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斷情絕愛的太後
“你說什麽?”李慎第一反應是勃然大怒,“不可能!母後至多不過想掌權,不願讓朕親政,不可能廢了朕!”
楚月明反問:“有什麽不可能的?陛下又不是太後親生,如今陛下年歲見長,太後怕終有一日掌控不住,想重新扶持一傀儡帝王又有什麽不合理嗎?”
“可是,可是……”李慎緊緊咬牙,額角青筋突突跳動着。
可她既是繼母又是姨母,他們血脈相連。他就算再想親政再想手握權利,也沒想過要傷害她,她怎麽能……
“太後駕到——”
這一聲長音讓李慎陡然一驚,下意識将靠在他身前掉眼淚的楚月明推開。
楚月明猝不及防,被他推了個踉跄險些摔在地上,她皺了皺眉毛,尚未發作,簡爾爾便緩步走了進來。
只有簡爾爾,季夏雙雯都守在門外。
李慎立刻給擺手,殿內伺候的人全數退了出去,只有楚月明不明所以站在原地愣神,是被拽出去的。
簡爾爾對她無時無刻彰顯自己是蠢貨的行為感到贊嘆。
這也算得上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了。
李慎扶着她坐下,“母後,您過來怎麽也不跟兒子說一聲,兒子該親自去迎接才是。”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您腳傷可大好了?昨日給母後請安時,您還纏着紗布呢。”
簡爾爾挑了下眉毛,有些驚訝。
楚月明剛剛跟李慎說了什麽她大概猜得到,要不是她故意為之,楚月明也不可能看見那份宗氏子弟的名單。
心上人的委屈告狀再加上這份奏章,她還以為李慎要麽質問,要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委曲求全,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居然是關心她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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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小傷而已,休養了這些日子,早該好了。”簡爾爾手指點在奏折上,“這份奏章皇上可看過了?”
“看了。”李慎皺着眉頭,似乎很是生氣,“哪裏來的歹人,居心叵測至極,居然給舅舅安上這種名頭!”
這一招大概叫自己罵自己。
簡爾爾眯了眯眼睛,心情還算不錯,“陛下不信?”
“自然是不信的!”李慎說的擲地有聲,铿锵有力,“此人既是想污蔑舅舅,也是想挑撥我們甥舅之間的關系,真是居心叵測!”
“那陛下以為該如何處置才好呢?”
李慎:“自然是駁回奏章,再将造謠之人重重懲處,以警效尤。”
簡爾爾追問:“如何懲處,才算得上是重罰呢?倒不是哀家想為兄長出氣,只是大哥鎮守邊關多年,既有苦勞也有威望,此事若不處理妥當,怕是會寒了戍邊将士的心。”
李慎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攥緊。
他想要培養暗中勢力艱難至極,這些年也不過稍有進展,此時一步走錯,竟是要自斷臂膀。
“于宮外杖責八十,再連降三級罰一年俸祿,母後覺得如何?”
杖責八十輕則終身落下病根,重則當場打死,後面的責罰已經是撿回一條命之後的優待了。
而就算能活下來,連降三級也被逐出了京都的權利圈,只能做一個廢子。
“皇上覺得合适,那便這樣處置吧。”簡爾爾将季夏給她的名單拿出來,“一視同仁,名單上的人也都一并處置了。”
季夏這人雞賊的很,他在邊關也有不少暗哨,全數藏了起來,交代上來的都是李慎以及先皇在世時便埋下去的釘子。
先皇只能倚仗衛家,可他又不夠信任衛家。
這些暗哨原主不知,李慎卻是知道的。他看到這個名單又驚又怒,還有些後怕。
他甚至不敢多問簡爾爾一句,只能強撐着笑臉咬牙答應下來,“是,兒子知道了。”
“那哀家就不費心了,皇上記得下旨。”簡爾爾說着站起身來,轉身往外走。
雙雯這次動作快,搶先一步候在了太後身旁,“娘娘慢些,太醫說你這些日子還需小心,不可疾走奔跑。”
簡爾爾點點頭嗯了一聲,瞥向藏在衆人身後,低着頭盡可能減少存在感的楚月明。
“還不跟上,等哀家親自請你嗎?”
楚月明用力閉了閉眼睛,認命跟上去,眼淚不住在眼眶裏打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督公今日沒有公務在身嗎?”簡爾爾問。
季夏道:“伺候主子不就是奴才的本分,哪有什麽公務呢?”
“呵。”簡爾爾冷笑一聲。
這就是太監的身份限制了他,不然就這油嘴滑舌的本事再加這幅皮相,不知道能騙多少小姑娘。
“退下吧,哀家乏了。”簡爾爾扶了扶鬓邊發簪,悠哉悠哉加快腳步走了。
回未央宮後,她将宗室子弟的名單拿出來放好,想了想又換了個顯眼的位置。
她怕楚月明偷不着,她對這位氣運之女的智商沒有半點信任。
“也不知道她要幾天才能得手。”簡爾爾思忖,“要是三天還偷不到,我就得想辦法不動聲色送到她手上。”
想不到這個任務最大的難點,居然是如何遷就他們的智商,真是個令人悲傷事實。
楚月明倒是想偷,但她對簡爾爾實在是太害怕了,一時不敢輕舉妄動。而有些人就不一樣了,動作麻利得很。簡爾爾第二天剛用了早膳,正在處理公務時,就聽人通報,衛老夫人入宮求見,已在未央宮外候着了。
衛老夫人是衛家如今的當家主母,也就是原主的娘親。往常衛家人進宮都會先個原主打招呼,确定時機合适才會來,一聲不吭就入宮還是頭一遭。
不過就算她不來,簡爾爾也是要見衛家人了,倒是正好。
她擱下禦筆,将奏章合上,“快請進來。”
衛母是個容貌言行都很溫柔的女子,她上前來,福身行禮,“臣婦給娘娘請安。”
入了宮,她們的關系就不僅僅是母女,尊卑有別,衛母行了國禮,簡爾爾忙讓她平身,幾步走過去扶住她的手臂,“娘。”
衛母已經幾個月沒見過女兒,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簡爾爾拉着她坐下,問:“娘今日怎麽突然進宮?”
