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八旬老人殺案
第52章 八旬老人殺案
百善孝為先,為惡先自亡。
在薛晟案進入司法程序的時候,許琅來公安總局詢問細節,一對八旬老人拄着拐杖,顫顫巍巍的來到了公安總局,說是自己殺了人,投案自首,這一天是7月23號,早上八點。
接待兩位的老人的是趙華,剛開始,趙華聽到兩位老人這麽說,趙華是不相信的,畢竟兩位老人年歲已高,看樣子,風一吹就倒,怎麽可能殺人,但是趙華還是規章制度進行了詢問。
詢問一番之後,才得知老大爺叫曹康平,今年八十二歲,老大娘叫謝憐寒,今年七十五歲,兩個人都是S市郊區一家農村的農民,他們從淩晨四點一直邊走邊問,來到了S市公安總局投案自首,而他們嘴裏說殺死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們四十二歲兒子曹興旺,屍體現在就在他們家裏的堂屋當中,而殺人的就是曹興旺的老父親曹康平。
趙華聽完之後,立即跟寧嫣然做了彙報,寧嫣然聽完,立即讓趙華帶人去現場看看,鑒于兩個老人年歲已高,走了四個小時的路,就留在了公安總局,順便還讓人去外面買了早餐,給兩位老人送來。
薛晟的案子已經進入司法程序,許琅閑着沒事做,就跟着趙華去了兩位老人的家裏。
趙華和許琅先是開車來到曹家莊的村長家,找到了村長曹向文,曹向文今年四十多歲,是曹家莊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已經當了十來年的村長了。
趙華沒有跟曹向文過多寒暄,直接讓曹向文帶他們去曹康平家。
曹向文剛開始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趙華和穿着便衣的許琅,還有外面停着的幾輛警察,還不明所以,當趙華要去曹康平家,曹向文還以為又是曹康平的‘土匪’兒子曹興旺又犯事了,曹向文對此也沒什麽好奇怪,一邊帶路,一邊跟趙華說道:“幾位警官,你們是來找土匪的吧。”
“土匪?”
聽到曹向文說出土匪兩個字的時候,許琅和趙華都楞了一下,許琅沉吟了一下,問道:“曹家莊有土匪?”
曹向文看到許琅和趙華都一臉不解的看着自己,曹向文就笑着解釋道:“不是真有土匪,你們不是要去我二叔家嘛,我二叔有個獨苗兒子叫曹興旺,這個孩子平時不學好,總是幹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禍害鄉裏鄉親的,我們私底下,都叫他土匪。”
聽到曹向文這麽說,許琅摸了摸下巴,就問道:“曹康平是你二叔?”
曹向文點點頭,說道:“是啊,住在曹家莊的人,大部分都姓曹,曹康平雖然不是我親二叔,但是按照村子裏的輩分,我應該喊他一聲二叔。”
“你給我們仔細說說曹興旺的事情。”許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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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康平的家在曹家莊最西頭,而村口在曹家莊的最東邊,所以走出去還需要一段時間,曹向文就簡單的給許琅他們講述了一下曹興旺的事情。
曹興旺今年四十二歲,是曹向文的二叔,也就是曹康平四十歲才有的孩子,也是他們家的獨苗,四十歲才有孩子,這在農村算是老年得子了,曹康平夫妻兩人自然十分的寵溺這個孩子,平時家裏有什麽還吃的,還用的,都給了曹興旺,在這種溺愛的環境下長大的曹興旺,自然經常幹一些不好的事情。
在曹興旺八歲的時候,他過年拿着家裏的鞭炮,朝女廁所丢鞭炮,把幾個比他還大三四歲的幾個女孩子吓得在裏面哇哇哭,後來還是村子裏其它人聽到孩子的哭聲,趕過來,才把幾個孩子從女廁所裏面報出來,因為這件事,幾個孩子的家長還找到了曹興旺的家裏,曹康平在村子裏是有名的老實人,為人本分憨厚,待人和氣,所以當這幾個孩子的家長找到曹康平的時候,曹康平夫妻兩人對他們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因為是過年,大家都不想鬧得太狠,再說自己孩子也沒什麽事,就先後離開了,而曹康平夫妻兩個人也只是說了兒子幾句,這件事就過去了。
如果說朝女廁所丢鞭炮吓人,是曹興旺還小,不懂事,頑皮,那麽後來,曹興旺慢慢長大之後,就在村子裏為非作歹,禍害鄉裏鄉親了。
偷別人家的雞鴨魚,地裏的瓜果蔬菜,趴寡婦家牆頭,半夜敲別人的門,這些都是在曹興旺十五歲之前,經常幹的事情,曹康平因為曹興旺的胡作非為,隔三差五都有人上門找他,曹康平只好挨家挨戶的賠禮道歉,大家看在鄉裏鄉親的面子上,這件事,就也這麽過去了。
