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你一生也不倦

第8章 ☆、糾結

轉身走進家裏跟父母打了招呼沈靜水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沿上，他覺得有些心煩意亂，好像有些事情被打亂了。

沈靜水是真的感到很疑惑，他本來只是想到徐柏青帶給他這樣開心的一天，自己還沒道謝呢，所以想出來再說聲感謝而已。不料順着那邊看去并沒有看到徐柏青的身影，一轉頭卻在相反的方向發現了他。剛要喊出口的話也卡在了喉間。

“順路呀，那我們一起走吧。”他想起當初徐柏青當初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麽自然的語氣和表情。沈靜水微微皺起眉頭，難道徐柏青一直都是在走繞路嗎？難道說其實他的家和自己并不在一個方向，而他一直都這樣多花費時間只為了跟自己一同上學回家？他覺得有些奇怪，如果是想做朋友的話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嗎？還是說其實是自己太淡漠沒有這樣的熱情？

他并不是傻子，他看得見對方在這段友情裏的付出，也知道對方是真心的。而他也漸漸地把徐柏青當做了最好的朋友。他們之間從陌生到熟悉，他甚至不記得什麽時候雙方對對方的稱呼變成了“柏青”“靜水”。

又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也許徐柏青只是因為有什麽事情要去做所以轉了個方向而已。但是，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小靜，你怎麽了？”晚飯的時候，沈媽媽看自家孩子心不在焉的，看着飯還發起呆來了就問道。

“啊，沒事兒啊媽媽。”沈靜水回過神來。

“沒事兒就好，是不是今天玩兒累了呀，吃完飯早點休息吧。”沈靜水回家的時候很開心的樣子，沈媽媽就想他是不是太開心玩兒的瘋了一點所以現在覺得累了。

“累了就早點休息。”沈父也開口說道。

“恩，好的，我知道了。”

晚上躺在床上，沈靜水還在想着這件事情。突然，他想到了一點。

難道……

周一。

徐柏青覺得今天的沈靜水有點不對勁。因為早上他去等沈靜水的時候對方看到他的第一眼不像以往只是很平常的打聲招呼而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本來想開口問來着，但是沈靜水很快就恢複了平時的模樣，讓他硬是沒問出口。

徐柏青想了想，難道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以至于被靜水發現了什麽嗎？想了又想又覺得應該不會，因為前天的時候還好好的呀。剛才那個疑惑的眼神也許只是自己看錯了吧。

他又想到昨天林簡來找他，說是他父親徐蒼為希望他可以盡快加入這邊那個子公司的管理中來，早點開始學習管理好為以後接管家族事業做準備。林簡是徐蒼為在讓他來這裏的時候給他撥的助理。林簡雖然叫做林簡，但是徐柏青知道他可不像他的名字一樣那麽簡單。林簡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就跟着他父親徐蒼為做事了，這麽多年可以說是對他父親十分忠心，也是徐蒼為的得力助手之一。

當時徐蒼為說讓林簡跟着他過來的時候他還頗有那麽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又覺得林簡這麽一個能力出衆的人卻被叫來幫他處理一些瑣事，以及從徐蒼為的身邊來到這麽一個不受重視的子公司不會覺得有些委屈嗎？

當然，從他跟林簡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中他并沒有看出對方對這樣的安排有什麽不滿。

如今看來，他果然還是想少了一些東西。徐蒼為把林簡放在他身邊不是那麽簡單的。這樣想着，他不禁覺得有點煩躁。也就不再去想其他的了。

周二。

沈靜水心煩意亂。

那天晚上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本來他決定不想了，覺得也許徐柏青真的只是對好朋友比較看中所以更用心，自己以後也更用心地對他就好了。又或許徐柏青真的只是有事才走了反方向而已。

但是總有種莫名的情緒好像催促着他去弄清楚。而且他自己也還是覺得有些疑問。因此，最後沈靜水幹了一件他長到這麽大從來都沒有幹過的事兒。

沒錯，就是跟蹤。

周一放學回到家之後：

“媽，我出去一下啊。”沈靜水對着廚房的方向喊到，接着匆匆忙忙地把書包放下就往外走。

“啊？你做什麽去啊小靜？你爸也快回來啦。”沈媽媽從廚房走出來就看見了一片消失的衣角。

“沒事兒，我一會兒就回來了。”沈靜水漸漸拉遠的聲音傳來。

“這孩子，真是，不過這風風火火的樣子還真少見。”沈媽媽想着便繼續回廚房準備晚餐了。

再說沈靜水。

他跑出去之後一眼望去就看見了徐柏青走遠的身影，果然還是那天的那個方向。然後皺了皺眉頭跟了上去。

其實他心裏還是有點忐忑的，萬一被柏青發現自己居然跟在他後面怎麽辦？因此他也不敢跟太近，只是遠遠地跟着。不過柏青好像也有點出神的樣子，都沒有轉頭看周圍什麽的，只是一直往前走，似乎在想着什麽事情。

他就這樣的跟着徐柏青，看着他走過了他們每天都要一起走兩次的無比熟悉的街道，再走過了知行中學的大門，然後往街道的另一頭走去。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鐘後，徐柏青的腳步最後停在了一棟兩層的白色小洋樓前面。沈靜水看着他側過身子的時候就穿過了街道到另一邊去，然後站在那裏看着徐柏青從衣袋裏掏出鑰匙，最終走了進去。

