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仙尊被鎮壓了？”
涼棚中,說書的老先生嘆一口氣：“是呀，就鎮壓在淩霄宗天啓峰，之前他鎮壓噬烈的地方。因他是自願被鎮壓的,也不需要誰作為陣眼，陣法便成型了。淩霄宗派了只玄龜精過去，便算是看守了。”
老先生感慨道：“數日前噬烈出逃，咱們這城鎮背靠淩霄宗，才沒遇上大難。諸位看看其他地方的慘狀，那叫一個死傷無數啊。若非仙尊不顧自身安危吞噬魔氣、擊殺噬烈，這個世界還不知會怎樣。咱們怕是已經落入了魔物之腹，也未可知。”
聽客們亦是唏噓不已：“淩霄仙尊實在大義。”
“他身為一把劍，卻能如此守護我們,着實令我感動。”
“聽說這是因為仙尊與他主人感情深厚,因此才會将他主人的囑托放在心上，危急時舍身救人類。”
讨論正火熱,一個好聽的男聲卻響起：“非也非也。”
衆人停了話,朝出聲處看去,便見到了茶棚角落的方桌旁,坐着一個容貌絕麗、卻帶着三分病容的墨綠衣衫的美男子。男子溫和笑道：“兄臺此言差矣。仙尊并非為他已故的主人守護這個世界，而是為了他心愛的徒弟。只因他的背後有她,所以他一步不能退。”
他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折扇展開,一邊扇一邊搖頭晃腦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詩詞誠不欺我啊。”
坐在那男子對面的女子忽然站起身,竟也是個花容月貌的少女。她淡淡道：“驚鴻，走了。”
驚鴻便含笑應了聲,收了折扇,将自己碗中的茶水喝完。他跟着少女行出了茶棚,留下其餘聽客竊竊私語：“這兩人是誰啊？”
“不認識，但看這樣貌氣度，定是修仙之人。他說的肯定才是真相！”
“原來仙尊喜歡他的徒兒啊……”
秦弄影領着驚鴻出了城門，回到仙船旁。驚鴻喜歡貼着秦弄影走，邊走還邊要問：“弄影，大家都在誇淩霄，你怎麽不高興啊？”他偏頭看向少女：“你還在擔心他嗎？”
秦弄影沒有答話。距離噬烈出逃，又被岑青鋒徹底擊殺，已經過去了半月。魔物的屍體被清理幹淨了，修士們幫助凡人修複城鎮，重新播種糧食，世界恢複了欣欣向榮的模樣。只她的阿霄依舊被鎮壓在天啓峰的鎮魔陣下，孤身一人，也不知是什麽情況。
那日慕承業告訴她實情後，秦弄影的第一反應是絕望。可慕承業卻道：“仙尊并非天生魔物，只是魔氣太多無法承受，才會魔化。只要将他體內的魔氣引出鎮壓，他便可以恢複。本來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上次你說他體內的魔氣會奔你而來，那理論上便是可行的。我們只需要改善陣法，并且找到足夠強大的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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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承業仔細研究了幾日，陣法基本成型了。可他們遇到了一個難題：想要鎮壓岑青鋒的魔氣，至少需要四把實力不輸斬月的上古神兵。秦弄影第一個便想到了驚鴻。
她急急又跑了一趟星羅谷，結果在半路遇上了來尋她的驚鴻。秦弄影花費了數日時間為他鍛造修複劍身，然後以血為引助他化形，這才将他帶來了淩霄宗。
秦弄影遙望淩霄宗山脈，看見了天啓峰山頂，巨大的赤黑色的玄龜。她收回目光，終是答了驚鴻的話：“我才沒有擔心他。我就是很想揍他……手癢癢。”
驚鴻仔細打量她，篤定道：“你說謊。你的表情在說，你想念他。”
秦弄影好笑道：“上船吧，驚鴻公子。截至目前，你做人的時間不足八個時辰……就不要一本正經分析人類的表情了。”
仙船在淩霄宗主峰降落，秦弄影禦鉗朝天啓峰飛去。還沒到宮殿，便有一把豔紅長劍沖了出來。一道光芒自長劍中飛出，化作了一個紫衣的豔麗女人：“弄影！你終于回來啦！”
她抱住秦弄影就開始蹭：“阿月好想你啊~~~~~~~~”
