老板端着兩碗面，笑臉盈盈，點頭哈腰的将面放到了桌子上。
寧季之猛地瞪向了老板：“誰告訴你我姓寧的！”
“啊？”老板雙腿打顫，一臉的錯愕。
慕青鳳看着寧季之的模樣，眼中盡是笑意：“你人緣不錯啊，賣面的都認識你，快些吃吧，時辰不早了。”
寧季之斜眼瞟了一眼開動吃面的慕青鳳，見慕青鳳似乎不知道寧季之的臭名，當下轉過臉，沖着老板露出了八顆潔白的牙齒：“我們是好朋友，去忙去吧。”
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最後在寧季之純潔的笑容中，爬起來，躲到了一邊。
慕青鳳仿若不知，低頭吃面。吃飽喝足，擡起頭的時候，寧季之面前已經空了兩個碗，正在摸着肚子，靜靜的看着慕青鳳。
慕青鳳掏出了碎銀子，放在桌子上，豪氣的道：“吃了一頓面，咱們也算是朋友了。朋友有難，八方支援。日後你要是有難，就來找我，我雖說是地位最為低下的，但是，能出力就出力，能出錢我就出錢。”
寧季之睫毛一顫，看着慕青鳳放在桌子上的銀子，咕哝道：“小小宮女，大言不慚。”
“季之，今天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你玩夠了，也早日回家休息。”慕青鳳說着，便轉身離開。
“等等。”寧季之一把拉住了慕青鳳的袖子。
慕青鳳轉頭，不明所以的看着寧季之。
寧季之對上了慕青鳳的眼神，而後又撇開，別扭的道：“今日這頓飯，你請，改為，我請。我要到哪裏，尋，尋。”寧季之抿抿唇，終究是脫口而出，“尋你。”
慕青鳳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尋到了浣衣局的歡喜，便能聯系上我。”
寧季之聞言，松開了手，目送慕青鳳消失在了人群中。他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只知道，有些人，出現在了視野一次，便想讓她出現第二次。寧家的下人尋到了寧季之後，寧季之便在寧家下人驚愕的眼神中，回了寧府。
暗處的慕青鳳看着寧季之離開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瞬子中，凝出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有些迷茫的神色。她只想找個捏泥人的小攤兒，傳出她的消息，不曾想竟然遇上了寧季之。
“但願你永遠都不要去打聽一個叫做歡喜的人。”說罷便轉身，去了一家成衣坊，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身穿素服的小公子。
慕青鳳單手背後，朝着京城最大的酒肆玲珑坊而去。
玲珑坊的玲珑醉，聞名天下，有金難求。每年元月十五，玲珑坊便會舉辦煮酒論才的燈會，送出十瓶玲珑醉。而這如何論才相送，從不公布。只有真正參與的人才知道中間過程。
慕青鳳好奇了很久，奈何從無緣進去過。
說來奇怪，每年玲珑坊會拿出十瓶醉玲珑，作為彩頭，但是，每年都無法全部贈送出去。每年十五晚子時剛到，玲珑坊就會貼出告示，告知今年還剩多少醉玲珑沒有送出去。
每當這個時候，便有無數的文人學士感到面上無光，憤憤難忍，認為玲珑坊拿出了‘論才’的名號送玲珑醉，卻送不出，是在嘲笑天下文人學士欺世盜名。因此，還有文人聚集到玲珑坊門口鬧過事。
聽聞當時，玲珑坊的人，指着每年都會挂在門口的花燈，對着聚衆鬧事的文人們道：“各位想要一探玲珑坊如何論才送酒，只需解了那挂在最高處的十盞花燈中的一盞燈謎，便可，燈謎是進門的門票。”
然，玲珑坊門口挂在最高處花燈，不是什麽人都能取下的。其一，需要至高輕功，因為玲珑坊依水而建，門口過街，便是一片湖泊，那湖泊中間挂着的，便是十盞花燈。
其二，需銀兩，取下了花燈，需要交上十萬兩銀子，才有猜燈謎的機會，猜對了，十萬兩奉還，将之請進門，猜不對，十萬兩歸玲珑坊，謎底歸猜題人。
光光這兩個條件，便将天下諸多寒門學士拒之門外，惹得天下寒門出言抨擊諷刺。
然，玲珑坊的人又說話了：“寒門學士，交不出十萬兩，玲珑坊替交。但是必須要先與玲珑坊簽訂賣身死契。猜出了字謎，賣身契奉還，請入坊內，猜不出字謎，便賣身入玲珑坊，世代為玲珑坊奴。”
此言一出，自然有，又有骨氣又自負才學的寒門學者，上前簽約賣身試一試題。
有人簽了，進去之後，雙手空空的出來了。有人簽了，進去了，提着玲珑醉，一臉佩服贊嘆的出來了，同樣也有人簽了，然後就如那玲珑坊門口主持驗題的人江汝席一樣，永遠的買身給了玲珑坊。
慕青鳳站在不遠處，看着門口那個灰色青衫的少年郎，微微搖頭。江南首才，玲珑坊用一瓶玲珑醉便将其留下了，這玲珑坊攬才的本事，真是又妙又高。
玲珑坊的門口，不似別處人影傳動。這裏除了在門口選燈猜謎欲入玲珑坊的人，沒有閑雜之人。慕青鳳朝着江汝席看過去的第一眼，玲珑坊的人便注意到了慕青鳳。
待慕青鳳走近，便有一個中年書生模樣的人笑着道：“乳臭未幹，也敢來這裏猜燈謎，小公子，還是去街市猜吧，那裏猜對了，還有小禮品相送呢。”
“晚輩不過是來學習觀摩罷了。”慕青鳳淡笑着朝路面普通的花燈下走去。
那中年書生笑着搖搖頭：“倒是一個懂禮的。”
慕青鳳走到了花燈之下，擡頭看着頭等各色花燈，眸中突然溢出了一絲朦胧迷幻之色。恍然間，曾經歡快的笑聲流入了她的耳中，鬥轉星移見，她仿佛看到了一個穿着青衣的女子，拉着心中所愛，在鬧市的花燈下笑着猜燈謎的模樣。
“公子。”突然，有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慕青鳳猛地回身，下意思的一把扣住肩膀上的手，一雙眼睛警惕而又尖銳的盯着來人。
“痛。”那人手腕吃痛，眼眸頓時溢出了淚花。慕青鳳見是位手無寸鐵的姑娘，立馬松開手：“不好意思，在下以為是歹人。”
眼前的姑娘眼角淚花閃現，捧着手腕，連連搖頭：“是我唐突了。”
主子受了委屈，下人立馬跳起腳來。眼前姑娘身邊的小丫鬟，一邊幫自己姑娘揉着手腕，一邊瞪着慕青鳳：“這裏是玲珑坊，怎麽會有逮人出沒，你這人實在無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