聞言衛母驚訝道:“不是娘娘要我入宮觐見的嗎?季督公傳的話呀。”
原來是季夏。
事情突然就變得合理了起來,簡爾爾眼珠一轉,“為何他傳話娘就信了?外頭已經默認我跟他是同一陣營了嗎?”
衛母點頭,“是有此傳言。”
看來傳得還挺兇,不然衛母不會信。
簡爾爾看出她藏在眼底的擔憂,安慰道:“娘放心,女兒心中有數,沒事的。”
衛母有兩個女兒,兩個都進了宮,此後就不單單是她的女兒了。她這個做娘親的囿于後宅,也幫不上女兒什麽,只能點頭。
但她還是不明白,“季督公為何讓我來?”
“啊,這個啊。”簡爾爾想了想,笑了,“大概是,想讓我開心吧。”
她不打算在季夏身上多聊,轉而道:“娘來得正好,女兒有事要家裏幫忙。”
她壓低聲音,“讓父親挑一個信得過名聲好的門生,參新上任的戶部侍郎一本。就說他私占田地,貪污受賄,和剛剛結案的貪污案有牽連,功名來的也不幹淨。”
衛母點頭應下來,将她的話牢記于心,追問:“為何參他?他是何來歷?”
簡爾爾開口就是驚雷,“他可來頭不小,是九千歲的親弟弟啊。”
衛母大驚:“他還有弟弟?”
季夏這個人,就好像是突然蹦出來的一樣,出現在衆人眼前時已經是禦前太監,只知道他是前任禦前總管的幹兒子,此外一概不知。
也不是沒查過他的身世背景,但他做事太幹淨,下手又早,等大臣們意識到他的危險性,已經什麽都查不到了。
“娘不用管我消息是怎麽來的,總之肯定是對的。”簡爾爾輕拍着衛母的手,她的話有讓人瞬間安心的力量,“證據女兒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一本參上去,父親只需要應和就行了。”
她沒辦法解釋,她知道是因為她開挂了。
季夏是小世界的大反派,而他弟弟領的是言情男二的劇本。在楚月明視角,這是個溫文爾雅對她頗為照顧的好哥哥,雖然和季夏這種奸佞有血緣關系,但這不是他的錯。他甚至大義滅親迷途知返,親自揭發了季夏的惡行,斷了季夏的後路。
在李慎視角,這是個對他女人心生愛慕的不軌之徒,但也算有真才實學,還能利用一番,是一步好棋。
而在季夏視角,這是個還不如叉燒的傻叉弟弟。幹啥啥不行,背刺第一名,背刺他的理由,還是楚月明這個根本不喜歡他且腦子有問題的女人。
要說季夏有什麽弱點,大概就是他雖然殺伐果斷惡名遠揚,但對親情還是很向往的。哪怕父母因為家中負擔不起将他賣了,他還是念着父母曾經對他好過,給了弟弟一個科舉的門路,讓他一路官路亨通,二十出頭就坐到了戶部侍郎的位置。
而在外人看來,只當季夏是想拉攏勢力,這才扶持了一個戶部侍郎。
衛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多問,點點頭将簡爾爾準備的證據收好。此事拖延不得,衛母轉眼就該離宮,她忙起身将食盒打開,端出一盤糕點來。
“這是娘連夜做的,娘也沒什麽本事,只會做這個。”衛母到此刻才終于有機會傾訴感情,“你比上次見更瘦了,聽說去拜神還把腳扭傷了,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她說着眼角濕潤,趕忙擦了擦,“娘該回去了,你……你照顧好自己。”
簡爾爾點頭嗯了一聲,送衛母到宮門。她再回來時,雙雯已經将糕點擺盤裝好。
原主在入宮前是個嬌小姐,小脾氣一大堆,各種挑食,個頭都比同齡人矮一截。衛母沒辦法,只能變着法給她做飯,學着捏各種造型的糕點哄她吃。
到現在,她還是像哄孩子一樣給女兒準備了各色點心。
簡爾爾拿起一個捏成小兔子形狀的咬了一口,細細咀嚼着,心道:“這就是親情啊。”
是有些人的铠甲,也是有些人的軟肋。
衛父不愧是三朝元老,行事幹淨利落,第二天聯合上奏,上書戶部侍郎文思源十五條罪狀,上到科舉舞弊貪污受賄,下到欺男霸女魚肉百姓,簡直人神共憤!
這一出不僅讓文思源大驚失色,也給了季夏一個猝不及防。他正大腦飛速運轉想将文思源保下,這小子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微臣行得正坐得端,任憑陛下查處!”
季夏用力閉了閉眼,額角青筋突突跳動着,一句“蠢貨”到了嘴邊,硬生生咽下去。
即便沒人知道文思源是他弟弟,在外人看來他也是九千歲陣營的一員,查處他李慎自然樂意之至,當場将他打入大牢。
未央宮內,得到消息的簡爾爾正在繡花 ,“我之前說上個世界的青昊和楚月明的卧龍鳳雛,我要收回。”
“明顯文思源和楚月明更加般配一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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