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夢魇老祖沒有急着傳授功法，賣弄關子似的問了一句，“小子，你知道何為魔功嗎？”
以洛星痕在名門正派裏接受到的常識，自然是魔修們修煉的功法都是魔功，但他知道夢魇老祖特意問這麽一句，自然不是想要聽這個。
洛星痕望着夢魇老祖，恭敬道：“還請前輩指教。”
這副态度顯然夢魇老祖很受用，沒有再吊人胃口故弄玄虛，還算耐心的解釋道：“名門正派所修習的功法，多數平和中正，性質以穩定為主，哪怕霸道強勢如劍修，劍法淩厲，殺氣強盛，這只是感悟劍意的緣故，所修習的功法也是平和中正的，只會提升功力修為，劍強不強，得看對劍意的領悟。魔修所修習的功法則不同，不會一味追求平和中正，效果才是第一準則，因此目的性極強，往往劍走偏鋒。沒有統一的标準，不注重均衡，各自發揮，有的為了追求某種特定的效果，摒棄了均衡穩定的構造，往往弊端也很大，在修煉功法中規中矩的名門正派眼裏，這些人自然就邪門的很。”
“名門正派對功法是有要求的，若因為提升修為或追求某個效果而亂了分寸，帶來巨大的弊端，他們是不允許的，最過分的也就只是無情道，拒絕世間情愛。如絕情道，斷情絕愛六親不認，屠盡身邊之人，嚴重違反倫理道德，殺氣纏身，對正派來說就是禁忌。”
“簡而言之，正派功法有一定要求，魔功則沒有，因而五花八門，什麽亂七八糟的修煉功法都有，葷素不忌，不管是什麽弊端，都不拒絕，能不能煉成就看個人緣法，命夠不夠硬了。因此修煉魔功的時候，有的人會自己對功法進行一些修改，就算是修煉同一種功法的，表現也可能大不相同。”
“根據不同的表現，魔功分出了不同的等級。那種功法霸道死的快，後遺症強勁的，自然算不得頂級功法。魔修功法雖自由自在，種類繁多，可也知道好歹的，對于修行之人來說，所修煉的功法要能延長壽命，提升實力，淬煉體魄，強化神魂，達到脫胎換骨的效果，才能叫做一部好功法，在這好的基礎上，修煉神速，威力強大，優勢明顯，才算上佳。”
“不論魔道還是正派，對頂級功法的判斷标準是相似的，也算是殊歸同途吧，但不可能一模一樣。從衆多魔功中脫穎而出的頂級功法，自然帶着魔修的特色。”
“你既然被你的師尊逐出師門，現在又受老夫的教導，今後也算是魔道中人了。一些名門正派的常識，在魔道當中可不适用，你得記住這一點，可別因為先入為主的思想，在五花八門的魔功上吃虧。”
洛星痕點點頭，正色道：“多謝前輩提點。”
夢魇老祖仿佛是找到了教導學生的快樂，心情挺好，“老夫被尊為夢魇老祖，最擅長的自然是夢魇之術，且專精這一項，別看聽起來好似平平無奇，那是你不知道其中的厲害。老夫全盛時期，能把同級的修士不知不覺關入夢境之中，編造個幾百年的夢，使其沉溺其中，差點迷失神智，回不到現實。人通過感知接收外界信息，以此做出各種判斷，若是五感被蒙蔽，神識被欺騙，又如何分得清現實還是虛假。”
“夢魇之術雖不見血，威力卻不可小觑。”
“不過老夫今天要教你的，并非夢魇之術，以你小子的這點修為，還早着呢。”
夢魇老祖沉吟：“這部功法是老夫意外得到的，不知道是哪個殺神研究出來的，極其霸道，但卻十分合适你現在的處境。這地縫深處危機四伏，你現在算是運氣不錯，還沒遇到厲害的大家夥，但這份好運不會一直持續。”
洛星痕神色鄭重，“不知前輩所說的功法叫什麽？”
夢魇老祖回答：“此功法名為殺神寶典，凝練殺氣，以殺證道，且要求修煉者的內心對自己所殺的生命沒有一絲憐憫之心。以殺修煉，自然戾氣極重，一旦受到反噬，後果不堪設想，修煉的越深入，修為越高，殺氣就越重，極容易受到反噬，但只要心中沒有一絲憐憫之心，便能穩若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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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神寶典毫無疑問是一部徹頭徹尾的魔修功法，光是聽描述就能感覺到其中的煞氣邪乎，根本不是正常人會去修煉的功法。
仿佛是感覺到洛星痕眼裏的冷光，夢魇老祖氣定神閑，“別用這種眼神看着老夫，這功法雖然殺氣重，卻進步神速，只要不斷殺殺殺，就能快速提升修為。這地縫深處多的是各種危險的怪物，你還怕沒有目标不成？你不殺這些怪物，怪物也會來殺你，弱肉強食，本就是恒古不變的規律。難道你還對想吃自己的怪物有憐憫之心不成？再者……”
