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江鈴是在一家超市工作的, 這幾天為了照顧方易也辭去了工作。
方易的腿骨折至少需要半年修養。
這件事情，傅竟棠也沒有告訴趙華琴。
本來趙華琴的身體就不是很好，最近又忙于拆遷的事情。傅竟棠也不願讓趙華琴徒增煩惱, 她幾乎每天都來福利院一趟, 趙華琴問起來江鈴方易這幾天怎麽沒有過來。
江鈴支支吾吾的。
她看了一眼傅竟棠，“方易哥, 在忙。”
趙華琴, “忙什麽啊，他啊就是不知道安生一點點, 你也是，跟他好不容易才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可別在犯以前的事情了。”
方易之前攢了點錢，但是想要闖一闖, 就投資了。但是最後失敗了, 錢也沒有了，一直到現在, 才找到了一份安穩的工作, 這件事情趙華琴想起來就覺得心痛, 覺得自己沒有帶好這兩個孩子。
江鈴, “不會的。他就是最近找了一份體面的工作，一直請不了假。”
趙華琴不信，“什麽體面工作，我還不了解他嗎？”
江鈴随口一扯，“就是...就是給老板開車。老板每天都是有事情, 易哥也騰不出空來。”
趙華琴點頭, “這樣就好。”
對面一直在拆遷, 各種塵土飛揚, 随着風飄入福利院。
傅竟棠拿着濕抹布，擦去了桌面上的一層灰。
她抱着小敏，給小敏講着灰姑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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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一開始對她有點怕但是慢慢的熟悉了，只認傅竟棠，只要傅竟棠一來，小敏就跟在她身邊。
小敏不會說話，手語也學習的不全，但是她跟傅竟棠可以簡單的交流，傅竟棠也交着她一些生活上的手語。
江鈴走進來，看着傅竟棠抱着小敏。
小敏先看到了她，有些害怕的縮到了傅竟棠的懷裏。
傅竟棠這才擡起頭。
江鈴有些羞愧，“謝謝你。”
謝謝你隐瞞了她跟方易的事情。
要是讓院長知道了她跟方易開摩托車要撞傅竟棠，院長一定會氣的把他們兩個人趕出去的。
傅竟棠輕輕的拍着小敏的後背，算是安撫，她對江鈴說。
“外面那些拆遷隊的，是裕達房産的嗎？”
“嗯，就是傅氏的裕達，竟棠，你以前跟傅家人居住了這麽久，傅氏集團的總裁你也認識，你能不能幫幫忙說一說，不要拆了這裏。”
傅竟棠微微抿唇，這幾天她也搞清楚了這件事情。
“那你知不知道，福利院舊址是一家體育器材中心，是屬于國家的，不是個人私有財産。”
江鈴臉色愈白，手指攥緊，有些不敢看傅竟棠的眼睛，低下頭。
“那你如何讓我去幫忙。”傅竟棠輕輕嘆息一聲，“我又如何去說。外面都拆了，不可能獨獨留下這裏，裕達的人沒有強行趕你們出去，已經是‘溫柔’的手段了 。我這兩天會出去租一塊地方，到時候就讓院長媽媽跟孩子們搬過去。”
“這麽大的面積，容納十幾個孩子。太貴了，我之前出去問過，如果住幾個月還好，但是長期居住着..誰也出不起來這些錢。”江鈴聲音哽咽着，“我知道這個地方不是我們私有的，但是我們搬走了，孩子怎麽辦，我跟方易哥可以随便找個地方就住着，那些孩子們？但是很對不起...”