小孩子做這些事,一次兩次,大家還認為孩子不懂事,頑皮,等大點就好了,可是也經不住總是搗蛋啊,所以,村子裏的很多人都不讓自己的孩子跟着曹興旺一起玩,這也讓曹興旺開始在裏禍害其它同學。
在的時候,就經常堵着幾個年齡比他小的孩子,找他們要,其它的孩子小,自然不敢不給,那個時候,農村人都很窮,平時都看不到什麽錢,孩子上學帶的都是自家做好的飯菜,零食都是一些地瓜幹之類的碎嘴吃食,曹興旺就找這些孩子要這些。
等大一點之後,曹興旺上了,那個時候,家家戶戶的日子也慢慢的好了起來,大家收也都有了一些零碎的錢,畢竟在縣城裏面,孩子們都是住校,家長們都害怕孩子在學校吃不飽,穿不好,畢竟十二三歲的孩子,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所以都會給孩子幾分幾毛的零錢,讓他們平時買點零食,而曹興旺也在那個時候上了,他就經常在星期天的晚上,去各個寝室收保護費,如果給了,還好,如果不給,那就要遭受他一頓拳打腳踢,十二三歲的孩子那經得住這些,自然乖乖的給了。
如果說收保護費還不算什麽,曹興旺學習成績好的話,在教育一番之後,也還好,可是曹興旺從小就不愛學習,但不是他笨,相反,他很聰明,在上小學的時候,他的成績就很好,很多東西,老師講一遍,他就會了,可是他就是貪玩,喜歡調皮搗蛋。
在之後,曹興旺覺得光靠收這些小孩子的保護費沒什麽意思,他看到老師停在停車場的自行車,他就想着把這些自行車給偷了,然後拿出去賣了換錢,曹興旺這麽想,他也這麽做了,先是偷了幾輛經常不上鎖的自行車,賣了之後,就在學校外面胡吃海喝,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學會了抽煙和喝酒。
有一次,曹興旺在晚上偷車的時候,被學校的教導主任看到了,那個時候,偷竊是很大的罪,于是,老師就把曹康平叫到了學校,本來學校是打算讓曹興旺的,但是,曹康平那時候已經五十多歲了,農村人長期務農,風吹日曬的,自然很顯老,曹康平那時候頭發早就白了,而且腰也略顯佝偻,在曹康平的苦苦哀求下,學校最後經過商議,決定給曹興旺。
曹興旺在這件事之後,非但沒有改過自新,恰恰相反,他還變得變本加厲,既然自行車不能偷,那麽他就開始偷學校的一些器材,一開始別人也沒怎麽懷疑,可是時間久了,別人就發現了,但是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曹興旺偷的,所以曹興旺就這樣在混了三年。
之後,曹興旺并沒有,于是,曹興旺就回到了曹家莊,因為曹興旺出去打工沒人要,所以就留在曹家莊,曹興旺這一回來不要緊,在曹興旺的三年時間,曹家莊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随着曹興旺的回來,再次變得雞飛狗跳,這個時候曹興旺已經是了,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小孩子了,所以村裏的一些長輩就勸過曹興旺,可是曹興旺不但不聽,也不改,相反,誰勸過他,他就專門禍害誰家,就這樣,沒人再敢勸他了。
曹興旺在曹家莊為非作歹了大半年,把曹康平老兩口辛辛苦苦積攢的一點積蓄,被他抽煙喝酒打牌揮霍掉了之後,曹興旺就離開了曹家莊,去了市區裏面,這一年,曹興旺也才剛剛而已。
曹興旺進了城也沒有學好,跟着一群地痞流氓混混混在一起,天天米爾巴西的混日子,剛開始,曹興旺身上還有點錢,可是也經不起曹興旺的瞎折騰,沒多久,曹興旺就沒錢了,沒錢了怎麽辦?就去偷,幾個地痞流氓組合在一起,就開始在S市開始盜竊,剛開始,他們只偷一些現金,主要就是在火車站,汽車站附近,但是,這種日子也沒過多久,就結束了,因為,他們在火車站,汽車站這些人口流動大的地方作案,很快就被S市的警察注意到了,沒多久,就在他們偷竊的時候,被住到了公安局。
他們這群人都是成年人,最大的也才,最小的也才,又是初犯,所以公安機關在對他們進行了一番批評教育之後,就聯系了他們家人,讓他們家人把他們帶回了家裏,曹興旺也被風塵仆仆趕來的曹康平帶回了曹家莊。
曹興旺在回到曹家莊之後,非但沒有因為受到公安機關教育而有所收斂,相反,他回到曹家莊之後,又開始霍霍起來了,今天偷這家的臘肉,明天偷那家的糧食,如果只是偷也就算了,他還霍霍人家的糧食,其中有個居民家裏,好不容易收了糧食,才剛剛趁着太陽花,暴曬了幾天,糧食曬幹了之後,才裝進木桶裏面,晚上,曹興旺就去了這家人家裏,不但偷了一大袋子糧食,還在裏面撒尿拉屎,這不是作孽嘛。
很快,第二天,人家就找到了曹興旺的家裏,找曹康平理論,曹興旺當時就在家,他不但沒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他還去廚房拿了一把磨得鋒利的菜刀,來到那家人面前,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問人家,這件事跟他有沒有關系?
