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徐大叔出事了
因着連着半月,宋小枝春情天天出去賣糕,早上去的又早,把村裏唯一的牛車坐走了。村裏人出門賣雞蛋,購買草藥只有自己走路去,再加上宋小枝家整日散發糕點清香,勾的村裏人原本就油水不足的腹內饑餓難耐,又眼紅宋小枝掙了這麽多銀錢,起這樣好的新房子,不少人看不慣宋小枝,開始在背後煽風點火的生事呢。
這些事情,宋小枝完全不知情。畢竟她天天往外面跑,自然是一無所知。周氏成日在家裏,也不出門,也沒個相好的姐妹們拉呱家長裏短,竟是一點征兆都沒聽到。
今日攔車的人是村裏有名的二賴子王二牛,宋小枝不是第一回與他打交道了。所以她也坐在車上沒動,皺眉說:“二牛哥,你這是要幹啥?”
王二牛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小枝妹子,你這樣可不厚道吧?成日裏霸着村裏唯一一輛牛車,昨日張華安他娘犯了惡疾,因着你用了牛車,都沒來得及送鎮上的醫館,到現在還沒醒來哩。”
宋小枝的第六感十分敏銳,眉頭皺的更緊了。王二牛說了這樣一攤既不關他的事也不關她的事情,到底有什麽目的?
“二牛哥,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出門的時候天色才将亮,也不是我叫張華安的娘親生病,怎麽就和我扯上關系了?倘若我知道她那天會犯病,我就是不出門賣糕,也不得用村裏的牛車。”
宋小枝瞥了一眼王二牛,繼續說:“再說了,村裏的牛車也不是公共的,都是付費才能用。我給錢,用牛車,不行嗎?”
那趕牛車的老漢倒喜歡宋小枝坐他牛車,不讨價還價不說,給錢還痛快,從來都不拖欠。也不會把牛車弄的髒兮兮的。
倒是村裏這些村民,坐個牛車磨磨唧唧,還總是記賬上,改天随便送點蘿蔔白菜就抵了車資,實在令人厭惡的很。
老漢不服氣的說到:“牛娃子,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咱家牛車可從來不拖病人,你忘記了?村裏誰有能耐,自己養牛去。怎麽光看着人家掙錢都眼紅哩。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難不成還比不上小丫頭?我的牛車,可是我的寶貝。不載病人,這樣晦氣,回頭遇了什麽事,我找誰去!”
王二牛被老漢這一番話嗆的面色灰青。
他嘿嘿冷笑說到:“徐大叔,你也別忘記了,你是徐家人。你的牛也是徐家共同産物。咱走着瞧罷!”
說完,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宋小枝,甩了甩手,背在身後趾高氣揚的走開了。
那趕牛漢徐大叔被王二牛的話氣的渾身顫抖,大聲說:“咋?我是徐家人不錯,可這牛是我自己養的,我想怎麽用,別人管不着,也休想占我半分便宜。呸!”
宋小枝說:“算了,徐大叔。你別跟他一般計較,我們走吧。”
早晨發生的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宋小枝就只當沒發生過。
照例不到響午,所有的糕點就全部賣光了。
宋小枝和春情走路回家的。
才到村口,便聽說了一件大事。
徐大叔出事了!
宋小枝不敢相信,站在村口像別人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家也說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裏正召集全村人去祠堂裏集合。
上回如此大張聲勢的集合還是為了替宋小枝尋找小葫蘆。這次,肯定又有大事發生了!
