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郁初消失
房卡就這麽被放在桌子中央,薄薄的、小小的一張,然而存在感卻十足。
空氣裏靜默了幾秒。
陸俊下意識地先去瞄了一眼郁初,見對方只是看着那張卡片,似乎沒什麽特別反應。
他這才開口:“我們不需要。”
服務員繼續勸道:“确定不要嗎?真的很優惠哦,一律打八折,還送一些小物品。”
陸俊果斷搖頭:“确定不……”
下一秒,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只見郁初伸出白皙修長的手,看似随意地把那張房卡拿了起來。
他就這麽拿着房卡,看向陸俊:“不去?”
他的神色還是淡的,但是卻似乎帶着一股不一樣的意味。
陸俊:“!!”
他愣住了。
什麽意思?
難道郁初想和他一起去情侶套房?
陸俊瞪着眸子,張了好幾次嘴,才試探着問道:“咱……咱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Advertisement
郁初反問:“有什麽不合适的?”
“啊?”陸俊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這時,郁初又把房卡放回了原處,淡淡道:“我只是好奇情侶套間是什麽樣子而已。當然,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就不去了。”
說話的時候,他眼睫低垂,眸光微閃,看起來有點失落。
看着這樣的郁初,別說只是去一趟情侶套間了,就是要去外天空,陸俊都得想法搞一個宇宙飛船來。
他一把拿過了房卡:“走,咱們去看!”
然而,到頭來,卻是郁初打了退堂鼓。
兩人來到二樓,還沒往裏進,郁初就說道:“算了吧,還是不去了。”
陸俊的俊臉上劃過一絲不解:“怎麽又不去啦?”
“突然不想去了。”
郁初起先只是想逗一下陸俊,等人真的同意了,他反倒有些退縮。
原因很簡單,情侶套間裏的布置想都不用想,肯定會勾得人往那方面去想。
他怕自己在那樣的環境下會有不該有的反應,真是那樣的話,不用說都會吓到陸俊。
郁初不想去了,陸俊自然也不會勉強。
倒是那個服務員,比兩個當事人還要遺憾,無不嘆息道:“那我等着你們下次來哦。”
明明眼前這兩個男生那麽般配,互動也比真正的情侶還要親密,怎麽反倒不成功呢?
她想不通。
兩人走出飯店,還走沒多遠,一個挑着小物件的商販就徑直朝他們走來,積極勸說:“兩位,要不要買點什麽小物件?我這裏什麽都有,情侶手鏈、戒指等等,你們看想買點什麽?”
這個小商販一直守在這個餐廳的門口,一旦有情侶出來就開始推銷。
陸俊想要解釋他們不是情侶,又覺得跟一個陌生人說這些沒必要,于是沒開口。
再說了,誤會的是他和郁初,其實也還好。
陸俊對這些小玩意沒有興趣,倒是郁初俯下身挑選起來。
商販更加賣力吆喝:“小夥子眼光真好,你看的這兩條手鏈都是手工編織的。看到上面墜着的那個銀片沒,可以在上面刻字。”
郁初問:“多少錢一條?”
“不貴,八十。”
郁初直起身來:“買兩條吧。”
“好咧。”商販有了生意,頓時眉開眼笑,“請問要刻什麽字呢?”
“一條刻郁,一條刻陸。”
沒用多久,就買好了手鏈。
郁初和陸俊分別都戴上,然後繼續朝前走着。
途中,陸俊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鏈,又去看郁初的。
郁初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手腕處,腕骨微微凸起。
此時那裏戴着一條編織鏈子,紅色的,竟硬生生地襯出一種別樣的誘惑來。
風輕輕拂過,把他鏈子上的那塊小銀片翻了一個面,上面刻着的是「陸」字。
而陸俊自己,顯然是帶刻着「郁」字的那條。
剛剛郁初這樣分配的時候,陸俊就險些紅了耳根。
現在戴在手上後,有了切實的觸感,這種感覺被無限放大,好像胸口有一個越來越大的氣球,整個人都飄乎乎的。
偏偏此時郁初還問道:“不問問我為什麽要交換戴嗎?”
陸俊下意識就問道:“為什麽啊?”
