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過風月一場,就當沒發……
晚風習習, 汗水黏在身上,吹着有些涼,錦衾蓋在身側又有點悶, 扯開又蓋上,如此反複。
溫思月睡得不安穩,眉心颦起,不時輕聲嘆息,陷入夢魇。
夢中, 山水相映,水流細細, 樹木成蔭, 她躺在樹下, 惬意舒适,不知今夕何夕。
想醒來,卻怎麽也醒不來,大腦昏昏沉沉,一點力氣也沒有。最後她放棄掙紮, 只能閉上眼, 困在夢中,等着夢境結束。
只是夢一場,可為何腰間酸痛,渾身軟綿, 一絲力氣也無, 比那日去長華寺還累。
溫思月翻個身,慢慢有了意識,眼皮很重,睜開時眼前朦胧, 瞧不清晰,她揉了揉,方覺得清明些。卷密的長睫輕顫,她轉轉眸子,入眼便是陌生的紗帳,她楞了楞,一轉頭,就看見秦術笑着,眉梢眼角盡是春色,而他的手…
他的手正從錦衾中拿出,這是,這是在非禮她。
一股憤怒湧上心頭,想不到他如此無禮,趁着她暈倒竟然輕薄她。溫思月指着他,怒道:“下流無恥,竟然輕薄我。”
撐着雙手坐起,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不對勁,身子酸痛,就連下身也難受,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擰着眉心,激動心慌,一個不好的念頭劃過腦海,她張張唇,哆嗦的說不了完整的話,“我,我,這是。”
只記得溫航給她喝了一杯茶,她暈了,後邊的事就不知道了。
秦術為何會在這?
溫航呢?那個夢?
她看了一圈,确定屋內只有他們二人,再無旁人。
溫思月心中恐慌,緩了好一會才道:“這是怎麽了?”
其實,她心中已有不好的猜想,孤男寡女相處一室,身上還這樣,稍稍一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她抱着一絲的希望,希望什麽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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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忘了?”秦術笑。
溫思月盯着他帶着笑意的臉,目光一轉,又看見他脖頸上的痕跡,心裏咯噔一下,紅唇翕動,不相信的搖頭,“是夢。”
是她方才的夢。
秦術睨着她,沒說話,而是上下打量眼,認真說道:“美玉無瑕,花兒嬌豔。”
說完他傾身靠近,眸光落在綿軟上,放肆笑道:“怎麽?還想疼愛一番。”
“不要臉。”除了憤怒,還有羞恥,她和秦術竟然…
那她後半輩子怎麽辦?還怎麽嫁人?
怕是連江湖草莽都不會要她了。
思及此,溫思月再也忍不住,揚起手就要打他,不想,還未靠近,就被秦術一把抓住手腕。
他稍微用力,白嫩的手腕上就留下微紅的痕跡,“既然醒了,就去沐浴,你母親還在府中等着。”
熱淚從眼眶流下,到了唇邊,嘗到了鹹鹹的味道,她伸手擦了一把,卻擦不完,眼淚像細雨似的,不停往下流。
秦術無奈起身,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冷漠道:“是你自己選的。”
她何時選了這條路?都是借口。
“滾,快滾。”
她擡起淚流滿面的小臉,沖他吼了一聲,然後垂首埋在錦衾裏,放肆大哭。
秦術注視半響,然後一言不發的擡腳出去。
月兒懸半空,灑下一室清冷月光,擡眸望望,便覺月色不錯。
秦術在樓下坐着,面色冷凝,手指不停的敲打桌面,篤篤篤,似他的心一樣,安靜不下來。
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下來,不免有些煩躁。
“公子要不上去看看?不會想不開?”趙勉提議。
“不會。”
秦術掀起眼皮,神色淡漠,冷肅不好親近,“她的母親更重要。”
所以,不管如何,溫思月都不會自尋短見。
“再等會。”
“是。”
這會也該哭夠了,秦術這般想。
少傾,樓梯口傳來輕柔的腳步聲,溫思月雙眼紅腫,緩緩從樓上下來。她扶着欄杆,細看,雙腿微顫,無力支撐。
她無視秦術,徑直朝門口走,不需旁人攙扶便上了馬車。
秦術微怒,大廳內更是噤若寒蟬,低着頭不敢直視。趙勉瞅着,小心翼翼道:“公子。”
“走。”
他騎馬在前,馬車在後,隔了些距離。秦術壓下眉骨,面色冷淡,想着白日她熱情似火,不想此刻又是這般模樣,還是神志不清的好,至少不會冷眼瞧他。
秦術思緒繁雜,悄悄往後看了眼,馬車內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知在想什麽?既然對他早有想法,為何現在又哭哭啼啼?
