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黃毛的碗(2)
第七章:大黃毛的碗 (2)
注自己還多的多。這是連無邪第一次說這麽長的句子,長的讓李耐訝異。
不過,李耐也就在這一次,開始真正的了解連無邪。連無邪的确是一個不喜歡被束縛的人,他是一個怎麽舒服怎麽生活的有趣的人。對陌生人而言,連無邪可能是個高高在上冷漠的,不可靠近的人,但只要和連無邪熟悉了,就會知道,連無邪說話非常的幽默,這種幽默,在連無邪的中年時期展現的尤為明顯,簡直就是一個老頑童。
不過在此之後,李耐因為軍人父親的緣故,放棄了高中的學習生活,參軍去了,當他在軍營裏度過了一個個艱難的夜晚,從珍寶島自衛反擊戰的炮火之中生存下來以後,他都會想起連無邪。這麽幾年之間,他們分離之後,反而成為了朋友。他們之間有了書信的來往,這段時間裏,國家剛剛恢複高考,連無邪在北京大學攻讀金融的時候,連無邪遇到了這一生的摯愛,吳夢。
當時是1979年的初春,對京城來說,有三件新聞。一是連家這個神秘龐大的家族即将移交家主權杖,一是連無邪,招招搖搖的和心愛的女人吳夢私奔,遠走京城,氣得連家老爹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這兩件新聞和連無邪有關,第三件新聞,和李耐有關,待會兒再說。
事實上,就在人人都以為連無邪已經離開京城了,連無邪卻在私下和李耐見了一面。
李耐當時正從部隊裏回來,準備回家探親,他當時首先告訴了連無邪他要回家的消息,連無邪主動和他相約在他家以前的老房子裏。可是,連無邪這小子卻在他回來的這一天已經離開了京城,他罵罵咧咧的一邊罵着連無邪這個臭小子是個混蛋,一邊給自己煮了一碗面條。心想,這荒郊野嶺的,就是半個鬼影子都沒有,早知道就該回城住在自家大宅裏享福去。
連無邪敲開了李耐的家門,李耐當時以為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一看時間,不對啊,這個點應該是睡覺的時間了。李耐心想,連無邪都已經遠走高飛了,難道自己在做夢?
李耐将連無邪請進了屋裏,拿了一只有點掉漆搪瓷杯,掉漆的部分露出了斑點的鏽跡,事實上,多年以後李耐還是特別偏愛搪瓷杯和搪瓷臉盆,那個年代産出的東西,就算是掉了漆,還是很耐用。
連無邪接過了搪瓷杯,坐在了棉布沙發上,這種棉布沙發在那個年代可算是高級奢侈品,只有高級幹部才用得上的東西,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見都見不着這玩意兒,也是說,李耐他那軍區大大官老爹在那兒杵着,這會兒,兩個人只能坐四方板凳兒呢。
李耐說:“你小子,咋沒走呢?跟全世界玩兒金蟬脫殼呢。連家家大業大,你可真舍得。”
連無邪說:“我要是這個時候不走,以後就要被連家縛住一輩子,我可不想這輩子都被綁住了。”
李耐說:“也就只有你才舍得,別的人,真沒有你這樣的魄力。不過也好,你上面還有個大哥,與其留在連家,因為家主之位,鬥得你死我活的,你這樣的不求名不求利,灑脫不羁的人,倒不如和吳夢兩個人一起,想幹嘛幹嘛去。只是,你這招金蟬脫殼,差點把我騙了,我還以為你連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正捉摸着,是不是應該把你抓來打一頓洩憤。”
“知道你現在是了不得的軍官,手下兄弟多,毛zhuxi說過,要文鬥不要武鬥,你應該磨磨嘴皮,在我耳邊唠唠叨叨,把我煩死得了。對了,昨兒我可聽說,要和越南幹仗了。”
李耐的心咯登一下:“你知道了?”
“還記得珍寶島自衛反擊戰那會兒,我背着我爹,給你搖過幾個電話,你都沒接到,我差點沒吓死,心想你可別這樣就挂了,高中那會兒,你還欠着我半塊橡皮沒還給我呢。我今天來找你,就是問你要那半塊橡皮的,趕緊還我一塊新的,然後你要上戰場幹仗就利利索索的去,老子抱着老婆睡大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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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耐噌的一下抓住連無邪的肩膀說:“你大爺,你是希望你大爺我有去無回是吧!”