郁初唇角帶着淡淡的笑意,眸光從眼尾掃過來:“這或許就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陸俊的臉唰地一下紅了。
他感到萬分羞恥,根本接不上話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郁初最近說的話怎麽越來越讓人手足無措了呢?
好在此時,手機鈴聲适時響起,解救了他,陸俊看都沒看是誰打來的,一下子就接起了:“喂?”
電話是何曼文打來的。
陸俊的外婆明天要舉行生日宴會,他們今晚就得趕過去。
她打這通電話,就是問陸俊在哪,好讓司機順道過來接他。
挂了電話後,陸俊把這件事和郁初說了。
郁初點了一下頭:“你去吧。”
陸俊有些糾結,這樣一來,他和郁初就要星期一早上才能見面了。
郁初和他外婆那邊的親戚都不熟,他也不可能帶郁初過去。
最後也只能說道:“那你一個人回家小心點,到了給我說一聲。”
郁初點頭:“嗯,你也是。”
陸俊還是依依不舍:“那周一再見啊。”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突然就有一種舍不得的情緒。
仔細算來,兩人分別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也就明天一天而已。
陸俊強行把自己那點離愁別緒壓了下去,笑道:“等我給你帶禮物回來。”
“好。”
郁初回答的時候,目光也一直在陸俊身上沒離開過。
這人似乎是真的長高了一點?
不管怎樣,還是他所熟悉的樣子。
模樣英俊,眉眼漆黑,臉上帶着燦爛的笑意,有他的存在,似乎寒冷的冬天都變得溫暖起來。
很快,司機就趕過來了。
陸俊問郁初:“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家?”
郁初搖頭:“不用了。”
他暈車,坐上車就會有點不舒服。
況且這裏離家不遠,走路也很快就能回去。
“那好吧。”陸俊還是重複着,“那咱們周一見哦!”
“嗯。”
車子已經往前行駛一段距離了,陸俊稍微探出一點頭,去看還站在街邊目送着自己離開的郁初。
陸俊莫名有點想哭。
郁初一個人走回家去,會不會很孤單啊。
此時,郁初站在街邊,擡起手來,朝他揮了揮。
很奇怪的是,明明他還是站在剛剛同樣的位置,現在卻顯得格外的冷清。
風吹拂着他的碎發,露出精致好看的眉眼,以及那顆淚痣。
很快,車子拐過一條街,兩人再也看不見彼此的身影了。
郁初也轉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原本一切都很平靜。
郁初一整天沒有出門,做完了好幾套競賽卷子。
直到晚上七點多的時候,他正準備下點面條對付一頓。
突然,客廳的門嘭地一聲,從外面打開了。
郁初皺了一下眉頭,朝門口看去。
郁良平一臉陰冷地走了進來,看到郁初,更是恨不得殺人一般,咬牙切齒道:“郁初,這一切都是你幹的吧!老子被你害得身敗名裂了,這下你高興了?”
他現在的名聲已經徹底敗壞了,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根本不能在醫院繼續工作下去。
甚至整個業內,都已經容不下他。
這一切,都是拜郁初所賜。
郁初平靜地看着他:“這就是你的報應。”
“報應?”郁良平發出了古怪的笑聲,死死地盯着郁初,“什麽是報應?老子從不信這些!”
“信不信随你。”
郁初不再和他廢話,徑直朝廚房走。
沒走兩步,郁良平從公文包裏翻出了幾張紙,然後叫住了他:“郁初,你看看這個是什麽東西?”
他臉上一臉得逞的獰笑。
郁初冷冷朝他那邊看了一眼。
距離太遠,根本看不出紙上有什麽內容。
郁良平好心地一字一句說給他聽:“這是你的轉學申請,我已經辦下來了。”
郁初神色驟冷,握着杯子的手開始泛白。
郁良平狂笑着。
“既然老子已經身敗名裂了,怎麽能讓你稱心如意呢?想着和陸家那小子整天膩歪呢,門都沒有!”
“別想着反抗,你還有個媽呢,別以為我不知道她這段時間都躲在娘家!惹老子不高興了,大家一起完蛋!”
“我下地獄了,你們也得陪我一起下去!”
