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二十二(1)
☆、22二十二 (1)
那天晚上,費文勳并沒有把子俊送到她的房間裏。可能是真的死心了。郁靜怡隐約猜到費文勳所說的放她走,并非是假的。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有別的原因,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未能入睡。腦子裏亂哄哄,閃過了很多回憶。
天空隐隐透出一絲白亮時,她依然還清醒着。
既然睡不着,倒不如起床來。她從床上爬了起來,走進浴室,洗漱後,換好了衣服。然後,走到了窗前,拉開窗簾,一個人靜靜的站着。
汪管家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郁靜怡這幅摸樣站着,與當初汪管家在這裏第一面見到她的時候一模一樣。只是一個是剛來,而現在,則是要離開。
汪管家并不清楚這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并不妨礙他依然恭敬的對待郁靜怡,履行他的職責。
“郁小姐,請問您想在哪裏用早餐?”
郁靜怡轉過身,笑了笑,語氣卻恢複了往日的柔和,她輕聲道:“麻煩你了,我在屋裏用就好。”
想必現在和費文勳撞上,實在算不得什麽好事。
汪管家聞言躬身退下,很快的,便帶着人送來了豐盛的早餐。
不過,這頓豐盛的早餐,郁靜怡恐怕是沒機會享用了。她剛剛拿起牛奶杯時,費文勳便出現在房門口,他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郁靜怡,開口道:“你可以走了!”
郁靜怡聞言放下手上的杯子,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才六點半。她當然不會認為是費文勳主動放她走,恐怕是容奕來接她了。她心裏忍不住有些好笑,容奕一向都是過着日夜颠倒,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生活,為了她倒是辛苦了!她幾乎能夠預想到待會兒見到容奕時,他會對着自己如何訴苦和邀功了!
不過,現實往往會超出她所預想的。
容奕是來了,但是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另外一個人。
郁靜怡随着費文勳走下樓梯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另一個人,她只看到了容奕坐在沙發上。看到她走下來的時候,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今天他穿着一件十分騷包顯眼的粉紅色襯衫,看到郁靜怡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還眨了一下眼睛,抛了一個媚眼。
郁靜怡忍俊不禁,正要快步走去時,卻突然聽到了一個稚嫩而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媽媽!”
Advertisement
她的身體一僵,但是片刻後,腳步不能控制地飛快朝着容奕的方向走去,她看到一個小小的、胖嘟嘟的身體正從沙發上爬下來,看到她的時候,那紅撲撲圓潤的就像是蘋果一樣可愛的臉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朝着她伸出了蓮藕般的小手:“媽媽,抱抱!”
“安安!”她低聲呢喃着。一時呆怔,她都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了,可是孩子卻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對着她召喚着!
她忍不住看向了費文勳,見到對方似乎并無半點異常的表情,心裏這才松了一口氣,卻還是将疑問略帶責怪的目光看向了容奕。
容奕卻是攤手做出無奈狀,還大聲的解釋道:“我這不是沒辦法,小家夥每天跟我朝着要媽媽,我只好把他帶來了!”
說完這話,他伸手一把撈起在他邊上撲騰的小家夥,捏了一把那肉呼呼的小臉蛋,開口道:“屁點大的人還要這麽樂呵,小心摔去!”
可不是,容安的身體還沒有沙發高呢,這也是剛才為什麽郁靜怡沒有注意到小家夥也來了的原因。
但是,容安一見不是自個兒媽媽把他抱起來,可不高興了!他可不認為容奕抱他是安的什麽好心,小家夥可機靈着呢!
“壞!”小家夥他要的是媽媽香香的抱抱,可不是容小奕這個每天和他搶媽媽的壞人抱他。所以,用力的撲騰了兩下,一雙葡萄般濕漉漉的大眼睛望向了郁靜怡,可憐兮兮的叫道:“我要媽媽抱,我要媽媽抱!”
“安分點!不然摔去了,我可不管你!”
容奕伸手拍了兩下孩子的屁股,做出一副要松手的模樣。他這番舉動,沒把容安吓到,倒是把郁靜怡給吓壞了!