他就這樣站在那裏，看着側對面不遠處的大門開了又關上，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直到天色将晚，那棟房子裏亮起了暖黃色的燈光，才轉身離去。

周末。

沈靜水拒絕了徐柏青的邀約。然後一個人去了沈老爺子那裏。

“我聽沈雲說你本來打算上周要過來的，結果不巧我們不在，還以為要過一段時間再來了呢，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星期你就過來了。”沈老爺子看着對面的孫子說道。

此時他們正坐在沈家老宅的院子裏，隔着石桌對坐着下棋。深秋的景色顯得有些蕭瑟，院子裏的樹木大多都已是滿地落葉，還有一些枝丫都已經禿了只剩下幾片枯葉還挂在枝頭上随風飄搖的。

“恩，是的。只是今天也沒事兒所以就過來了。”沈靜水回答。

“小靜多過來一下也好，就當放松一下了。快要期末了，學習也忙吧？。”老太太端着茶從屋裏走出來笑眯眯地說。

“好的，奶奶。”

“你的感冒不是還沒好嗎？還是回屋歇着去吧。別高興了就不管不顧了，這麽大年紀了還跟個小孩似的。”沈老爺子念叨。

“對呀，奶奶你還是回屋去吧，外面風大。這些我們自己會弄的。”沈靜水也附和道。

“好好好，我這就進去歇着。”邊說着就進屋去了。

看着奶奶進屋去了，沈靜水接着和老爺子下棋，只是卻再也沒能如先前一般的專心了。

他想到，上次跟着徐柏青走過那一次後，他可以确定這幾個月來對方都是一直跟他到家門口之後再折回去回自己家了。這樣一确定，他覺得有些震驚卻也莫名其妙的感到一絲安心，至少自己不用再疑慮了。但是這樣，似乎新的麻煩又來了，那就是，對方為什麽要對他這麽用心呢？他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徐柏青這種行為明顯已經超越了所謂的友情。再想到上次他費那麽多功夫帶自己去那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這時看來似乎也不僅僅是朋友之間的分享了。

這些種種都指明了他之前想到的一種可能：徐柏青喜歡他，是那種愛慕的喜歡。

因為他實在想不出除了愛情還有什麽可以解釋他的這些用心了。自己身上并沒有什麽可以讓對方另有所圖的東西，那麽對方這種目前為止甚至完全沒有要求他有所回報的行為就只能有這一種解釋了。

可是自己呢？自己喜歡對方嗎？如果只是朋友間的喜歡自己肯定是喜歡柏青的。但是如果是愛情的話，卻不能确定了。

沈靜水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他一向清楚自己是什麽的人，想要的是些什麽。很多人都以為自己看起來很溫柔有禮很好相處，其實不然，有句話叫做對所有人好其實就是所有人都沒放在心上。他雖然看起來溫和，但實際上是個不怎麽有熱情的人。很難對人上心或者對一個人産生深刻的感情。

如果徐柏青只是單純地想要做朋友知己，那麽他自然可以滿足對方，因為他們現在的感情已是很好，自己也從心底認可了這個朋友，這一點從他可以在徐柏青面前放開自己展示出自己少有的一面就能知道。但是如果對方想要的是愛情，那麽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給得起。

這之後，

沈靜水閑暇的時候都在想着這件事。他覺得平心而論，自己可以說是喜歡徐柏青的，他并不想因為什麽事情而失去這個朋友。跟徐柏青在一起的時候很放松也很開心，但是這種感情跟他對自己的感情是一樣嗎？

他其實有點不明白，為什麽徐柏青會喜歡上跟自己同一性別的人呢，他是只喜歡自己，還是只是喜歡男性而自己恰好在他身邊呢？

所以說，其實我們的沈靜水同學這就叫做當局者迷呀。他就沒想到，徐柏青要是只是喜歡同性的話，身邊的同性又不止他一個人，為什麽一定要是他呢？

而就在沈靜水還在思索着怎樣面對徐柏青的時候，老天幫了他一把。

大約是在臨近期末考試還有兩星期的時候。某日午休時間，沈靜水跟徐柏青一起去食堂吃過飯之後便回到教室休息。知行中學并不要求學生住校，也沒有學生宿舍，但是有一個規定就是升上高二之後便要留在學校午休。究其原因，校方解釋說之後的學習負擔會越來越重，為防止學生為了學習不顧及身體，因此統一留出一段休息時間來，這樣對學生也會有好處。

等到他趴在課桌上睡醒了之後，擡起頭掃了一眼旁邊卻沒看到徐柏青的身影。

沈靜水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出教室，然後去解決了一下生理需求。就在他回來拐過教學樓的時候，一擡眼卻見到了徐柏青，剛想叫他就見他旁邊原來還有一個人，只是剛才被遮住了所以他沒有注意到。那是一個女生，雖然低着頭看不清楚模樣，不過看氣質還是不錯的。她穿着一身淺綠色的厚連衣裙，腳下穿着一雙短靴，在這處處透着幾分蕭瑟的秋意裏頗有那麽一點春天提前來臨了的感覺。

沈靜水還未出口的話卡在喉間，鬼使神差的，他退到了拐角處隐藏了自己的身影。然後就聽見徐柏青沉穩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