星期一早上。
陸俊吃完早飯,樂滋滋地把給郁初帶的禮物往書包裏塞。
他每次出一趟門,都會給郁初帶禮物。
這次的禮物很新奇,是一個民間手藝人自己捏的泥兔子,制成之後上了色,簡直栩栩如生。
看到這次兔子的第一眼,陸俊就決定把它買下來。
此時,陸北予也要出門,看見陸俊哼着歌往外走,涼涼地說了一句:“知道的人,以為你是去等郁初。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撿了錢。”
陸俊當場就反駁道:“哥,你怎麽能這麽說?”
陸北予:“哦?我哪說錯了?”
陸俊一臉認真道:“撿錢哪有等郁初快樂?”
陸北予:“……”
他咬牙:“那把你的錢交出來!”
“我為什麽要交出來?”陸俊一臉自豪,“這是你和媽給我的,不是我撿的。”
陸北予:“……”
今天也心好累。
兄弟兩人分別後,陸俊騎着自行車,來到郁初他們居民樓下面等着。
他一邊等着,一邊想象着郁初等會看到禮物會是什麽反應。
然而,他等了很久,郁初都始終沒下樓來。
他們的早自習是從早上八點半開始,八點從家裏趕過去,時間剛好合适。
平時兩人也是八點左右出門的。
現在已經八點十五分了。
陸俊拿出手機,給郁初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結果直到自動挂斷都沒人接通。
他心裏有些不安,随意把自行車往旁邊一靠,背着書包朝樓上跑去。
到了郁初他們家門口後,陸俊開始敲門。
敲了好幾次,裏面都沒有回應。
正當他準備喊一聲的時候,旁邊的住戶正好下樓扔垃圾,見狀,提醒道:“不用敲了,裏面沒人。”
陸俊一愣,問道:“怎麽會?郁初他們不是住在裏面嗎?”
鄰居解釋道:“昨晚他和他爸先是不知道為什麽事打了一架,然後連夜離開了,具體去了哪裏,我也不清楚。”
說着,他還挺感慨:“怎麽會打架呢?真想不通。郁醫生平時性格挺溫和的,至于郁初,更是一個好孩子,這樣的父子倆居然也能打架。”
鄰居邊說,邊搖着頭下了樓。
剩下陸俊愣在原地,滿心恐慌。
到底怎麽回事?郁初和他爸一起離開了?
還是打了一架才離開的,郁初不會有事吧?
陸俊根本沒了去上學的心思。
只要一想到郁初現在不知道被郁良平帶到了哪裏去,他就心急火燎,整個人根本平靜不下來。
他幾步跑下了樓,朝回家的方向趕去。
僅憑他一個人胡亂尋找肯定是不起作用的,他要回家想想辦法。
陸俊沖回別墅後,管家看到他去而複返,相當地詫異:“二少,你不是上學去了嗎?”
陸俊沒有時間和他解釋,快速問道:“我媽呢?她去公司沒有?”
“還沒……”
管家剛說兩個字,就見陸俊像一陣風似的沖上了樓去。
此時,何曼文已經穿戴整齊了,正在書房裏檢查要帶的文件。
這時,陸俊猛地沖進了書房。
何曼文眉頭皺了一下,剛要發脾氣,看見陸俊焦急的臉色後,按耐下來:“怎麽了?”
陸俊的語速很快:“媽,郁初不見了,被他爸帶走了。”
何曼文繼續低頭整理文件:“被他爸帶走不是很正常?”
陸俊立刻解釋:“根本不正常!他們家和我們家不一樣!你還記得上次他臉上的傷嗎?就是被他爸打的!”
何曼文停止手上的動作,擡頭看向陸俊:“所以你想我做什麽?”
陸俊急匆匆道:“當然是派人去調查他們去哪了!”
要是平時,陸俊這麽叽叽喳喳地吵人,何曼文早已經離開了。但此時,她強迫自己寬容幾分,耐心勸解:“你有沒有想過,你那個朋友要是找着了機會,肯定會主動聯系你的。”
陸俊着急道:“萬一他沒辦法聯系呢?萬一此時此刻他就等着我去救他呢?”