“你小心點!”郁靜怡急的呼吸都岔了,她伸手一把搶過孩子,穩穩的抱住,臉上還帶着對容奕責怪的神色。雖然知道容奕是和孩子玩玩,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擔心。
而容奕對于郁靜怡的厚此薄彼,顯然表現的十分吃醋。
“就你緊張這小子,他裝着呢,屁點大的人,焉兒壞!”
“你亂說什麽,安安這麽小的人,哪裏跟你一樣!”郁靜怡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容奕,卻是将容安牢牢的抱在懷裏。
她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的費文勳,收斂神色,對容奕道:“我們回去吧!”
雖然知道費文勳認出孩子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擔心,也根本不想讓費文勳多見孩子,唯恐他察覺出任何異樣來。若不是容奕今天将孩子帶了過來,她根本不會讓費文勳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而事實上,站在不遠處的費文勳,雖然注意到了這個孩子,卻也的确從沒有将這個孩子往自己身上聯想過。他甚至根本就不認為這個孩子是郁靜怡的。他生活中唯一接觸過的孩子只是子俊,但是子俊因為不健康,個頭上比容安要小很多,但是在費文勳的眼裏,這就是一個五歲孩子該有的大小。所以他将容安的年紀看的大多了,也認作是容奕與別人的孩子。
可就是這個事實,讓他更為憤怒。郁靜怡對着別人的孩子這般好,卻不顧自己孩子的死活!而在剛才,她是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抱着別人的孩子奉獻她可笑的母愛,卻連提都不提及子俊。
眼前這幅母慈子孝、其樂融融的場景,刺痛了費文勳的眼。他想到昨晚子俊拉着他小聲哭泣的樣子,想到孩子病弱的模樣,他就想要打碎眼前的場景。
眼見着郁靜怡一家走到了門口,他忍不住出聲諷刺道:“你配作母親嗎?你對得起你的親生孩子嗎?你現在這麽幹脆的走了,你有沒有想過子俊?”
郁靜怡的臉色沉了下來,她沉默着,緊緊的抱着懷中的容安,卻不發一言依然朝着門口走去。但是在她身邊的容奕聞言卻是拉住了郁靜怡,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費文勳。
郁靜怡并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她拉了拉容奕。但是對方卻伸手安撫的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擡起頭,看着費文勳回道:“靜怡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母親,沒有人比她更稱職。”
容奕說這話的時候,一反常态,面容嚴肅。
但是這話,聽到費文勳的耳中,卻更讓他嘲諷一笑:“最好的母親?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不顧死活,郁靜怡,你就是靠着對別人家的孩子奉獻你可笑的母愛嗎?”
“費文勳,你別給我胡說八道!”容奕感受到郁靜怡手在害怕的顫抖,他心中憤怒,将郁靜怡母子護在身後,看着費文勳開口道:“你有什麽資格說靜怡,費文勳,其實你自己才是……”
容奕原本根本無所顧忌,想要将話說出來,但是身後的郁靜怡卻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眼神哀求的看着他。他硬生生的将話憋了回去。
“才是什麽?”費文勳并未察覺到另一邊氣氛中的暗流湧動,他只是嘲諷的看着容奕道:“我和郁靜怡的對話,你又什麽資格插嘴!”
“他為什麽沒有資格,他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費文勳,你才是那個沒有資格的人!”
費文勳的話音未落,郁靜怡忍不住維護道。
“好,你們一家丈夫護着妻子,妻子又護着丈夫,沒錯,你們才是一家人!不過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這一家子,又能夠好多久!”
