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恭喜大門哥開上法拉利
第33章 恭喜大門哥開上法拉利
秋辭反思自己是不是陷入了貼标簽式的思維定式,因為盛席扉是理工科的,就默認他動手能力強。他之前就犯過類似錯誤,因為那個付費繩師說自己熱愛運動,尤其喜歡打籃球,他就默認對方心理健康。否則也不會那麽容易上當。
但盛席扉的動手能力強是事實,跑車的功能鍵複雜,啓動方式也和城市用車不太一樣,他只教了一遍對方就會操作了。
當然他只動嘴,偶爾擡手遙遙一指,手腕老老實實待在袖口裏。
他自己第一次試超跑時緊張了,但盛席扉沒有。盛席扉看起來只有興奮,踩油門前還有心思逗着玩兒:“你怕不怕我一腳下去把你車報廢了?”
秋辭悠閑地靠着車座,雙手藏在外套下面,“怕什麽,有保險。”
“不是車主本人開也保嗎?”
秋辭嫌他啰嗦,反問:“你是不是不敢?”他有幾分壞心思,想看盛席扉第一腳油把車蹿出去,再狼狽地急剎車,很多人第一次開跑車都這樣。
盛席扉咧嘴一笑,腳下輕輕一點,把車子穩穩從車位裏拐了出去,還興奮地喊了一聲,“确實馬力足!幾缸的?”
秋辭不懂,問:“什麽幾缸?”
兩人短暫對視一眼,一起莫名其妙地笑起來。
行到街面上,盛席扉逐漸和車子磨合好了,便開始給秋辭解釋什麽叫“幾缸”。他說內燃機、L4和V8,讓秋辭很快就走了神,面向他耐看的側臉,腦子裏想起別的。
秋辭覺得盛席扉很會長,身上有很多巧妙的小對比:比如明明智商很高,但偶爾會犯傻,讓人想起《生活大爆炸》裏的謝耳朵;比如明明思維和思想都挺成熟,但偶爾會顯出孩子氣,就讓人感覺可愛。
他現在談論汽車的樣子就很孩子氣,像小孩子拿到新玩具時快樂的模樣。但秋辭實際上只見過兩個小孩子拿到新玩具時的模樣,是承旗和承旖一對漂亮人偶似的異口同聲對他說:“謝謝。”
“秋辭。”
“嗯?”
“這車落地價多少?”
“三百二十多萬。”
盛席扉咧了下嘴,用謹慎又仰慕的語氣問:“我能冒昧問一下你的收入嗎?”
秋辭忍不住笑了,“不是全款買的,現在還在還貸款。我現在是月光族。”
盛席扉不由側目,“你挺超前消費啊。”貸款買房不稀奇,貸款買車他還真是頭一回見,尤其是貸款買豪車。他私底下揣測過秋辭的收入,還專門搜過他們公司的待遇,雖說确實是實打實的高薪,可也禁不住秋辭這種沖動式消費。
他覺得秋辭身上充滿反義詞,幹練、長袖善舞、理智,他都有;拖延症、喜歡沉默、感性,他也有……之前他在電話裏說自己工作上有些不順,想一起喝酒,那語氣就同時具有社會人的堅硬和自然人的柔軟。
他們剛才已經聊到收入,盛席扉認為這是一個好的切入點,便問道:“你說的你手裏那個項目……”
秋辭不在意地聳了下肩,“黃了。”轉而繼續說車,“跑車在城市裏好難開,底盤低,老是提心吊膽,還颠得厲害。”
盛席扉明白他沒有同自己傾訴煩惱的意思,便也只和他說車,“确實有點兒颠,不過很酷。真的酷!腳底下能感覺出馬力超強,可惜就是這裏跑不起來。”
這會兒是晚高峰的餘韻,總得剎車。盛席扉已經習慣法拉利的起步了,越開越穩,那股躍躍欲試的勁兒就越發顯露出來。
秋辭看他這副小孩子拿到新玩具卻打不開包裝的模樣,忽冒出個想法,“你餓嗎?”
“餓。”盛席扉不假思索,他是來陪秋辭喝酒的,秋辭已經在餐廳訂好座位。
秋辭解釋:“我是突然想起來,我們可以去環山公路跑一圈。那邊車少,路也好,是很有名的飙車的地方。你要是餓,我們就先去吃飯,如果不餓的話我們可以直接過去,反正我不餓。”其實是沒胃口。
盛席扉的眼睛果然閃亮起來,“你真不餓嗎?可你還沒吃飯吧?”