生活在曹家莊的人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哪裏見過這樣的人,被刀架在脖子上,那家人的男主人,只好陪着笑臉,說不是他,然後灰溜溜的走了,當天晚上,那家人的房子就着火了,辛虧那家人之前被曹興旺霍霍過,晚上都睡得不是很深,所以,當火起來沒多久,他們就醒了,然後就跑了出來,人雖然跑出來了,沒有受傷,但是自家的房子卻變成了一片廢墟,身後,這家人,也沒有在曹家莊繼續待着,而是離開了曹家莊。
其實,這家人走的早,還算是幸運的,之後的幾年時間裏,曹興旺完全就是曹家莊的一霸,偷偷摸摸都是家常便飯,後來直接改成搶了,把曹家莊霍霍的也夠嗆,曹家莊的人都把曹興旺稱為曹家莊的土匪,‘土匪’這個名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曹家莊傳開的。
在曹興旺十七歲的時候,他把曹家莊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在放學回來的路上給強奸了,事後,女孩跑回家裏,跟父母哭訴,這一下,把曹家莊所有的街坊鄰居都給惹毛了,所有人都拿着棍棒扁擔去捉拿曹興旺,曹興旺當時還在村口瞎逛呢,看到這麽一大群人來找他,他當時就跑了。
曹興旺一跑就是三年,至于這三年他在外面做了什麽,都幹了些什麽,曹向文也不是很清楚。
說到這,一群人來到了曹康平的家門前,當許琅看到曹康平的家的時候,都感到十分的意外,老式的土坯瓦房,房子不是很大,門口兩扇門上貼着的畫早就斑駁不清了,看樣子,這年畫貼的有些年頭了,大門的門軸有修補過的痕跡,樣子還很新,應該曾經遭到外力破壞,大門正中間挂了一把挂鎖,鎖是鎖住的,趙華看了看許琅,許琅點點頭。
趙華就從一個房子旁邊找到了一根鐵絲,然後拿着鐵絲插進鎖裏晃了晃,鎖就開了。
房門打開之後,趙華推開門,曹向文剛想進去,就被趙華一把拉住了,然後趙華就拿出手套和鞋套戴上,順便遞給許琅和曹向文一人一副。
許琅穿戴整齊之後,就走進了房屋,進門就是堂屋,雖然是白天,堂屋裏的光線還是有些昏暗,許琅才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許琅環顧四周,就在堂屋的地上,看到了一個臉部朝地的男人躺在地上,在男人的身下流了一大灘的鮮血,鮮血早已經幹涸,因為曹康平的家裏不是水泥地,而是泥土夯實的地面。
許琅先是走過去,蹲在男人旁邊,伸出手,在男人的脖子上摸了摸,過了一會兒,許琅發現男人屍體已經冰冷,早已沒有了脈搏,看來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在屍體旁邊的不遠處,就兩把錘子,一大一小,一個小型的鶴嘴錘,錘子的一端有一團血跡,但是面積不大,而在小錘子旁邊,還有一把大錘子,是砸石頭用的錘子,錘子上布滿了斑斑血跡。
許琅看了看兩把錘子,又看了看死者的後後腦,發現死者的後腦已經凹陷下去了,應該就是被錘子砸死的,至于猜的對不對,還需要法醫進行屍檢給出詳細屍檢報告。
在屍體和錘子的不遠處,有兩把椅子,一個小板凳,一個小木盆,小板凳已經側翻在地,小木盆倒扣在地上,在小木盆的四周,土地比其它地方要潮濕一些,看來這個木盆裏面曾經裝了一盆水,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的發現了。
因為屍體的出現,趙華他們立即封鎖了現場,跟随着一起來的警察,立即進入現場進行勘察,并且把曹向文叫了進來。
工作人員在對屍體進行拍照畫線之後,就把死者的屍體翻了過來,趙華指着死者的臉,問道:“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曹向文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地上躺了一具屍體,他吓了一大跳,還以為死者是他二叔曹康平或者是二嬸謝憐寒呢,沒想到,等屍體翻過來之後,居然是老兩口的兒子,曹興旺。
“他...他...他就是曹興旺。”曹向文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着屍體,聲音結結巴巴的說道。