費文勳時真的氣壞了,口不擇言,也不管他這話說出來,是多麽的沒風度,不恰當。
“只怕你看不到我們不好的那一天!”容奕嗆聲回道。他原本還想再說什麽,但是郁靜怡卻實在不想呆在這裏做口舌之争,拉了拉容奕,做出要走的意思。
容奕臉上還沉浸在郁靜怡維護他時所說的那番話中,此時倒是難得的不再争辯,只丢下一句:“小爺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
說完,他連忙跟着郁靜怡朝着門外走去。
費文勳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眼神陰沉的看着那一家子的人,慢慢離去。
突然他看到原本被郁靜怡抱在懷中的那個小孩趴在郁靜怡的背上,朝他吐了吐舌頭。
他的目光看去時,那個小孩似乎也感覺到了他在看他,臉上的表情更加興奮了,只見那孩子伸出兩只小手,拉扯着眼皮,吐出了舌頭,朝着他做了一個古靈精怪的鬼臉。
費文勳對于這個孩子,也并無好感,見此只覺得果然和容奕一個種出來,臉上的表情更加陰沉了,他正欲收回目光,但是無意間,卻看到了孩子手背一塊青灰色的東西。他的心猛地一跳,似乎是自己遺忘了什麽一樣。
他忍不住又探眼看去時,郁靜怡他們已經走出了大門。
二十三
已經走出門外的郁靜怡,并沒有發現在她背後,費文勳與安安有過怎麽樣的互動,也不會發現,她一直極力隐藏的秘密,已經被費文勳發現了一些端倪。
但是,現在的她卻不會發現這一點,因為費文勳也并沒有深究的意思,那絲異樣,只像一顆種子一樣,暫時的落在了他的心間。而費文勳的注意力,也很快的被從房間裏走出來的費子俊吸引走了。
在費子俊走到客廳的那一刻,仿佛是有種宿命般約定的,郁靜怡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看背後的房子。她想起了子俊,想起了孩子小小的身軀,依偎在她懷中乖巧的樣子,心裏忍不住悸動。可是這份愧疚與惋惜,僅僅在心尖停留了很短很短的時間,便被收了起來。
她看着懷中揚着一張蘋果臉朝着她撒嬌的安安,忍不住将手更加用力的抱了抱,然後将自己的臉貼到了孩子的嬌嫩的臉上。
或許,為了安安,一切都是值得的!
郁靜怡親昵的動作,引得安安“咯咯咯”的歡快笑了起來。
只見安安用小小的手緊緊的圍住她的脖子,然後将他柔軟的小嘴貼到了郁靜怡的臉頰上,“吱吱”有聲的送上了自己濕漉漉的香吻。親完之後,他揚起小臉,用肥肥短短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紅彤彤的小臉頰,撒嬌道:“媽媽,香香!香香!”
“香毛線啊!”一旁看着這對母子親昵互動的容奕幼稚的吃醋了,他暴躁的嫌棄着容安:“看你把你媽親的一臉口水,還香香,臭死了!”
說着,從口袋裏抽出一條皺巴巴的手帕,就要往郁靜怡的臉上抹。
“不用。”
郁靜怡被容奕這親昵的舉動弄得一怔,但是片刻後,卻是将臉躲開了他的手,開口道:“這是我兒子給我愛的印跡,兒子,親一個!”
說完,她順着容安指的位置,響亮用力的親了一口。
“郁靜怡,你可以更肉麻一點!”容奕察覺到郁靜怡避開他的動作,心情更加糟糕了,又看到那小鬼得了香吻後,一臉得意的偷偷朝自己做着鬼臉,他用力的揉了揉手上的手帕,嘴巴卻硬撐着說道:“多少人想要小爺給她們擦臉,排隊都輪不到,你竟然敢拒絕!”
“免了吧,小爺你的手帕,還是留給別的女人吧,我可消受不起!”
郁靜怡聞言忍不住撲哧一笑,抱着安安親昵的又道:“我啊,以後有我兒子給我擦臉就夠了!”
容安聽到郁靜怡提到自己的名字,連忙殷勤乖巧的表态:“我也有媽媽就夠了,媽媽,以後我長大了,會幫你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嗯,乖兒子!”
郁靜怡聞言大悅,又獎勵了一個大大的香吻給自己“乖巧”的兒子!
眼前這對母慈子孝、再也插不進第三個人的畫面,讓容奕看的真心心肝兒都在顫,怎麽看就怎麽礙眼。
他沉不住氣打斷道:“喂!”
郁靜怡疑惑轉頭,卻聽到容奕一臉生氣吼道:“郁靜怡,你這個女人,真是的!剛剛在裏面怎麽說的,說的多好聽啊!現在怎麽轉頭就不認人了呢!”
郁靜怡挑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容奕。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就說我覺得什麽不對勁嗎!”
她将目光投向了容奕還環在她腰部的那只手,開口道:“都沒人看了,可以放手了!”
“郁靜怡!”
容奕不敢置信對方的過河拆橋!
“容小奕,媽媽叫你放手!”
安安趁機落井下石,給原本就是心口中刀的容奕再次狠狠插了一刀。
“你這沒大沒小的家夥,竟然敢這麽說你老爸我!”
