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歸零

第14章 章節

隆不敢太用力的碰觸撒加的右手，他直直的看向撒加的雙眼，後者立刻避開，這下加深了他心中的疑惑，“你為什麽要好端端折斷自己的手？”

撒加的嘴張了張，嘴唇上下翕動，沒發出一點聲音。

加隆專注的看着撒加的眼神，那眼神裏的慌亂絕對真實，他一定有什麽隐瞞了他。

“別亂動，我替你處理一下。”

戰士常年在生死邊緣摸滾打爬，不僅僅擅長戰鬥，恐怕連傷口的處理手段都比常人更勝一籌，更重的傷加隆都親自經歷并處理過不少，手腕折斷看似嚴重，實際處理起來并非什麽難事。

将繃帶紮緊，加隆才再次看向撒加。撒加已經緩過了神，看向加隆的眼裏依舊帶着躲閃，卻比剛才好了很多。

“撒加，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沒事。”撒加輕輕搖頭。

加隆見狀皺起了眉。

他讨厭撒加總把心事憋在心裏，只将最好的一面展現給所有人，将所有的痛苦埋藏在心底自己接受。上一世，他就這麽長久的壓抑自己，就連自己的欲望也隐瞞的好好的，幾乎連他自己都要騙過，而過度壓抑的結果就是另一個站在極端的人格誕生。

——......另一個人格？

加隆愣住，他剛才怎麽就沒想到這一種可能？

那時候自己是第一個發現撒加人格分裂的人——甚至在撒加自己之前——那年他十五歲，現在的撒加是十三歲，難道提前了足足兩年？

可為什麽自己之前沒有發現？

想到這裏，加隆的腦中忽然冒出了艾俄羅斯對自己說的一段話。

【加隆，其實撒加沒你說的那麽......完美到近乎冷漠。他是你的哥哥，你的雙生哥哥，不是嗎？比起他，我覺得反而是你對他太過冷漠，你好像對他存在着很深的偏見，總是在故意忽視他和對他冷漠......當然這只是我的感覺。】

加隆知道自己這些年在有意無意總在疏離撒加，連艾俄羅斯都看出來了，撒加應該也發現了。上一世，他視線總是停留在撒加的身上，所以才能最早發現撒加的人格分裂；現在的他疏離了他，所以才沒有發覺這麽重要的事情嗎？

撒加的人格分裂，自己居然連怎麽重要的事都忘記了......

加隆在暗恨自己居然疏離撒加到忽略他的人格問題，他看向撒加，後者的臉色依舊蒼白。他又想起了昨天夜裏那樣的撒加，他故意忽略了撒加那樣做的原因，因為他不想再對他産生任何不該有的期待。

他又一次看向撒加，現在的他離撒加很近，從對方領口露出的皮膚上，他隐約瞧見了細小的傷痕。

如果自我傷害是他人格分裂的體現之一，那麽是否不僅是手腕，他的身上都有這樣的傷痕？

“你現在方便脫衣服嗎？”

“......呃？”

加隆不耐煩等撒加做出遲鈍的反應，他拉開被子，抓住撒加上衣下擺往上一掀——

“隆隆！”

加隆無視了撒加那個下意識的稱呼，他的視線落在撒加的身上，移都移不開。

這具白皙的身體上布滿着細小的傷痕，傷痕深淺不一，縱橫交錯，幾乎沒有一寸皮膚是完好的。一道傷口很長，已經結痂，顯然是不久前的傷。

“這是怎麽回事？！”加隆咬牙問道。

這樣的傷不可能是一次兩次留下的，恐怕是十幾次甚至幾十次一遍又一遍的落上去才會産生這樣的傷痕。

誰可以這樣對待撒加又不被別人發現？

答案就是......造成這些傷的是他自己本人！

“放下！”撒加驚慌的去抓住加隆的手，連他已經被綁好固定住的右手也動了起來，這樣做的代價就是他疼得又一次流下冷汗。

“別亂動。”加隆放下撒加的衣擺，去替他查看右手的傷。

*****

撒加沒想到加隆會看到自己的傷。

往自己的身上添再多的傷痕也無法抹去他對弟弟的愧疚感，傷痕累累的身體甚至會讓他在加隆面前自慚形穢，他從沒想過将這一點暴露給加隆。

加隆不和自己洗澡，加隆很少和自己睡覺，所以撒加在難受的同時又在慶幸。

可是現在......他看到了。

“撒加，看着我。”

