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回】耍賴
我就不下車就不下車,難不成你還敢踹我下去?抱着這般厚顏無恥的想法,向柔賴坐在副駕駛。近乎貪婪地凝視一年後的夏藍度,眼耳口鼻都沒改變,卻越發淩厲了,失了一絲暖意,多了一絲冷峻。
“夏藍度,這一年來你過得好不好?”
盡管他之前不承認認識她,但她不會灰心,比起一輩子去遺憾,她更願意拼死一搏。
“很好!謝謝向小姐關心!”
向柔怒,“向小姐向小姐……你就不能坦白一點嗎?為什麽要裝作跟我不熟?我知道,你不會真的忘了我的。”
車,熄了火。夏藍度抽回遙望前方的視線,直直地回視那雙滿含堅定的眼神。堅定的時候不對,還有意義嗎?
“向柔,有必要嗎?”
重重地點頭,向柔道:“有!”
如同一年前,夏藍度妥協,“好吧,我其實認得你。可,那又如何?”
“夏藍度,你老實告訴我,你對我還有沒有一絲絲……”
“沒有!”斬釘截鐵。
“那我有沒有機會讓你重新對我有那麽一絲絲的……”
“不可能!”
“為什麽?你憑什麽這麽肯定?感情的事由不得理智做主。”
“向柔,”夏藍度疲憊地一手撫額,沒有不耐,只是太累了,“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沒有你,我照樣過來了。我不想再重蹈覆轍,破壞感情很簡單,但重建那份感覺太難了。”
好似……分手很簡單,和好太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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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種下的惡果,不是嗎?她那時那麽狠心,就應該有今天這種情形的心理準備。
“……我懂了,對不起!”低着頭,不讓他看見她羞愧的淚水。向柔扭開車門,頭也不回黯然離去。
車內,夏藍度盡量克制自己忍不住看去的目光。不能看,不能心軟,你們相愛,愛卻太軟弱。再也經不起再次的分離,所以必須硬着心腸煎熬它。
不浴火,談何重生?
回到宿舍,向柔已經精疲力竭。背抵着冰冷的大門,如同失去牽引的木偶慢慢滑落。地面,好像更冷。
墜落的心情,究竟是地心的追求,還是大地不挽留?
這公寓很別致,是向爸向媽送給向柔的畢業禮物。壁上挂了很多彩色的水晶燈,因為向柔怕黑,最怕黑。可是此刻,可是現在,當被夏藍度狠狠拒絕後向柔才發現,原來沒有最怕一說,最怕只是因為沒能發現更怕的。
而她,比起黑黢黢的未知,更怕的是與夏藍度無緣的未來。
也許這些話擱在別人身上有些矯情了,畢竟這是個材米油鹽醬醋茶的世界,但這方世界總有一些幸運兒,如向柔、夏藍度、唐家兄弟,愛情與面包的取舍于他們不是單選題,他們能兼得,所以才更顯得真愛現實而重要。
夏藍度徹夜不眠,他既懊惱又堅決
。
他不可以一次次縱容向柔任性,因為她任性的後果常常是舍棄他。可他同時也擔心着,那個只有一時沖勁思想反複的女人會不會一經風吹就半途而廢?
若真是那樣,就算和好一千次又怎樣?他還是她天枰上随時可棄的砝碼。而他,再不能承受哪怕一次的遺失。
一場夜,兩顆心,同煎、同熬、同覺醒。
地球不會因為某個人情緒失落就轉得慢一點,日子照舊如流水逝。
夏藍度發覺有時候,當一個人不出現時,哪怕你翻遍世界也尋不到他的蹤跡,可一旦他現身了,你會赫然發覺他竟然就在左右,從未走遠。
當然,這個‘左右’也許源于某人耍了一點點小手段。
“你怎麽找來的?”
如果你在打拳發洩的時候一個漂亮的女人含情脈脈一直對着你怪笑連續八十分鐘,尤其她還是你心心念念的前女友,你多半也會和夏藍度一樣火大地質問。
面對他的火大,向柔也不惱,笑眯眯地掏出一張注明‘F市某某拳擊俱樂部’的會員卡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嚣張又自信。
又是那種‘你被我逮到了吧’的怪笑!
這是那一晚向柔在哭喪着臉下車前,趁着夏藍度別開眼的一瞬間順手牽羊得來。她知道除非用特殊方法,否則她一定會再次失去他的消息。兵不厭詐,向柔深谙此話有理。
“我那晚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還想怎樣?”