容奕被氣的肝兒都在顫抖,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不孝子!
只可惜,容奕這份悲憤的樣子,實在是白做了,在場唯二的兩個觀衆,一點都不同情。
“安安,不可以直呼大人的名字!”郁靜怡笑着拍了拍容安的小屁股,教導着。但是還未等容奕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又聽她諄諄教誨,“叫小奕叔叔就好,別耽誤他交女朋友!”
說完這話,郁靜怡不顧已經僵硬了的容奕,自己快走了一步,将腰脫離了容奕那只手。
容奕站在原地僵硬了幾秒鐘後,瞬間“複活”,快步走到了郁靜怡跟前,幾乎是用搶的姿勢,不顧容安的掙紮,将孩子從她的手中奪了過來,一邊大義淩然的說道:“這小子吃的營養過剩,死沉死沉的,別累到你,我來抱!”
“容小奕,我不要你抱,我要媽媽抱!我要自己走!”
容安激烈掙紮着,容奕卻是賊兮兮的笑着,用力拍了一下容安的屁股。心裏“惡毒”地想着:小胖子!我治不了你媽,我還治不了你個小屁孩了!
容奕不要臉的以大欺小,卻完全忘記了,人家小胖子是有靠山的。
車子剛剛在容家門前停下,小胖子飛一般的從車子上跳了下去,然後邁開兩條小肥腿,撒歡一般朝着屋裏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叫:“爺爺奶奶,你們快出來,爸爸打我!”
“我擦!不帶這樣請外援的!”
容奕的身子完全僵硬了,他咽了咽口水,委屈的看向郁靜怡。
郁靜怡強忍住噴笑的沖動,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了兩字:“保重!”
容家二老對于容安的疼愛,那完全是比郁靜怡這個兒控都要溺愛。甚至連容夫人這個最疼小兒子的,在容安面前,容奕都要靠邊站。
可想而知,容奕這次會因為容安的告狀而又多慘!
只是,容奕原本也做好了進門被劈頭蓋臉一頓批的準備,誰知道,迎接他的,是更慘烈的一記皮鞭。
郁靜怡也被吓了一跳。擡頭看着容将軍黑着一張臉就跟個門神一般站在門口,手上還拿着他那根部隊裏配置的皮帶,那皮帶可是結結實實的牛皮制成的,抽在身上,別提有多疼了。瞧瞧容奕這會兒背上被抽了一記後,龇牙咧嘴的模樣,就知道使了多大的力道。
郁靜怡連忙上去阻攔:“伯父,安安和容奕他是鬧着玩的,您別當真!”
“靜怡,不是安安這事兒,你進去別管,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這不孝子!竟然學會用家裏的權勢去外邊為虎作伥了!”
說完,容老将軍又是狠狠的一記皮帶朝着容奕抽了過去。
容奕眼疾手快躲過,一邊嘴裏不服氣的嚷嚷着:“我怎麽了我!讓您一見我就抽,我還是不進這個家門算了!”
“混賬東西,你還有臉說,竟然敢用你二哥在Q省的影響,背着家裏去搞官僚作風!我怎麽生出你這個混賬東西來了!”
郁靜怡聽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由她而起。容奕雖然方式不得當,但是出發點終究是好的。她連忙擋在了容奕面前,對容老将軍道:“伯父,容奕他是為了我,你要打就打我。”
“靜怡,不關你的事情,你讓開!”
父子兩人異口同聲,此時倒是顯得格外有默契。
然後父子兩見與對方說了一樣的話,都“哼”的一聲,轉了臉,做出一副嫌棄對方的模樣!
一旁原本看着好戲的容夫人見此,笑着走了上來,拉住郁靜怡道:“靜怡,跟我進去,別跟這兩爺們攙和!”
容夫人說完又見到郁靜怡一臉擔心的模樣,又笑着安慰:“沒事兒,不會出事的,他們鬧着玩兒!”
說鬧着玩兒,倒真像是兩父子在交流感情!除去剛進門時候抽的那幾下比較用力,接下來就見到容奕滿院子逃着躲着,而容老将軍呢,也沒幾下實際抽到了容奕身上。
不過那副雞犬不寧的架勢,倒是十足。就是與容夫人一道兒進了屋的郁靜怡都能夠聽到兩父子的聲音。
一個說着:“混小子,你再給我亂用家裏的關系去胡作非為試試!”
