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貴
正在這時，小二把包好的布包提了過來。宋小枝伸手接過。随意問到：“多少文？”
“三十文即可。”布莊老板笑道。
宋小枝卻皺起了眉。這一件普通的棉布衣衫，咋這樣貴？
外面的上好細白面也不過8文錢，莊稼人常吃的雜糧面粉才3文錢。
“怎的只是棉布材質竟如此昂貴？”宋小枝問到。
“姑娘，您有所不知。這可不是一般的布料。這是來自北疆邊緣的上等長絲棉，路途遙遠，再加之還染了青色。這可是城裏書生争相購買的好東西，一點也不貴。”布莊老板解釋到。
宋小枝頗為嫌棄的看着布包裏露出的衣角。棉質粗糙，疏松染色不均，還要如此昂貴的價格，放在現代，這樣的布料送給人當抹布，都還嫌太單薄了。
她嘴角一抽，輕聲抱怨到：“都達不到二十四織的密度，還說是争相購買的好東西。”
誰料，布莊老板聽了，神色卻十分茫然，他輕聲問到：“姑娘，何為二十四織？”
宋小枝才驚覺自己失言了。
她一個來自幾千年後的人，如何跟這些還未開化的古人說的清呢？
惆悵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宋小枝面色失落起來，她嘆了一口氣，說到：“老板，若我給你畫出圖樣，你這邊可以定制出衣物嗎？”
畫衣物圖樣？布莊老板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來。
他雖沒去過京師，可也是知道，京師那裏織物司有專門出圖樣的技人，皆是王侯千金花大錢隽養。
布莊老板的心砰砰跳起來，難道，對面這個看起來村婦一般的姑娘，會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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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低聲音，神秘的說：“姑娘，我早看出來您和這位爺出身不一般，莫非是…”
宋小枝神色大驚。她本是小心謹慎之人，只是買件衣物便讓人有了猜測。在她沒有自保能力之前，這些若流傳出去，皆是致命的…
何況，小呆的身份來歷不明，萬一是外逃的罪犯，一斷牽連出來，恐怕整個村子都要跟着遭殃！
“你想多了。”宋小枝一口否決道：“這位是我相公。我和他原先在大戶裏當差，到了婚齡，承蒙老夫人恩惠，打賞了體己銀子放了出來。我也有幸見識過一些衣衫式樣。如今歸入鄉下，頗為懷念昔日。道叫你笑話了。”
她态度謙卑，眉眼溫和，聲音嬌媚，朗朗說來之時，如清泉入耳，叫人聽了身心舒暢。
布莊老板對她好感倍增，順手撿過一匹約摸兩尺長的布頭送給宋小枝，口中笑到：“我倒是驚訝姑娘說話是個識文斷字的主，原來是在大戶裏呆過。這些布頭，贈與姑娘，給小子作身布兜正合适。”
宋小枝大喜，抿嘴一笑，收了布匹，口中說：“如此，謝謝老板了。”
“小老兒也是有一些不情之請。若來日姑娘松送來圖樣，可否也讓小老兒制作一些新樣式發賣呢？”
宋小枝原本就有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布莊老板倒是先提出來。
是也，她微微一笑到：“甚好。”
匆匆離開了布莊，宋小枝抱着小葫蘆，領着小呆往家裏走去。
天色已過正午，陽光毒辣。
宋小枝走進了路邊一家茶水鋪。
坐下來時，她伸脖子看了看，見布棚下有鬥大的一口深鐵鍋，沸水翻騰。店主正在鍋裏燙一些細面，馄炖之類吃食。
見她坐定，店主用毛巾擦擦汗，笑着問到：“姑娘吃些什麽？”
宋小枝看了看嘴唇發幹的小葫蘆，問到：“有面糊湯嗎？”
店家一愣，說：“小店不賣面糊湯，只有打鹵面和馄炖。”
宋小枝有些失望，蹙起眉頭說：“這可怎麽是好？小奶娃吃不了這些。”
店家的婆娘過來送茶水，聞言瞥了一眼宋小枝癟癟的胸口，又看了看她手裏抱着五六個月左右白胖胖的奶娃娃。
莊戶人家都缺衣少食，即使有飯食，也是要緊着家裏下田幹活的男人先吃飽。
看來，想必是奶水不足了…
她朗爽的笑着說：“不打緊。我家裏還有些面粉，兌碗面糊湯即是。”
宋小枝連連感謝。她又想到自己多日以來，丁點葷腥都未沾過，狠了狠心，要了兩碗馄炖。
不多時，面糊湯和馄炖一并端了上來。
小呆并沒有動筷子，而是眼巴巴的看着宋小枝。
宋小枝用小勺子挖了面糊湯吹涼送去小葫蘆口中，一邊說：“看我作甚，吃吧。”
小呆這才大口吃起來。
宋小枝不禁擡眼看去。
對方劍眉星目，鼻梁俊挺。雖然看的出來餓極了，卻還是斯文吃食，并不發出半點聲音，看起來家教極好。
她的視線順着他輪廓分明的下巴落到了衣領之上。
雖然外面的黑衣已經換去，裏杉卻還是看的出來，錦緞的布料走線鮮豔細密，不是尋常百姓家能用的起的好布料…
難怪，布莊老板說他不是鄉野村夫…
看來，要先把他所有的衣物換下藏起來或者燒掉才好，這樣才可萬無一失。
宋小枝想着，不由得入神了…
可憐的小葫蘆，眼巴巴看着她手中勺子，他啊啊叫了幾聲，仍不見塞入嘴中，委屈的嘴巴一扁，大聲哭了起來…
宋小枝這才回過神來，忙輕拍小葫蘆的背部，輕聲哄着，把勺裏的吃食喂給他，這才止住了哭聲。
宋小枝還未喂完小葫蘆，對面的小呆早已經吃完了。
他似乎并沒有吃飽，擡臉皺眉看着宋小枝的面碗。
“怎的？我撥一些給你可好？”宋小枝輕聲問到。
“不必。”他轉來視線，翁聲嗡氣的答道：“不好吃。”
這人！一口氣吃光了一大碗肉混沌還要嫌棄味道不好！早知道，給他買個大饅頭對付了事！宋小枝不滿的斜了眼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