何曼文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行了,我要去集團開會了,有什麽事再聯系。”
陸俊一步上前,攔住了她:“媽,你一定要幫這個忙!”
何曼文嘆息了一聲,看着比她高了一個頭的二兒子:“陸俊,我知道你擔心他,但是關心則亂,這是做事的大忌。你就算現在找到了郁初又能怎麽樣,他們家的事是外人能插手處理的嗎?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輩子,其他人只能起輔助作用。要徹底解決問題,終歸還是得靠他自己。你要相信他,他不是那麽脆弱的人。”
說完,她就拿着文件離開了,留下陸俊一個人站在原地。
這天,陸俊是一個人去學校的。
剛一走進校門,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原因很簡單,郁初和陸俊兩人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關于他們倆人的貼吧都有好幾個,無數女生在上面問他們的聯系方式。
每天早上都會有很多女生在校門口磨蹭,假裝買奶茶,聊天等等,為的就是看一眼兩人。
然而今天,陸俊的自行車後座上沒有人。
她們雖然詫異,但終歸不熟,只能作罷。
同一個班的就要随便很多,陸俊到了教室後,立刻有人詢問起來。
“陸哥,怎麽你一個人,學神呢?”
“可能在後面吧,他們不是雷打不動每天一起上學嗎?”
結果直到上完早自習,郁初都沒有來。
衆人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們朝後排看去,本來還想繼續問,看到陸俊的樣子後,又閉了嘴。
平時的陸俊總是有說有笑,和班上誰都合得來,整個人洋溢着活力。
然而此時,陸俊一個人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旁邊郁初的空桌子。
一言不發,整個人很消沉。
衆人面面相觑,一時都沒了聲音。
直到第二節 課的時候,陳米走進教室,解開了他們的疑惑:“郁初他……轉學了。”
教室裏頓時一片嘩然。
“什麽?轉學?好端端地為什麽轉學?”
“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啊,之前不還來上課了嗎?”
“不要啊,學神可是我們的鎮班之寶,他走了可怎麽行?”
講臺上,陳米看起來也十分不好受,嗓子哽了一下:“以後我們班就少了一個同學……”
“郁初會回來的!”
突然,教室後排一道聲音響起。
大家紛紛轉過頭去。
陸俊堅定地重複了一遍:“郁初會回來的。”
他們說好的每天一起上下學,郁初答應的事不會做不到。
陳米掩飾地偏了一下頭,擦了一下眼角,随後恢複平常的語氣:“好了,大家先上課吧。”
這兩天,她一直很遺憾,自己這個班主任什麽忙也沒幫上。
郁初不想轉學的執念,她都看在眼裏。
想必在她沒看到的地方,郁初為此付出了更多的心力。
沒想到最終願望還是落了空。
張明虎每天都要在各個教學樓裏巡邏一圈。
今天,走到高二一班的時候,看着後排空着的那個位置,他重重地嘆息一聲,背着手離開了。
陸俊一整天都在走神,盯着郁初的桌子,一句話也不說。
他把帶的禮物放進了郁初的桌鬥裏。
然而,禮盒擺在那裏,卻沒人去打開。
楊楓和劉小胖試圖讓他開心一點,問他要不要一起打游戲,也被拒絕了。
趙煙平時都要到後排來找他說說話,今天也沒敢去。
誰都看得出來,陸俊的情緒沮喪到了極點,一點風吹草動都經不起。
所以大家默契地沒有去煩他。
晚上,陸俊先是到了郁初他們居民樓下。
即便擡頭發現郁初他們家并沒有亮燈,他還是選擇上一趟樓。
上樓的過程中,他懷揣着希望,想着萬一呢,萬一郁初已經回家了呢?萬一他就在裏面等着自己呢?
然而,最終他失望了。
陸俊下了樓,垂頭喪氣地推着自行車回家。
快要走到別墅的時候,剛好碰到了下班回來的陸北予。
陸北予停好車,從車上下來,看到陸俊的樣子,愣住了:“你怎麽回事?受到什麽打擊了?”
早上見面的時候,陸俊不還愉快地哼着歌嗎?怎麽現在這幅模樣?
一個白天沒見而已,發生了什麽?
