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六十一
☆、六十一
郁靜怡回到北京後,倒是出人意料的和姚律師迅速相熟了起來。
姚律師的年紀比郁靜怡大了近十歲,但是兩個人交流起來,卻無半點的代溝,也因為姚律師的關系,郁靜怡與她的丈夫時令鋒有了幾分熟稔,某次見面,對方在得知她與費文勳的關系後,倒是微微一愣,然後透露了費文勳與藍卿卿即将要結婚的消息。
郁靜怡在得知後,也是忍不住一愣,但是到底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其實她一早便将費文勳和藍卿卿之間的關系看了個透徹,那兩個人,這輩子的糾纏太深,不管是誰對不起誰,或者是中間出了再大的問題,恐怕都難以分開。所以最終走在一起這個結果,才是最正常的。
只是她心裏難免也是帶着幾分事不關己的想着,即使在一起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總歸是發生過的,終究會是心裏的一根刺。但是再往深處想了,她也覺得這種事情,或許本身就是因人而異,藍卿卿和費文勳之間,畢竟曾經也出過逃婚那樣的事情,費文勳不是一樣選擇原諒,重歸于好!
倒是姚素素聽了這則消息後,冷笑着說了一句:“結婚?恐怕來不及了吧!藍卿卿的案子過幾天就要審理了,難道他們還打算到牢裏去結婚嗎?”
時令鋒聞言對于自己妻子的冷幽默倒是給面子的笑了笑,然後回了一句:“畢竟藍卿卿現在的名聲可不好聽,即使要結婚估計也不會大辦,所以這個問題,你是多操心了!”
的确,不管是藍卿卿和費文勳,兩個人似乎都沒有大辦的意思。
或許曾經費文勳想過要給藍卿卿一個補償的盛大婚禮,而藍卿卿也希望自己的婚禮能夠人盡皆知,但是此刻,靜悄悄的結婚,恐怕才是他們最願意去做的事情。
費文勳已經沒有了那份心思,結婚,對于他來說,不過是負責。
而藍卿卿,根本不想讓外人再關注到她的事情上。
在子俊葬禮後不久,兩個人穿着最平常的衣服,拿着證件約定在了民政局,跟普通人一般,排在長長的隊伍中間,等待着輪到他們。
費文勳的臉色平常,卻又面無表情,而藍卿卿則是小心翼翼、心中忐忑的看着費文勳,唯恐他會改變主意。
不過費文勳既然來了,而且是在提出結婚之後的幾天後,還如約來到這裏,那麽他也就不會後悔。
隊伍很長,兩個人估計也沒有想到,這個随便選的日子,竟然會是一個結婚的吉日,所以民政局裏的人很多很多。而更為諷刺的是,這個日子,是藍卿卿的案子開庭審理前的一天,兩個人幾乎是走着形式上的法律程序,來完成這份結婚的儀式。
藍卿卿曾經所夢想的高級定制婚紗,浪漫的禮堂,以及祝福的衆人,都沒有。在褪盡浮華之後,她甚至只是簡單的花了一個妝容,這段時間以來疏于保養的面容看起來十分憔悴,甚至不如她往日的狀态,可是她的心情卻突然變得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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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将輪到她的時候,她那顆心,竟然定了下來,她的目光虔誠的看着前面的那對新人,她想要以自己最美好的姿态,站在那個大紅背景下,拍下她與費文勳的結婚照。
只是,在輪到他們的時候,費文勳卻并沒有馬上簽字,突然對替他們辦理手續的工作人員開口道:“請稍等一下!”
然後他将目光看向了藍卿卿,從自己随身攜帶的包中抽出一份文件夾,然後遞給了藍卿卿,示意她打開。
“這是什麽?”
藍卿卿有些疑惑,卻還是接過了那份文件夾。
“你打開看一下,倘若你在看過後,還願意和我結婚,那我們就登記。”
費文勳依然是面無表情,開口解釋道。
“這麽神秘!”
費文勳的話,讓藍卿卿忍不住找回了曾經兩個人相處的感覺,她笑着打開文件夾,目光落在了文件夾上的大标題。
“遺囑?”藍卿卿并沒有往下看,只是擡起頭,目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是誰的遺囑?”
她并沒有将手頭上的這份東西往費文勳身上想,畢竟任何一個正當壯年的人,是不會去想着寫遺囑的。
“是我的,我已經讓律師拿去公證過了!”