“別介兒啊,我是怕我這次離了京城,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見一面少一面,再見面指不定是多少年後呢!”連無邪拍拍李耐的手說,“對了,你打仗的時候,別老沖在前面,沖在前面的都是英勇的烈士,至于軍功什麽的讓人家領取,你不差這個。”
“你是在侮辱我你知道嗎?我是一個軍人!”李耐站了起來,撸起袖子。
“X你大爺,老子知道你是個軍人,老子只是不想到時候正抱着老婆做着夢呢,被人通知,這是你的手,那是你的腳,你有本事就完完整整回來,我看着你後腦勺那疤心裏膈應。”
李耐摸着後腦勺,傻笑:“你看,我多命大啊,小時候算命先生說的,我命裏有這麽一個劫,過了就能升官發財。”
“官兒倒是升了,想發財,下半輩子吧,鄧在沿海畫了個圈,要不你現在下個海,經個商,指不定能比連家有錢。”連無邪說。
李耐笑笑,坐在了沙發上,問:“經商倒是好,但估計我家老爹能把我狗腿打斷。對了,認識你二十好幾年,連家究竟是做什麽買賣的,我眯着眼睛瞧,估摸着要富可敵國。”
“什麽買賣?”連無邪忽然不說話了,他看着李耐,忽然又看了一眼李耐左腿旁邊,歪歪斜斜擺在地上的一個漆黑陳舊的有個缺口的破瓷碗,說:“怎麽以前沒見過這玩意兒?不像是你家搬家以前落下的東西,怎麽來?”
“嗨,這玩意兒的确不是我家裏的,剛帶回來,它的故事可長着呢。”李耐摸摸下巴,“你要聽?”
連無邪點點頭。
“不是十年前為了珍寶島打蘇聯嗎?我那會兒腦袋受了傷,條件艱苦着呢,沒人照顧,那些個漁民心眼好,輪番照顧我,當時吧,正住在一老太太家裏養傷。那老太太家裏有條大狗叫大黃毛,因為它渾身都是黑的,就腦袋頂上有一大圈黃色的毛,它天天用這個碗吃飯。大黃毛和我特別親,還幫我叼鞋叼衣服給我穿。後來我傷好了,我就跟大黃毛說,大黃毛啊,我得走了,我要回家去了,以後啊,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你等着我啊。”
“後來呢?”
“後來就是九年後了,我忽然想起來大黃毛,一年前,我給那老太太搖了電話,問了老太太身體怎麽樣,又她大黃毛還在不在,無邪,九年前大黃毛就已經十幾歲了,活到現在,在不在還指不定呢。老太太說,她身體還成,大黃毛也在啊,就是最近吃東西老是吐,大概是老了,不比從前了。”
連無邪問:“那你去看大黃毛了?”
“哎,我倒是因為公事,到了老太太住的鄉裏,搖電話給老太太,說是去她家裏看看,老太太說她要去城裏看她孫子,要是我着急,她就在家裏等着我,她坐下一班車。老太太似乎在和大黃毛說我要來,我在電話裏還聽到了大黃毛的叫聲。老太太說,大黃毛一聽說我要來,可開心了。我說算了,下次再說吧。那次是因為公事,我去的着急,時間不多,還要耽誤老太太的車,心裏過意不去。就這樣,過了一年,前一段時間,我直接到了老太太家門口,滿心歡喜的敲門。從門裏走出來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她問我是誰,我說,我以前打仗受過傷,被這家老太太照顧過。那小妹兒一下子跳了起來,說,是李哥吧,我是九兒。我一愣,九兒是老太太的小女兒,當時還在學走路呢,現在都這麽大了。我問九兒,奶奶呢?九兒告訴我,奶奶生了重病,床都下不了。我問,大黃毛呢?九兒說,死了。什麽時候死的,我當時問這句話的時候,屏住了呼吸。”李耐說到這裏,眼眶微微的濕潤了。
連無邪卻跟着李耐的話,問:“什、麽、時、候?”