夢魇老祖笑了笑，神色頗為古怪，“就憑你這荒蕪昏暗的內心，難不成還有顆菩薩心腸，不願意殺生？”
“你小子都被打下了地縫，還沒認清楚現實嗎？凡無能者皆被踐踏，善良柔軟只會成為別人欺辱你的理由。你之前倒是善良了，溫柔了，換來的都是什麽，你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吧？世人就是賤骨頭，善良溫柔未必能換來真誠，但殺神劍能換來跪舔。是別人在你的墳頭吐口水，還是你踩在別人的墳頭大笑，就看你的選擇了。”
“從上面跌落地縫的過程太簡單快速，你小子怕是還沒明白這裏的可怕之處吧？”
“老夫現在只有一縷神魂，也不受飛行的限制，為何不自己飛出去算了，非要賴着你？”
“這地縫，進來容易，出去卻是千難萬難。出口就在上方，但想要通過這裏出去，根本不可能。至少，以老夫全盛時期的實力，也無法通過上方的出口離開。”
“老夫言盡于此，你自己确定吧。”
洛星痕面色深沉，雙手緊緊握拳，力道之大，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指甲印，有的都滲血了。黑亮的眼睛透出瘆人的光芒，直勾勾盯着夢魇老祖，整個人氣場陰沉，就像落入蛛網的蟲子似的，內心越是掙紮，就越是被纏縛的緊，正在面臨一項影響今後的重要抉擇。
過了好半晌，洛星痕語氣平靜的問：“前輩特意千挑萬選出殺神寶典，一旦內心動搖就會立馬反噬的魔修功法，着實讓晚輩心裏有點小疑問。”
夢魇老祖絲毫沒有避重就輕左言他顧的意思，“小子，這種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只要你的內心毫不動搖，老夫也拿你沒辦法，殺神寶典雖然弊端大，可其中的好處也是實打實的。那頭野豬不過是只有些蠻力罷了，已經叫你如此狼狽，差點命喪當場，這種地方可沒有讓你慢慢修煉的餘裕，實力提升自然是越快越好。倘若你一心懷疑老夫，不論老夫拿出什麽功法，你都會覺得不懷好意，魔功素來如此，殺神寶典是魔功中的頂級功法，特點自然更加突出。”
“小子，你跌落懸崖的時候，心裏就已經不一樣了吧？現在不過是讓你直接做出選擇而已。難道是擔心修習了殺神寶典，影響你在那丫頭面前的形象？”
夢魇老祖發出嘲諷，“還沒吃夠把希望寄托于別人的苦頭嗎？”
洛星痕抿抿唇，矢口否認，“不！”
“哦？”夢魇老祖做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雖然接觸的時間尚短，已經領會到這小子的難纏之處，但夢魇老祖有信心，不論這小子的內心怎麽掙紮，最後都會同意的。如此荒蕪空虛的內心，對世間溫情的期待又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再多的熱情也經不起這種踐踏，最終只會變得就如同內心世界表現出來的這般，冷漠深入骨髓的樣子。
現在的掙紮，其實都只是迷茫而已。
洛星痕仰頭直視懸浮的夢魇老祖，冷靜道：“仔細思量，前輩的殺神寶典确實很适合我現在的處境。以殺證道，對所殺之物沒有一絲憐憫之心，并非難事。此地皆是怪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談何憐憫，為求生存斬殺威脅，何錯之有。”
洛星痕神色堅定，“倘若有人殺我，我便殺他。無需憐憫，若我不夠強，死的就是我。曾經欺我辱我之人，我皆會讨回，今後無人再能欺辱踐踏我。”
“若是尋常魔修，離了這危險的環境，為了繼續修煉興許會在外界掀起腥風血雨，成為衆矢之的是遲早的事情，便是魔修，怕也難以容下這種瘋子。”洛星痕的眼底閃過一絲亮光，狡黠明亮，“姐姐說要開養豬場，我幫姐姐殺小豬豬！”
夢魇老祖本來聽着還挺滿意的，聽到這裏突然就被嗆到了，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着洛星痕，想要從他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洛星痕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的劍就像我的心一樣冷，沒有一頭小豬豬能逃過我的殺神劍。”
夢魇老祖心态炸裂，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威風凜凜的殺神寶典這是要成殺豬寶典的節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