秋辭了然地笑了,“我剛在商場裏吃了一點。”其實是喝了杯咖啡。又說:“我聽說那邊的星空非常漂亮,遠離城市光污染,其實我早就想去了,一直沒有時間。”
看星空?那是不是過于……盛席扉想到“浪漫”這個詞,心髒一下子抽緊,臨出門前朋友們的話四分五裂地蹿出來:女孩子,女朋友……
他們上一次聊天時說起人的大腦,兩人都感慨大腦如此奇妙。美國曾對戰場上的士兵進行過測試,發現大腦竟如此擅長保護心靈,能說服士兵們戰場比訓練場更安全。
盛席扉的大腦也在保護他的心靈,不需要理性駕到,潛意識就能幫他重新整理,是:跑車,環山公路和飙車。
他不需要親自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緊了一瞬的心情已經放松下來,安全地笑起來:“《速度與激情》!”
秋辭嫌棄地撇嘴,“那電影越拍越不像話了。”
盛席扉想起上次和幾個哥們兒在電影院看完最新一部《速度與激情》,大家吐槽了一路,更加安全地笑起來。
秋辭讓他先大方向往西開,自己則給餐廳打電話退掉預訂,把手機貼到右耳朵上。
打完電話,秋辭猶豫了。如果是正常情況,接下來他就應該在車載導航裏搜路線了,可他若是把手伸出去,手腕就會露出來。
所以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秋辭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冒這種險。是完全不在乎嗎?在心裏對自己說,大不了斷交,本來就不該有來往,可實際上緊張得指尖發涼。
可一直把手藏在外套下面也沒什麽意思。他只穿了一件襯衣,早就覺得冷了,如果被發現那正好,現在發現總比到了郊外再被發現強。路上要開一個多小時,就此別過是最優解。
秋辭将左手伸出去,指尖點擊距方向盤二十厘米遠的小觸屏,身上同時又冷又熱,像得了瘧疾。
小臂被猛地抓住了,秋辭渾身一抖,看到盛席扉驚恐的臉。
“看路。”他提醒盛席扉。
盛席扉忙看前面,手也放回到方向盤上,不停往旁邊瞟,一下看秋辭的臉,一下看他的手腕。
秋辭幹脆解開袖口的扣子,把袖口挽起來,手腕上的痕跡全都暴露在盛席扉的視線裏。他不覺得冷了,渾身都發熱,小臂和後頸的汗毛興奮地立起來。他竟然在享受這種刺激!大腦飛速分泌出的荷爾蒙有了可知的形狀,秋辭感到它們在自己的血管裏奔湧。這簡直就是精神上的暴露癖!
秋辭懷疑自己已經朝更變态的方向發展了。
盛席扉看清了,後怕地長舒口氣,“吓死我了!我剛以為是……”
“是什麽?”秋辭一說話發現自己喉嚨發幹,忙用力往下咽了咽。
盛席扉飛快地往他那邊掃了一眼,“我剛以為,是刀子劃的……”那兩道形狀可靠的眉毛擠出一個深刻的“川”字,是替秋辭覺得疼,“你是怎麽磕的?看着可太吓人了!”
秋辭幾乎要大笑,他就知道!盛席扉這樣光明磊落的人,即使親眼看到,他也永遠猜不到。
秋辭把袖子整理好,把外套穿起來,已經能自然地笑出來,“是繩子捆的。”平生第一次說出這句話,“我自己捆的。”
盛席扉又驚訝起來。
“我想學一下打結,網上說獨居的人容易被入室盜竊,我想試試萬一被捆住手,我靠自己能不能掙開。”
替他覺得疼的表情變成哭笑不得,“你可真行……自己捆自己能弄成這樣也不容易啊!”
秋辭笑着附和,“是啊,很不容易。”
他說什麽盛席扉都當真,還真和他讨論起綁架脫困的事,他竟然還懂稱人結和萬能結,也知道人嘴裏被塞了抹布和塞了燈泡不一樣,就像和他讨論大爆炸和始祖鳥時一樣認真。
他們又那麽漫無邊際地聊起天來,聊着聊着,路上漸漸清淨起來,眼前一馬平川。盛席扉忽又将話題調頭,“剛說獨居不安全,确實,尤其我們外地人在北京,家人都不在這邊……秋辭,你以後要是有需要的地方,随時給我打電話。”
秋辭忽然覺得困了,一下子困得厲害,把腦袋靠在車窗上。他特別小的時候一上車就犯困,長大以後就再也沒有了。
“我想睡會兒,你自己開行嗎?”
“行,你睡……冷嗎?”盛席扉看到暖氣已經開到最大了。
秋辭閉上眼睛搖頭,“不冷。”
“要不要把廣播關小一點兒?”
秋辭又搖頭。他們剛出地庫時,盛席扉就把廣播調到很小了,有一點背景音很好。
“那你睡吧,我到了喊你?”
秋辭感覺自己似乎是點了點頭,但其實只是睫毛顫了顫。他很快便沉入黑甜的睡眠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