女人心真難懂,也罷,給她點時間,讓她好好想清楚。
秦術回眸,眉梢舒展,神情溫和些,沒那麽嚴肅吓人。
片刻後,一行人終于到了将軍府,此時夜色沉沉,将軍府門口燃起燈火,亮如白晝。
溫思月忍着難受,提着裙角下了馬車,縱然腿發軟,她也忍着,不要人幫忙。
落地時,她踉跄一步,差點跌倒,旁人看過來,她只好咬唇輕笑,掩飾尴尬。
秦術瞥了她一眼,正想過去詢問兩句,就見她掠過她身旁,往府內走。
春花在門口等着,見到她回來總算安心了,歡天喜地跑過來,“姑娘,你可算回來了,我和夫人都擔心。”
“沒事。”她的嗓音有些啞,笑容也勉強,“這不是回來了。”
春花上下仔細瞧瞧,見她沒受傷才送了口氣,“去給夫人請安,免得她提心吊膽。”
“你去說一聲,我明日再去,累了。”
“好。”春花疑惑,可也答應了她,只當她今日受驚了。
回了月容軒,溫思月便打發春花去溫宛如那,不想讓母親等的着急了。
“你快去。”
“知道了,姑娘。”
看着春花遠去的身影,不知為何,她居然喉頭哽咽,又想哭了。
興許是知道,以後的她是不同的了。
溫思月捏着帕子,擦拭眼淚,手剛放下,就看見秦術在對面站着,饒有興趣的注視她。
她瞪了眼,轉身就走。秦術冷哼,也沒說話,靜默了一會後,也回了自己院子。
溫思月将自己關在房內,春花從溫宛如那回來也不讓她進去,只在門內敷衍幾句,就讓她去歇息。
她将自己悶在被子裏,又狠狠地哭了一場,她想告訴母親,可覺得不妥,說出來,母親的親事就不成了。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事,而破壞這門親事。
溫宛如為她忍受白眼十幾年,她不能自私,可她除了在無人時發洩,其它什麽都做不了。
溫思月蒙在錦衾裏,領口被淚水打濕,過了許久才停下。她露出一個腦袋來,望向窗外,她睡不着,一閉眼,就是白日的場景,結實健碩的身軀,燙人的氣息以及體溫,這些都讓她忘不掉。
她睜着眼想了許久,直到天剛拂曉才阖眼眯了會。
春花來敲門時,她被驚醒,腦袋暈眩的去開門。
“姑娘?”春花一見,大驚失色,盯着她的臉頰仔細端詳。
“臉色這麽難看,眼睛也腫了,怎麽回事?”
春花摸了摸,被她擋了下來,“不過昨晚沒休息好,不打緊。”
她摸着自個的臉頰,垂下眼睑,“等會梳妝時,抹點胭脂,讓氣色好看些。”
也免得母親看見她的樣子擔憂。
“知道了。”
她應聲,揉揉眼皮,酸澀的感覺散了些。
早膳過後,溫思月就去給溫宛如請安,昨日沒去,今早是一定要去的。她若不去,指不定溫宛如就過來了。
走到湖邊時,好巧不巧,竟然碰見秦術,本想視而不見直接離開,不想他卻徑直走向她。
溫思月側頭,吩咐春花,“你先去,我随後到。”
春花遲疑幾息,然後點頭離開。
她攥緊手,胸口堵着一口氣,出不來下不下,悶得難受。她望着秦術冷然的眉眼,一字一句道:“不過風月一場,就當沒發生過。”
秦術擰眉,狹長的桃花眼眯起,透着一絲惱怒,他氣極反笑,質問她:“才幫你擺平舅父一家,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了?”
溫思月瞥了眼,沒有震驚,昨晚她猜到事情始末,知道是秦術擺平的,只是不知是如何說服溫昭宏的。
她也不想問。
“我沒求你幫忙。”
秦術依舊笑着,只是笑意不達眼底,顯得虛假,“你母親求了。”
“你…”
好,她咽下這口氣。
溫思月側身,準備離開,剛擡腳又被他扯住。秦術彎身靠近,溫熱的氣息在她耳畔輕聲道:“三日後來找我。”
三日,又是三日,她聽着就煩。
再說,找她作甚?難道還想…
“色胚,下流。”
“你以為我誰都看得上?”
溫思月不說話,甩開他的手臂,小跑着離開。
秦術站在原地望了會,嘴角勾笑,目光深深。
溫思月緩了緩,才進溫宛如的院子,春花在門口等候,見她來了,趕忙上前扶着。
“夫人早就等着了。”
“嗯。”
提着裙角,款款而入,為了不讓溫宛如擔憂,她硬擠了一個笑容出來。
她深吸一下,喊道:“母親。”
“月月呀,昨日沒事吧。”
瞧着能走能跑的,應該是沒事了。
“讓母親擔心了。”
溫宛如拉着她坐下,滿眼關切,“多虧了小将軍,他讓趙勉過來傳話,說是打發了你舅父,是怎麽打發的?”
她怔了怔,倒是沒想到秦術特意過來說了,趕緊找了個借口,“我沒聽見,不曉得。”
溫宛如點頭,沒再追問,“嗯,晾你舅父不敢再來,咱們就安穩過日子。”
安穩,她要如何安穩?
“是。”
“過幾日将軍也回來了,正好一起用膳,謝謝人家。”
溫思月心不在焉,她說什麽都點頭,“好。”
她在想,秦術那個瘋子會不會把兩人的事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