另一個回着:“老古板,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不懂啊!”
……
郁靜怡聽到這裏,感覺到容奕還有力氣叫板,也覺得沒什麽好擔心了!
不過,等到這場“全武行”結束後,郁靜怡還是找了一管藥膏,敲響了容奕的房門。她可記得容奕最開始背上那兩記,挨得不輕,說到底,還是為了她挨得。
她進去的時候,容奕正光着上身,對着鏡子呲牙咧嘴的往身上塗藥膏。背上到底不好塗,他幹脆亂抹一通。
郁靜怡見此,揚了揚手上的藥膏,笑道:“我來幫你嗎!”
“喲,你其實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來見識我的好身材吧!”容奕眉毛一挑,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嘴上花花,“早說嘛,咱兩啥矯情,全脫光了免費給摸都行!”
“你再這麽說,我就走了!”
郁靜怡做出一副假意要走的樣子,和容奕相處久了,自然懂得一套對付他的辦法!
“別!”容奕連忙挽留,乖乖的躺到了床上,那副乖巧的模樣,看着就像是一只溫順的大型犬。
郁靜怡笑着走了進來,坐到了床上,擠了一點藥膏在手上,開口道:“家裏沒棉簽了,不過我洗手了。”
她正要将藥膏往背上的傷痕塗去,但是看到那幾條青紫的透出血絲的鞭痕時,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她忍不住柔聲道:“待會兒有點疼,你忍一下!”
“沒事兒,我能忍!”
容奕依然一副乖乖模樣趴着。
郁靜怡忍不住笑了笑,慢慢的給他上起了藥。
房間裏一時之間,變得十分安靜。
“謝謝你!”
突然,郁靜怡毫無征兆的道謝道。
“你謝我?”容奕有些僵硬的轉過頭,疑惑的看了一眼郁靜怡。
“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
“哦,小意思啦!”容奕又轉過頭了,他依然悠閑的玩着自己的手指,但是卻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其實,你要感謝我,以身相許也可以啊!”
話音未落,他就“嗷”的叫了起來。
郁靜怡一記“鐵砂掌”狠狠的準确無誤的拍在了他的傷痕處:“你再給我胡說八道,亂開玩笑!”
“人家沒開玩笑啊!”
容奕眼裏疼出了水光,一臉可憐巴巴的看着郁靜怡。
郁靜怡眼皮都未擡一下,迅速給給他所有的傷處塗好藥,擰上蓋子,站了起來慢悠悠的說道:“是誰說對生過孩子的女人不感興趣!”
“是誰嫌棄我肚皮太松、胸部下垂的!”
說完後,郁靜怡冷哼了一聲,走出了容奕的房間。
徒留下容奕一個人趴在床上捶足頓胸,猛扇自己的嘴巴,叫你嘴欠!
可不就是打嘴了嗎!
二十四
郁靜怡從容奕的房裏走出,将手上的藥膏收拾好,洗了手走到客廳,見到容夫人正坐在沙發上一個人聽着戲曲喝着茶。
容夫人見到郁靜怡過來時,親切的笑着,朝郁靜怡道:“安安睡着了,我讓阿姨抱他去了房間。你要不要去看看、或者也休息一下!”
“伯母,不用了。”
郁靜怡雖然先前沒有休息好,但也沒覺得困,笑着搖了搖頭。
容夫人聞言,也不勉強,伸手關了一邊的戲劇,笑着道:“那正好陪我坐會兒聊聊,再過一會兒,就可以吃午飯了!”
郁靜怡笑着點了點頭,依言坐在了容夫人的身邊。
容夫人給郁靜怡倒了一杯熱茶推到了她面前,然後仔細的看了看郁靜怡,那神情,好似長輩在和藹的打量着小輩一般,讓人覺得十分的溫暖。
“你看起來瘦了點,臉色也不是很好的樣子,我得讓阿姨給你熬湯好好補補。”說着,容夫人親熱地拉起了郁靜怡的手,又道,“這次來了,你就好好住一段時間。正好,我也有很長時間沒見安安了!”