江鈴誠心說。
“方易太沖動了，傷到了你。”
半天沒有聽到傅竟棠的聲音，江鈴以為她生氣了，正準備在說什麽，就見她站起了身來。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花香，在塵土飛揚有些悶窒的屋內，忽然幾分清爽。
就聽着她聲音有些沙。
“這個錢，我會出的，別告訴院長。”
傅竟棠帶着小敏回到了花店。
她很喜歡小敏。
看到小敏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陳夢今天要上課，花店的門關着，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門口不遠處的方向，傅竟棠走近了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傅廷舟的車。
傅竟棠在後視鏡上看着傅竟棠跟一個小女孩走過來，他下了車。
“你來了也不給我打一個電話。”傅竟棠說着，拿出手機一看，發現男人早就給她打了電話，但是她在地鐵上，沒有留意到。
小敏似乎見到了陌生人有些害怕，往傅竟棠身後躲，傅竟棠将她抱起來，六歲的女孩已經有些重了，但是小敏很輕，女孩很瘦，抱着傅竟棠的脖頸不松手，将臉埋在了傅竟棠的肩膀上。
“她叫小敏，是我在福利院裏認識的。”
她輕輕拍着小敏的後背，在小敏耳邊輕聲，“這是叔叔，小敏別害怕。”
傅廷舟像是想到了什麽，從車內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玩偶公仔，“這是之前方唯在游戲城抓的，放在我車上忘記了。”
小敏伸手接了過來，但是還是将臉蛋埋在傅竟棠的肩膀上。
傅竟棠抱着小敏，單手拿不了鑰匙。
“鑰匙在我包裏。”
傅廷舟拿過了她的包，開了門。
他看着女人抱着女孩走進了花店，看着她蹲下身，溫柔的用手語給女孩講着每一朵花，女孩點着頭，大大的眼睛閃爍，擡起頭看到他的時候，又有些怕的往後一躲，又有些好奇的探出頭。
傅廷舟輕輕一笑，用手語對她說了一句。
“你好。”
很簡單的手語，小敏是會的。
但是她怕怕的，抱着傅竟棠的胳膊，女人輕輕出聲，“傅廷舟，你別吓她。”
“好，不打斷傅老師教學小課堂。”外面有兩個傅竟棠的快遞，他拿了過來，現在已經是下午4點了。傅廷舟問，“還營業嗎？”
“不了，我等會兒帶她出去吃個晚飯，給她買幾件衣服。”小敏是福利院最小的孩子，傅竟棠送過來的衣服都是成人的，即使趙華琴改了一點，小敏穿着也會怪怪的。
傅廷舟開車帶着傅竟棠來到了中心廣場。
小敏一直都是在福利院裏面，一下車看見這麽多人有些害怕就一直讓傅竟棠抱着。雖然小敏很輕，但是抱着時間久了，也會覺得手腕酸痛，經過一家烘琣店，傅竟棠準備進去買一些糕點，小敏也想進去，但是看着裏面人很多就搖着頭。
傅竟棠就讓傅廷舟帶着小敏在外面等着。
外面的休息椅上，小敏怯生生的看着傅廷舟，每每外面有人走過來的時候，她都往傅廷舟懷裏撲。男人擡手，摸了一下小敏的頭發，小敏沒有躲，因為在外面，她就認識姐姐跟這個叔叔。
“那等會兒讓叔叔抱着你好嗎？”
傅廷舟看着女孩目光溫柔，“剛剛阿姨的力氣小，抱不了你很久，但是叔叔可以一直抱着你。”
小敏想了一會兒，點着頭。
傅廷舟将她抱起來，小敏抱住了他的脖頸。
“等會兒叔叔帶小敏去買衣服，小敏喜歡什麽顏色？”
女孩眨了一下眼睛。
傅廷舟，“藍色？”
女孩搖了頭。
“綠色？”
女孩繼續搖頭。
“粉色？”
女孩點了頭。
“那都給你買粉色的好嗎？”
女孩繼續點頭，眼睛裏面帶着光。
“小敏告訴叔叔，今年幾歲了。”
小敏比了一個六。
說完，她又抱着傅廷舟的脖頸趴下了。
傅廷舟抱着她，手掌輕輕的拍着女孩的後背。
過了一會兒，小敏擡起頭，“姐姐什麽時候出來？”
傅廷舟微微皺眉，認真的糾正，“那是阿姨。”
小敏眨了一下眼睛，“那阿姨跟叔叔是好朋友嗎？”
男人點頭。
小敏垂着眼睛，只是緊緊抱着傅廷舟的脖子。
男人又說，“小敏願意跟叔叔當朋友嗎？叔叔會跟竟棠阿姨一起，經常過去找你玩。”
小敏用力的點着頭。
傅竟棠沒有想到這家烘琣店的生意這麽好，她排了十幾分鐘的隊。買了不少的糕點，準備帶回去給福利院的孩子一起吃。
走出店，就看見傅廷舟抱着小敏坐在休息椅上。男人在用手語跟小敏聊天，小敏乖了下來，傅竟棠走進來，才看清楚傅廷舟的手語，傅廷舟在跟小敏說如果叫自己阿姨就要叫他哥哥...