他對自己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撒加有些失落，他看向加隆。他看到弟弟的臉離自己很近，溫熱的呼吸接觸着皮膚；他的嘴唇幹燥卻又顯得柔軟，微微張開可以看到裏面潔白的牙齒；長長的睫毛安靜的垂下，在蒼白的皮膚上投上兩道淺淺的黑影。

加隆很美，撒加一直知道這一點，可他很少有機會這樣看他的弟弟。

那雙眼睛是比藍天和海洋更加純粹的顏色，藍到驚豔，是無法用任何語言敘述的美麗。撒加從裏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的弟弟是如此專注的看着他，專注到讓他錯以為他的弟弟也愛上了他。

即使那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撒加的心裏依舊産生了一點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趁着生日還沒結束，送上一更～

18、>>Chapter·17

“撒加？”

那熾熱的眼神讓加隆感到不自在，他微皺起眉，喊着對方的名字。

“恩？”

撒加回過神，不明白為什麽弟弟忽然叫自己。

“你有什麽心事就說出來，”加隆看着撒加微紅的臉頰和鬓邊的汗水，摸了下他的額頭，溫度比平常要高，他有些發燒了，“不要憋着，至少......”

——至少，請你告訴我這個唯一的親人！

這是加隆前世就想對撒加說的話，可一直都沒有說出口。

這句話他過去沒說，可是現在......

就一定會說，一定......要說嗎？

扪心自問，加隆并沒有把現在的撒加當成自己的哥哥，他一方面将對他真正哥哥的恨轉移到他的身上，一方面卻沒有把親情以及......那背德的愛情給他。

愛與恨都是人最基本的感情，可愛需要付出與維持，恨卻不需要。

恨遠比愛要容易。

加隆感覺得到現在撒加與前世撒加的不同，他......在意自己。

加隆不是感覺不到，他只是視而不見，他知道這不公平，他知道現在的撒加是無辜的，可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再走一次上輩子的老路。

“加隆，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你先在這裏待一會兒，別亂動，以免再傷到手。”加隆看着撒加，扶着他重新躺下，将他的發絲擄到一邊，注視着那雙碧色的眼睛道：“我馬上就回來。”

*****

将年幼的天蠍座和水瓶座送到他們的住處，加隆才返回雙子宮。

撒加老老實實的保持原位躺着，事實上在加隆離開後他一動也沒動過，直到看到加隆進來，來到了他的身邊，他才伸出完好的左手拉住加隆的手。

“加隆。”

“怎麽了？”

“今天晚上......”撒加從未做過任何輕薄加隆的夢，昨晚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一次與加隆同眠的機會，卻被米羅破壞了，他在那之後根本就沒有睡着，心裏一直反複叨念着這件事，他想這或許就是做這種夢的原因。

加隆不喜歡別人只把話說到一半，更不喜歡自己将心裏話藏起來。

撒加在加隆離開的那十幾分鐘裏發現了這點，再多聯想一下，或許他可以直白一點？

——不再只是默默的做着，靜靜的候着，渴望加隆自己去發現。

——而是将自己的心意直接擺到他的面前，讓他想要忽視也無法忽視！

加隆很少親近自己，因此很多事情只有自己去做，不僅是當着他的面去做，還要告訴他他的心意才行。

只是......即便如此，撒加也不會一下子就對加隆說他喜歡他。

“不，不止是今晚，加隆，以後我們能睡在一起嗎？”

搬到雙子宮後，由于有兩間卧室，兩人自然而然就分開了，撒加沒有提出過同睡的要求，直到昨晚——

他只是試探性的說了，可加隆卻同意了。

或許加隆不是真的讨厭他。撒加想起他們初來聖域的那段日子，加隆和現在一樣對他都是不冷不熱的樣子，可自己真的親近他，他不會拒絕。

想到這兒，撒加加大力氣：“可以麽？”

加隆沉默，被撒加握着的那只手漸漸收緊，卻沒有抽回。

*****

加隆躺在床上，想着事情為什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同意和撒加今夜——甚至以後——都睡在一起，因為他知道想要弄清撒加的第二人格是否已經誕生，如果真的已經......他就得做好充足的