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茗領着一中的老師和學生走到其中一幢樓大門口,捏着門卡貼住感應器，玻璃門解鎖，小茗推開門讓師生先進去,介紹道：“這裏是活動中心，有一些簡單的組裝室，如果工作累了還可以玩樂高，OM組員如果有需要借用可以在前臺登記。”
高一組學生吃驚地張大嘴：“我們可以自己過來？”
小茗點頭：“可以，不過只有這一幢樓和旁邊的健身中心有權限哦,當然,建議組團過來，周末是不開放的,我們這裏沒有996和007的「福報」。”
小茗讓他們稍等一會兒，走到前臺交流了幾句,随後手臂上挂着二十多卡牙簽紋皮革卡套回來。
“陳老師，這個是ID卡，一人一張，已經塞進卡套了。”小茗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ID卡，“就像剛才我刷卡一樣,這幢樓和健身中心刷卡可以進，對了,忘說一句，中午用餐也是免費的。”
話音未落學生們一陣歡呼,小茗哈哈大笑。
陳妩從小茗手裏接過二十四張ID卡,學生和老師的信息已經錄入，ID卡上印着姓名和頭像。她逐一分發下去,最後一張留在手裏的是她自己的。
陳妩ID卡的頭像是她剛進學校時統一拍的,白色襯衫,黑長發，藍色底是學校統一的格式。
照片裏陳妩神态輕松，微微地笑着。
高二組輔導員是教學物理課的楊夢，楊夢走到陳妩身邊，頗有點驚訝：“研究所給學生的配置夠全的，你看看他們一個個激動的樣子。”
陳妩回頭，學生們仍然禮貌地排着隊伍、沒有大聲喧嘩，但是顯然一個個躍躍欲試，連來時一路上戴着耳機，用連帽衫的帽子遮住眼睛的齊飛涯都在好奇地盯着透明盒子裏的一個模型。
小茗接了一個電話，說了幾句後，她輕咳了一聲。
學生們安靜下來，小茗望向陳妩和楊夢，笑盈盈道：“今天第一個參觀地點是風暴塔，我們出發吧！”
楊夢和學生們都困惑：“風暴塔是什麽？”
聽起來像游樂園的娛樂設施。
陳妩解釋：“風暴塔是研究所的頭腦風暴中心，放着研究所已經公開的草稿、模型、芯片，類似于研究所博物館。”
其中一個學生面露困惑：“那不該是機密的地方嗎？我們也能去嗎？”
小茗搖搖手：“在風暴塔裏目前展出的模型都是已經面世了，而且精密的算法大家也看不到的。”
活動中心到風暴塔的路兩邊有許多綠植，小茗指着道兩邊的兩排樹：“櫻花和桃花，這條路上都是的，如果春天過來的話，這條路上白櫻花瓣飄落特別漂亮。”
楊夢問：“你們老板喜歡這兩種花？”
小茗搖頭，她賣了個關子：“這兩種可不是老板喜歡的，是員工投票投出來的，我們老板喜歡的花都種在他辦公室的樓那邊。”
楊夢“哈？”了一聲，她頗有些不可思議。
理工男，還是芯片研發研究所的老板，竟然有喜歡的花，還會畫畫。
她湊到陳妩身邊，“陳妩，你和周總是同學對吧，他以前有沒有喜歡的……”
陳妩以為楊夢要問周聿的戀情。
楊夢：“……的男生？”
陳妩嗆了一下，連忙搖頭，“沒有的，他很直。”
在楊夢将信将疑的目光下，陳妩無奈地笑：“真的，他有喜歡的女生。”
學生們進入風暴塔一個個跟沒見過世面似的，震驚得張大了嘴。
陳妩不太懂理工科，對計算機芯片更是連一知半解都談不上，但是到了風暴塔，就像是在看歐美科幻大片一樣。
巨大的屏幕透明，水一樣的質地。
陳妩在小茗鼓勵的延伸下，輕輕碰了一下屏幕上的問號，緊接着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了出來：
[請問有什麽我可以幫您的嗎？]
巨大的屏幕後突然浮現4D人影，像是從深水中游上岸一樣。
學生們一片驚呼。