“那樣子太打攪了!”郁靜怡心中感激,但是語氣卻依然客氣。
“打攪什麽啊!我可是真的把你和安安當成自家人看待,安安就像是我的親孫子一樣。而且就是人家普通的朋友遠道而來,都應該招待着住幾天。”容夫人聞言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卻還是勸說道。
容夫人當初就是喜歡郁靜怡這種不趨炎附勢的性子,不過現在看來,這性子,倒也有不好的地方。
“可是……”郁靜怡還帶着幾分猶豫,倒不是她矯情。只是實在覺得太麻煩容家這邊了!
“還猶豫什麽啊!就這麽說定了!”容夫人笑了笑,又道,“你伯父他啊,早就念着安安了,說要帶安安去部隊裏見識見識!估計心裏就想着把安安培養成容恒一樣的軍人!我昨天就罵着那老頑固,別自己是當兵的,就想把兒子孫子都養成當兵的!”
“怎麽會呢!要是安安以後能夠像容恒大哥那樣,我肯定高興壞了!”
郁靜怡說這話時,倒是真心地說出了心裏話。她心裏對于軍人這份職業,是真的崇敬。當初若非容恒大哥的相助,她估計早不知道被那群人販子騙到了哪裏,更別提後來在找到安安的事情上,容恒大哥也是出了大力。
“容恒跟他爸爸一個脾氣,只是在部隊裏做得再好有什麽用,你看他都四十幾歲的人了,離了婚,無兒無女的,到現在都沒有意思再找過……”容夫人也是把郁靜怡當成了自己人,毫不避諱的抱怨了起來。正說着,見到郁靜怡有幾分尴尬的神色,才想起這話對郁靜怡說也不是很合适,連忙又轉移話題道:“看我,對你說這個幹嘛!對了,你剛從小奕的房間裏出來,他怎麽樣了?”
“伯父下手有分寸,只是有點傷到了,沒什麽大事兒!”
可不就是沒什麽大事兒,都有閑心拿她開玩笑。郁靜怡在心裏默默的想着。
“這倒是!其實雖然你伯父和小奕每次見面就跟個仇人一樣,但是其實心裏還是最疼這個兒子。不過小奕也着實不争氣,當初你伯父硬把他送去部隊想鍛煉鍛煉他,結果到了部隊也不安分,教唆着他們那個班的所有士兵都跟着他半夜溜出去玩兒!還沒本事的被發現了,十幾條狼狗跟在屁股後邊追,可把你伯父的臉丢光了!”容夫人說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郁靜怡倒是第一次聽容夫人說起這事兒,雖然先前也從別人嘴裏聽到過、自己也見識過不少容奕的糗事兒,但是咋聞此事,還是讓她忍不住有些瞠目結舌。
“你伯父氣的連夜趕去軍營把那小子拎回家抽了一頓!那次真是厲害,足足躺了半個月小奕才能夠下床。結果下了床,又不安分了,鬧着要出國去讀書。他哪裏是真的要去讀書,又不是讀書的料子,也沒讀書的心思,到了國外,沒他爸管着,那還不得更加無法無天了!原來想把他放到他二哥辦公室下邊去,也不求他有什麽大作為吧!結果那小子可樂壞了,嘴上一直說,當官好啊!我們就怕他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幹脆我就把我娘家的一個公司給了他,想想他再胡作非為,再捅破天,也就是在公司裏鬧鬧吧!剛接手公司那幾年,他也是不務正業,人在公司裏基本上找不到,就每天花天酒地的在外邊交一堆的狐朋狗友。”
容夫人說了這麽一長串子的話後,突然笑着将目光落到了郁靜怡的身上,開口道:“其實真的應該感謝靜怡你,這幾年我和他爸都明顯的感覺到容奕安分多了,雖然心思也沒有多放在公司上,但也沒有再出去花天酒地,那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
“伯母,其實沒有我什麽功勞,容奕他本質就不壞。說起來,我才是那個要說謝謝的人!”郁靜怡聞言實在是有些惶恐。這些年來,雖然她有投桃報李的照顧着容奕,但頂多都是生活上的小事情,真的算起來,容家對她的幫助,才叫做大。先不說容恒大哥對她的大恩。然後這幾年來,容奕一直持續不斷對于她的照顧,從她和安安的落身之處,到安安的戶口上學等等一系列的問題,都是容奕在幫忙解決。
“你這個孩子就是謙虛。”容夫人聞言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麽,看了看郁靜怡,有幾分猶豫的問道,“其實……靜怡你有沒有想過給安安一個完整的家!”