此刻的陸俊就跟地裏快要蔫了的小白菜似的,蔫頭耷腦,可憐巴巴的。
他擡起頭,看向陸北予,一雙清澈的黑眸裏有着水光,帶着濃濃的鼻音說道:“哥,郁初不見了。”
陸北予一驚:“什麽意思?他去哪了?”
陸俊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能等着他聯系我。可他一整天都沒聯系我,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陸北予平時總是嫌棄陸俊,這個時候卻是趕緊安慰道:“怎麽可能?他肯定是暫時沒找到機會。你們關系那麽好,他要是能聯系的話,肯定第一時間聯系你的。”
更何況,他還喜歡你,更是舍不得你擔心。
只不過這話就不用說給陸俊聽了。
聽到陸北予的安慰後,陸俊的情緒好轉了那麽一點點,勉強笑了笑:“嗯,我會等着的,我還要送他禮物呢。”
第二天早上,陸俊照例先是去郁初家看了一眼,結果依然不變。
就這麽過了兩三天。
陸俊還是一無所獲,完全沒有任何郁初的消息。
他越來越焦躁不安。
每天連正常的吃飯睡覺都做不到,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消沉下去了。
陸北予把陸俊的變化都看在眼裏。
他心裏默默地想着,要是郁初再不出現的話,他這個弟弟可能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如果接下來的兩天之內,郁初還沒出現的話,他就要動用關系開始找人了。
那樣雖然會牽扯很廣,但總比他弟弟整天失魂落魄好吧。
與此同時,一個偏僻的縣城。
破舊的出租屋內,郁初正站在窗邊,拿着從廚房找來的擀面杖敲敲打打,似乎在判斷這根木棍能起到的作用。
他和郁良平一起來到這個縣城已經三天了,他也被關在這間破舊的出租屋裏三天。
郁良平不知道去哪了,把門一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郁初一個人待在這裏面,每天除了吃面包就是泡面,快要吃到吐,到最後他幹脆餓着,什麽也不吃了。
他的手機在那天晚上和郁良平的打鬥中摔壞了,到了這裏後,又一直被關在屋子裏,根本沒有和外界聯系的方式。
郁良平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郁初也不打算等下去了。
他拿着擀面杖,垂着眸,透過玻璃窗往樓下看了一眼,下面是一塊無人打理的草坪。
才二樓而已,跳下去也死不了人。
面前這個窗戶是被封死的。
要想出去,只能暴力破開。
郁初退後了一步,眼神一狠,拿着擀面杖就用力朝玻璃窗敲去。
一下。
兩下。
……
慢慢地,玻璃窗由中心向四周裂開成一道道蜘蛛網的裂痕。
直到……
“嘩啦!”
一聲徹底的碎裂聲,玻璃碎片随之落了滿地。
郁初面無表情地丢開手中的擀面杖,向上輕輕一躍,跳到了窗臺上。
随後,掃了一眼樓下的草地,找準位置,猛地跳了下去。
他落地的姿勢很标準,沒有受傷,只是左手的手背在灌木叢中劃了幾道血口子。
他沒有看流血的地方,而是看了一眼手腕上帶着的手鏈。
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并沒有斷裂的地方。
他輕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不在意地甩了甩手,随後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他要找一家手機店。
陸俊這麽久都沒聯系上他,肯定很着急吧?
郁初待的那個出租屋很偏僻,周圍別說手機店了,連活人都見不到幾個。
他加快腳步,朝城中心的街道走去。
很快,找到了一家手機店。
郁初徑直走了進去。
手機店裏開着空調。
裏面的店員是一個二十五六的小夥,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睡覺。
郁初走過去,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櫃臺:“醒醒,生意來了。”
小夥子迷迷瞪瞪地醒來,見有客人,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相當活泛地介紹:“想買哪一款呢?我這個店裏什麽機子都有,包你滿意。”
說着話的時候,他也在打量郁初。
他們這個縣城很閉塞,平時來的外人很少,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長得這麽标志的客人了。
就是這位客人的狀态不怎麽好。
郁初身穿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衣服稍微有點皺巴,其中一側還有點泥印子。
他的臉很好看,但是氣色卻不好,眼睑下方有淡淡的灰青色。
再往下一看,手背上也有幾道血口子。
然而,這些不足之處不但沒有讓他看起來落魄,反而多了一絲不羁的狠意。
小夥不由得站直了些。
郁初知道店員正在打量自己,但他根本不在意。
最終挑選了一款白色手機,順便買了一張卡,然後走出手機店。
郁初拿着手機,走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撥通了陸俊的電話。
此時,另一邊。
午飯時間到了,陸俊依舊坐在位置上沒有動。
劉小胖轉身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陸哥,不去吃飯嗎?”