聽到死者就是曹興旺之後,許琅和趙華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讀懂了彼此的心聲,如果死者真的是曹興旺的話,那麽曹康平和謝憐寒說的就沒錯了,至于死者是不是他們老兩口殺害的,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許琅他們在确定死者身份之後,就讓人把屍體包裹好擡了出去,立即送到公安總局讓法醫葉雪菲進行屍檢,同時也讓痕檢員對現場進行仔細勘察,而許琅則帶着村長曹向文走出了曹康平的家。
兩個人走出案發現場之後,許琅掏出煙盒,從裏面抽出兩根煙,遞給曹向文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煙,兩個人就在外面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因為許琅他們開着警車來到了村子,而且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曹家莊很多人都出來,聚集在曹康平家門前看熱鬧,對着裏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土匪這次是不是又犯了什麽事?”
“肯定的啊,不然怎麽會來這麽多警察?”
“這些警察好像不是縣裏的警察啊,好像是市裏的啊?”
“确實耶,你們看,村長就在那抽煙呢。”
“耶,他們擡得什麽東西?怎麽看着像是個人呢?”
“這就是人,你看那是胳膊,那是腿。”
“土匪不會是把二叔給打死了吧?”
“很有可能,這種事情也就土匪做的出來。”
“哎,作孽啊。”
“誰說不是呢。”
“......”
聽着周圍圍觀的人的議論聲,許琅看了看他們,然後吐出一個煙圈看着曹向文。
曹向文剛開始看到屍體還十分的緊張,那種緊張是很一般人看到屍體之後很正常的一種反映,當曹向文确定死者不是曹康平或者是謝憐寒,而是曹興旺的時候,曹向文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對于曹興旺的死,他沒有感到什麽意外,也沒有流露出什麽同情的眼神,相反,曹向文在看到曹興旺屍體之後,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一種厭惡,甚至是唾棄的表情,眼神中還有一只如釋重負的感覺,這讓許琅有些好奇。
根據之前曹向文說的曹興旺的事情,曹興旺雖然在曹家莊為非作歹,禍害鄉裏,但是罪不至死,難道曹興旺的死,這其中還有什麽隐情不成,想到這,許琅就對曹向文問道:“你昨晚在哪?”
曹向文正在抽煙,聽到許琅這麽問,先是楞了一下,擡起頭,不解的看着許琅,然後就說道:“在家裏看電視啊,怎麽了?”
“誰能給你證明?”許琅看着曹向文的眼睛問道。
曹向文嘴裏叨着煙,伸出一只手,撓了撓腦袋,臉上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然後想了想,說道:“二狗,二狗可以證明我在家啊。”
“二狗是誰?”許琅繼續問道。
曹向文先是在人群中掃了一圈,然後指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道:“他就是二狗。”
曹向文說完,就對着不遠處的二狗喊道:“二狗,過來一下。”
被曹向文稱為二狗的年輕人,聽到曹向文的喊叫之後,本能的擡起頭,朝許琅他們這邊看來,然後就看到曹向文朝他招手,二狗就走了過來。
“小爺,你叫我做啥啊?”二狗走過來,看着曹向文問道,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顯然對于曹向文在外人面前叫他二狗,讓他沒面子。
确實,現在都是二十一世紀了,在外人面前被喊小名,而且小名還這麽難聽,他又是個年輕人,自然不高興了。
“你就是二狗?”許琅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小夥子。
小夥子很瘦,大概也就一百二十來斤,皮膚黝黑,穿着一件米色的背心,下身一個大褲衩子,腳上穿着手工制作的布鞋,小夥子露在外面的胳膊,充滿了肌肉,他在被許琅問話的時候,雙手不自覺的相處搓着,手上有老繭,一看就是經常做農活的。
二狗擡起頭,看了許琅一眼,然後撇了撇嘴說道:“我叫謝弘毅,二狗是我的小名,你誰啊?”
說完,二狗挑釁似的看着許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