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風聲、雨聲、忏悔聲
第73章風聲、雨聲、忏悔聲
光與暗,陰于陽,正義與邪惡,總是相互交織誕生的。
梅雨季節已經過去了,而今年的S市的梅雨季節卻來的比以往要晚很多,六月和七月,S市基本上沒怎麽下雨,而在八月份,從十九號傍晚開始,S市居然連續,淋淋漓漓,稀稀疏疏,下了一個月的小雨。
許琅再次醒來,是被窗外那稀稀疏疏的雨聲給吵醒的。
許琅睜開眼,看着略顯昏暗的病房,光潔如鏡的天花板,許琅感到有些累了,許琅側過頭,看向窗外,窗外燈光稀疏,十分的昏暗,雨點像鋼琴家彈奏鋼琴一般,樂此不疲的敲打着玻璃,雨點落下,形成一滴水珠,然後漸漸滑下,和其它的水珠彙成一條小小的‘溪流’,在窗戶的玻璃山劃出一道道劃痕,最後順着窗沿流入地面。
與雨聲相伴的還有風聲,夏日的風不想春天那麽溫柔,讓人如浴春風,也不想秋天的風那麽蕭瑟,讓人傷感,更不想冬天的風那麽寒冷刺骨,讓人感到寒冷,夏天的風,像是個急性子的孩子一樣,頑皮而不知疲倦,在驅散炎熱的同時,也吹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許琅看了一會兒窗外,緩緩地回過神來,略顯昏暗的病房內只有他一個人,舒悅不知道去了哪裏,病房的門,微掩着,許琅可以通過門縫看到醫院走廊裏慘白的燈光,耳邊可以聽到其它病房內病人偶爾傳來的咳嗽聲,還有輕聲細語的說話聲,以及值班護士的腳步聲。
“滴答,滴答”
突然,許琅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腳步十分的輕快,每一步落地都十分的穩重,腳步的間隔幾乎一模一樣,許琅在聽到腳步聲之後,身體下意識的緊繃起來,不過,他聽了片刻之後,緊繃的神經就放松了下來,因為,他聽出朝病房走來的人是誰,許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腳步聲在病房的門口停下,随即,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個人出現了病房的門口,她是個女人,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随意的披散在肩頭,上身穿着一件米黃色的T恤,下身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上穿着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手裏拎着一個裝開水的暖壺,她不是別人,正是舒悅。
舒悅在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了許琅,發現許琅已經醒了,此刻正躺在床上,面帶笑容的看着她,舒悅和許琅對視了幾秒鐘,就走進了病房,然後把病房的門關上,拎着暖壺走到許琅的病床旁邊,給許琅倒了一杯水,這才放下暖壺,彎腰準備扶許琅起來坐下。
舒悅不但人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該凸出的地方凸出,該瘦的地方瘦,在舒悅彎腰的時候,她的秀發随着身體的彎曲而傾斜下來,垂在了許琅的臉上,就像一道黑色的瀑布一般,許琅伸出手,雙手死死的摟住了舒悅纖細的腰肢,然後閉上眼睛,十分癡迷的聞着舒悅那清香的發香。
許琅的這個動作讓舒悅十分的無語,舒悅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家夥,身體略微的掙紮了一下,但是腰身被許琅緊緊地箍住,舒悅在掙脫無果之後,只好放棄了掙紮,順勢坐在了床沿上,一雙會說話的秋水眸子動情的看着許琅。
舒悅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就順勢趴在了許琅的懷裏,把臉輕輕的枕在許琅的胸口,仔細的聆聽着許琅那強健而有力的心跳聲,每每這個時候,是舒悅最有安全感的時候。
其實在舒悅趴在自己懷裏的時候,許琅原本恢複了一點血色的臉色,頓時又慘白了起來,許琅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然後睜開眼,低下頭,看着趴在自己懷裏已經閉上眼睛的舒悅,許琅的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溫柔和憐惜,這種表情外人很少看到,也只有在面對舒悅的時候,許琅才會出現,男人的鐵血柔情只要在面對最心愛的女人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來,就像漂亮而知性的舒悅一樣,她只有在面對許琅的時候,才會表現的那麽順從和溫柔。
過了一會兒,許琅終于開口說話了。
“你能不能起來?”
聽到許琅的話,舒悅睜開眼睛,揚起白皙而粉嫩的脖頸,疑惑不解的看着許琅,這才發現許琅的表情有些痛苦,她這才想起,許琅的肩膀有傷,舒悅立即坐起身體,一臉心疼的看着許琅,關切的問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許琅笑着搖搖頭,然後伸出手握住舒悅那纖細的小手,說道:“沒有。”
雖然許琅說沒事,舒悅還是不放心,把手從許琅的大手裏面抽出來,然後解開許琅的衣服,看了看許琅的傷口,發現傷口沒有再往外面滲血,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舒悅用責備的眼神看着許琅,有些埋怨的說道:“你啊,受傷了都不老實,逞什麽強嘛,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我有多擔心嘛?你......”