陳妩的眼睛亮亮的，楊夢使勁拍着她的肩膀，疊聲說：“好棒！”
“這只是開胃菜。”
陳妩聞聲轉頭，何倩瑤正笑着走過來，她點了點屏幕，在衆人驚奇的視線中，三塊透明大屏突然一齊暗下，緊接着屏幕後出現了學生的身影。
所有學生震驚地望向齊飛涯，又看着投影處那個和齊飛涯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身影，站着，立體的，正兩手插褲袋，随後投影中的“齊飛涯”側頭，朝着學生的方向，掃了一眼。
“天哪，簡直一模一樣——”
突然，整個大廳暗下，圍繞着學生、老師，出現了更多“人”的身形，就和學生們剛下車一樣，從他們的身邊經過，觸手可及。
陳妩甚至和投影裏的“陳妩”打了個照面。
正從車上下來的“陳妩”，視線掃過她，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在學生欣喜若狂的驚嘆中，投影漸漸消失，重新彙聚成屏幕後的深水裏看不真切的人影。
透明屏幕浮動着水中倒影質感的三個單詞：Are you ready？
“哇——”
所有老師、學生都驚訝得張大了嘴。
黑幕漸次拉開，光芒穿過雙層玻璃窗，大廳恢複往日的寧靜。
齊飛涯的心裏被埋下一顆種子，這不會是他和風暴塔的最後一次見面。
他還要再見一次“他”。
學生們被震撼地說不出話，許久，才有人問出口：“剛才那個算是全息嗎？”
何倩瑤哈哈笑：“完全算不上，這是一個合作項目，你們看到的這個也只是冰山一角。”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楊夢以為研究所會給他們展示的不過是一些模型，誰知道會那麽震撼。
何倩瑤道：“更多的屬于保密階段就不能給大家看了。”
齊飛涯忍不住問：“是不是還有給他們增加聲音？”
何倩瑤聞聲望過去，做出了一個“噓”的動作：“敬請期待吧。”
學生們又是一陣低呼。
風暴塔說是Calligraphy研究所的博物館絲毫不為過。
二層就是研究所目前研發的芯片展示。
何倩瑤指着其中一片介紹道：“看這一片，猜一猜每年帶給研究所的收入是多少。”
她提醒學生道：“新聞有專訪過哦。”
“一片售價60美元，一年供給國産手機大約一千萬臺，所以一年是6億美元。”
齊飛涯很熟悉芯片，兩眼發光。
何倩瑤見又是這位同學，忍不住笑：“答對了。”
話音一落，全體學生都震驚地望向何倩瑤，僅僅這一小片，都能帶來那麽大的收入？那整個研究所到底有多少資産。
陳妩從沒想過周聿的研究所會那麽厲害。
在陳妩眼裏，周聿是高中後桌、是同學、是許溯的兄弟，品學兼優，沉默謙遜。
因為是朋友的關系，所以并不覺得他有什麽不同。
陳妩無法将他和這樣一個“靠一張芯片就年入6億美元”的研究所創始人聯系在一起。
能和6億，不用美元聯系在一起的，陳妩只能想到特別出名的演員，商界大鱷，投資券風生水起的大佬。
周聿前段時間，還被便利店老板叫來搬箱子，除了茫然了一瞬間，沒有一點架子。
何倩瑤和小茗從最新的公開産品介紹，展示廳裏的驚嘆聲此起彼伏，陳妩從沒想到那麽小小的一枚芯片，可以做到那麽敏銳的傳感。
她忍不住手貼在玻璃上，玻璃另一邊的機器人，緩緩地伸出機械臂，隔着玻璃，貼在她的手心。
陳妩好奇地盯着機械臂，蜷了蜷手指，玻璃另一邊，也模仿了她的動作。
何倩瑤盯着她看了會兒，突然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何倩瑤道：“昨天開完會，就是這條機械臂的升級版剛談成一個上億的項目，幾個部長歡呼雀躍，周總只是笑着看他們鬧。沒見過比周總還淡定的人了。”