若是淩霄在此，斬月便該挨揍了吧。秦弄影腦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人便恍惚了一瞬。斬月趁機蹭了個夠。驚鴻追了上來，見狀不滿道：“弄影，為何她就可以抱你蹭你，我卻不行？”
……這熟悉的一幕。秦弄影推開斬月：“她也不行。”她對兩把劍道：“我去見玄龜真君，你們自己玩。”
斬月、驚鴻：“？？”
兩把劍嫌棄互望，秦弄影卻已經禦鉗飛走了。慕承業将老烏龜的小池子和銅錢都搬來了宮殿大殿，玄龜真君見到她來，縮成了一米見方的大小，回到了水池中。它笑呵呵揚起脖子：“弄影，回來啦。”
秦弄影見禮，又問：“阿霄他這些天可有動靜？”
老烏龜撥弄着銅錢：“沒動舊獨靜，很安分的。陣法很牢固。”
秦弄影心中也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她走到大殿正中，運轉靈力，試圖啓動鎮魔陣入口，沉入地下看看。可光芒過後，她依舊停留在地面上。
老烏龜晃着腦袋：“不行的，他還是不讓我們下去呢。”
秦弄影原地立了片刻，席地坐下了。老烏龜呵呵笑：“你想陪陪他？”
秦弄影搖頭：“我飛回來累了，在這休息下。”
老烏龜便劃動四肢，轉瞬來到了秦弄影身旁。這速度倒是将秦弄影吓了一跳：“真君你……動作怎麽這麽快。”
老烏龜搖頭晃腦：“不快，不快，我比青鋒慢多了。”它道：“不要悶悶啦，我和你說說青鋒之前的事吧。”
它興致勃勃開了口：“一天他忽然來找我，和我說收了個小姑娘做徒弟，因為他一見她便喜歡她，控制不住想與她親近。魔氣失控時，他無時無刻不想埋進她的身體。我一聽就笑了，我說，你這是動心了！只要是生靈就會有發情期，你這是發情期的本能啊！結果他偏說他是想認主……”
秦弄影并不知曉這些事，仿佛通過老烏龜的講述，看到了那個高冷嚴厲外表下，不一樣的另一個師尊。老烏龜講完了過往，正準備叭叭叭人生哲理，秦弄影卻站起身告辭：“玄龜真君，我要去找慕掌門商議陣眼之事了。”
老烏龜一腔人生哲理被迫憋回了肚子裏。它惋惜道：“好吧，好吧，那下回再聊。”
秦弄影出了大殿，斬月和驚鴻已經“玩”完了。龍嘯強板着臉立在殿外，斬月苦兮兮在旁哄他，驚鴻遠遠站着，笑眯眯新奇看着。見到秦弄影出來，斬月眼巴巴投來目光，龍嘯強本來差不多被哄好了，見狀又生氣了，悶頭轉身就走！斬月只能追上去哄，而驚鴻悠哉哉搖着折扇迎上前：“弄影，去哪裏啊？帶上我吧。”
秦弄影的确是要帶上他的。她去了天瀾峰找慕承業，正撞上慕承業也搖着折扇，與顏夢玉說着話。他與驚鴻對了個正眼，兩人搖折扇的動作都是一頓。
綠衫的公子和藍衫的先生對望，倒是有幾分照鏡子的熟悉感。秦弄影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介紹道：“慕先生，這是驚鴻。驚鴻，這是慕先生。”
驚鴻一收折扇，繞着慕承業轉了兩圈，語帶仰慕道：“久仰久仰。慕先生，你這折扇好看啊！是在哪裏買的，可否賣給我？”
慕承業嘴角一抽：“這是我的本命法器。”
驚鴻“哦”了一聲，便露出了失望神色。可他很快又振作起來，行到慕承業身旁，不着痕跡模仿慕承業的動作。
慕承業：“……”
慕承業一言難盡：“弄影，他……”
秦弄影寬慰道：“沒事，他實力還是很可以的。劍嘛，都是這樣的。”
都是這樣的，腦子不大靈光，就比如曾經的阿霄。
又想到了淩霄，秦弄影的話便頓了頓。她片刻方道：“慕先生，你且試試驚鴻的實力，夠不夠作為陣眼。”
慕承業遂将驚鴻帶到早就準備好的陣法中，一番測試後道：“實力的确很可以。”他又犯了難：“可他加上斬月，這才兩個陣眼。還差兩把神兵，要去哪裏尋？”
顏夢玉也在旁道：“弄影你離開的這些日，我和承業已經在修真界找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實力足夠的上古神兵。”
秦弄影忽然道：“其實只差一把了。”
慕承業與顏夢玉意外。慕承業問：“除了驚鴻，你還找到了一把神兵？”
秦弄影搖搖頭：“并非找到的，是早就有的。”她擡手，便聽“咚”的一聲沉悶聲響，巨大的爐鼎出現在衆人眼前：“只要它化形，絕對有實力作為陣眼。”