費文勳語氣平靜,目光落在了藍卿卿手上的那份文件上。
“你的?”藍卿卿大吃一驚,有些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費文勳,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也有種拿不準的感覺。
她連忙将目光看向了遺囑的內容,遺囑上幾乎羅列了費文勳目前手上享有的所有資産,有些是藍卿卿知道的,有些是藍卿卿沒有在意過的,但是這次卻被全面的列在了這份文件上。
她的目光并沒有在那些羅列的遺産上停留,只是快速的掃過,最後落在了遺囑上末端的一句話。
她沒有想到,在費文勳還沒有拿到安安的撫養權之時,他就已經将自己所有的財産,都公證過,決定留給郁靜怡的兒子。
“這些?”
她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其實她真的并沒有太過于在意這些財産,但是她卻在乎費文勳的态度,現在,費文勳要把這些東西,留給郁靜怡的兒子,也等于是留給郁靜怡,這個事實,讓她的心中實在是不好受。
“我已經決定了,安安以後可能是我唯一的兒子,所以,我要将我有的都留給他。”說完這句話,他将目光又看向了藍卿卿,慢慢開口道:“在結婚前,我将這點和你說清楚。倘若你不同意,今天來這裏只當是作罷!”
“文勳……”
藍卿卿咬着下唇,卻又說不出話來,她目光哀戚的看着費文勳,最終,只是語氣沉痛的問道:“你是不是在報複我?”
費文勳聞言倒是有幾分訝異的看向了藍卿卿,卻也沒有說話,只是想要伸手去拿回藍卿卿手中的文件。
藍卿卿後退了一句,雙眸中含着淚水,輕聲确認道:“你根本不想和我結婚對不對,你就是想要來報複我,所在着這一刻,才告訴我,來羞辱我對不對?”
“既然我答應和你結婚,那麽我必然對你負責。”費文勳看着藍卿卿慢慢的說道,“但是,只是我這個人娶了你,對你負責,而這些,不屬于你,也不屬于我,我只是将它們交到了該擁有它們的人手中。”
“那個人是郁靜怡的兒子?”
藍卿卿嘴角浮現了一抹諷刺的笑容。
到了最後,依然一切為了別人做嫁衣裳,郁靜怡有子傍身,還有費家數額巨大的財産。
“安安以後可能是我唯一的兒子,不管他是否認我,但是我都認他。”
費文勳說完這句話,卻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态度十分的堅決。
而藍卿卿卻是沉默了,死死的攥着自己手上的那份文件。
坐在另一邊的工作人員卻沒有這麽好的耐心等待他們,其中一個有些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然後開口道:“你們怎麽回事,如果不結婚,請讓一下,還有很多新人等着呢!”
“對不起!”
費文勳低頭輕聲說了一句抱歉,然後欲伸手去拿藍卿卿手上的文件。
藍卿卿一個緊張,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手上仍然緊緊的拿着那位文件。
費文勳皺着眉頭,看着她。
兩個人似乎是在對峙,只是藍卿卿眼含淚水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楚楚可憐。
“文勳,我求你,別這樣待我……”
藍卿卿哽咽着、哀求着。
“我并沒有想要羞辱你的意思。”費文勳沉默了,看着藍卿卿一會兒,然後開口道:“如果你一定要這麽覺得,我們沒有什麽好談的。”
“承認這份文件,是不是和你結婚的關鍵?”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卿卿勉強停住了抽泣,開口問道。
“你可以這樣認為。”
費文勳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說出了這句話。
藍卿卿聞言一只手緊緊的拿着那份文件,另一只手,則是擦着滿臉的淚水,然後她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着費文勳,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道:“既然是你所願,那我甘之如饴!”
說罷,她率先走到了登記處的工作人員身邊,輕聲開口道:“對不起,請給我們申請表。”
工作人員驚疑不定的抽出了登記表遞了過去,然後藍卿卿卻是笑着接過,拿起一支筆,低頭填寫起了表格中的各種事項。
另一頭原本站着的費文勳,在看到藍卿卿這副樣子後,他也坐到了藍卿卿身邊的位置上,開始慢慢的填寫。
表格與所攜帶的證件被提交,兩個人站在大紅的喜字前,拍下了照片。
藍卿卿笑的很燦爛,只是她蒼白的臉色與身後大紅的喜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起來似乎有那麽點詭異,而站在一邊的費文勳面無表情,似乎又有點格格不入。
這張充滿了矛盾的照片落在了工作人員的手上,然後被放在了結婚證書上,機器在上面蓋上了一個戳,留下了不可磨滅的一記痕跡。
兩本大紅的結婚證書新鮮出爐,藍卿卿卻抱着它們忍不住痛哭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長久以來最想幹的一件事情,就這樣輕易的幹成了,還是因為她明明是備受期待的一件事情,如今卻做得這般卑微,變得了她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