取下手套,夏藍度尋着濕毛巾擦汗。向柔狗腿地攤開手遞上濕毛巾和運動飲料,卻被突然出現的一張臉吓到。
“少爺不需要,我們自己有準備。”耿言說完,揮開明顯因他而錯愕的向柔,遞上自備品。
對于耿言,向柔情緒頗為複雜,一開始是讨厭他,後來慢慢欣賞他的忠誠,但還是讨厭他。最後,當他為了給夏藍度抱不平而狠揍她一介女生時,她又畏又服。他不過是吃夏家一口飯都能這麽關懷夏藍度,而她在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感情後竟然說不要就不要。
有了耿言的阻礙,向柔心裏的小九九胎死腹中。不過今天還是有收獲的,她已經在會員卡上查出夏藍度的住址,還怕他跑得了和尚又跑廟嗎?不知是不是出于‘務必确認她離開’的原因,耿言堅持要親自送走向柔,對于一身武藝的耿言,向柔向來是不作正面手腳沖突的。
直到被這輛烏黑的凱迪拉克送到公寓門口,耿言才施舍般瞧了向柔幾眼,嘴裏是萬年不變的毒舌:“我家少爺愛你,你才能在他面前那麽肆無忌憚,你才會耀眼得無人可比,可他不愛你,你就什麽都不是了。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再也別來找他了。”
話一送出口,耿言蠻力地一推,向柔也被‘送’下車了。站立穩當後,向柔飛快地脫下尖細的高跟鞋
狠狠砸在汽車上,唾罵:“關你擦的菊花事!”
□,也稱菊花。
一臉黑壓壓的耿言用一種鄙視到祖宗的眼神狠狠剜了她一眼後驅車駛去,只留下兩個擲地有聲的中國漢字。
“粗俗!”
向柔也不管形象不形象了,生氣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厮的話真的傷到她了。有時候傷人的話未必是尖酸刻薄帶上侮辱,只要是事實,能一針見血就刺得人夠嗆。
他不愛她,她真的就什麽都不是了。
再說耿言将凹了一個圓洞的凱迪拉克開回俱樂部時,夏藍度果真還在那裏。兩眼深深地眺望遠方,其實景色卻不在眼前。耿言不是急性子,默默地伫立在他身後,直到他回身詢問,才道:“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刺激她了,也已經知道她的住址了。”
“她,有說什麽嗎?”有些期待,又有些心煩,夏藍度不知道如何形象這種七上八下的心情,只好借着喝水的動作掩去面上的神色。
“她說,”關你菊花事?不不不,不能這樣說,“她說她自有決定,不必我多說。”
夏藍度疑:“她真的這麽客氣?”不像她的個性。
“當、當然了。”耿言尴尬地別開眼,納悶為什麽要心虛呢?她明明表達的就是那個意思……不是麽……底氣好不足。
為了轉移夏藍度的探索目光,耿言好奇寶寶般抛出疑問:“少爺,既然你要我打擊她、為難她,證明你并不想跟她重歸于好……可是你為什麽又要我查到她的住址,打聽她的生活?對于不再關心的人,有必要嗎?”
聞言,夏藍度臉上出現了詭異的紅暈,淡淡的、不仔細看不易察覺,卻瞞不過耿小夥5.3的超級視力。
耿言幾乎是和夏藍度一起長大的,他們如異姓兄弟,沒有主仆之間隙。對于這個亦弟亦友的人,夏藍度從來不屑說謊話。
“坦白說,一開始我很矛盾,又要打擊她,又不想她真的放棄。可當我靜下心來問自己,她對我來說是不是真的可有可無時,我就清楚我掙紮的原因了。舍不得,不舍得,得,不舍。”
淡淡打趣着,耿言笑得不懷好意,在那張面癱似的臉上印出詭異的效果:“你的打擊,只是刺激。刺激她重新勇敢地回到你身邊。”
知夏,莫耿言。
夏藍度的愛,是全心全意完全占有的。而向柔那反複無常的性子則是他們分開的最大原因,除非她同樣認識到他的重要性,在心裏為他種上同等的愛意,否則難免重蹈覆轍,而這種結果,是夏藍度絕不允許的。所以,哪怕是鞭笞着教會她珍惜,他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話要說:尼基塔好好看...有沒有盟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