楊楓也回頭看着陸俊。
自從郁初消失後,陸俊就一直是這幅模樣,總是坐在座位上走神,吃飯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陸俊聞言,搖頭:“不去了,不餓。”
趙煙走到後排來:“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
陸俊還是搖頭:“謝謝,不用了。”
幾人看着他這樣,嘆了一口氣離開了。
陸陸續續的,教室裏的其他同學都離開了,只剩下陸俊一個人。
他失神地看着郁初的空桌子,想着郁初會被帶去哪。
就是在這時,他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陸俊摸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他沒有接陌生電話的習慣,正要挂斷,突然想到了什麽,眸光一亮,立刻點擊了接聽:“喂?”
他拿着手機的手都有點顫抖,注意力全集中在聽筒上,生怕錯過對面的一點聲音。
很快,那邊響起了那道熟悉的嗓音:“是我,郁初。”
這一刻,陸俊差點喜極而泣。
這些天來,他吃不好睡不好,一直提心吊膽,生怕郁初出了什麽事。
現在突然聽到這道日思夜想的聲音,巨大的喜悅瞬間淹沒了他。
陸俊顫抖着聲音問道:“你這些天都去哪了?”
這邊,郁初邊打電話,邊往回出租屋的方向走着。
聽着陸俊的聲音,他的心也一下一下重重地跳動着。
他垂眸看着路,三言兩語地解釋道:“我和郁良平一起來到了一個偏僻的縣城裏,本來是準備早點聯系你的,但我的手機不知道掉哪裏去了,今天新買了一個。”
陸俊急切地問道:“那你人沒事吧?”
郁初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傷,說道:“沒事。”
“那我現在就來找你!”
說着,陸俊就猛地站起身來,椅子受到沖擊力,往後拖拉了一道。
郁初卻是出聲阻止道:“你不用過來,這邊的條件不好。我不會真的在這邊上學,處理完了事情就回來。”
這是最後一次了,必須要将郁良平徹底擊敗,讓這個人渣遠離他們的生活。
“可是你一個人在那邊,我不放心。”
陸俊的聲音裏滿是擔憂。
郁初說道:“咱們可以每天發消息,打電話,這樣你就可以知道我的情況。”
陸俊知道郁初一旦真的下定決心了,就不會輕易被人說動,只好悶悶不樂道:“那你可千萬要注意安全,有什麽事就及時聯系我。”
郁初答應下來:“嗯,會的。”
正說着,郁初突然看見了前方出現的郁良平,此時對方正一臉陰狠地盯着他。
“挂了,再聯系。”
郁初說完,就挂了電話。
這邊,陸俊眼睜睜看着通話中斷,着急得不行。
郁初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很明顯聲音變化了,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同一時間,郁初站在出租屋門口,和郁良平對峙着。
郁良平獰笑了一聲:“居然砸破窗子往樓下跳,怎麽沒摔死你呢?”
他本來沒準備這麽早回出租屋的,鐵了心要多關郁初一段時間。
沒想到下午接到了房東的電話,說是有人通知說出租屋的窗子碎了。
房東質問郁良平是怎麽回事,郁良平只好趕了回來,賠了一筆錢。
郁初冷聲道:“你都沒死,我怎麽可能死?”