“伯母?你該不會說是我和容奕吧!”
倒不是郁靜怡自戀的要往這邊想,實在是容夫人一直以來的表示以及今天前邊那一番話,讓她不得不往那邊想。
見到容夫人認真的看着她,郁靜怡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起來。
她連連擺手笑道:“伯母,你真的多想了,我和容奕怎麽可能!”
“我覺得你們挺好的啊!”容夫人被郁靜怡的笑也搞得有些疑惑了,她的話有什麽不對嗎?
“伯母,容奕他沒可能喜歡我的。其實你們也知道,當時他就是想要應付你們催婚,就想拖着我和安安當借口。我當時也有不對,就想着給安安解決戶口,又想着容奕既然沒有結婚的意思,那也不算耽誤他。不過我和他都有過約定,如果雙方有合适的人,我們就會馬上辦離婚。”
郁靜怡連忙解釋着,不過還是挑着含蓄着說了幾句,其實心裏面真的為容夫人的想法而驚訝。
容奕喜歡她這事兒,早在容奕拉着她要結婚的時候,她倒是懷疑過。但是有見過一個男人專門往自己喜歡的女人身上挑痛腳嗎!你或許可以說是歡喜冤家,但當被不止一次毒舌的說着自己眼光不可能那麽低,怎麽可能看上一個生過孩子,身材走樣的女人時,你真心完全沒有一絲粉紅的想法了。
而且這個男人,和你認識至今,你見識過他帶着無數個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女人來來回回,還每次和女人狂歡宿醉後,就找你來要醒酒茶喝,連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和各種口紅印子都不知道去掉。
郁靜怡覺得,容奕其實就把她當成老媽子在看待!
雖然這幾年,容奕倒是沒有再那樣子做了,但是郁靜怡認為應該是安安長大懂事的原因,容奕就算再恬不知恥,也懂得在孩子面前收斂。
當然最重要的是,就前年,容奕還在心血來潮表示要找個不是看重他金錢權勢的女人共度餘生而三番兩次找她幫忙考驗。雖然一次次,最後都變成了鬧劇。但是越發讓郁靜怡将自己定位于容奕身邊的朋友,而非有任何暧昧的女人。
于是,即使這兩年,容奕常常說些暧昧的話語,或者對她做些暧昧的舉動,郁靜怡也一直只當是玩笑。畢竟對方就是這麽一個胡鬧的性子。
“可是,我看那小子明明就是挺喜歡你的樣子。”容夫人可不覺得自己是誤會了,若說知兒莫若母,自家小兒子看待郁靜怡的眼神,她都能夠感覺出不對來。
小兒子一慣胡鬧,以前還揚言“絕對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表示一輩子不婚。後來又随便抱着安安說是自己的孩子騙他們。被她和他爸發現問題後,就做出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來。
難得見到郁靜怡品行不錯,又能夠讓容奕定心,她和他爸爸也不是不開通的人,自然是表示贊成,誰知道,這對小夫妻卻打起了馬虎眼來。
容夫人還想要再說什麽。
突然,家裏的阿姨走到了容夫人跟前開口道:“夫人,保衛處說,有一位費夫人來訪。”
“費夫人?”
容夫人與郁靜怡面面相觑。
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的,又是費夫人,除了費文勳的母親,兩個人都沒有想到第二個人。
二十五
來人果真是費文勳的母親,費夫人。
一襲銀灰色暗紋旗袍、一套翡翠首飾、精心打理過的妝容發飾,讓費夫人看起來,十分貴氣。費夫人年輕時美貌出衆,現在同樣保養得宜。只是可能因為中年喪夫、早年獨立支撐公司撫養兒子,她看起來與容夫人的氣質完全相反,多了一份銳利與嚴肅、少了一份柔和與親切。
但是兩位貴婦人走到一起時,容夫人身上的柔和氣質,完全不遜色于費夫人。
費夫人與容夫人雖然相識,但并無太多交往,但兩人都是社交高手,倒是沒有半點的尴尬與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