慕承業愕然：“天爐？！”他不确定道：“它若能化形，實力自然足夠。可鑄造師打造兵器，追求的是靈動，打造器皿，追求的卻是穩定。似天爐這種本就用于鍛造的神器，更是穩固無比。想讓它化形，實在太難了。”
秦弄影不置可否：“但他自己若是願意，那便有可能成功。”她的手撫摸過爐鼎粗糙的鼎腳，輕聲道：“之前和他說過……他是願意的。”
天爐的個頭實在太大了，秦弄影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畫好了化形陣法。紅光逐漸籠罩住了整個廣場，細密的紅絲交纏與她與天爐之間。共感襲來，秦弄影以親歷者的角度，看完了一部鑄造山莊的記錄片。原來在天爐眼中，山莊各色各樣的人類，從新生的嬰孩到聞名天下的大能，一代代圍着天爐鑄造，就仿佛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鳥，圍繞着他們的巨大古木。
而她正試圖讓這古木化形成人。直至此時，秦弄影方意識到自己的不自量力。她于天爐而言，實在太過渺小了。可正如驚鴻所言，當初面對噬烈時，岑青鋒不能退，她現下亦不能退。秦弄影抓住小鉗崽，在胳膊上一劃。血液湧出，融于陣法，紅光大作！
鮮血持續不斷湧出，紅光逐漸映紅了半邊天……卻遲遲不見白色光芒自天爐中飛出。秦弄影的額頭滲出了冷汗，持續的靈力輸出和失血，讓她的嘴唇失了血色。慕承業幾人在旁看着，此時忍耐不住出聲：“弄影，算了吧！”“你不能再失血了，你會撐不住的！”
秦弄影……不肯抽身。血液流出的速度漸慢，秦弄影感覺頭腦陣陣眩暈。意識逐漸模糊，她似乎是失敗了。可世界陷入黑暗前，她終于看到了那縷白光。高大的白發男子将失了力氣的她抱在懷中，緩聲道：“抱歉，來晚了。弄影。我是宿天。”
………………
秦弄影休養了幾日，總算恢複了七八。她在天啓峰的偏殿中躺着，宿天就坐在殿外的階梯上。即便成功化形了，他身為天爐的一些特性還是明顯殘留：他不愛動也不愛說話，經常在一個地方坐上一天。除此之外，他還特別讨兵器喜歡。
此時宿天的身旁就湊着個紫衣女人。斬月霸占了他的肩，像狗子依偎着主人一般，幸福依偎着他。兩人周圍懸着許許多多的兵器，排着隊讓宿天摸一摸。
秦弄影正奇怪驚鴻去了哪裏，便見偏殿的院外行來了兩人，正是驚鴻和龍嘯強。龍嘯強正和驚鴻說着話，轉頭就看見斬月小鳥依人靠在宿天肩頭，臉都綠了。斬月大驚跳起：“嘯強，你聽我解釋！”
龍嘯強轉頭就走，斬月跺腳嘆氣，卻也只能追着哄人去了。驚鴻便笑眯眯行入兵器群中，坐在了斬月的位置上……也有樣學樣，将腦袋靠在了宿天肩上。
秦弄影：……怎麽覺得所有器靈裏，這把劍最有前途呢。
她也行出偏殿，巨大的玄龜便探了個腦袋下來：“弄影，身體還好嗎？”
秦弄影應道：“都好啦。鎮魔陣還有動靜嗎？”
老烏龜便答：“就你昏迷那日動蕩了一陣，這幾日都沒事了。”
秦弄影垂眸。給宿天化形時，她失血過多昏迷了，鎮魔陣當時便動蕩了。所以……原來岑青鋒還能感受到外界嗎？
她召來胖仙鶴，與驚鴻宿天招呼了句：“我去找慕先生了。”
幾日過去，慕承業和顏夢玉還是沒找到實力足夠的上古神兵。拯救淩霄的計劃陷入了僵局，秦弄影終于提出了一直以來的想法：“四處陣眼，我們已經有了三。剩下那處……讓阿霄自己作陣眼呢，可行嗎？他體內的魔氣是否還能被鎮壓？”
慕承業和顏夢玉都呆了呆。慕承業沉思片刻，猶豫道：“可是可以。倒也沒說他自己不能作為陣眼，可是……”
顏夢玉接口道：“可是，他已經入魔了啊！弄影，我知道你擔心他，但是此事不能心急，還是等上古秘境開啓，去裏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上古神兵。”
秦弄影的語調平靜：“要等多久？幾十年，還是成百上千年？”她搖了搖頭：“驚鴻告訴我，蕭秉風與他結本命契後，還不停出入秘境，試圖尋找實力更強悍的上古神兵。尋到适合的他便處一處，不行便偷偷扔去兵器塚裏。你們覺得這世上還可能剩下多少實力高強的神兵？”