許琅聽着舒悅想個老太太一樣,在哪裏碎碎念,許琅的心裏充滿了幸福,他伸出手一把把舒悅拉倒在床上,然後身體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臉上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說道:“上來躺一會兒。”
被許琅突然襲擊,舒悅差點就驚呼出來,但是,跟許琅待得時間長了,朝夕相處,她已經習慣了,被許琅拉倒之後,舒悅沒有在說什麽,踢掉腳上的鞋子,就爬上了床,側着身體躺在許琅的身邊,許琅伸出一只手,環住了舒悅的肩頭,舒悅像只小貓咪一般,蜷縮着身體,頭枕在許琅的胳膊上,閉上了眼睛,開始睡覺了。
不多時,舒悅的呼吸緩緩的平穩下來,發現細不可聞的鼾聲,在許琅受傷的這段時間,舒悅已經關掉了心理工作室,專心留在醫院陪伴照顧着許琅,這些天,她累壞了。
許琅側過頭看着沉沉睡去的舒悅,微微一笑,低下頭,在舒悅光潔的額頭上輕輕的啄了一口,然後就擡起頭,看着窗外的景色。
翌日清晨。
許琅自從淩晨醒了之後,就一直沒睡,一直看着窗外的景物,腦海中還在想着宋安國臨死前說的那句話。
窗外的雨不但沒有因為黎明的到來而停歇,相反,雨點越來越大,風越刮越厲害,就在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許琅轉過頭,看向了門口,就看到一臉呆滞的寧嫣然就站在門口,一只手拎着一把還在滴水的雨傘,一只手還握在門把手上,眼神怪怪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許琅和舒悅,在寧嫣然的那個方向,她看不到舒悅的臉,但是可以看到舒悅的曼妙的身材,既然能和許琅躺在一張床的上,除了舒悅估計也不會有其它人。
就在寧嫣然不知道是該關門出去,還是進來的時候,許琅輕聲說道:“進來吧。”
聽到許琅的話,寧嫣然這才把手裏的雨傘放在門口,然後走了進來,并且關上了門。
寧嫣然走到床邊,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之後,并沒有急着開口,而是看向了還在熟睡的舒悅,她有些羨慕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女人,同時也羨慕許琅能找到這樣一個懂得照顧人的女孩,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初戀,嘴角不由的浮現出一抹苦澀。
許琅沒有注意寧嫣然情緒上的變化,他先看了一眼舒悅,然後小聲的問道:“這麽早來找我,是不是審訊結果不盡人意?”
聽到許琅的話,寧嫣然迅速的壓下心裏的那些微微泛起的漣漪,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寧嫣然臉色沉重的看着許琅,沉聲說道:“陸局已經和趙成海僵持了一夜時間,再次期間,趙成海一言不發,而馮振海和其它幾個人則還沒有清醒過來,案子現在陷入了僵局,陸局的意識是讓我過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讓趙成海開口。”
聽完寧嫣然的講述,許琅并沒有表露出什麽奇怪的神色,顯然,他對這個結果并沒有感到意外。
寧嫣然在說完這些話之後,一直打量着許琅,其實,她十分好奇,許琅昨天在進入馮振海家中之後,到底和宋安國談了什麽,宋安國才把白莎莎和白曉菲這對母女放了出來,還讓趙成海投降,這一點,不但寧嫣然百思不得其解,專案組的其它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許琅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局裏吧,我去見一見趙成海。”
寧嫣然點點頭,她之所以這麽早過來,就是這麽打算的,這不但是她的意思,也是陸晔的意思。
許琅說完這句話,剛準備起身坐起來,然後又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舒悅,嘴角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然後看向寧嫣然,說道:“寧隊長,麻煩你先出去。”
寧嫣然看了看許琅,又看了看舒悅,點點頭,沒有說什麽,起身離開了病房。
等到寧嫣然走出病房之後,許琅低下頭看着閉着眼睛的舒悅,小聲的說道:“行了,別裝了,她走了。”
許琅說完這句話,等了一會兒,還不見舒悅睜開眼睛,許琅無奈的一笑,繼續說道:“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了啊。”
原來,在寧嫣然推開房門的時候,舒悅就已經醒了,之後兩個人的對話,舒悅自然也聽到了,聽到陸晔讓許琅去公安局協助破案,舒悅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的,所以她就耍起小孩子的性子,兩只手死死的攥着許琅的褲子,只要許琅坐起身,褲子就會被扒下來,到時候,許琅和寧嫣然就很尴尬了,所以許琅才會讓寧嫣然先出去。
在許琅說完那句話之後,舒悅終于睜開了眼睛,一臉幽怨的看着許琅,她的雙手還是沒有松開,她就這麽看着許琅,也不說話,意思十分的明顯,就是不想許琅離開。
對于舒悅那點小心思,許琅心裏很清楚,他知道舒悅是擔心自己的安全,畢竟前前後後兩次受傷,這讓舒悅在心疼的同時,也十分的擔心,她擔心許琅這次離開醫院會再出事,其實,不但舒悅擔心,陸晔也很擔心,如果不是趙成海終于開口說話,要求要見許琅,他也不會讓寧嫣然這麽早來叫許琅過去。
許琅張了張嘴吧,想說什麽,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就這麽和舒悅對視起來,兩個人對視了足足三分鐘,最後還是舒悅妥協了,松開了雙手,然後轉過身,背對着許琅,繼續裝睡。
看着舒悅這個樣子,許琅只能苦笑,現在案子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許琅不想放棄,不然他的傷就白受了,于是,許琅就坐起身,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之後,走到另一邊,彎下腰,幫舒悅理了理臉上的青絲,然後在她臉上啄了一口,笑着說道:“等這件案子破了,我們去鄉下待一段時間好不好。”
原本還有些賭氣的舒悅,聽到許琅這句話,瞬間睜開了眼睛,看着許琅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舒悅問道:“你說的是真的?不騙我?”
