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斷情絕愛的太後
季夏打從記事起就睡不安穩,他對沉沉入睡這件事帶着天生的排斥,每每在天色放亮前就會醒來。
昨個夜裏他照常醒來,一睜眼忽然很想見簡爾爾。
沒有理由,就是想見。
他一貫是個想什麽做什麽的主,天還沒亮他就來了。正巧雙雯還在養傷,最後一個敢攔他的人也沒了,大大方方走進來。
走進未央宮前,季夏沒想過為什麽要見簡爾爾,看到她之後又覺得無論為什麽都不重要了,只是隔着層層床簾看到一個朦胧人影,都能讓他不自覺安下心來。
而聽到她帶着壓抑惱怒的話,他心頭湧上愉悅,笑意藏在眸底。
簡爾爾揉了揉額角,擰眉問:“你來做什麽?”
閑來無事瞧瞧你這種話自然是不能開口的,季夏在她醒來前沒想過借口,此刻卻張口就來:“奴才聽聞雙雯姑姑受傷休養,擔憂娘娘無人侍奉,特來探望。”
他皺眉:“娘娘寝殿之中未免太過冷清了,竟連個侍奉的人都無。”
身為一國太後,哪怕沒有可以托付的自己人,伺候的人總是不缺的。是簡爾爾自己不喜歡,這宮殿之中才顯得空空蕩蕩,格外冷清。
“有沒有人伺候又怎樣?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既讨不了哀家的喜歡,也攔不住人。”她說着拉開窗簾,散着頭發探出頭來,“督公說是不是啊?”
她不施粉黛,一頭黑發披散在身後,越顯得臉蛋小巧,模糊了她的年齡,一打眼看上去仍是妙齡少女的模樣。
季夏心口跳了兩下,嘴上無意識應和道:“娘娘說的是。”
簡爾爾又打了個秀氣的哈欠,眼角有淚光溢出,一副還沒睡夠,強打起精神的模樣。
“哀家腿腳不便,既然督公來了,就由你伺候哀家穿衣吧。”她道,“随意選一套就是了。”
季夏忍不住挑眉,颔首應了聲“是”後大步朝衣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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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雯早在三天前就将簡爾爾要穿的衣服都準備好了,此刻正規整有序的排列在季夏面前,一打眼望過去,半點鮮亮的顏色都沒。
他按照順序選了第一套,忍不住道:“娘娘該選些不同的顏色來,這未免太過單調了。”
簡爾爾沒應這句話,季夏去拿衣服時,她已将床簾都挂了上去,此時正頂着一條打了繃帶的腿,端坐在床榻邊上等他。
剛剛她只露出一個頭來半遮半掩時,季夏見到的是滿眼風情,可當真看到她此刻的模樣,心裏只剩下一句:“她原來這般瘦小。”
她穿慣了華服,層層疊疊之下早已看不出原本身形,也很容易讓人忽略她原本的年齡。
她從入宮那刻起,就是為做太後而來的。
季夏已經不記得多久沒做過這種伺候人的活,他是最年輕的督公,晉升之路又快又兇,得罪他的人無一不被鏟除,先帝在世時就惡名遠揚。
而現在,他用這雙不知殺了多少人的手,小心翼翼扶着她,幫她一層層套上衣衫長裙,還要盡可能細致妥貼,免得扯到她的頭發。
“扶哀家起來。”簡爾爾搭着他的掌心,整個人向他傾過去,“會梳頭嗎?”
季夏搖頭,“娘娘這就太為難奴才了。”
簡爾爾哼了一聲,嫌棄道:“督公位高權重,早就養的四肢不勤,別說是梳頭,就連伺候人穿個衣裳都穿不好。”
她喘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她抓住季夏的袖子,面色有些發紅,又嗔又怒,“腰帶系得太緊了,松一松。”
季夏視線落在她泛起紅暈又羞又怯的臉,又一路下移,落在她在腰肢上。她略帶急促的呼吸都撒在他脖子上,引得他喉結上下滾了滾。
他閉了下眼,手掌沿着層層疊疊的衣袍沒入,指尖搭在她的腰帶上,稍一用力挑開了些許。
“可好些了嗎,娘娘?”
簡爾爾尚未來得及應聲答話,殿外便有拔高的聲音響起:“太後娘娘,您醒了嗎?婢子前來伺候娘娘洗漱。”
說完那人也不等回音,推開本就虛掩着的殿門。
下一刻,銅盆落地的聲音和驚呼聲一同響起,楚月明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捂住嘴。
她視線在緊緊依靠着的兩人身上來回打轉,最後跺了跺腳轉身跑開了。
這一番操作,成功沖散了屋裏的暧昧氣氛,甚至讓場面變得尴尬了起來。
季夏全程穩穩扶着簡爾爾,手都沒抖一下,他沉默了半晌,“奴才還以為,她起碼會下跪求饒。”
簡爾爾:“哀家也以為,督公會出聲阻攔。”
季夏一臉的義正言辭:“這是娘娘的寝宮,娘娘的宮人,又豈輪得到一個奴才開口?這豈不是壞了規矩?”
“是嗎?”簡爾爾摁着他放在自己腰間,始終未曾松開的手,笑眯眯道,“督公還真是個守規矩的,好奴才呢。”
季夏淡定将手收了回來:“能得娘娘一句誇贊,奴才此生無憾了。”
簡爾爾硬是被他逗笑了,她攏了攏垂在兩側的碎發,“扶哀家坐到鏡前,你若不會梳發髻就退下吧,換個手巧的來。”
簡爾爾直接張口趕人,季夏目光深了深,扶着她坐到梳妝鏡前,在她散着頭發挺直脊背的身影最後看了一眼,随後拱手告退。
他一走,444就飄出來了,【楚月明跑到李慎那裏去了,估計需要說剛剛看到的事。】
說着444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怎麽這麽順利就去了?沒人攔她嗎?】
“當然沒人攔,她是被人故意放進來的,誰又攔得住呢?”簡爾爾拿起梳子梳理發梢,“要不是季夏,她怎麽會趕得這麽巧,剛好撞進來。”
她在故意引誘,這件事他們兩個心知肚明,現在不過是互相拉扯,半推半就。
“來人。”簡爾爾擡高聲音,“把楚月明給哀家追回來,切不可讓她到陛下面前胡言亂語!”
444:【你剛剛還說沒人攔得住她。】
簡爾爾笑,“是啊,但我又怎麽知道呢?我不過是個明面上故意引誘,實際上被套到陷阱裏仍不自知的,小可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