李耐微微的閉上了眼睛:“昨天,我終于還是晚了一天。一年前,我本來有機會見上一面的,大黃毛為了等我,等了十年啊,終于老得等不到我了,它去了,永遠的去了。”
“這只碗?”
“老太太臨終前,送給我的,她說,大黃毛很想我,她知道我也很想大黃毛,把這只碗留在身邊,可以做個念想。”李耐說。
連無邪說:“原來是這樣,你TM爺們兒點。吶!這只碗,給我看看吧。”
李耐說:“挺髒的,我給你洗洗去。”
“不,不用。”連無邪從地上撿起了那只破碗,仔仔細細的看着,就像是在看一只已經絕版的稀世珍寶。
後來,李耐才從連無邪的口中得知,連家,究竟是做什麽營生的,盜墓。這是個秘密,除了連家人,和連家人十分親密的人,才會知道這個秘密。或者說,連家人人口衆多,只有連家的嫡系及親友才會知道這個秘密,旁系的很多人,頂多是站在這顆大樹底下,好乘涼罷了。
李耐說到這裏,他已經不再說下去了,他對周怡寶說:“我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想說一個事兒,連家的很多事情,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和盜墓脫不了關系。”
周怡寶問着:“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吧。”
“那只碗究竟是什麽?”周怡寶問道。
“古董呗,能是什麽。”李耐說,“凡是寶貝,都逃不過連家人的法眼,連家的嫡系孩子,從小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連家所有的嫡系孩子?”周怡寶有些遲疑。
“你是在想,連少會不會認古董,對吧?”李耐反問。
“嗯。”周怡寶點頭。
“我不知道你對現在住的這棟小別墅有多了解,但是你看,其實這張茶幾上面的這尊小佛,是非常有來歷的。”李耐說。
“哦?”是古董嗎?周怡寶認認真真的看着這尊小佛,髒兮兮的,渾身都是泥土,連亦琛從來都沒有擦過,就連負責清潔有着小潔癖的王媽,都沒有碰過這個東西,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古董?她是有多孤陋寡聞?
“好了,這尊小佛的歷史,還沒有我得來的那只大黃毛的飯碗來的久,你一定要問我有關于無邪的事情,我想,這只碗,可以說是影響了他這半輩子,所以,我才會将我和這只碗以及我和無邪的對話,這麽詳細的告訴你。你和連少已經和國安部的王部長達成了共識,一起尋找連亦婉,一起對抗隐形TNT,可是,如果我說,要将所有的事情解決的唯一辦法,是先查清楚這只碗的來歷,你會不會去做?”李耐問道。
周怡寶看向李耐,李耐說這句話說的認真誠懇,說實話,李耐比起王部長,要誠懇的多,王部長看起來笑眯眯的其實是個狡猾的老狐貍,但是,如果這麽多的事情,只是因為一直狗飯碗,這不是坑爹嗎?