許琅伸出手在舒悅的瓊鼻上刮了刮,笑着說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哼”
舒悅皺了皺鼻子,撇過頭,躲掉了許琅的手,然後繼續閉上眼睛睡覺,其實,昨晚舒悅躺在床上根本就沒怎麽睡好,現在聽到許琅這麽說,知道許琅不會騙自己,就安心的繼續睡覺。
看到舒悅這個樣子,許琅知道她是答應了,許琅沒有在說什麽廢話,就站起身,拿起被子給舒悅蓋上,這才走出了病房,和等在外面的寧嫣然一起離開醫院,去往公安總局。
在許琅離開病房,關上門之後,原本閉上眼睛的舒悅再次睜開了眼睛,眼神微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然後,她就繼續睡了過去。
許琅和寧嫣然來到公安總局之後,看到所有人都在繼續忙碌着,對于許琅和寧嫣然的到來都沒有怎麽在意,寧嫣然直接帶着許琅來到了審訊趙成海的二號審訊室外面。
許琅站在外面,通過單向玻璃看着裏面的情況。
趙成海依舊低着頭,看着手腕上的手铐,一言不發,而陸晔和賀永志就坐在審訊桌後面,兩個人的臉色十分的疲憊,桌子上的煙灰缸裏插滿了煙蒂,賀永志還好,畢竟他現在也才四十出頭,正值壯年,熬夜對他來說不算什麽,而陸晔畢竟是快六十的人了,身體素質自然不能跟賀永志和許琅比了,在熬了一夜之後,陸晔臉色的疲态和老态難以掩飾。
許琅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就來到了審訊室的門口,敲了敲門,然後就推開了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
許琅的出現,不但陸晔和賀永志擡起頭看向他,一直低着頭沉默的趙成海在許琅進來的時候,也擡起頭看向了許琅,趙成海在看到許琅之後,眼神十分的複雜,看了許琅一會兒,又重新低下了頭。
陸晔在看到許琅之後,就從座位站了起來,看向許琅,許琅沖他點點頭,陸晔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走過去拍了拍許琅的肩膀,就走出了審訊室的門。
在陸晔走後,許琅坐在了陸晔剛才坐過的位置,看着重新低下頭的趙成海。
許琅坐下後,沒有說什麽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趙成海,聽說你要見我才肯開口,現在我來了,你是不是該說說了?”
聽到許琅的話,趙成海再次擡起頭,看着許琅,張了張嘴巴,臉色複雜,有一種認命的感覺,最後還是嘆息一聲,說道:“哎...你們想知道什麽,就問什麽吧,我會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聞聽此言,許琅臉上沒什麽表情,負責記錄的賀永志,先是看了看趙成海,然後又看了看許琅,眼神微動,沒有說什麽,而是拿起筆,準備開始記錄。
“姓名。”
“趙成海。”
“年齡。”
“四十五周歲。”
“戶籍地。”
“S市市區本地人。”
“......”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的時間裏,許琅問什麽,趙成海就回答什麽,而賀永志則拿着筆在一旁快速的記錄着,随着趙成海一點一點的講述,這一系列的案子漸漸的開始清晰起來。
趙成海講述的事情大體上和宋安國臨死前講述的差不多,也和警方調查的結果相吻合,只是很多細節不一樣罷了。
趙成海當年因為參與黑社會活動而被判刑,剛開始,他以為自己肯定會被判處死刑的,沒想到的是,在宋安國給他請的律師的幫助下,趙成海最後沒有被判處死刑,而是判處了二十五年的有期徒刑,在接下來的十五年的時間裏,趙成海前前後後,減刑十二次,減刑最多的一次是一年半。
監獄減刑是很常見的一件事,一般沒有被判處死刑的罪犯,只要在監獄裏面表現好,有重大貢獻之類的,都會給予減刑,這是國家和監獄方面給予罪犯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一個機會,打擊犯罪只是一種手段,則阻止和預防犯罪才是最終的目的,如果能把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改造成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這才是法律和監獄存在的真正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