傅竟棠，“......”
不要帶壞小孩子。
“走了。”傅竟棠拿出來一枚蛋撻遞給了小敏。
傅廷舟抱着女孩站起身，“我沒有嗎？”
傅竟棠将手裏的袋子遞給了他，“裏面都是，想吃什麽随便拿。”
傅廷舟擡了下下巴，示意她自己騰不出手。
傅竟棠拿起來一塊曲奇餅幹，遞到了他唇邊。他微微低頭，咬過曲奇的時候，唇邊也擦過了她的手指，傅竟棠臉頰微微一紅。跟在兩個後面，她将手指微微的背到了身後，又緊緊的攥住。
看着傅廷舟抱着女孩，也看着女孩緩緩依賴他。她看見他眼底那種淡淡溫柔，很奇怪而微妙的感覺。就好像...
他們是一家人一樣。
随即，傅竟棠忍不住失笑了一下。
因為腦海中這個荒唐怪異的想法。
三樓的童裝店有很多家。
逛了兩家，傅竟棠除了給小敏買了幾件衣服，還給福利院其他年齡小的孩子也挑選了幾件。
女人逛街總是喜歡多逛幾家店，傅廷舟抱着女孩來到了一邊的休息區等着。導購貼心的送上了果汁，“先生，你女兒真可愛，我們店裏還有很多不錯的新款，這件粉白格子泡泡紗外套也很漂亮，你女兒穿着一定好看。”
傅廷舟并沒有糾正，而是問小敏，“喜歡嗎？”
小敏看了一下衣服，又看了看傅廷舟，點了頭。
“那就找一個合适的碼數，包起來。”
傅竟棠走過來，就看着導購一件一件的給傅廷舟介紹衣服，而傅廷舟幾乎都點着頭。
傅竟棠挑了一會兒，就挑中了一件粉色的連衣裙。
她看了一眼男人買衣服的方式，很好，難怪導購這麽喜歡，有錢人購物的方式大手一揮，喜歡就買。也難怪小敏很快就喜歡上了傅廷舟，有錢有顏買買，通殺任何年齡段的女性。
“傅老板，您看這件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包起來？”傅竟棠拿着粉色連衣裙走過去，傅廷舟看了一眼點了頭。
從童裝店出來，傅竟棠的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的，傅廷舟伸手拎過來幾個，傅竟棠，“你還要抱着小敏，我來拎着就好了。”
小敏拍了拍傅廷舟的肩膀，似乎是示意自己要下了。
傅廷舟溫聲詢問，“小敏可以嗎？”
小敏點着頭。
傅廷舟将女孩放下了，然後接過了傅竟棠手裏的購物袋。
小敏在兩人中間。
握住了兩個人的手指。
傅竟棠握緊了小敏的手指，“走吧，一起去吃飯。”
“想吃什麽？”
“都可以。”傅竟棠補充，“不要吃太辣的，小敏不敢吃。”
“那就6樓的一家中餐。”
工作日餐廳座位都很空，也不忙。傅竟棠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菜，又給小敏點了一杯玉米汁。
“咿，傅律師，這是你太太跟女兒嗎？”
忽然一道嗓音。
一位中年女人走過來，有些驚訝的看着傅竟棠跟小敏。
女人是傅廷舟律所合作過的一個集團的副經理。
傅廷舟一笑，“陳經理。”
陳經理熱情的笑着，“我還以為傅律師單身呢，還準備給你介紹一下我的一個侄女。沒有想到女兒都這麽大了啊，傅律師也是，平時把太太跟千金都藏着，也不帶出來。”
傅竟棠的臉一紅，剛想辯解一下，但是看着傅廷舟已經點頭。
“陳經理說的是，以後我會經常帶我太太出來跟你們見見面。”
陳經理跟傅廷舟又聊了一會兒，小敏有些害怕的往傅竟棠身邊躲着。她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女孩的發絲，陳經理只當是女孩膽子小見到陌生人害怕，就笑了笑，“那傅律師，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人了。”