宋小枝只覺得心裏一片沉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急匆匆跑回了家,把銀錢等物放置好。叮囑周氏不要離家,又匆匆趕到了祠堂裏。
剛到午飯的時間點,村民們都在家,聽到集合鐘聲都趕去了祠堂裏。
衆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都偷偷在下面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起來。
裏正大人敲了鐘,俨然也是坐在了主位,但是還有幾個面生的老人坐在了裏正旁邊的座位上。
見到人來的差不多了。裏正大人旁邊一個頭發花白,穿着深藍色繡了壽字的老人站了起來。
別看他年齡大,頭發全部白了,卻是精神閃爍,目露精光。
他只朝烏鴉鴉的人群裏掃了一眼,人群裏就安靜了下來,連根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聞。
宋小枝看了半天,也沒認出這人是誰。
“各位父老鄉親,大家好。我是徐老大。”他不疾不徐的說出了一番話。
這下,宋小枝明白了。牽牛村裏總共就一個大姓,正是徐家。據說大部分村民都是徐姓,一千多人口,徐家起碼占去了八百哩。
宋小枝覺得有些不妙,徐家找到村裏,難道徐大叔真的出事了?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匆忙淩亂的腳步聲。
人群裏嗡的一聲又炸開了鍋。
宋小枝聞言轉頭看去。
村裏幾個年輕力壯的後生們圍着一個板車往祠堂裏來了。
板車上躺着一個人,蓋了一床被子,面部糊滿了鮮血。露在外面的小腿有些腫脹青紫,看起來形狀有些不對。
“徐老,人找到了!”領頭的後生擠開人群,進了祠堂裏彙報情況去了。
宋小枝瞧着那人昏迷不醒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大叔,一顆心提在了半空中,七上八下的。
“去叫福伯了沒有?”徐老站起來着急的問到。
“叫了叫了!福伯說回家取藥箱,這會兒也應該要到了。我們恐加重病情,走的慢哩。”後生點點頭不疊的答應道。
板車被放在了祠堂的正中央。無數雙眼睛全部落在車上人的身影上。
宋小枝朝前面擠了一下,在心中暗暗祈禱出事的千萬不要是徐大叔。
然而,看到頭頂的時候,宋小枝心一下子落入湖底,真的是徐大叔!
徐大叔可憐,結過兩次婚,不出兩年,媳婦都染了惡疾去世了。他也死了心,終身未娶。所以也沒有一子半女,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村民都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畢竟這樣的人禍很少見。
“夭壽哩,是不是撞見不幹淨的東西了。”
“就是就是。村道又平又寬,怎麽能出這樣大的事。”
“老徐趕了一輩子牛車,按道理說不應該翻車啊。”
正在人群裏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時,頭發花白的福伯匆匆擠了進來。
人群裏又一次安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看着福伯。
福伯放下藥箱,揭開了被子。在徐大叔的頭部,太陽穴等位置按壓了幾下,又轉到他腿部,把青腫的地方看了好幾遍。皺着眉頭,又把視線轉回坐在上方的徐老身上,搖了搖頭。
宋小枝的心煞間變得冰涼。
她也仔細觀察徐大叔的面部,出血量不是很大。雖然臉上糊滿了血,但都是因為擦傷導致的。應該問題不大。
那福伯搖頭的原因,是因為徐大叔的腿?
宋小枝看着形狀明顯不對的小腿,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會...該不會...
“他的腿摔斷了,以後都不能下地了。”福伯嘆了一口氣說到。
徐老走了下來,誠懇的看着福伯說:“沒有辦法了嗎?”
福伯搖搖頭,說:“命是能保住。不過出了這樣多的血,也要好好将養着,人參之類的要吃。至于腿,斷了的我也沒有辦法。”
徐老的表情有些絕望。
福伯走到桌旁,取了紙筆來了幾張藥方交給徐老說:“我這裏很多草藥都沒有,所以得去鎮上的醫館抓藥,這些藥至少要照方吃半個月。”
徐老點了點頭,拿了藥方給了身邊的人。
身邊人接了藥方,付了銀子資,拿出去送到鎮上配藥去了。
徐大叔被幾個青壯後生松到徐家養傷去了。
徐老又走回桌旁坐下,目光不經意間跟宋小枝打了個照面。
心裏的不祥預兆越來越重。宋小枝和徐家人未曾謀面,可是看剛才的情形,徐老分明是識的她是誰!
徐老在桌旁沉思了一會兒,擡頭問衆人:“早上,徐老三是送誰出了村?”
徐大叔在徐家排行第三,家族裏的人一直喚他徐老三,久而久之,大家便連他的正名都忘記了。
宋小枝能感覺到,有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也是,村裏人誰不知道啊,宋小枝每日都坐徐大叔的牛車去集上賣糕。
宋小枝行的正坐的端,可不怕他們。幹脆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坦然的看着徐老說:“徐爺爺,今兒晨間徐大叔是送我去鎮上了。”
徐老似是沒有料到宋小枝絲毫不懼怕生人,這麽多人盯着,也絲毫不怯場。
他心裏突然跳了一下,莫名的覺得今天這場策劃已久的事情可能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順利。
“你是覃凡家的小閨女宋小枝?”徐老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話。
宋小枝不亢不卑的回答道:“是。徐爺爺,我是宋小枝。”
徐老的臉上居然綻開了一點笑容點點頭說:“好!好!聽說你頭腦靈活,新房子都是憑一己之力建起來的,實在是後生可畏。”
宋小枝說:“徐爺爺,您過獎了。我只是見母親住了一輩子漏風漏雨的泥土房,咬咬牙借了外債才起了這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