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速之客
正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問到:“宋姑娘在家嗎？”
宋小枝轉臉向外面看去，總覺得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可一時半會兒也沒能想起來是誰。
按理說，她沒有相識的熟人才是呀。宋小枝面上寫滿了疑惑。
小呆反應奇快，轉身就走了出去。
宋小枝跟在後面走到院子裏，原來是好多天沒見的馬志來了。
宋小枝歪着頭瞅瞅他，總覺得有些地方看起來不大一樣。
看了半天，原來馬志穿了一身淺色的書生衫。月白色的綢緞材料，領口還織着回形花紋，額頭上還綁了一條繡了紅日的黃色扶額。不過他皮膚有些黑，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宋小枝捂嘴笑了一下。馬志揚揚眉毛，毫不在意的說:“宋小枝，我找你有一點事。”
小呆看看盛裝打扮的馬志，又轉頭看看宋小枝，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
宋小枝說:“有什麽事情盡管開口。”
馬志看了看小呆，說:“我們去外面說吧。”
小呆心裏的警鈴聲忽然大作，他抱着小葫蘆說:“你們就在這裏說好了，我抱着小葫蘆出去轉轉。”
“不用。”馬志搶先一步說，他滿臉平靜的瞥了小呆一眼，對宋小枝說:“不會打擾你很長時間。”
宋小枝見他堅持，只好說:“好吧。小呆，幫我照看好小葫蘆，我去去就回。”
馬志似乎對牽牛村很熟悉。他溫文爾雅的說聲:“宋姑娘，請。”然後領着宋小枝朝村裏的溪流邊走去。
村裏有一大片濕地，土壤水分充足，長滿了野草，開了大片粉的紫的花朵。正是草木郁蔥之時，青草青翠欲滴，林間長了很多香樟樹，聞起來是一股濃郁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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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枝屬于話多的，忍不住問到:“馬志哥，你怎麽突然走了？”
馬志楞了一下，才明白宋小枝問的是上回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牽牛村的事情。
其實，那天是母親讓人捎了口信給他。說是替他相了一個女子。以前的婚姻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馬志生怕母親替他拍板做主了，吓得一溜煙跑了回去。
他拒絕了相親的女子，在母親連聲逼問之下，不得已招了看中了牽牛村的宋小枝。
母親找人仔細打聽了宋小枝底細，對她樣貌才幹都十分滿意，唯一有微詞的是聽說她收留了一個野男人，一個奶娃娃...
馬志卻愈發滿意宋小枝，作為一個剛及笙的女子，心地善良，敢作敢為。
馬志不想對宋小枝說謊，可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形象在她面前有任何偏差，躊躇了半天，馬志才說:“實在不好意思！那天我母親托人來喊我回去有事。你剛巧不在家，我就直接走了。”
宋小枝說:“是有什麽好事吧，你看看你，穿這樣好的衣衫，不便宜吧。”
馬志知道宋小枝在取笑他，面上也有了一些羞澀，說:“也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我這幾天去了城裏，順便買的新衣服。對了，你最近怎麽樣？”
宋小枝折了一片葉子捏在手裏，說:“我還不是老樣子。這兩天也上了城裏去賣糕了。”
馬志說:“噢。小葫蘆也帶去了？”
宋小枝說:“沒有哩。放在家裏了。”
說着說着，兩人也沒有了下文。
氣氛有一絲尴尬。
宋小枝剛想說:“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馬志卻轉過來認真看着她。
宋小枝對上他清亮的眼神，突然有些別扭。
她有些害羞的低下頭，馬志卻伸出手來，掌心中躺着一枚玉扣。通體奶白，散發出溫潤的質感。
宋小枝不解的看着他說:“你這是作什麽？”
馬志輕咳了一聲，有些緊張的說:“前幾天上街，看這個漂亮就買了。送給你戴吧。”
宋小枝沒有伸手去接。雖然她外表只是個十幾歲的女童，可是實際年齡都是二十好幾了，她有些後知後覺預感，馬志八成是看上她了！
老天！她可不要和古人談戀愛！再說了，她才十幾歲，這麽小也不能結婚啊...