顏夢玉啞然。慕承業又道：“但是這樣，陣法的成功率太低了。本來四把神兵鎮壓仙尊，便已是勉強。若是讓仙尊自己作為陣眼之一……一旦他狂化釋放魔氣攻擊，陣法必定失敗。”
秦弄影嘆道：“我知道。但阿霄長期與魔氣共處，意志力非常人能比。我覺得他就算入魔了，也定是還有理智的。而且，到時我可以去他身旁。他若失控，我就給他放血……”她慢吞吞道：“他大概就不敢失控了呢。”
慕承業、顏夢玉：“……”
慕承業拗不過秦弄影，終于同意了一試。他花兩日時間，在宮殿上加好了陣法，斬月、驚鴻、宿天亦是就舊獨位，只待沉入地宮，為岑青鋒鎮壓魔氣。
然後，他們遲遲沒法進入地宮。慕承業施法試圖與岑青鋒溝通，可訊息一封封發過去，都如泥牛入海沒有回音。秦弄影終是道：“慕先生，不如改天吧。你們先離開，我和他好好談談。”
一衆人包括宿天和神兵們，都被秦弄影趕離了天啓峰，只留玄龜真君還留在山頂看守。秦弄影落下屏蔽陣法，站在了宮殿正中，鎮魔陣的入口處。這許多日，她第一次與淩霄說話：“阿霄，你先讓我下去。”
宮殿中安安靜靜，并沒有回音。秦弄影開始溫柔誘哄：“他們都走啦，你讓我一個人下去。你若是對這計劃有什麽顧忌，咱們可以再商量嘛。阿霄不想見我嗎？我好想你啊，都快一個月沒有見到阿霄了呢……”
她這麽輕聲細語哄了一刻鐘，自覺百煉鋼也該化為繞指柔了，這才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我現在開啓鎮魔陣入口。”
靈力輸入，入口微光亮起，然後……沒有一點動靜。
秦弄影不哄了。她一瞬紅了眼眶，語帶哽咽道：“阿霄你這是什麽态度？！我在外為搭救你奔波，辛辛苦苦這一個月，如今只想見你一面。你卻将我拒之門外？阿霄，你太讓我傷心了！”
苦情戲唱了足足一刻鐘，秦弄影再度輸入靈力。微光亮起，她還停留在大殿。
秦弄影：“……”
秦弄影眼眶也不紅了，語調也不哽咽了。她沉了臉：“淩霄，讓我下去！不然我馬上離開，回我的鑄造山莊！到時任你神識再強大，也見不到我的人了！而且我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作勢要走，又停步，口中嘟囔着：“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
微光亮起，然後，她還在原地。
秦弄影：“……”
秦弄影是真惱火了，掄起小鐵鉗就朝地上一砸！宮殿的瓷磚立刻四分五裂！這一發洩便繃不住了，多日積攢的各種情緒忽然爆發，秦弄影只覺心中暴躁悲憤無法言喻！她一邊哐哐砸地，一邊失控哭着罵罵咧咧：“我艹啊！淩霄你特麽搞什麽？！讓我下去！讓我下去！我就是要下去！下去你搞死我也是我的事，讓我下去！”
大殿的地板出現了一個淺坑，淺坑又變成了深坑，秦弄影終于氣喘籲籲停了動作。她面無表情抹了眼淚，一屁股坐在了坑裏。
宮殿中是長久的安靜。秦弄影漸漸平複了情緒。她再度輸入靈力……發現自己還留在深坑裏。
才發洩過一通，秦弄影這次倒是很平靜。她站起身整理衣裳，又将散亂的發捋去耳後，十分禮貌道：“不好意思啊，剛剛一時情緒失控。實在是現下，我正處在特殊時期。”
“之前沒說，是有點難以啓齒……”秦弄影西子捧心：“我，一個成熟的人類雌性，這幾天到了發.情期。”
她幽幽嘆口氣：“沒錯，就是每個生靈都會有的可怕的發.情期。今夜子時前，我必須找異性陰陽交合，否則便會水流幹而死。你既然不願幫助我，那我便去找旁人吧。咱們現下就正式分個手，往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你這天啓峰，還有那藏寶閣，我便接手了，畢竟你也算我師尊，徒兒出嫁，你總得給點嫁妝不是？往後我日日夜夜和我夫君在這宮殿裏……陪你，你也不會寂寞了唔唔！”
身體驟然下沉，幾乎是一瞬，自深淵探出的黑色觸爪便将她死死纏繞！秦弄影手腳身體連帶口鼻都被束縛得嚴嚴實實，一動不能動……可她的心中卻是無比暢快想：“呵，忍不住了吧？敢和我裝死……看我不先氣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