郁良平死死地盯着他,半晌,笑了,笑得很猖狂:“郁初,你知道嗎?你那麽讨厭我,其實現在的你和我沒什麽不同,都是一樣的瘋。”
郁初面無表情道:“別再廢話了,門打開。”
郁良平再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這才打開了門。
進了屋後,郁良平将手中拎着的一個外賣袋子扔到了茶幾上:“給你的。”
是一盒已經冷掉的炒飯。
他的動作太大,飯盒剛被摔到茶幾上,蓋子就震開了,裏面的一些飯粒灑了出來。
郁初看都沒看一眼,往自己的睡覺的房間走。
郁良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明天就去新學校報道,我都已經聯系好了,你就乖乖地在這上學吧。我不痛快,你也別想好過。”
回應他的是一道房門關上的響聲。
郁良平恨恨地一腳踹在了沙發上。
狗娘養的!
跟他作對是吧,看誰鬥得過誰!
郁初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再次撥通了陸俊的電話。
那邊秒接,顯然是一直守着電話:“剛剛怎麽了?”
“沒事,撞見郁良平了而已。”
說着話,郁初靠在了旁邊的一個櫃子上,手伸到衣服口袋裏,摸到了一顆糖。
這是陸俊給他買的,還剩最後一顆了。
來了這幾天,一直舍不得吃。
陸俊急急問道:“那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
陸俊想來想去,還是說道:“那你不許我過來,我總得做點什麽吧?”
郁初的指間觸摸着糖紙,好像全身都重新充滿了力量,輕笑一聲:“還真有你能做的事。”
陸俊來了精神:“什麽事?”
“想我。”
郁初冰涼的嗓音通過無線電波傳了過來,格外好聽。
這兩個字一出,電話裏安靜了好半晌,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郁初知道現在陸俊肯定紅了臉。
他最近熱衷于做這種事,在陸俊的底線之內盡情地試探與撩撥。
同樣的事由別人來做可能不太行,分分鐘被陸俊拉入黑名單了。
好在,他在陸俊這裏有足夠的特權。
隔着手機,郁初看不到陸俊那邊的反應,見好就收:“還真有你需要做的事。”
好一會,陸俊有點羞澀的聲音才傳了過來:“這次是真的吧?”
“剛剛也是真的。”
“呃……”意識到對方可能又要不好意思,郁初終于說起了正事:“你哥的人脈廣,你讓他幫忙查一個人。”
郁初說的是郁良平的那個導師。
郁良平那麽在乎她,連她送的烏龜,甚至是一堆破舊物件都能夠好好珍藏。
這就是突破口。
晚上放學回家後,陸俊急吼吼地回了家,然後到處找陸北予。
管家提醒道:“大少爺還沒回家呢,二少爺你有什麽事嗎?”
“我有點事跟我哥商量。”
說完,陸俊一臉焦急地站在別墅門口等待着。
一直盯着通向他家別墅的馬路。
好在沒多久,一道車燈就從遠處照射過來。
陸俊仔細看了看。
沒錯,就是他哥的車,終于回來了。
陸北予剛一進門就看見了陸俊,挑眉道:“你站在這幹嘛?充當門神?”
陸俊神情激動,不理他的話,自顧說着自己的:“哥,郁初終于有消息了!”
陸北予一震:“是嗎?那很好啊。”
“我有關于他的事要和你商量!”陸俊說着就開始拉陸北予往前走。
陸北予沒好氣道:“我知道你急,但是就不能讓我先換一下拖鞋,喘口氣?好歹我也辛辛苦苦地工作了一整天。”
聞言,陸俊立刻殷勤彎下腰,找來陸北予的拖鞋,等他換上後,又主動跑去倒了一杯水來。
等陸北予坐在沙發上後,甚至站到他身後,開始給他錘肩膀。
“哥,現在我能說了嗎?”
“呃……”陸北予哼了一聲:“你為了郁初還真是狗腿。”
陸俊賣力地給他錘肩膀:“看來哥你已經休息好了,那我開始說了哦。”
接下來的日子。
郁初和陸俊兩人就一直通過手機聯系,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視頻一個多小時。
這天晚上,郁初剛洗完澡,擦着頭發出來的時候,就聽到了請求視頻通話的提示鈴聲。
他拿過手機一看,果然是陸俊打來的。
接通後,陸俊的俊臉出現在了屏幕裏。
他看起來不是很開心。
郁初問他:“怎麽了?”
陸俊眼巴巴道:“要不我還是來找你吧?我好想和你待在一起。”
雖然兩人每天也能視頻通話,但是隔着手機,哪能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