這個時候,大門開了。
連亦琛和溫顏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連亦琛一看李耐來了,立刻說:“李叔,曲曉亮被毛艾綁走了。”
“胡說,怎麽可能!”李耐可是才聽老王那老小子說,醫院檢查結果出來,毛艾心髒病很嚴重,活不長了。
“我已經給王部長打了電話,他已經開始徹查這件事了,你是來和我們說我二叔的事兒的?”連亦琛問。
李耐點點頭,說:“這事兒可不小,本來呢,我以為你們都在家,才過來的。不過,連少,你二叔的事兒呢,我先和周太說了,我趕着去和老王彙合,回見。”
“成,開車慢着點。”連亦琛關切的說,連家的長輩多,但沒幾個對他好,相反,他倒是覺得,李耐因為曾經是二叔連無邪的老友,對他很是關切。
李耐離開以後。
周怡寶趕緊問:“曲曉亮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連亦琛将曲曉亮的事情說了一遍,他說:“我們現在立刻去一趟湖南吧,先把吳夢嬸子找到才是。”
周怡寶說:“可是這邊的事兒可不少。”
溫顏說:“這樣吧,京城這邊,我來負責,你們先去湖南,我們保持聯系。”
“好,就這麽說定了。”連亦琛拍着溫顏的肩膀。
于是,連亦琛吩咐王媽幫忙簡單的收拾一下行李,溫顏則打電話訂飛機票。
不一會兒,周怡寶坐在沙發上,和連亦琛、溫顏,說起了剛才李耐說過的話。
連亦琛說:“有點玄乎,可是,李叔說這只碗很重要,就一定很重要,他說的很對,連家的很多事情,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和盜墓脫不了關系。他說的更對的是,我很會認古董,這房子裏很多東西,都是古董。十六歲以前,我在和師傅學習武功的同時,我還學習了鑒寶。身為連家的長子嫡孫,這些本事,都不是家裏人教的,而是師傅孫普教的。師傅孫普是個非常博學的人,他的徒弟,琅玡,劉白,我,我們三個除了武功,還學習了一些其他的本領,其中,就有一項獨門絕技,我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獨門絕技,究竟什麽。十六歲那年,我出了家門,一個人出國求學,我一邊辦公司,一邊繼續鑽研鑒寶,我的公司的資金,其實大部分,是靠着我倒賣古董來的。公司做大了,我不再倒賣古董,還開始收藏古董,這麽幾年下來,不知不覺,就有這麽一屋子了。不懂的人,以為只是擺設,這些,其實都是我的心頭好。說到這裏,怡寶,你并不知道我懂這些,你會不會怪我。”
周怡寶笑笑:“我從來沒有問過你懂不懂,又怎麽會怪你呢。對了,你說,那我們究竟是去湖南呢,還是像李叔說的一樣,先從那只碗查起?”知道連亦琛會一門手藝,倒也很好,起碼不會像一些暴發戶買一些假古董充門面,以後手頭緊呢,她就背着連亦琛偷偷賣個啥,哈哈哈。
連亦琛說:“要我說,還是像溫顏所說的,我們去湖南,溫顏留在京城,還可以查一查那只碗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然後我們再會合在一起商量,究竟該怎麽辦。”
“好吧。”周怡寶看了一眼溫顏,說着,“溫顏,你多辛苦些。”
“我倒是沒什麽,只是擔心,你們去湖南,隐形TNT會有什麽舉動。”溫顏說。
周怡寶的心髒,猛的一震。
這個時候,王媽已經收拾好行李了,溫顏說:“我開車送你們。”
連亦琛和周怡寶點點頭。
……。
登上飛機。
頭等艙裏,根本沒有幾個人,連亦琛仔細一看,坐在那裏的人,不正是司馬行?
“司馬大少,包了整個頭等艙?”連亦琛笑着打招呼。
司馬行說:“不,整架飛機,留了幾個座位給你們,算是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周大夫,好啊。”
“你傷還沒好,準備去湖南?”周怡寶問。
“我本來是不想管的,但我想,周大夫,你可是隐形TNT的目标,說不定,跟着你,隐形TNT也就出現了,到那時,我就揪斷他的脖子,報他那一槍之仇。”
“其實,你是在擔心曲曉亮吧。”周怡寶笑眯眯的說。
“沒、才沒有!”司馬行昂着頭說。
周怡寶笑眯眯的,靠在司馬行的耳邊,小聲說:“對了,司馬大少,你有沒有認真的檢查過身邊的保镖,要是被隐形TNT在上機之前就掉了包,我們就誰也去不成湖南了啊。”
“诶……”司馬行忽然警惕的睜大了一下眼睛,很快,他就像是一只老狐貍一樣,微微的靠在椅背上,說:“我說吧,女人就是多疑。”
“啊哈,司馬大少真沒意思,開個小玩笑罷了。”周怡寶捂着嘴巴笑眯眯的說着。
忽然,一只大手從背後抓住了周怡寶的脖子,周怡寶動彈不得,背後,一個聲音說着:“你不是怡寶,說,怡寶在哪裏!”
“不!”周怡寶聲嘶力竭的驚呼,“司馬大少,連亦琛是假的,他是隐形……。”瞬間,她的喉嚨,被卡住了,卡住她喉嚨的人,正式眼前的司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