“你怎麽不跟陳經理說清楚啊。”
“說清楚什麽？”
“我不是你太太。”
傅廷舟眼底帶着微弱的光，聲音有些啞，“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
傅竟棠低下頭。
一顆心髒亂跳，從陳經理來以為她是傅廷舟太太的時候，她的耳尖就開始泛紅了，一直到現在，她以前想過，想過以後嫁給傅廷舟。可以說，能嫁給傅廷舟的這個夢，她做了五年了。
晚上傅廷舟送了傅竟棠回到了公寓，他将一個紙袋遞給她，傅竟棠有些驚訝，看着上面是童裝logo的袋子，“給我的？”
這不是童裝嗎？
他買了什麽？
傅竟棠打開一看，是一件粉色的睡衣，簡單來說，是一件粉色的兔子睡衣。還有一個兔子發箍，童裝店裏面是小孩到十幾歲孩子的衣服都有，傅竟棠身形纖細，大一點孩子的衣服她當然也是可以穿的，而且還是寬松的睡衣。
不過...
傅竟棠皺眉，“兔子發箍，太..嫩了吧，童裝啊。傅廷舟，你第一次送我禮物，就這個？”
男人被反問住，“順手買的，不算真正的禮物。”
“不要，你自己穿。”傅竟棠關上車門，對着小敏揮了揮手。
對小敏用手語說，“叔叔會送你回去的，乖。”
小敏點着頭。
傅廷舟的車停在福利院門口。
趙華琴抱着小敏将小敏放在了小床上，來到了辦公室，就看見傅廷舟已經坐在沙發上，在等她了，他脫了黑色的風衣，裏面穿着立領的煙灰色毛衣，整個人就是趙華琴印象中的那樣，清冷而讓人覺得疏離，跟十六年前，他第一次來這裏，帶走傅竟棠的時候一樣。
“趙院長，我想跟你談一下，福利院拆遷的事情。”
趙華琴走進來。
福利院的事情，這一段時間，已經讓她心力交瘁。
如果不是因為這麽多的孩子們，她根本撐不住到現在。
兩個人聊了十幾分鐘。
最後傅廷舟站起身，“我已經幫你們找好了新的住址，可以容納更多的孩子們。你這幾天就可以收拾搬過去，這是地址還有我的聯系方式，裏面的東西都很全，你們只需要搬過去就好。”
趙華琴問，“你跟南方，現在是什麽關系。”
男人拿了放在一邊的風衣，走出去，他步伐頓了一下。“她是我女朋友。”
趙華琴眼底似乎有一抹擔憂，“你真的喜歡她嗎？是處于喜歡，還是你母親給你的責任。”
“我很清楚，我喜歡她。”
“那你母親臨終前，有沒有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麽事？”他轉身看着趙華琴，從趙華琴的眼底，他看到了極其複雜的神色。
“既然她不想告訴你，說明，她不想讓你知道。”趙華琴說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南方，以後就好好對她，她自幼就沒有了雙親，舅舅一家只是把她當做拿到保險賠償款的一個踏板，她小時候親眼看到父母死亡，她自己也險些死在了車禍裏面，來到這個福利院的時候。發着高燒，一句話不說，這裏的孩子們很多，我沒有辦法把所有的喜歡都給一個孩子，我當時也不知道，讓應明姝帶走她，是不是一種錯誤的決定。傅廷舟，我真心的希望，你可以給她幸福。”
趙華琴仔細的回想着當年。
應明姝給南方更好的生活，可是趙華琴沒有想到，最後南方竟然跟傅廷舟在一起了。
希望，她十六前的決定，是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