陳妩微微擡眉，指着玻璃對面那五根正在從貼貼狀态脫離的機械手指：“上億啊。”
何倩瑤點頭。
陳妩頓時對這個玻璃後面的機械臂報以鄭重的凝視。
沿着展覽廳走廊，陳妩跟着何倩瑤繼續往前。
學生們每經過一個展品模型，都激動地抱成一團，楊夢佯怒，要他們把一中高貴冷豔的氣質拿出來，別跟入城似的大呼小叫。
何倩瑤笑得比學生還亮，搖着手說沒事沒事，展覽廳隔音一流。
展廳最後一面櫥窗，玻璃臺上架着一塊一路走過來最小的芯片。
齊飛涯又認了出來：“這是研究所第一片算法芯片。”
頓了幾秒，“差點就不能問世的第一片。”
這次換何倩瑤驚訝了，前兩次，她都以為齊飛涯只是簡單的芯片發燒小小友，可知道這一枚，顯然是研究過研究所的歷史。
“是差一點。”
何倩瑤是在研究所成立第二枚芯片問世後才加入的，但在入職培訓時，所有C所人都知道的一個歷史，就是周總千裏走單騎，穿梭于幾十家投資公司要來的第一輪投資。
“研究所那時候只是一個研發室，他們研發出這一枚芯片原以為能賺到第一桶金使研發室名正言順地建立起來，但沒想到原本合作的公司突然變卦，要求他們這個研發室并入公司。”
一個學生問：“那就賣給其他公司呢？”
何倩瑤搖了搖頭。
“當時他們沒有想那麽多，拿了10%預付款後，已經将芯片核心的一部分給到了合作的公司。”
“這家公司有自己的研發部門，因此有了核心數據可以進行測試。周總要和時間賽跑，研發室本來想過和別的公司進行合作，甚至因為核心部分洩露進行降價，但那一家公司——”
何倩瑤提起都忍不住嫌惡，“因為測試不順利，所以散布了研發室的不實消息、惡意打壓，原本有意願與研發室合作的公司最後全部放棄。那家公司逼着周總放手那一枚芯片。當時那家公司是一條巨鱷，周總和他的研發室同伴就像是螞蟻，他們逼着周總要跪下膝蓋，雙手奉上芯片，不然就會讓這個研發室直接破産。”
何倩瑤說得嚴肅，學生們一個個聽得格外認真。
“你們知道芯片研發需要的成本非常高，那家公司找了合同漏洞斷了後續款項，研發室堅持一天就是欠債一天，最初抛出橄榄枝的公司就看着研發室萬劫不複，甚至挑釁說，收購的價格更低了。後來不止這一家公司，群狼環伺，周總決定放棄合作，他要為整個研發室負責，那段時間，他跑了三十多家投資公司，連續一周都沒有睡覺，身負數百萬的欠債，整個人瘦到風一吹就倒，最後終于迎來第一筆投資。”
研究室就是這樣以極強的韌勁活了下來，随後迅速擴張，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成為芯片版圖上不可缺少的一塊。
展覽廳靜悄悄的，感性的學生眼眶泛紅。
就像是凝固了一樣，沒有人說話。
陳妩聽許溯他們聊到過周聿曾經的不易，卻第一次知道，周聿差點沒有退路。
“別這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想想現在周總一枚芯片年收入6個億，美元哦。”
學生們的表情太好懂，何倩瑤啞然失笑。
有個學生舉手說：“如果是我在那樣的困境，可能就走不出來了。”
“很難想象承受那麽大的壓力。”
“而且同伴也會很艱難吧，資金斷鏈，核心被偷。”
“肯定遭受特別多的白眼，是起步階段，跑了三十多家啊，如果只有一家願意投的話，還有二十九家都是空手而歸吧。”
何倩瑤沒想到她的安慰不起作用，反而讓學生們更感慨起周聿的艱難。
她尴尬地看向陳妩：“我們要不先——”
陳妩眸光水潤地望着她。
何倩瑤：“……同學們，自由活動30分鐘，然後我們去吃飯了。”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