宋小枝心裏飛快的想着主意，怎樣委婉的拒絕他又不傷她自尊呢？
馬志見宋小枝低垂着頭不動，忍不住伸手去撥了一下她耳邊掉下來的碎發。
宋小枝大驚，往後退了一大步，勉強笑着說:“馬志哥，我不喜歡身上帶東西。你還是留着自己帶吧。”
馬志急了，上前一步說:“宋姑娘，這是我特意為你買的。”
宋小枝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面上仍是一副嬌憨的模樣說:“我娘說了，不能收任何人東西哩，拿回去了我娘可是要罵的。”
馬志無奈，說:“你不必要你娘知道就成。”
宋小枝說:“那可不行，我自己能掙錢。要什麽我就自己買了。馬志哥，你自個兒留着吧，我先走了。”
說完，宋小枝逃也似的離開溪流邊，走的太匆忙，還差點被樹枝絆了一跤。
回去的路上，宋小枝臉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她搬出來之前，就經歷過退婚事件。原本，她沒有把自己的婚事放在心上，因為她總下意識的感覺，自己才只有十幾歲，還是個小孩子。可是，她忘記了，這裏，終究是一個不同的時代。這裏的女子，十幾歲嫁人生子，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看來，她也不能掉以輕心，要想個辦法解決掉這個問題。萬一，萬一周氏經不過誰的慫恿和花言巧語，把她給嫁出去了怎麽辦！
宋小枝回了院子裏，臉色仍是不太好看。
小呆抱着小葫蘆走到她身邊，輕聲問到:“怎麽了？他走了？”
宋小枝老實的搖搖頭回答說:“我不知道！”
小呆的眼睛亮閃閃的，片刻不眨的看着宋小枝說:“你才回來，怎麽會不知道哩。”
宋小枝說:“我可是先走了，誰知道他走沒走。哎呀，你別問了，不關我的事。”
宋小枝說着，去了屋裏。
小呆見她神情舉止有些不同，不放心的跟了進去。
宋小枝站在後門那裏，陽光照了一半在她臉上，皮膚在日光中吹彈可破，濃密的睫毛像蝴蝶一樣微微顫動。
察覺到小呆的靠近。宋小枝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
他溫和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柔情。
兩個人的臉靠的很近。他動了動嘴唇靠近她耳邊，似乎說了句什麽。
“別怕，有我在...”
風溫柔的吹進來，吹散了他的話語。
宋小枝的心裏，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這種感覺，又陌生又熟悉。
宋小枝呆呆的站立在原地，記憶和現實重疊，她眼前閃過了很多畫面，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過去...
她傻傻的看着小呆，小呆眼神深邃，像深不見底得大海，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忍不住伸出手，觸到他冰涼的肌膚。相觸的地方卻逐漸生出可疑的溫度。
小呆的臉紅了，他也怔怔的愣住了。
直到——
抱着的小葫蘆突然發出了阿呀大叫，宋小枝才猛然醒悟，自己竟做了輕薄小呆的動作。
她飛快的收回了手，抱過小呆懷中的小葫蘆，慌不擇路的奪門而逃...
小呆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唇邊卻挂上了一抹不曾察覺的笑容...
宋小枝有些刻意回避小呆。晚上在春情家吃飯，她好幾次忘記夾菜把空筷子往嘴巴裏送。
周氏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匆匆扒了幾口，也吃不下去。
小呆異常安靜，也不說話了。春情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一臉的莫名其妙。她不明白，這幾個人是怎麽了？
今天沒有擠羊奶，家裏也沒有多少面粉和雞蛋了，做不出多少糕。索性休息一天，宋小枝和春情不用做糕。
幾個人各懷心事，沉默不語的睡了。
第二日，宋小枝照例天亮了就起床，發現周氏居然也破天荒的起來了。
宋小枝好奇的問:“娘，你起這樣早，做啥哩？”
周氏面上笑容有些躲閃，說:“我起來洗衣服。”
宋小枝說:“也不用這麽早起來，該多睡一會兒才是。”
周氏搖搖頭，又點點頭。
宋小枝皺眉看了一下周氏，她的臉寡白寡白的，下眼臉一片烏青，很明顯最近睡眠不好。
“娘，你最近沒有遇到什麽事情吧？”宋小枝問到。
周氏笑容有一些讓宋小枝看不明的意味。她扭了身子一邊朝外面走一邊說:“我能有什麽事情？我先去洗衣服了。”
宋小枝看着周氏遠去背影，搖搖頭，提了一籃子挑選出來的花生和大豆去了自己院子。
前幾日把土翻開曬透了，又澆了水，想着應該差不多了。
宋小枝用鋤頭刨開一個個淺淺的小坑，每個坑裏放了兩顆種子。把所有的種子全部種完時，宋小枝的衣服後背上全都是汗水了。
她取出特意帶的小葫蘆，拔下軟木塞子，喝了幾口清甜的溫水，這才恢複了幾分力氣。
宋小枝拿出一個軟汗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只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宋小枝又開始幹了起來。
她想今天把這些活全部幹完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